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虛驚一場
原定於三天後便出院的夏晚橙和孩子都因為突發的情況而耽誤下來。
夏小雨這個孩子很奇特,除了剛出生的時候嚶嚀了兩句彰顯存在感外,她並不是一個愛哭鬧的孩子。大多數時間,她都閉著眼在睡覺,這讓大人們都想當然地以為她是個安靜乖巧的孩子。
夏午橘那時候還打趣,說夏晚橙這樣性子的人真是走了狗屎運才能生出這麽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然而,一天時間過去了,兩天時間過去了,夏小雨還是睡著的時間居多,有一天,抱著孩子的夏早柑突然問說:“你們誰見過小雨睜開眼的模樣?”
這話一出,在場的一窩子人都麵麵相覷,彼此都期望著能從對方口裏聽到肯定的話。然而就是,沒人說話。
於是夏早柑急了,問說:“她難道自出生到現在就沒睜開過眼?”
夏晚橙當下就顫抖著手給徐行之打電話,問她孩子出生時有沒有睜過眼?
徐行之肯定道:“當然了,剛出生就瞪著一雙眼看我,我當時就知道這個小妞兒以後的脾氣肯定不好。不過……”
徐行之話裏的突然轉折讓夏晚橙當下便慌了神。她問說:“不過如何?”
“不過她當時的眼睛就紅通通的,像是浸了血一樣。”
這下子夏晚橙徹底慌了,她著急地問安戰:“這是怎麽回事?”
安戰一邊勸她放寬心,一邊叫了產科的醫生來。兩人一起扒開夏小雨的眼皮檢查,然而入目的一幕直讓給無數人開過腦殼,見慣了生死場麵的安戰感到一陣陣心驚。
誠如徐行之說得那樣,撩開眼皮的夏小雨滿目都是血一般的紅色,兩隻眼睛像是浸著血,顏色濃烈到幾乎看不到瞳孔。
夏晚橙被人群隔檔在最外頭,一直墊著腳像往裏張望,不住地問道:“怎麽了?你們怎麽都不出聲?我閨女怎麽了?”
安戰可不敢給夏晚橙看到這一幕。平時堅強又獨立的夏晚橙在生了小朋友後,性子也同全天下的新生媽媽無異,總是那樣地小心謹慎和戰戰兢兢。
可哪裏隻有夏晚橙這樣脆弱。這擠在人群最前頭的顧訪琴也是緊攥著手,一臉膽戰心驚的樣子。
安戰看著她兩,想這兩個從來都以冷情薄幸手段狠辣在柏海城聞名的女人,卻在此刻都露出了如此脆弱的樣子。
產科主任稍作檢查後就跟安戰說:“我們到外頭去說。”
夏晚橙一聽這話,急了,當下問道:“有什麽不能當著我的麵說,我是孩子的母親,我有知情權!”
產科主任尷尬地看看安戰又看看夏晚橙,隻道:“不是,我是有私人的事情要跟小麥交流。”
“那我的孩子……”
“哦哦哦。”產科醫生突然笑道:“孩子是出生時被羊水嗆了下,再給她點時間就好,家長不用太緊張。”
說著,這產科主任還跟安戰打趣道:“這個問題你該一早就看出來的,看來當真是關心則亂啊。”
原來是虛驚一場。
夏晚橙看著安戰和主任一起走出病房,又看了眼孩子,突然嘴一癟哭出聲來,說道:“嚇死我了。”
……
大概是從夏晚橙電話裏聽出了些什麽,徐行之當晚下了通告就摸來了醫院。
他敲門而入時,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夏晚橙隻隱約看見一抹身影放輕腳步走進來。她還以為是Micheal下了手術台回來休息,隻含糊了句:“結束了?”
那頭同樣含糊地“嗯”了一聲。
夏晚橙道:“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那頭突然就不說話了,也沒任何動靜,直到夏晚橙感覺孩子被他抱了起來。
她閉著眼睛說:“她睡得好好的,你可別再把她弄醒了。”
旁邊人不說話,夏晚橙隻能摸索著打開夜燈。她翻過身背對著身後的人,腳下胡亂蹬了蹬被子,說道:“別看太晚了,早點睡。”
撂下這話後,她就再度被困意席卷。就在她即將沉睡的半夢半醒之間,在她身後的人突然說了句:“這孩子眼睛長得很像你,真漂亮。”
就這一瞬間,夏晚橙突然驚醒。她側身向後看去,隻見是戴著頭套口罩的徐行之正抱著她們家夏小雨在懷裏晃悠。
這下子夏晚橙睡意全無。她看了看時鍾,眼下已經快接近淩晨一點。
她問說:“你怎麽在這裏?”
