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過好你自己的人生
這一邊,雷空在雷月徹底離開後才衝著對麵的夏晚橙開口。
“我最近見過倪雲白。”
見夏晚橙慢條斯理喝著茶的樣子,雷空眉毛一挑道:“你知道?”
見夏晚橙還是不言語,雷空再道:“不好奇我去找她做什麽?或者說,我知道了些什麽?”
夏晚橙這下子終於放下了杯子,反問了他一句:“這重要嗎?”
雷空嗤笑,“不重要嗎?不重要為什麽要你煞費苦心地接近我,為什麽要倪雲白攜家帶口地逃到世界的另一端,不重要為什麽要你父親……”
夏晚橙接話,“要我父親慘死他鄉,是嗎?”
雷空見夏晚橙願意開口,心中一時激動,麵上便也顯露了出來,直接問說:“所以呢?”
夏晚橙頓了頓,笑或:“我以為你什麽都知道了。”
這話猶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隻讓雷空從裏到位都感到了透心涼。
他無力地問:“夏晚橙,你為什麽不能坦誠一點?”
“如何坦誠?我痛痛快快地坦誠,好叫你背後的人痛快地對我下殺手嗎?”
雷空意識到,提到這件事的夏晚橙也不如她麵上表現得那樣雲淡風輕。不管如何,死得是她的父母,她心裏肯定有十足得恨意和怨念。
雷空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我會同你站在一邊?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我會幫你?”
“你不是姓雷嗎?你和那個殘害我父母的人沒有流著相同的血液?你如今在瀾潤創下的豐功偉業不是踩著我父母的屍骨撕啃著我全家的血肉鑄就的?”
夏晚橙再度把咖啡杯端了起來,道:“現在再來說這話就沒意思了,雷空。”
這話讓雷空勃然大怒,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夏晚橙的咖啡碟開始晃動,但隨即,他又強壓下火氣,用一種無力且自嘲的語氣道:“我以為這麽多年,你多少對我是有那麽一點點了解的。”
見夏晚橙沒言語,雷空突然反應過來,問說:“還是說,正是基於你對我有那麽些了解,所以你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雷空心裏感到了無限的悲涼,他恨不得就這樣把心剖出來給麵前人看上一看,但他又知道,夏晚橙不會在乎他心裏在想什麽。
這個發覺讓雷空整個人同麵前的冰水一般冷澀,他那些準備好和夏晚橙攤牌的說辭變成了一個個無用的文字。他那些無數個失眠夜裏累積起的情緒,也成了他一個人的庸人自擾無病呻*吟。他意識到,夏晚橙根本不會記得他們曾經在一起相處時的時光,不記得他在遊樂園的求婚,不記得他們在傾盆大雨中的婚紗照,不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在夕陽下騎自行車的叫罵和嬉笑聲。關於他雷空這個人,被鐫刻在夏晚橙腦袋裏的印記隻有一個——
他父親害死她父母,而他是仇人的兒子。
或者說,隻是仇人的兒子。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想問,倘若他的父親不是雷霆,倘若他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張三李四,那夏晚橙的選擇會不會有所不同,他們並肩而走的這段路會不會更長一些,他們……
雷空想問,但他又極其害怕從夏晚橙嘴裏聽到說,說如果他父親不是雷霆,他連雷空都不是,或許夏晚橙跟他逢場作戲的興趣都沒有。
多殘忍啊,雷空想。夏晚橙多殘忍啊,他愛夏晚橙這件事本身多殘忍啊,他都這樣了,任由夏晚橙把刀子捅進他心裏攪動,分明他疼得撕心裂肺,麵上還是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在夏晚橙拔出刀子喪失興趣時,他還要自己把胸膛聽上去,引導著夏晚橙再次拿起刀子衝他紮過來。
此時此刻,雷空真想狗血爛俗地衝著眼前上說上一句“夏晚橙,你沒有心”。
可是,想到他曾在夏晚橙家裏見過的全家福,想到夏晚橙父死母亡的境地,他又恰恰說不出這番話。
這當口,夏晚橙已經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她道:“雷空,我沒有那麽白目,跟你說或什麽過去的都過去了這種話,我也不可能說什麽禍不及三代。我隻能勸你到此為止,你知道這些事對於你來說沒有半點用處。”
雷空看著她,“我也不信你真的能放下過往。”
“我當然放不下。”
夏晚橙笑,“但這雷霆不是快死了嗎?我總安慰自己他終於是等來了他的報應,或許當他死掉的那一天,我真的能放下我心中的執念。所以……”
夏晚橙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人,說:“過好你自己的人生,別再摻和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