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去聯係的坦克
海灘上的沙子被太陽烘烤地暖洋洋的,躺在上麵愜意享受午後的時光是任何人都拒絕不了的誘惑。
這是一群剛從坦克裏鑽出來的家夥,幾個小時前他們的坦克曾像是幽靈一般從海底冒了出來。按照預定的計劃,他們還攻占了一處假想的目標,並用短身管的75mm火炮敲掉了幾個“英國佬”的火力點。
“有誰知道維茨海姆在那?”
這聲吼叫打破了該有的寧靜,人群開始變得有些騷動。一些人已經從沙子上坐了起來,往身邊左顧右盼地張望了會。
“沒有看見~~~”
羅路注意到在他回答這句話的時候同時也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被這種氛圍給嚇住了,眼神中悄然流露出了一絲——不確定。於是,他又用帶著發顫的聲音補充了一句,“在水下的時候我們倒是有過聯係,可……”
他還沒有說完話,有些人就已經開口打斷了他。
“真是見鬼!他一定還在水裏!!!”迪多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慘白,他倏的從沙子上站了起來,向麵前的大海遠眺著。
“看來情況有些不妙。”薩奇掐著腰,用手遮擋住眼前的光暈。除了那些不時被推搡到海灘上的浪花,什麽東西也沒有出現在沙灘上。“你們為什麽現在才報告?!!!”
這句指責的話讓羅路和迪多變得啞口無言。這是一件誰也不想看見的事,可此時它卻現實的擺在了大家的麵前。很多人開始產生了後怕,後背變得涼颼颼地。
自從安全回到陸地後,他們很自然又恢複到了之前的那種狀態——那種滿足的狀態。在和死神擦肩後,人們肯定會對還活著感到知足。每一次戰鬥的結束,總是喜歡抓緊時間讓自己能夠更多的去體會生活的樂趣。即使所處的地方沒有烈酒、沒有女人,可他們仍舊能夠“挖掘”出消遣的項目。
陽光依舊和煦的從空中灑向地麵,但此刻它已不再是吸引人的焦點,隻有麵前的大海才是。那個沒有出現的車組一定還在水下……維茨海姆他們一定還在水中浸泡著。
穆勒控製不住的在發抖,他能感受到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掙紮著。他甚至不敢想象這些組成身體的組織一旦失去大腦的控製會怎麽樣。很有可能它們瞬間會從軀體上脫落下來變成一塊塊血肉,這種景象更加加重了他身體的抖動,眼中的堅定慢慢也有了些退散。
在帶著中尉領章的黑色製服上逐漸匯集了許多人的目光,他沒有刻意的去觀察,並且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海麵。但穆勒已經有了一種被火焰灼傷後的錯覺,臉上已然映出了羞愧的模樣。在心中,他不斷責備著自己的疏忽,很快這種對自己的不滿情緒就將原本並不明顯的羞愧給蓋了下去。
薩奇看了他一眼,這名直屬連部的坦克車長還從來沒有從穆勒中尉的臉上見過這幅場景。他原本想打算從穆勒這裏得到命令,可這股陰森卻不由得讓他將藏在嘴裏的話給咽了回去。
遠不止薩奇軍士感受到了穆勒的變化,那些將目光匯集在中尉身上的士兵也被這股氣勢
所懾紛紛停止了躁動。
似乎隻有海風落到草地上,發出的輕柔異常的聲響才能引起穆勒的注意。但他的心中卻忽然想起了格雷澤:“這時候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諾曼!”穆勒中尉終於開了口,他向就在手邊的這名無線電員命令道,“回到坦克上去,用你的電台嚐試著聯係維茨海姆他們!!!”
“是,中尉先生!”