“下了通告來看看我幹女兒。”
夏晚橙皺著眉問說:“誰是你幹女兒?還有,探視時間早過了,你怎麽進來的?”
“想進來就進來咯。至於為什麽是我幹女兒,她是我接生的,又是我給取的名字,還一見我就笑……”
說著,徐行之把夏小雨抱來給夏晚橙看,說:“你看她,又笑了。”
夏晚橙隻道他在信口胡謅地吹牛。可孩子一抱來夏晚橙麵前,她一下就愣住了。
隻見這從出生到現在就沒睜開過眼的孩子正瞪著一雙尚且泛紅,但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隨即,便因為徐行之打響指的動作露出笑容。
夏晚橙愣愣道:“她之前一直都沒睜開眼。”
“可能因為不想看見你吧。”
徐行之這話純屬嘴閑逗趣,可夏晚橙心裏還是感受到了低落和難過。
徐行之尚未察覺,兀自還在說著:“剛才我一抱她她就醒了,醒了也不哭就乖乖地看著我還衝我笑。你說她是不是也有雛鳥情節,以為出生以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我,所以覺得……”
徐行之話說一半,突然抬頭看見夏晚橙的神情,當下便愣住。
“你……你這是副什麽樣子?”
夏晚橙賭氣道:“行行行,這孩子跟我這個媽媽不親,就跟你親,行不行?”
徐行之愣了愣,隨即笑出聲來:“十月懷胎是你,冒著生命危險把她生出來的是你,和她骨肉相連的也是你,結果你在這跟我吃醋。夏晚橙,你腦子有沒有問題啊?”
夏晚橙也覺得自己這沒由來的情緒特別矯情。於是她轉移注意力盯起了徐行之的頭套口罩和手套。她問說:“你打扮成這種生化怪人的樣子做什麽?”
“這不是今日剛染了頭,又在外頭接觸了太多人,怕對孩子不好嗎?她又這麽小,免疫力又有些脆弱,當然還是小心些好。”
徐行之呆了快一個小時也沒等到安戰回來。他不禁問出聲:“這麽晚了,他不在這裏陪著你和孩子,人去哪了?”
夏晚橙望自己頭頂一指,說:“上頭的手術室。今日這場手術下午快五點進去的,現在還沒出來,興許是有些凶險。”
徐行之不禁放低了聲音,問說:“你才剛生產他就去做手術了?這柏一院未免也太不把醫生當人看了。”
夏晚橙麵無表情道:“我們懷孕初期就決定了要在柏一院生產,為的就是在我生產和月子期間可以最大程度地支持他的工作。”
徐行之不理解道:“至於嗎?這個世界離了他安戰還不會轉了?”
“那你倒是去問問那些信任他的病人和病人家屬,以及隨時可能帶走人生命的死神們,能不能離開Micheal?”
“你別生氣!”
敏感察覺到夏晚橙情緒的徐行之急忙開口,“我也佩服他得緊,沒有半點蔑視看輕的意思,你可別跟我急。”
夏晚橙扭過頭不言語,徐行之舔著臉去逗她,問說:“安戰為醫院犧牲那麽多,你這次的生產以及後續的住院費用能不能打折啊?”
夏晚橙眼皮一撩,隻道:“你能不能不活得那麽糟粕和腐朽啊?”
“行,我糟粕我腐朽。那我準備給夏小雨的禮物你有種別收。”
說著,徐行之便從包裏掏出一個紅包來。然而在下一秒,這紅包就到了夏晚橙的手裏。
夏晚橙急不可耐地打開來,隻見裏麵既沒現金也沒支票,有的隻是一張徐行之本人手寫的禮物券。
上頭說道,他徐行之本人承諾,以後夏小雨每年生日,他都會送她一塊一公斤的磚頭,意寓為她的成長快樂大廈添磚加瓦。
夏晚橙當下就嫌棄了,“什麽啊?磚頭還用你送,我們家後院多的是。”
徐行之冷哼一聲,問說:“金的你要不要?”
夏晚橙當下便放下所有東西為他雙手鼓掌,並由衷稱讚道:“財大氣粗,財大氣粗。”
徐行之隻覺得她這副貪財麵目十分可憎,不禁問道:“你都是首富家兒媳婦了,還在意我這三瓜兩棗的?”
“那可不!虱子多了不癢,錢多了不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