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刻痕
“永傷,伏藏州五星家族,擁有奇脈——刻痕,給敵人造成的傷口永遠不會愈合。我說的可對?”
崔雲州汗湘府府主府邸,一位長發飄逸,五官清秀的中年男子正手握狼毫,在宣紙上書寫,筆走龍蛇,頗為瀟灑。一塊青色的玉佩掛在其腰間,晃動間露出了上麵的字跡——府!
“大人所言極是!”而在男子身前,一位身穿黑色官服的白臉男子半躬著身子回應道。
長發男子忽然停下書法,有些不滿地看著身前白臉男子道:“這新文運動才剛過去,你這說話方式就又變回來了。應該這麽說,‘大人說的一點沒錯’,哈哈哈!”話畢,長發男子忽然大笑起來,一股豪邁之氣頓生。
白臉男子直起腰身,麵露尷尬,跟著附和笑道:“大人說的一點沒錯!”
“唉!這古文新文的交接時期啊,難改嘍,老一輩的怕是改都改不過來。”笑畢,長發男子搖了搖頭,將桌上自己所寫的宣紙書法給展了開來,朝著白臉男子笑問道:“我這寫得可還行?”
白臉男子眼珠都沒看,嘴裏已經開始接著長發男子的話了:“大人所寫,恍恍如聞魔雷驚,時時隻見龍蛇走,一筆一畫皆道法,如……”
“停停停停停!你這家夥,拍起馬屁來真是滔滔不絕,哎,真受不了!”長發男子單手扶額,麵露無奈,微頓之後,才抬起了宣紙,眼中透著一絲詭異道:“二十天後,伏藏州的永傷、冠藝、殤角三族都會派遣家族子弟過來參加我汗湘府府試。整個天中唯一的五星學府帝瀧有這麽一條規定——上人可直接參加學府入學考核,下人則需要層層篩選。你說,這三個頂尖的上人大族來我這汗湘府幹嘛?”
白臉男子看著宣紙上的字跡,額頭上滲出些許細汗,他可清楚地知道這位才剛上任不久的新府主有著怎樣的性格。身子略微繃了繃,白臉男子彎腰道:“依我看,此中必有蹊蹺。”
“哈哈哈!你這家夥,就會說些沒營養的話。”大笑一聲,長發男子放下了宣紙,緩緩走到窗欞前,透過格子看向院子裏的小池,雙手後背,麵色平靜,“不管是誰來參加這府試,都得按規矩來……”
“呼!”突然,一陣涼風吹在白臉男子身上,悄然升起一股寒氣,略微打了個寒顫後,白臉男子才應道:“小人明白!”
“用‘我明白了’,真是……”
“咳,我明白了!”
桌上的一座香爐彌漫起淡淡的煙霧,使那副宣紙上的字跡朦朧起來,但依稀能夠看清上邊的內容: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
“空的,怎麽會是空的?”諸秋喃喃幾聲,將木盒丟在了一邊,轉頭看著吼完幾句後便一直悶悶不樂的黃岐,齜了齜牙道:“愚蠢的化形靈物,肯定是被騙了!”
“嗯——”然而,黃岐出乎意料的沒有發火,而是悶叫一聲,更加頹喪起來。
“唉!”諸秋歎了口氣,緩緩挪到黃岐身邊,雙臂枕著腦袋靠在它軟軟的身體上眯眼休憩起來,“失去的感覺不好受吧?就像小時候吃魚嗓子裏卡了一根刺,明明很疼,卻不能咽下去,也吐不出來。所以,我討厭吃魚,超討厭的說……”說著說著,諸秋的呼吸漸漸平緩,這家夥居然睡著了。從洞口滲進來的風微微吹起他的發絲,微厚的嘴唇上下啟合,兩道青杠橫在略顯圓潤的臉龐上,煞是可愛。
“臭小鬼!”黃岐心裏暗罵一聲,看著諸秋的眼裏浮現一絲歉意和一絲思考,“我也許稍稍有點理解你那個‘家人’的做法了……”
正時,孔鳶黎的落腳點處,一塊巨石的旁邊,一塊方形硯台上盛著一層淺淺的黑墨,孔鳶黎不知為何臉色蒼白如紙,正手握毛筆蘸了黑墨在巨石上刻畫著一副巨大的術紋陣法。
“噗!”突然,她張嘴吐出一攤血水,沿著掌隙滑落。眼皮微垂,她的右手加快了速度,身子卻顫抖地越來越厲害。終於,她不堪重負倒在了地上,那張淡漠的臉再也保持不住原樣,痛苦使她緊皺眉頭,咬緊嘴唇,汗珠不斷從額頭析出。那身略顯寬鬆的衣服也緊貼在身軀上,被鮮紅滲透。
“哼!”孔鳶黎悶哼一聲,視線漸漸模糊,她掙紮著緩緩起身,攥住毛筆在巨石上顫抖著勾勒下最後一筆。
“咻!”突然,術紋放出光芒,詭異地扭曲起來。見狀,孔鳶黎鬆了口氣,直直栽倒下去,陷入了昏迷。
“哢,哢哢!”而這時,那塊刻著術紋的巨石,卻忽然崩裂一道道口子,碎裂開來。
“呼!呼!”肉眼可見的,孔鳶黎的氣息漸漸穩定,蒼白的臉也開始恢複血色。
究竟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
“啊!”突然,諸秋雙目一睜,從睡夢中醒來,他極速喘息著,針狀的瞳孔漸漸回放。
“呼!嚇死我了……”諸秋喃喃一聲,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他轉頭看了看正在眯眼休憩的黃岐,沉默片刻便走出了山洞。
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夕陽落在山的那頭,印得半邊天似火,這半邊天卻已經蒙上陰影。
諸秋的臉色沉在陰影裏,讓人看不真切,剛剛他做了一個夢,一個讓他有些慌亂的夢:
他從黑袍人的手裏奪走了金鱗花的盒子後,黑袍人與小黎姐、那個上人之間徹底大戰開來,而最終的結果卻是小黎姐和那個上人都慘死在黑袍人手中……
“呼,不要!”諸秋伸手摸在自己肚子上,隱隱顯出一本書的輪廓,那是小黎姐給他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這本書的價值,但諸秋從字跡間隱隱可以感覺出,這本書就是小黎姐自己一筆一畫寫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爺爺教給他的道理。
“等著我……”縱身一躍,諸秋往之前搶木盒的地方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