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臨陣換將
當看見尤列涅娃獨自一人回來,彼什科夫隨即命令一支小部隊搭乘著坦克前去追擊那兩名膽敢闖進軍營的那兩名芬蘭人。但這支小部隊隻開出去一公裏就折返了回來,他們十分害怕這種冒失的追擊稍不留神自己就會由獵手轉化成獵物。
領頭的軍官在指揮部裏戰戰兢兢的站著,他不知道彼什科夫會不會因為他的膽怯而責罰自己。短短的幾分鍾就像是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直到拉基米爾說話才打破這壓抑的氛圍。
彼什科夫沒有回答他,而是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他望著那名少尉的背影補充說,“等一下!!!”
這名就要走出指揮部的少尉心裏咯噔了一下。看來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他哭喪著臉轉過了身。
“早些休息!!!”彼什科夫歎了一口氣說。
等到那名少尉離開後拉基米爾才走到了彼什科夫的麵前。“你這是怎麽了?”他仿佛根本不認識麵前的這個朝夕與共的人,他突然間變得這麽的陌生。
“我們確實拿那些芬蘭人沒有辦法!!!”他抬起了頭,沮喪的說。“追擊的命令是在極其混亂的情況下下達的。”他把手放在了一個本子上,那上麵記錄的都是那些犧牲的戰友,“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他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包煙,從裏麵抽出了一支。
拉基米爾沒有說話,而是背過了身子。“可這並不是讓他逃避責任的理由!”他指的是那名畏戰的少尉。
“如果一定要給他安上畏戰的帽子,我想我也不能逃避幹係的。”彼什科夫劃著了一根火柴遞到了嘴巴上的煙頭邊,輕輕一抽那支香煙就燃了起來。“就這樣吧!”他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往屋子最裏麵的那張床走去。
拉基米爾深沉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他看著彼什科夫疲憊的背影說,“你也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要回俄國了。”他有些解脫的笑了笑,也轉身離開了。
東方的地平線剛剛露出了一絲光亮,整個營地再次被警報聲所包圍。經過一晚上的折騰,所有的士兵都十分的疲憊,但他們還是在第一時間穿戴起了自己的裝備跟著各自的軍士衝出了營房,在營地中間的操場上集合了起來。
營地的中間停著一輛T-26坦克,一名穿著內務人民委員部軍裝的軍官高高的站在那上麵。他的臉上帶著憤怒的表情,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起來。
彼什科夫因為胳膊受傷等他來到操場上的時候那個看起來十分傲慢的家夥正準備開始說那些早就已經藏在他腹中裏的那些話:
“同誌們,早上好!看起來我的出現打攪了你們的好夢。你們這群懶散的家夥!!!在這裏,我可能有一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們——你們的休假被取消了!!!”
站在坦克下的那些士兵中爆發一陣騷動,可那名站在坦克上的軍官隻是用眼睛掃了一下四周,安靜就立刻降臨在了操場上。
“你們這群自私的混蛋,當你們還在夢中的時候我們的防線遭到了芬蘭人的突襲。很多勇敢的士兵在混亂中倒在了血泊中!!!而你們,竟然還有心情為了休假的取消而大發牢騷!!!你們難道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嗎???”
彼什科夫穿過士兵們的方陣盡量往前靠了過來。
“方麵軍司令部決定,從現在開始取消所有既定部隊的休假,所有的人都必須投入到反擊芬蘭人的行列。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是流盡你們每個人的最後一滴血——解散!!!”
