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因和果

  “升堂。”


  著官服的順天府府尹一拍驚堂木，兩側手持水火棍的衙役齊聲低喝，帶來陣陣威懾，陣陣莊嚴。


  門外瞬間鴉雀無聲。


  兩位老人死於窒息而亡，從仵作的驗屍結果來看，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而唯一在現場的人，燕子，手上就有指印。


  證據確鑿，是燕子殺了兩位老人。


  公堂之上，燕子終於扛不住壓力招了。


  她對著劉勇冷笑，“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他們癱了十多年了，你回來伺候過嗎？都是我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服侍，我讓你請家丁請丫鬟，你說鄉下人哪裏用得到這些。你隻顧自己在城裏享盡榮華富貴，卻不顧糟糠之妻和父母雙親，你有何資格指責我？”


  劉勇氣的吐血，臉上的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


  衙役上前左右牽扯住他。


  看著被衙役架的在空中踢腿兒的劉勇，燕子的心更冷了，“別人的公公婆婆能下地能喂豬能砍柴火，別人的丈夫都會回家，憑什麽我嫁給了你沒多久，獨守空房十幾年，還要做牛做馬十幾年，我到底是你的妻子還是你免費的丫鬟？”


  “你怕別人說你不孝順，所以你拿錢打點村長，打點村長裏的很多人，可是你往家裏拿的錢又有多少？我這麽累，還要接針線活補貼家用，你在城裏過的這麽滋潤，卻忍心看我和你爹娘受苦，劉勇，你真的不是人。”


  “你真的是孝子嗎？不過做給別人看的，其實在你心裏，巴不得他們早點死了才好。”燕子一邊說一邊哭，眼眶裏掉下來豆大般的淚珠，淋濕了她的衣衫。


  劉勇怒不可遏，暴跳如雷道：“你這個瘋女人，你給我住口！”


  燕子看著毫無悔意的丈夫，眼底的淚漸漸流幹了，“你敢做還怕我說嗎？”


  “昨兒個，天氣熱，我從地裏回來，路過別人家裏，飯菜已經做好了，香味兒飄了出來，我還看到二麻子家的娃娃在門口玩，看到我，還叫我，多可愛啊，可是我家裏，卻隻有兩個要死不活的等著我伺候，我回家後，想睡一覺休息，可是你爹娘不讓我休息，他們非要我馬上做飯，一點兒喘氣的機會都不給我。”


  燕子的眼神越發麻木，“既然你不給我喘氣的機會，那你就永遠別想再喘氣了。”


  “所以我殺了他們。”


  門外的百姓聽的直打寒顫。


  “火是我放的，沒想到你們會發現，如果你給我點錢，我在鄉下就把她們安葬了，不就沒這麽多事兒了。都是因為沒錢兒，二麻子才去城裏找你，才會讓這件事被傳開。”


  劉勇對著燕子就是一通破口大罵，再不顧及自己在盛京的身份了。


  良久，劉勇漸漸平複了下來。


  他忽然發現，自己最大的情緒是憤怒，憤怒燕子說出了他內心最齷齪的想法，憤怒燕子說出這些話後，從此他在盛京再不能抬起頭來。


  可是，若他真的是一個孝子，他最大的情緒當是痛苦、難過還有羞愧。


  失去雙親的痛苦，妻子殺人的難過，對一個家的羞愧。


  他都沒有，他隻有憤怒。


  劉勇開始渾身發顫，腿腳都軟了，眼睛裏終於浮上了水汽。


  衙役送了手，他重重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混賬，我種下的因和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