第81章 話不投機

  坐電梯上到二十樓汪江玥定的房子前，打開房門，汪江玥愣住了，房間早已裝修一新，簡約大方，讓人感覺似乎走進走了一座宮殿。她愰然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就要往外退，問跟在身後的何小光：「何總，是不是我拿錯鑰匙了？」


  何小光笑了：「沒有，是我替你裝修的。對不起，沒有徵求你的意見，我是按照我的喜好來裝修的。」


  汪江玥何曾見過那樣漂亮的房子，地上鋪著木地板，電視牆、吊頂，客廳里放著一副皮沙發，她用手在沙發上撫摸了一下，何小光告訴她：「絕對的真皮沙發，一套兩萬元。」


  「這可太貴了，我也付不起這麼高的裝修費。」


  「汪主任，記得我當時就說過要替你裝修房子的，我是免費的。」


  「這怎麼可以？無功不受祿。」


  「還記得我說過事成之後，一定重謝的話嗎？我這人一向是言而有信。」


  「可是這並不是我的功勞。」


  「好吧，就算你不承認是你幫了我，那就算是我送你的一份友誼吧。」


  他們下到下一樓層，打開房門，房子也裝修好了，只是風格更顯古樸。何小光說：「這套房子你說是給你父親買的，所以裝修的時候考慮到老人的感受，風格比較簡約、樸實。」


  「這兩套房子裝修下來得花不少錢，你報個數，我回頭把錢打給你。」


  何小光說：「你帶給我的好處比這大好多倍，你就不要在這上面再糾結了。我是房地產開發商，這裡面的利潤大著哩，還會在乎你這點小錢嗎？」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啊。」


  何小光不解地問她：「玥明，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你怎麼和別人不一樣呢？」


  汪江玥說：「何局，你叫我小汪就行。」


  何小光見她一副嚴肅的表情，笑了，點頭說：「好，你的名字我叫不得，我就叫你汪主任好了，我的意思是有多少人跟著我屁股身邊追著我，我心甘情願替你做這一切，你反而不領情，這是為什麼？」


  「我不想占別人的便宜，我更在乎我的人格。」汪江玥十分不悅。


  何小光見她不高興，陪著笑臉說：「我知道你是個正直的人，現在這個社會早已物慾橫流，就拿張局長來說，他家外有家，你知道嗎？」


  汪江玥一驚，反問他：「你怎麼知道？張局不是那種人。」


  「別替他瞞著了，要讓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早已有人見過他外室的那個年輕女人，他們還生了一個兒子，現在移居香港。」


  汪江玥辯解：「一定是有人落井下石。」


  何小光說：「不討論他的事情了，自從那次在歌廳看到你打架子鼓，我就對你佩服得不竽。你如果想不欠我的，也有一種辦法可以回報？」


  「什麼辦法？」


  「作我的情人？難道我還比不上張局那個快六十歲的老男人？」


  汪江玥臉色一變：「何小光，你不是人。」


  何小光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過激，忙陪不是：「我是開玩笑的，別當真。」


  汪江玥委屈地哭起來：「何主任，我就不明白了，一個女人想要好好工作，為什麼總要被拉扯進色與欲的旋窩呢？一直以來，我和張局也只是忘年之交，就招來不少流言蜚雨，我只想要清白作人，也作不成。」


  何小光笑道：「沒想到你梨花帶雨的樣子，更可人。」


  汪江玥不理他，自顧自地生氣。


  「好了，我知道你是一個自尊自愛的女人，不過，男人嘛，哪一個不喜歡想入非非。被人喜歡是一件幸福的事，為什麼你總是與其他女人不一樣呢？這樣吧，今天我就當一回司機兼保鏢，算是給你道歉。」


  汪江玥破涕為笑：「受寵若驚。」


  何小光開過來一輛黑色賓士驕車。


  他替她打開車門，做了個邀請的姿勢。汪江玥笑道：「這樣高檔的小車我還是第一次坐，局長開專車送我，這樣的規格我也是第一次享受。」


  何小光看了她一眼，小聲說：「其實你還應該有更好的享受，不過，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


  他用曖昧的眼神看著她，汪江玥生氣地問他：「你這車還讓我坐不了？不讓坐我就下去搭火車了？」


  「不說了，開個玩笑都不行？」


  「你這那是開玩笑，明擺著是不尊重女性，你知道嗎？」


  車子在高速路上行駛。


  何小光問她：「不和你開玩笑了，咱們說些正經的，張局的外室你見過嗎？」


  汪江玥回答她：「你們不是一直以來都以為我和張局關係有問題嗎，他有外室，我又如何知道？」


  「那可說不好，有人曾經看到你和一個女人一起出入酒店，那女子抱了個男孩子，是張局的。」


  「你是不是請了私家偵探？」


  「那倒不是，現在這個社會幾乎都找不到所謂的秘密，所以再好的隱藏手段都經不起推敲。」


  「那你還問我做什麼？」


  「只不過閑聊而已，不正經的話你又不讓說，只好說些正經的。」


  「正經的話難道就是討論張局的私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追問人家的私事你覺得有意思嗎？老是在背後說三道四，豈不是太小人了。」


