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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萬蛇會

  第三十五章 萬蛇會


  該死的陳長老,竟然在這種低級別對抗中使用霰彈槍!

  還沒來得及從木頭堆里爬出來,「轟」,又是一聲,將小木屋打得徹底散了架,幾根粗大的圓木砸下來,將我們封堵在下面。


  眼前一片黑暗,耳朵、鼻子、嘴、衣領全是木屑,木頭、木條上的毛刺,扎得全身無處不疼,想翻身騰點空間,身上壓著的負載彷彿有千鈞重,無法動彈半分。


  我快要死了!我真要死了!

  外面槍聲愈發密集,戰場從木屋周圍慢慢向東面移動,顯示瑟曼等人已佔據場面主動,而陳長老在節節敗退。陳長老和琛哥的槍法無非是在山裡打獵時所練就,怎能與瑟曼那種專業槍手抗衡?方舟說過,如果錢伯斯和瑟曼是射擊俱樂部成員,那也是其中的頂尖高手,尤其在山洞外槍殺群狼時,那份冷靜、那份沉著,不是普通射擊愛好者能做到的。


  「轟」,霰彈槍兩次發威,我知道陳長老頂不住準備撤退了,霰彈槍只有對付固定目標時威力巨大,像這種野外對抗,連對手在哪兒都無法確定,根本沒有殺傷力。


  果然,槍聲變得稀稀落落,幾分鐘后恢復了平靜,接著傳來瑟曼的叫喊聲:「別追了,趕緊救人!」


  瑟曼將我從木雜碎堆里拖出來時,吳兆平已生起熊熊篝火,錢伯斯額頭上包了一圈紗布,神情萎靡地倚在石頭邊,尹師兄右臂中了一槍,吳兆平正給他做急救處理。林春曉邊清理身上的木刺,還一邊「呸呸」個不絕,本想提議她躲到不遠處巨石後邊用水擦擦身體,但看到吳兆平色迷迷的目光又打消了主意。


  小木屋連中兩槍差不多夷為平地,大家只能環坐到篝火周圍過夜,吳兆平擔心目標太明顯,萬一陳長老摸回來容易成為槍靶子,瑟曼說可能性不大,她跑到對方埋伏地點看過,地上有不少血,剛才槍戰中兩個人應該都受了傷。


  看看時間已是凌晨四點鐘,大家睡意全無,索性各自選個舒服的姿勢半躺著,閑閑地聽吳兆平講些驚心動魄的盜墓故事,他的口才極好,又善於在關鍵之處設置懸念,瑟曼和林春曉聽得如痴如醉,不時纏著追問細節。