諾曼迅速朝著不遠處停靠著的那輛坦克奔去,穆勒中尉的目光一直將他送進了駕駛艙。
“薩奇,我需要你將這個情況報告給曼特少校。”穆勒說,“他們必須要派出海上的搜救隊!上帝保佑,我們可以通過浮標找到他們的位置。”
漢斯堅定的認為維茨海姆他們一定是跌進了海床上的坑中,再不然就是撞上了水中的礁石。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駕駛員以為他開的其實是一艘改裝後的潛艇,如今正冒冒失失的朝著英國進發。他還另外假設了很多種的可能,但這隻是為了掩蓋起他的擔心,他已經習慣了身邊的這些人。
他對政治不感冒,對為之奮鬥的事業也很模糊,但如果一定要讓漢斯說出自己戰鬥的原因,他可能會很堅定的回答道,“為了穆勒中尉、為了卡爾、為了弗裏茨、為了諾曼,還有那些可愛的朋友們。”
從波蘭戰役開始一直到現在,這個坦克連中還從沒有發出過《陣亡通知單》。可現在這個連裏的所有人都認為維茨海姆的車組將會打開這個局麵。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征兆,雖然大夥都知道戰爭充滿著無數的可能,也肯定會有人倒在前進的路上,可沒有人會想到自己從被擊毀的坦克中滿身血跡的爬出來或被困在裏麵活活讓烈焰所吞噬,當然他們也從沒有想過身邊的朋友會經曆這些。
隻不過現在的情況卻是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料想過的。
多日來的訓練將他們折磨的失去了預知的能力,如果預知不到即將發生的事情也就沒有辦法去避免它。但維茨海姆此時的遭遇已然成為了例子,預知在這件事的麵前倒是顯得有了些多餘。
“你們看!!!”一名眼尖的士兵用手指向海麵,他的眼睛幾乎都快要從眼眶中滑落到了地上。
穆勒舉起了戴在胸前的蔡司望遠鏡向著那名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圓球一樣的東西正隨著海水的起落在水麵上拚命地掙紮。“是浮標!!!”他興奮的叫出了聲,臉上的愁容頃刻間就消散的沒了蹤跡。望遠鏡緊緊套在那個在水中掙紮的東西上,白色的浮標正慢慢向著海灘這裏飄蕩過來。
士兵們不約而同的在歡聲跳躍著,當維茨海姆的坦克從水中開出來的時候他們還給予了熱情的掌聲,活脫脫在歡迎戰鬥英雄的歸來。
維茨海姆像是醉漢一般搖晃著從炮塔頂蓋那裏向外探出了半個身子。他們的無線電在和羅路通訊後就出現了問題,一直到從水中鑽出來無線電員也沒有將它修好。那名負責的無線電員一直在忙活著。在車組其他人都跳到了海灘上後,他還是不為所動的待在車裏。
“也許問題出現在天線上。”諾曼站在坦克的側門那裏,向他提醒說。
這名叫做弗裏德漢斯的士兵總算從渾濁的車艙中爬了出來並檢查起了外麵的天線,最後的結果證明諾曼猜測的沒有錯,問題果然出現在那裏。
弗裏德漢斯告訴諾曼,在水下他們的坦克撞上了一塊岩石,很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連接著電台的天線從中間被折斷了。他為能夠發現問題而欣慰的笑了起來,諾曼和他一起重新恢複了電台的通訊。
“嘿,頭!”維茨海姆摘下帽子,神情扭捏著向穆勒走來,“我有錯過些什麽嗎?”
“恐怕很多!”穆勒說,“我們已經解決掉了所有的英國佬,隨後卻發現你不在隊伍裏。”
“這可怨不得我。”維茨海姆苦笑道,“隻有上帝知道我在水下都遇到了什麽,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我知道!”穆勒頷首說,“我們已經通知了指揮部,正準備出動一艘巡洋艦把你們從水中打撈上來。”
“也許戰列艦更加適合這樣的工作。”薩奇補充說。
“好了,先生們!”維茨海姆顯然有些吃不消這些玩笑話了,“我想今天應該算是結束了,如果明天還進行這樣訓練的話,我一定會是第一個衝上灘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