那名站在坦克上的軍官看著散去的士兵,在警衛的攙扶下從坦克上爬了下來。
彼什科夫走上前,那名內務人民委員部的軍官早就已經注意到了他。
“你就是彼什科夫大尉?”他朝著彼什科夫伸出了一支胳膊,但注意到他受傷的胳膊後卻不怎麽禮貌的又將手給放了下來。“看起來你傷的不輕。”他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在他旁邊的那名警衛那裏,在他耳邊輕輕的耳語了一聲。
警衛走開了,在坦克邊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我是蘇哈裏科少校。”這名內務人民委員部的軍官自我介紹說,“從現在開始我將接手你的指揮。”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咄咄逼人的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彼什科夫有些錯愕的看著他,“你這是什麽意思?”他想舉起自己的胳膊抗議,但那支經常用的右手還沒有抬起來就吃疼的厲害而不得不放下下去。
蘇哈裏科少校皮笑肉不笑的說,“你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放心吧,我會把勝利的消息帶給你的。”他雙手交叉在身後走開了,全然不顧彼什科夫那早已鐵青的麵孔。
在蘇哈裏科走開後,拉基米爾便貼了過來。“你都和他說什麽了?”他對剛才兩個人不怎麽愉快的交談感到擔心,他真怕彼什科夫因為一個疏忽而得罪了那幫家夥。
“沒有什麽!”彼什科夫長長吐了一口氣,“他讓我交出對部隊的指揮權。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要聽命與他了。”
“這簡直是在胡鬧!!!”拉基米爾板著一張麵孔,“他們難道不知道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嗎?”他望向了彼什科夫,“費多托夫知道嗎?”
“他如果不知道,這個家夥敢這麽明目張膽的過來接收部隊嗎?”彼什科夫撂下了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朝著自己的指揮部折返了回去。
拉基米爾追上了彼什科夫,“你難道打算就這樣待在營地???”有些不可思議的說。
“我的朋友,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作為一名軍人最重要的就是服從上級的命令。”彼什科夫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十分的淡然,他覺得自己的狀態確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戰場上。
“好吧!”拉基米爾將雙手一攤,“願你能夠早日康複!!!”他扭頭看著那些整裝登車的士兵,“部隊就要出發了,我也要去準備準備!”
拉基米爾走開了,留下了彼什科夫一個人孤獨的站在空地上。他的心裏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就像有什麽東西被從他的身體裏抽走了一樣。他說的那些話並不是真心的,他也想和這些朝夕與共的戰友們在一起。可他已經對這場戰陣的意義產生了動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該為這樣的戰爭去付出自己的一切。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讓他由衷的感到迷茫。
停放在停車場上的坦克已經發動了引擎,隻剩下了那輛拋錨的KV-2坦克還留在那裏。奧古斯特在哪?彼什科夫想到今天上午就沒有看見他。也許那個酒鬼昨天晚上也喝了個酩酊大醉,現在正窩在某個角落裏呼呼大睡呢!
彼什科夫注意到了奧古斯特車組的成員都在坦克的周圍遊蕩,看見他們臉上帶著的明顯的失落感。彼什科夫覺得自己的心情稍微有些好受了,即使他明白他的失落感和他們是有著區別的,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感知。
彼什科夫走著走著毫不覺察的來到了醫務室的門口,昨天晚上的突然狀況讓這裏的警戒變得更加的嚴密。原本在這裏站崗的兩名士兵已經被置換了下來,他們在執勤的時候擅自離開的崗位,兩個人也因此遭到了不小的懲戒,現在這裏的安全是由四名另外的士兵所負責。
彼什科夫剛在台階上踏上一隻腳,思慮了一下就又放了下來,他轉身走了。
現在自己的這種狀態可不想讓尤列涅娃看見,他不想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麵前流露出任何負麵的情緒。如果可以,應當盡量避免這樣的接觸。
隔著那扇木門他聽見了裏麵說話的聲音,他注意了一下,那裏麵也摻雜了那個女孩的聲音。他滿足的笑了笑,步子也比之前輕鬆了許多。
奧古斯特少尉的宿舍被安置在了醫務室的旁邊,彼什科夫心想既然暫時不能見尤列涅娃,那就順道去看看那個有些吝嗇的家夥,也許在他的行李中會發現一些好東西,鬼才相信他的伏特加隻有那麽一小瓶。
彼什科夫在奧古斯特的房門上敲了敲,裏麵沒有任何的動靜。他把耳朵貼在了門上,裏麵的鼾聲很大。這個懶鬼!昨天晚上一定喝了一缸的酒,甚至就連早上的警報聲也沒有能夠把他吵醒。一想到這裏,彼什科夫又好笑又好氣。
他輕輕的推了一下房門,沒想到奧古斯特沒有上鎖。彼什科夫走了進去,整個房間彌漫著刺鼻的酒精味以及依舊縈繞在屋中的煙味。彼什科夫昨天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可現在讓他聞到這股味道除了引發他腦袋的疼痛之外,就連胃裏也很不是滋味。
奧古斯特沒有睡在床上,而是倒在了窗戶下。他的手裏還握著一個空空的酒瓶,望著滿地的煙頭,彼什科夫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該死的家夥昨天他究竟喝了多少???”