  「看這樣子，你肯定是知道的。我其實也只是想要證實一下，關於他的好多事情我早知道了，前幾年，他在兄弟單位安排了兩個男職工，據說沒有任何安排的理由，僅憑他一張紙條就安排了。那兩個男的姓張，家裡有個妹妹叫張麗瑩，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張局的外室。」


  「你的想象力倒是挺豐富的。我和張局來往不多，只是偶爾去局裡辦事的時候到他辦公室坐一下，他的情況我還真不清楚。我作人也有個原則，事不關已，高高掛起，要不是你讓我幫你的忙，我也不會專門找他。」


  「好了，關於他的事我們也不要再討論了，不過，以後你還是少和他來往，這樣對你比較好。」


  兩個人正嘮著，汪江玥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張成剛。


  「小汪，聽說你今天和何局一起來省城了？」


  「是的，我搭了他的順車，有點私事要辦。」


  「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順便吃個飯，好久沒見了。」


  「現在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下次來一定去拜訪你。」


  掛了電話，何小光笑著說：「這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還敢說你和他來往少嗎？」


  汪江玥沒有接他的話：「我坐你的車到省城來，他怎麼知道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司機是後勤處統一管理的，有可能回去的車他又用了。」


  「其實我家的車我一直都不開的，我有專車司機。不過，你與別人不同，我不可能讓我的司機給你開車，他不配，你得由我來開才行。」


  汪江玥笑了：「你可真是高抬我了，我一個普通女人，這種規格我可承受不起。」


  車子到了服務區，何小光問她：「要不要上洗手間？」


  汪江玥說：「不上。」


  何小光將車子停在服務區：「你先等一會，我去洗手間一下。車上有雜誌，著急了就看看。」


  汪江玥打開一個盒子，裡面有沓雜誌，不過多是一些色情方面的。她不屑於看那些，卻在一沓雜誌間翻到一沓洗好的照片，出於好奇，她將照片拿出來。照片上，幾乎都是同一個青年男子旅遊的照片，那小夥子頓時讓汪江玥傻了眼，他正是以前張成剛請的私人司機。


  何小光從洗手間出來回到車上的時候，汪江玥正在看照片。


  「照片上的小夥子很帥啊？」


  「是啊。是我的私人司機，他是部門轉業回來的，車技特別好。」


  汪江玥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何小光對張成剛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一定是那個司機向他交了底。


  「汪主任，這個司機是不是你也認識？」


  「我怎麼認識他？」


  「可是他說他認識你。」


  「何小光，你這是幹什麼呀？你今天說要專車送我回家，我還以為你是誠心誠意的，沒想到你是在給我設局？」汪江玥氣憤地說。


  「生氣幹什麼？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世上的人其實並不都是善良的。」


  「我要下車。」


  「馬上就到了，你總得讓我圓滿完成任務吧。」


  「另外，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副局長的成功上位，一半得益於你在張局長面前替我說話，另一半得益於我私人司機的匿名信。」


  「天哪，他怎麼這麼無恥？」


  「你搞行政工作那麼些年，也經歷了不少事情，但是官場上的黑暗和商揚上的爾虞我詐你卻少有經歷，我在商場上滾打摸爬了這些年，可以說經歷了血與火的考驗。」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只想丈夫孩子熱炕頭，不想參與這些是是非非。」


  「你是不想參與，但是你實際上已經在參與了，水止清則無魚，這是官場的道行。你二叔是文物局局長，張局曾經得了一幅徐悲鴻大師的真跡，卻被你二叔以假畫的名義賣了，這幅畫現就在就我手裡。你二叔心也挺黑的啊，一幅價值上千萬的畫竟然騙張局說是假的，只值幾百萬元，甚至不值錢。要不是我得到消息，這幅名畫還真不知被他們如何處置？」


  汪江玥一驚：「天哪，你真可怕。」


  「是嗎，省城就這麼小，我在城東跺一下腳，城西都會抖一抖。」


  「你既然有司機為你開道，為什麼還要讓我去找他呢？」


  「這也是做兩手準備，雙管齊下，雙保險。」


  「何局長，我真是看走眼了，我還以為我遇到了世間少有的好男人，還想引你為知己呢？沒想到，我們竟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你說的對，我的確是人世上少有的好男人，我一直以來在人面前都特別低調，你所不了解的我要多於你了解的我。你想一想，一個能在險惡的市場中成功的男人，得經歷多少磨難和不平，跌了多少跟頭，吃了多少苦頭。」


  「我就是不明白，我本無心政治，對生活沒有多少奢望，為什麼會不自覺地就掉入你們的陷阱？」


  「這正是人們所常說的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你這一生恐怕還有很長的官運？」


  「官運？笑話，我倒是更願意當一名下崗女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你已經無路可退了。」


  汪江玥情緒變得激動：「笑話，我又沒有做傷心害理的事，除了接受了你的房子，我一身清白，無欲無求，不做虧心事，何怕鬼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