  一個多小時後天色漸亮,章藹和早按捺不住,起身吆喝大家趕緊上路,錢伯斯突然走到瑟曼身邊吩咐分一支槍給方舟。


  「你確定嗎?」瑟曼遲疑道。


  「方是最有潛力的候補,」錢伯斯不容置疑道,「昨晚陳長老或許偷聽到什麼,他已下決心在找到墓穴前殲滅我們,不惜一切手段,所以必須做好應對惡劣局面的打算。」


  吳兆平道:「包括兩位小姑娘都要發一把匕首防身。」


  瑟曼不再說什麼,挑了支雙管獵槍扔過來,方舟凌空穩穩接住,拉開槍栓試了試,背到身後。


  「但是,方,請記住一點,」錢伯斯碧藍的眼眸閃爍著妖異的光彩,「如果發現你有任何不正常的舉動或意圖,我會立即開槍,毫不猶豫!」


  「我知道怎麼做。」方舟輕描淡寫說。


  一行人重新上路,與往日不同的是,由於知道準確線路成功在望,個個腳下生風、全身充滿了力量,特別是章藹和,嘴裡哼著小調一路小跑著上前。


  我找機會靠近方舟道:「嘿,槍桿里出政權,抓好機會喔。」


  他瞪我一眼:「你沒看出錢伯斯的險惡用心?他故意給機會讓我出錯,好借口殺了我!」


  我一震,咀嚼他話中的意思,若有所思。


  沿著471山峰的北脊向下走,前面就是西北流向的山澗。


  「不能順山澗了,」錢伯斯看著地圖道,「從澗邊下去只有一條路通向94號山峰,我們得重新尋找向301號山峰方向的通道……先一直向西,再作打算。」


  在山腰上橫向走了約半小時,眼前又出現一道山澗,比原來那條小些、淺些,有些地方與周邊山地平行,泉水溢出來四處流淌,形成一大片濕滑的石面。


  吳兆平訕訕道:「他奶奶的!原來是這一條,害得我們南轅北轍多跑了十幾天,順著它走下去才是正道。」


  方舟道:「不能怪你,當初他們根據航拍圖定位線路,準確率……」他突然用槍管挑起一條長蛇甩出老遠。


  我隨即瞥見草叢裡又有兩條青白色長蛇蠕動,尖叫一聲閃在旁邊,卻撞到同樣在尖叫的瑟曼,錢伯斯從她腳下捏起一條蛇扔到澗里。


  再向前走不斷有各種各樣的蛇出現,我、林春曉、瑟曼好像防止踩地雷似的連蹦帶跳,幾個男人守在外圍用槍管撥打。吳兆平面對狼虎毫無懼色,卻也和我們女人一樣怕蛇,只是不好意思表露出來,鐵青著臉將獵槍揮舞成燒火棍。起初,方舟還有興緻開玩笑晚上吃蛇肉燒烤,後來主動閉上了嘴——燒烤原料太多,他已窮於應付。


  「有點不對勁,」錢伯斯四下張望道,「會不會又是女野人在搞鬼?」


  瑟曼打個寒噤:「因為圓鏡?我已賠給她了,她仍不心滿意足?」


  「也許她發現不是原來的那柄,野人對物體的味道很敏感。」章藹和道。


  「但這裡視野開闊,她稍有動靜就會被我們發現,照理不會在大白天這麼干,」方舟道,「說不定我們進了蛇窩。」


  「上次我們進山總共只碰到兩三條蛇,不會的,不會的。」吳兆平道。


  方舟道:「蛇窩並非一成不變固定在某處,20年中會發生很多變化,說不定它們突然看中這裡的風水。」


  「我看又是陳長老玩的花樣兒。」林春曉道。


  「這會兒他應該躺在某個山洞養傷。」瑟曼對自己的槍法充滿自信。


  打頭陣的吳兆平叫道:「快點,前面有處白色高台,躲到上面歇一會兒。」


  這句話給大家增添了不少希望,我和林春曉也各拿一根長長的樹枝四下拍打,強行向幾十米之外的白色高台進軍。瑟曼由於動作過大,引起手中獵槍走火,子彈擦著尹師兄頭皮而過,嚇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哆嗦了半天。錢伯斯警告各人槍口一律朝下,以免發生誤傷。


  越往下走,蛇越發密集,石縫、草叢、洞穴、低洼陰涼處,源源不斷擁出大量的蛇,多以青白色為主,也有少數暗灰色和花蛇,瑟曼朝蛇聚集較多的地方開了一槍,試圖嚇走它們,吳兆平說沒用,蛇幾乎沒有聽力,也不像狼虎等大型猛獸忌憚火器,碰上它除了退避三舍別無選擇。


  「哎呀!」林春曉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捂著腳踝呻吟不已。


  尹師兄百忙之中問:「沒事吧?」


  「大概……大概扭傷了……」


  我趕緊過去道:「我來扶你。」


  「不行啊,兩隻腳都痛,啊喲……」


  「我背你。」尹師兄道。


  林春曉抿抿嘴順從地伏到他背上,雙手攬住他的脖子,眼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老天!這危急關頭居然有心情談情說愛,真服了他們!

