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升再升
回到房間，汪江玥激動之情難以言表。她終於可以不用數著錢過日子了。她成了有錢人了。
她打開裝著「秦磚」的盒子，真的不敢相信放在自已面前的就是那個從古墓中盜出來的文物，價值一萬五千元！而且將來會越來越值錢。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告訴李小山，將這種巨大的幸福讓他一起來分享。只是，家裡沒有電話，整個單位只有一個電話室。
她失眠了。對於一個月工資才一百多元的人來說，突然有一筆意外之財從天而降，發生在誰身上都會激動不已。就好象你突然中了大獎，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她尋思著回家后要不要將得了這個寶貝的事情告訴李小山，思來想去，只有一個決定：不能。儘管這屬於夫妻共同財產，但也只能在合適的時候合適的場合以最恰當的語言告訴他。不然，他一定會問為什麼這麼貴重的文物張成剛會轉送給你？甚至他一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和張成剛有了苟且之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汪江玥敲定了就這麼辦。然而，另一個問題又擺在她面前，張成剛為什麼會將這麼一件文物送給她呢？難道他不知道文物的價值？亦或是他看不上它？她細細回想了一下張成剛將東西交給她時的表情，包括他的眼神，每一個細節。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汪江玥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女人，愛錢是女人的天性，她也一樣，她做不到拒絕他送給她的這份貴重的禮物。
天快亮的時候，汪江玥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夢境中，張成剛赤裸著上身，坐在她的身旁。汪江玥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人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點也不假。
李志剛通過電話內線叫汪江玥去吃早餐。
其他的人都已經在吃了。早餐是自助餐，品種多樣，美味可口，汪江玥有意無意地瞅了一眼正在吃飯的張成剛，他身邊坐著隨行的李處和辦公室何小光，還有山木縣主管礦產的副縣長及秘書。領導嘛，走到那裡都是前呼後擁的，永遠都不會落單。
汪江玥在李志剛身邊坐定。
「昨晚睡的好嗎？」
「還行。」汪江玥喝了一口稀飯說，「這稀飯還不錯。」
薛安民搭了腔：「看不出來啊，小汪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還有這麼多我們沒有見識的本領。」
汪江玥說：「昨天晚上是我多喝了幾杯，就有些忘乎所以了，你們不要笑話就行。」
雷濤說：「這就是你不對了，一個人要善於表現自己，不然，再好的天才也會被埋沒的。」
飯後，大家收拾行李，準備退房。按照日程安排，當天去南山縣的一個礦點考察完后，張成剛他們一行就要返回省城。
汪江玥將那個寶貝用隨身的換洗衣服包了一層又一層。儘管裝文物的盒子是木質做的，裡面又墊了厚厚的泡沫，根本不可能碰傷或碰碎。但汪江玥還是不放心，她擔心山路崎嶇，一路巔簸，它會受損。為了不引起別人的主意，她將盒子裝進自己帶的包里，將裡面原來裝的其他用品用一個大塑料袋裝起來。
她提著抱小心翼翼地下了樓，走到車前，讓司機小張打開後備箱，小張說：「後備箱已經滿了。你這是什麼呀，看著還挺沉的？」
汪江玥編謊說：「有個同學來看我，送了一大包山貨。」
打開後備箱，裡面果然堆得滿滿的全是一些山木縣的土特產。
小張說：「這裡的領導真大方，按人頭一人一份，一份都值好幾百元錢。」
