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被改善的夥食
在這個封閉的海島上,每天淩晨5點起床的哨聲都會準時被克裏斯軍士吹響。
這裏生活節奏快的要死,一整天都充實的要命,每次訓練的銜接都緊湊的讓人透不過氣來。穆勒已經很久沒有給家人寫信了,就連給瑪麗的也一封沒有,這不單因為島上實行了管控,更因為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多餘的精力。
每個人都達到了極限,如果有休息的命令下達,他們甚至不加考慮的就躺倒在任何的地方。每一個人都睡眠不足,但有趣的是克裏斯軍士和雷奧軍士去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他們不同於別的軍官,可以趁著某些時候偷偷懶或到那貓著休息。參與訓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證明,這兩個家夥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大夥的附近遊蕩,就像是某些故事中的幽靈,甚至包括在那短短的睡覺時間裏。
“他們一定不是人,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睡眠!”
最開始,克裏斯軍士是大夥最討厭也是最害怕的家夥。可當感知變得麻木後,害怕與討厭已經不怎麽好去分別。很多的士兵開始變的比較悲觀,在內心中甚至渴望克裏斯軍士能夠給自己一個痛快!
眼睛下肥厚的眼袋掛在了所有人的臉上,當他們在宿舍門前整齊排列好隊伍後,一張張蒼白的麵孔再加上這個點昏沉的光線幾乎所有人都像是從模具裏倒出來的一樣。假如他們的父母能夠在此刻出現的話,他們肯定不會在這裏發現自己熟悉不過孩子,對他們來說這太過瘋狂了~~~
在現實中他們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而這種瘋狂也仍舊在繼續……
除了每天的體能、射擊訓練以外,現在還多出了對改進過後坦克的操縱。本就擁擠的空間又添加了許多的玩意,為了能夠更好的完成它所被賦予的任務,那些嚴謹的工人幾乎將任何他們所認為的無用的東西都給丟棄了。
當那些坦克歸還回來的時候,漢斯為了一瓶精裝的29年的波爾多紅酒心疼了很長時間。
“那些該死的家夥一定把它分享了!!!我必須要向上級控訴他們偷竊的行徑!!!”
真不知道漢斯竟然還有這樣的餘力,車組中每一個人都在呆滯的注視著他。這要是放在以前卡爾肯定早就笑出了聲,然後這個笑聲理所應當的會傳染給弗裏茨、諾曼,最後才是時不時就會鑽出坦克偵查的車長——穆勒。
作為裝甲連隊的主官,有些時候他必須得做出嚴肅的樣子。這不僅僅隻是為了樹立威信,更重要的是在危急的時候能夠給戰友以信心。但即便是如此,他還是會被車裏愉快的氣氛所感染,也會加入到他們的歡快中。
如果漢斯還有更多多餘的精力,一定會詫異的驚叫出聲。他像是被整個車組所忽略了,連存在感也變的極其模糊。但好在他在驚呼過後就安靜了下來,和別人不同他卻已經用盡了今天最後的一絲氣力。
在這裏,雖然每個人都沒有得到良好的休息,夥食也差的出奇。但他們的感官卻比以往更加的靈敏。那些以前從沒有注意過的事物和聲音,如今都逃脫不了那一雙雙銳利的目光和一隻隻敏感的耳朵。
隨著車長口中不斷下達的命令,整個車組都在緊張忙活著。每一步的動作井然有序——瞄準、裝填、射擊……
整輛坦克突然間像是被賦予了生命,可誰會想到這個能使它煥發生命的車組成員卻更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麻木、機械的在操縱著它。
他們訓練目的就是為了在不浪費彈藥的情況下,盡可能多的摧毀敵人的火力點,為登陸的步兵部隊提供壓製和掩護。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些高級軍官研究了很多的突發情況,例如,運送彈藥補給的艦船存在被擊沉的可能。在此之前如果能更多的消滅掉敵人潛在的威脅,對所有的部隊來說才算是安全的根保障。
單從字麵上來看這怎麽都有些一廂情願在裏麵,好在所有為此做出努力的人都明白其中那些蘊藏著的真正含義。
除了食堂裏的廣播電台播出些外麵的消息,他們真的好像被這個世界所遺忘了。在不久前他們的坦克曾橫掃西歐大陸所向披靡,僅僅一個多月就擊敗了那個貌似強大的法國。但在這裏,這種自豪根本就不值一提,如果要是有人以此為由反駁克裏斯軍士的話,那他一定會成為克裏斯軍士嘲諷的對象。