彼什科夫走到了奧古斯特的軍靴旁,用力的在他的靴子底上踢了一腳。“快醒醒!你這個懶鬼!!!”
在外力的作用下,奧古斯特慢慢睜開了困頓的雙眼。他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含含糊糊的說,“怎麽了?”他還沒有看清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還讓不讓人好好的睡覺了!!!”
彼什科夫蹲在了他的麵前,“如果昨天那個芬蘭人挾持的是你,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他活著離開這裏。”他爽朗的笑了笑,就又站起了身。
“芬蘭人!!!”奧古斯特有些慌亂的從地上爬了器來。“在那裏???他在那裏???”說著,他左顧右看著四周,在他的印象中這和之前並沒有區別。而在他的麵前隻有一個人,而且還是認識的。
“你該不會一點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吧?”彼什科夫簡直不敢想象他會喝的就像一灘爛泥。
“昨天晚上?”奧古斯特努力的回想著在他腦海中的事,“昨天晚上我可能喝的太多了,什麽也記不起來了。”他有些歉意的傻笑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他有些好奇的說。
“這些你會從你的車組成員那裏了解到,我就不和你說了。”彼什科夫原本就沒有打算和他說道這些事。“你的酒呢?”
奧古斯塔在聽到“酒”這個詞後立刻機警起來。“什麽酒?”他裝瘋賣傻的說,“我這裏沒有酒,什麽也沒有!”
“得了吧!”彼什科夫不置可否的說,“像你這樣的家夥一般都會把酒藏起來。”他開始在奧古斯特的屋子裏打量起來。“讓我看看,它們藏在哪裏!”
奧古斯特在聽到彼什科夫的話後心虛將目光放在了他床頭前的箱子那裏。順著他的眼神,彼什科夫自信的笑了起來,“讓我看看,是不是在這裏?”他說著就走向了奧古斯特的床頭,打開了它的箱子。
箱子裏果然藏著幾瓶酒,彼什科夫笑著拿起了一瓶在奧古斯特的眼前晃了晃。“我想它的味道一定很不錯。”他咬開了瓶蓋大口的喝了一口。沒錯!它的味道和奧古斯特的小酒壺裏的酒是一樣的。彼什科夫用拿著酒瓶的袖管在嘴巴上抹了一下,把酒瓶遞向奧古斯特的位置,“怎麽樣?要來一點嗎???”
奧古斯特打算從地上起來,可他剛撐起自己的身體整個身子又一下癱坐在了地上。“上帝啊!現在我的狀態可不怎麽好!!!”他自嘲的笑了笑,“我的朋友,這瓶酒你可以拿走。剩下的你可要留給我。”
“這沒有問題!!!”彼什科夫在得到滿足之後爽快的說,“不過我想它們晚些的時候就會進到我的胃裏。”他哈哈大笑說。
“看來你也是個自私的家夥!!!”奧古斯特嘲笑說。
“可能你還不明白發生的事情。”彼什科夫順著窗戶,他看見一輛輛的坦克可卡車正不斷駛出營地向前線開去。“我想不出意外今天晚上隻有我們還留在營地。”
“真的嗎?”奧古斯特頓時來了興致。他急忙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他早就注意到了外麵的聲響,但他以為那隻是例行的訓練罷了。他在窗前看見了那些魚貫而出的車輛,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們這是去哪?”
“前線!”彼什科夫又喝了一口酒,“芬蘭人在早些時候撕開了我們的前線,這可不太妙!他們肯定要有大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