汪江玥說：「把我的這個包放到最裡面最安全的地方，千萬不能碰。裡面有塊玻璃，不然就碎了。」
小張說：「這個你放心好了。」
車子行程約兩個小時后，到達另一個礦區。礦區不大，礦點所在位置就在公路邊。一行人取了幾個礦樣，就結束了。
按照即定的行程安排，下一站就是南山縣溶洞國家地質公園，溶洞風景區包括佛爺洞、風洞、百神洞、天洞、雲霧洞等百餘個溶洞。自然環境靈秀典雅，景點多而集中，既有可與「瑤林仙境」媲美喀斯特溶洞群，又有山清水秀之風姿，是一處以溶洞和自然景觀為主的旅遊區。
張成剛他們已經去了好幾次，這一次主要是路過，順便去看看。汪江玥卻是第一次。在以前，她不是沒有機會，是因為沒有錢。從礦區到旅遊區大約四十多分鐘的行程。
到了景點，李志剛按照人數購買了門票。一行人相跟著進入景區。在已開放的溶洞內形態各異的鐘乳石琳琅滿目，絢麗多姿，石筍、石幔、石帷、石瀑布美不勝收；石禽、石獸、石猴、石佛維妙維肖，酷似逼真；晶瑩透亮的石花、石果、石蘑菇、石葡萄令人垂涎欲滴。
博大的自然藝術宮殿令汪江玥驚嘆不已。溶洞內光線較暗，不知道什麼時候，汪江玥發現張成剛竟然就在自己身旁，在穿過一處狹窄的洞道時，張成剛似有意似無意地拉了一下她的手。一股電擊似的感覺瞬間傳遍她全身，她不敢用眼睛看他。張成剛立即鬆開了他的手，佯裝著用手去摸頭頂上的鐘乳石。
汪江玥的臉一直在發燒，熔洞內的氣溫極低，她內心的溫度卻始終在高漲。她對張成剛對自己突然的肌膚之親感到恐慌，但同時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甜蜜。男人與女人，如果僅限於語言方面的交流，卻沒有肢體上的溝通，除非他與她都是冷血動物。作為過來人，汪江玥是感性和理性兩者相結合的人。她曾經聽到一個故事，說一個男人晚上和七個女人睡在一張大鋪上，他先後與六個女人發生了關係。輪到第七個女人的時候，他已經沒有能力和她發生關係。第二天，恰好那第七個女人脖子上的沙巾被風吹到了一棵大樹上，那男人速度敏捷地爬上樹，將女人的沙巾取了下來。他將沙巾交到她手裡，期望著聽到她一聲誇獎。沒想到，那女人卻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男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女人罵道：「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剛聽到那個故事的時候，汪江玥也有些不明白，但是站在女人的角度，她最終明白了它的含義。
吃飯是景點附近吃的，比較簡單，大家明顯有些累了。從溶洞出來，汪江玥始終沒有用正眼去看張成剛。在分手告別的時候，大家一一握手，張成剛握了一下汪江玥的手，他特別地使了一下勁：「小汪，辛苦了，一個女同志陪著我們翻山越嶺的。」
汪江玥禮節性地說：「歡迎張局經常到我們單位視察工作。」
送走了張成剛一行，幾個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客走主人安。雷濤提議大家在路邊休息一下，考慮車裡一大堆東西，大白天在辦公樓前也不好拿回家，便商量著按天黑時間到單位。
薛安民問：「雷總，你看咱們這次立項局裡能同意嗎？」
雷濤笑笑：「我看八九十離十。」
他略含深意地問汪江玥：「小汪，你說呢？」
汪江玥避重就輕地說：「這個，我不懂。不過，這張局長看起來挺嚴肅的，卻有一個好歌喉，沒想到啊。」
薛安民說：「小李，這可是你孤陋寡聞了，咱們的張局長愛好可廣泛著哩。」他轉而問雷濤：「雷總，這次張局長到咱單位考察，咱們應該有所表示才對，不然，我擔心領導會不會因為沒有表示而不高興。」
雷濤說：「不用，張局長是個幹事的人。我相信，他絕不會因為我們沒有向他示好就不批准咱們立項。」
李志剛給汪江玥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說話。