直到現在那些被改裝過的坦克也沒有真正下過水,那些還能思考的人都明白這樣的日子還會繼續下去。這個過渡型階段就像是在學校裏上學一般,但不同的是他們極其渴望考核的到來。也許成績不一定趁人如意,但起碼……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的閑暇。
除了關心何時能夠下水以外,大家還把僅剩的心思用在了廣播中傳出的不列顛空戰的新聞上:
德國的空軍似乎正在不斷的取得預期的戰果,英國佬的飛機一架緊接著一架從空中墜落到了地麵或是海上。這是一個被海洋所環抱的國家,無論人力還是戰略資源都極其地匱乏。任何的明眼人都能看出它的陷落隻是遲早的事情。
作為陸軍中的中堅,這群寵兒並不十分待見空軍的這種消耗戰,因為這毫無藝術可言。當然,他們的勇氣卻是很值得歌頌的。
很多人都天真的認為僅依靠空軍就能夠徹底的征服英國,到時他們的坦克完全可以乘坐登陸艇抵達英吉利的海岸而不必用這種危險的辦法。
但當電台裏亂入了BBC的廣播後,所有人都緘默了。英國的新首相丘吉爾在裏麵擲地有聲的說道,“這次戰役盡管我們失利,但我們決不投降,決不屈服,我們將戰鬥到底,我們將在法國戰鬥,我們將在海洋上戰鬥,我們將充滿信心在空中戰鬥!我們將不惜任何代價保衛本土,我們將在海灘上戰鬥!在敵人登陸地點作戰!在田野和街頭作戰!在山區作戰!我們任何時候都不會投降。即使我們這個島嶼或這個島嶼的大部分被敵人占領,並陷於饑餓之中,我們有英國艦隊武裝和保護的海外帝國也將繼續戰鬥。”
穆勒的腦子一片空白,他相信自己絕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段話。那還是在法國的時候,也和這次一樣英國人的BBC不請自來的在他的車載電台裏冒了出來。除了在西歐的戰場,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英國人,維爾茨堡沒有,軍營裏更不可能有。
許久以來書中一直在給他灌輸著英國人紳士的一麵,父親雖也曾和英國人有過接觸,但那是痛苦的回憶,故很少對穆勒有所提及。除去了一直以為的紳士,經過幾次的戰鬥他本身對英國人也有了一些感觸,自身的傲慢似乎占據了主導地位,往往在腦子裏一出現英國人退卻時的狼狽樣,打心底他就不覺得他們擁有勇氣。
丘吉爾的講話給他帶來了震撼,以至於好一會他都陷入了沉思中。
“希望今天的飯菜能夠讓我的食欲大開。”站在穆勒前麵的卡爾略帶著抱怨說道。他的右手上拿著製式的軍用飯盒,左手端著一支鋁製的茶杯。
廣播被人刻意的關閉了,島上的軍官們覺得這會對這裏的士氣有所影響。
穆勒遊蕩著的思緒重新鑽回到了他的身體中,他聽見了卡爾低低的帶著些怨恨的話,但那卻有些模糊。他把目光投向了幾個打到飯菜已經坐在座位上的家夥,他們的臉色看上去要比之前好上許多。一個個筆直端坐在椅子上,正在等待軍士長馬上要下達的就餐命令。
輪到卡爾的時候,他頓時僵住了。如果不是上帝聽見了自己的祈禱,那麽眼前的一切就該是幻覺了。
負責打飯的士兵顯然像是失去了耐心,他手裏的湯勺已經停在了半空中有了段時間,“嘿,我說~~快把你的飯盒遞過來!!!”
卡爾有些慌忙不迭的迎了上去,當看見勺子裏的火腿、烤土豆和泛著油光的甘藍一股腦的倒進了他那略有些髒兮兮的飯盒,在他的嘴角開始洋溢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另外一名士兵給了他一杯甜酒和兩個麵包卷,這就是全部的午餐。
今天的這一頓無疑是來到這裏之後最為豐盛的一餐,那些早就被遺失掉的情感正隱隱約約地被每個人重拾起來。美妙的香味攛掇在食堂的角角落落,最為濃烈的還是烤土豆的味道。原來他們每個人都還具有著嗅覺,隻是在訓練的期間都自覺地將它給封閉了。
大家對克裏斯軍士長的命令聲充滿了難以言表的渴望,不少人已經抑製不住口腔內的湶腺往喉嚨裏吞咽著口水。有些軍官也沒能例外,這可能和外界所傳聞的有些相悖,這應該隻是大家一種想當然的誤解罷了,其實軍官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
難道今天就是所謂的幸運日嗎?
除去美味可口的食物,克裏斯軍士長還給在食堂就餐的每一個人都帶來了下午自由活動的消息。如果這些色澤搭配得當的午餐讓大家有了種饑腸轆轆的感覺,那自由休息的消息無疑是扔在大夥中間的重型炸彈。
沒有人去想緣由,就連穆勒的腦子也隻單單的想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