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處決法軍上校
敲擊打字機的聲音從閣樓上傳了下來,站在通向閣樓的樓梯口穆勒疑惑地抬起頭向上看了看。
“尤特少尉在嗎?”穆勒叫住了正在廚房裏忙活的耶格。
耶格看清來人,立即敬禮說,“是的,穆勒中尉!他在。”
“那你先忙吧!”穆勒對著耶格微笑著比劃了一下就向樓上走去。
穆勒邊走邊想著是誰在用打字機?總不成是尤特那個家夥吧!他一想到使用打字機的是尤特,就立刻否定地搖起了頭,這可是一件多麽讓人不可思議的事。
站在閣樓門口的穆勒猶豫著但還是輕輕敲響了門,屋子裏應聲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回應,“門沒鎖,進來吧。”
穆勒推開門,他看見尤特坐在打字機前用雙手的食指正在鍵盤上尋找著一個個需要的字母按鍵。看著尤特那股認真的勁,穆勒忍不住地偷偷笑了起來,看來自己還是太過小看他了。
“你在寫什麽?”穆勒順手拿起了一張已經寫好的格式與尤特正在寫的格式一模一樣的文件。隻是一眼,穆勒就立馬收起了現在這幅玩世不恭的模樣,整個人都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陣亡通知書。
1940年7月1日
尊敬的施萬夫婦:
在深切悲痛的折磨下我必須通報一個對你們來說十分痛苦的消息:你們勇敢的兒子,裝甲兵布裏克·施萬在為德國的自由和神聖所進行的戰鬥中,與1940年6月12日在聖·萬勒瑞的西北麵城郊英勇犧牲。在深切的哀悼中我的心和你們緊密相連。因為我所認識的他是一個正直、勇敢和不怕犧牲的士兵。請你們以下述信念來寬慰自己:你們的兒子為他的信仰所鼓舞並為此貢獻出了一切,德國因此而存在。
在此痛苦的時刻有一個事實是令人寬慰的:你們的兒子的死亡是快速和不痛苦的。我和全連和你們一起為這個勇敢的英雄的犧牲而悲痛。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所有的人都隨時準備把生命獻給偉大的德國,就像你們的兒子已經做到的那樣。
致以深切的同情和哀悼。
讀完這份陣亡通知書後,穆勒慢慢把這張紙放回到了桌上。
“來一支嗎?”尤特拿起了一包放在右手邊的香煙遞向了穆勒。
穆勒從尤特拿著的煙盒中抽出了一支,那支煙被他夾在手上遲遲不往嘴裏送。
“即使我們全部戰死,德意誌也終將存在。”穆勒轉了個身輕輕靠在了桌子邊心情沉重地把煙放在了嘴裏。“你說他的父母在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會有什麽樣的反應?”穆勒扭過頭表情肅穆的望著尤特。
“我不知道!”尤特抽了口煙,一臉地深沉說道。“我看過他的資料,他是這個家的獨子,現在看來這個家族的血脈已經斷了。”
聽到尤特說出了“獨子”這個詞,穆勒拿著火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不由得被噎住了,“這真是太——”
“真是太糟糕了!”尤特幫穆勒說出了沒有說出來的那句話。“但是,這就是戰爭。來自死神的召喚是誰也無法去拒絕的。”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們。”尤特隨後有些感慨的說。
“他是哪裏人?”穆勒問。
“柏林的克勞伊茨貝克附近。”尤特沉沉的回答道。
“我們出去走走吧!”看著尤特對失去部下的傷心,穆勒向他建議說。“我想在這裏應該能找到一些吃的和喝的。”
尤特拿起帽子,隨著穆勒走出了這棟從法國婦人手裏接管來的屋子。
屋子外的明媚的陽光讓尤特一時無法適應,整個上午他都獨自一個人待在閣樓上,就連窗戶上的窗簾他都沒有拉開。他用手遮著眯著的雙眼,可嗓子還是不由自主的一陣發癢打出了兩個噴嚏。
“看來我確實需要見見陽光了。”尤特清清嗓子說道。
穆勒沒有搭話,他低下頭笑了。
走到路口的拐角,一個不合時宜的畫麵出現在了兩個人的眼前。兩名德軍士兵在一名少尉的帶領下正押解著一位法軍少校。在行進的過程中,那兩名押解他的士兵時不時就上前推他一下或是用槍托在少校的後背上狠狠的砸一槍托。這樣的動作非但沒有得到那名少尉的製止,相反那名少尉還笑了起來。
“快起來!你這個法國雜種!”其中的一名德國士兵猛的用槍托在少校的腿腕砸了一下,少校呲咧了一聲半跪到了地上。那名士兵隨即又舉起了槍托,向少校的後背上砸去,口中大聲的咒罵著。
“快停下!這是怎麽回事?”穆勒大聲的朝著他們吼叫道。
“走,我們過去看看!”尤特大步走上前,來到了幾個人的麵前。
兩名士兵立刻立正向尤特敬禮,那名少尉由於和尤特軍銜相同,所以並沒有太過在意。他語氣不善的說,“是你在喊‘讓我們停下’嗎?”
“是我喊的!”穆勒從尤特的身後站到了那名少尉的麵前。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在德軍的這麽一種軍事體係之下。那名少尉即刻收起了剛才的那副神氣,向穆勒敬禮說道,“是的,中尉先生!”
“這是怎麽回事?”穆勒挺直著身板裝作極其生氣的樣子。他最看不慣這些頤指氣使的家夥和欺淩那些手無寸鐵的人。
“是的,中尉先生。我們正在執行路德維希中校的命令。”這名少尉雖然有些後悔之前說話的態度,但還是不慌不忙的搬出了自己的後台。
“路德維希中校——”尤特偏過頭對著穆勒的耳邊又重複了一次。
“什麽命令?”穆勒厲聲嗬斥道。
那名少尉用手摸了摸掛在武裝帶上的P38手槍的槍套,小聲但卻有些陰森的回答道,“處決。”
“為什麽?他們已經放下了武器,依照《日內瓦公約》他們是戰俘!”穆勒感到不可思議,他極力的反問著這名少尉。
“中尉先生,可能有些事你並不了解。這個家夥之前在戰俘營裏煽動叛亂,所幸他的計劃沒有成功,現在是時候讓他為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了。”少尉說著又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那個少校。
尤特輕輕在穆勒的袖子上拉了一下,在他耳邊附語說,“這件事情看來我們是管不了的,不如就這樣吧!”
穆勒還想再說些什麽,不過正如尤特所說的那樣,這件事自己真的管不了!路德維希中校的為人穆勒是知道的,並且兩個人之間還存在著過節,不過後來他被調到了第六裝甲擲彈兵團,穆勒依舊留在了第二十五裝甲團。
“中尉先生,你要是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那名少尉對著穆勒試探著說,他好奇的看了看這個中尉兩眼,有些麵熟但一時之間就是想不起來。
“既然是路德維希中校的命令,我倒是也不好說些什麽。不過,他就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你們就不要在虐待他了,這裏可是法國稍不留神就會增加法國人對我們的抵觸心理。”穆勒不知為什麽竟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這些話總感覺那裏怪怪的。
“是的,中尉先生。”那名少尉回過頭,看向了那兩名士兵。他向他們命令道,“我們走!”
一聲槍響從鎮子邊的的灌木叢那傳來,並從那裏驚起了無數棲息在的樹上的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