汪江玥心裡惴惴不安，沒有人知道，他們送給張成剛的文物已經輾轉回到了她手裡。這不會對單位的立項工作造成影響吧？她思考著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如實向雷濤彙報，她感覺到正躺在後備箱里的那個寶貝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夏天白天長夜晚短，一行人在車上都睡著了。回到單位院子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左右，
汪江玥提著包回到家裡的時候，李小山和女兒都不在家。她先是將那個裝著寶貝的盒子藏在床下面的角落裡，然後將人家送的土特產禮包放在茶几上。去水房洗了一下，換上睡衣。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汪江玥深深地體會到這一點，在到辦公室之前，她幾乎從來沒有出差的機會，也沒有離開過女兒。兩天時間，她體會到了思念的滋味。當張成剛的手觸抹到她的手的那一刻，她除了身體上獲得了一種快感，同時第一時間想到李小山那張略顯委屈的臉還有女兒麥香稚嫩的笑臉。有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你永遠是屬於他們的。
汪江玥聽到女兒跑步的聲音，就沖了出去，一把抱住她。李小山說她：「穿著睡衣就出來了，也不嫌別人看見。」
汪江玥沒有理他，女兒開心地摸著她的臉問：「媽媽，你到哪去了？」
汪江玥指著苶几上的大包，對她說：「媽媽給麥香買好吃的去了。」
麥香掙掙扎著從她懷裡溜下來，手直接伸向那個包。
李小山就勢將汪江玥擁進懷裡：「想死我了。」
汪江玥從他懷裡掙開身子：「孩子看著呢。」
李小山說：「她懂什麼呀？」
汪江玥打開包，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
李小山說：「這一趟你沒白跑，竟然得了這些好東西。」汪江玥笑他：「你也真是的，揀了便宜就高興了？」
「以前我也經常出去，偶爾也有人家送的禮品，但加在一起也比不過這個。還是局長面子夠大。」
「你看，能值多少錢？」
李小山說：「至少好幾百吧。」
汪江玥看他喜不自勝的樣子，心裡說，就這點你就樂成這樣？床底下的那個還不讓你樂得找不到北？
小別勝新婚。李小山和汪江玥從談戀愛到結婚再到生孩子，分開的時間屈指可數。待安頓好孩子后，兩個人各自清洗了，迫不急待地直奔主題……
李小山說：「和局長大人在一起的感覺如何呢？他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汪江玥不樂意了：「我就說你是狗改不吃屎，我幾天不在家，你的醋味還這麼濃。」
李小山將胳脯遞過來讓她枕，汪江玥不肯，李小山將她的頭搬到他懷裡：「你在我懷裡我才能睡得安心。」
幾天之後，機關里便炸開了鍋。
雷濤調進了局機關，薛安民被任命為總經理。薛安民在半年多的時間裡實現了「三級跳」，從科級到副處再到正處，升遷之神速，前所未有，連薛安民自己也始料未及。他特意給丈母娘買了一件高檔衣服，首次向她表達了謝意，算是他對她對自己的姻婚涉及欺騙的諒解。薛安民激動地幾天晚上沒合眼，他想起新婚之夜媒人對他說的那句話：「失去的意味著得到。」他想找他和趙玲的媒人吃一頓飯，不過，遺憾的是，他竟然在前幾天突發心臟病去世了。
世態變遷，人情冷暖，薛安民從婚姻的無底洞升到了事業的最顛峰，雲里霧裡，竟然不知要如何走路了。
就職大會是在食堂里召開的，因為要召開全體職工大會，辦公室對面的會議室根本就坐不下。薛安民在全體職工面前振振有詞：「一定不負眾望，為職工謀利益。」他用了流傳得最廣泛的一句話「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汪江玥和李志剛作為會議的組織者，坐在主席台下。局裡分管黨委工作的一位張副局長張笑天作了講話。
汪江玥聽到薛安民的就職宣言，激動地差點落了淚。哪一位職工不盼望有個好領導？她相信薛安民一定能做到，因為他是農民的兒子，天生有一股正氣，有一顆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