  此時蛇的數量雖多,卻未向我們發動主動進攻,方舟說蛇只有感覺受到威脅時才攻擊人類,因此厭惡害怕情緒居多,壓力還不算太大。


  十分鐘後到達白色高台,一看之下都驚呆了。


  高台四壁密密麻麻擠滿了青白色長蛇,一條挨一條,從下而上之間完全沒有空隙,所以遮蓋住原先石頭的顏色,遠遠看去白得甚至有些耀眼。高台上面探出數不清的三角形蛇頭,不知在召集同伴還是觀賞山景,台下則不斷有蛇順著同類的身體向上遊行,整個石壁宛如波濤起伏的海面。


  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手足冰涼,胃裡一陣陣翻騰,又噁心又悚然。


  「太可怕了……」瑟曼喃喃道,不停地在胸前畫十字。


  錢伯斯臉色發白,勉強抑制情緒問:「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現象?」


  吳兆平沉吟良久道:「古人講究『葬地蛇盤兔』,有這兩樣動物說明墓地地氣溫暖,同時蛇又象徵財富,大凡藏品豐富的古墓都會遇蛇,但眼下這情況似乎與墓穴沒有聯繫……「通常剛剛經過冬眠的蛇會聚集到一起,這是冷血爬行動物的共性行為,目的為了取暖,如果有雌蛇加入,這種聚會又會演變成激烈的格鬥,雄蛇之間大打出手,努力趕走同性取得與雌蛇的優先交配權,」吳兆平指著兩條纏在一起的蛇道,「表面看它們是在一起跳舞,也可以理解為親密行為,其實兩條蛇都是雄性,正絞斗到白熱化狀態,不過爭鬥過程真的很像舞蹈。」


  尹師兄補充道:「山裡山外存在溫差,此時山外已進入夏天,但長暉山區的蛇蘇醒得晚些,因此活動相對滯后。」


  「交配權……」錢伯斯仰頭感嘆道,「必須承認這是我所見過的最可怕的性交場面……」


  正午時分群蛇聚會彷彿進入高潮,蛇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經過我們腳邊可清晰地聽到吞吐蛇信的「噝噝」聲和在草叢上滑行的「刷刷」聲。


  瑟曼叫道:「必須立刻離開這裡,我一分鐘也忍受不下去了!」


  尹師兄手執望遠鏡看了會兒:「恐怕不行,從山下上來的蛇更多,現在強行下去……」


  想到剛才手忙腳亂的狼狽相,我打了個寒噤:「還是站在這兒等會兒吧,說不定它們,它們完事後就自行散開了。」


  吳兆平笑道:「完事?你知道蛇性交一次需要多長時間?沒有打擾的話能持續兩三天,比人類強多了,嘿嘿……」他看著方舟,兩人均不懷好意地笑,男人提到這種話題都一個死德性。


  我把頭扭過去不理他們。


  隨著蛇在腳下穿行日益頻繁,我們不可避免受到注意並遭到糾纏,於是一齊動手拍打驅趕,這又導致更多的蛇加入戰鬥,漸漸地,四周的蛇數量陡增,似乎要集中兵力將不速之客從它們的領地上趕走。


  「怎麼辦?怎麼辦?我快要發瘋了!」瑟曼連連尖叫,情緒已接近崩潰邊緣。


  「帶蛇葯了嗎?」吳兆平問章藹和。


  「有一小瓶,不過……」


  吳兆平朝右側偏北方向、離我們約有四五十米的山脊一指,急切地說:「全力朝那個方向突圍,上去後用蛇葯阻止它們!」


  「好!」方舟跑到最前面與吳兆平打頭陣,錢伯斯和章藹和一左一右擋住兩側,瑟曼斷後,快速向北前進。


  白色高台上的蛇好像也得到某種指示,不斷有蛇滑下來加入追擊的隊伍,漫山遍野的蛇悉數向我們包抄過來。


  「啊!」章藹和一個不慎被蛇咬中,動作停滯了一下,又有兩條蛇躍起咬住他的手臂。


  吳兆平衝上前徒手將蛇扯開,一把將章藹和負到背上。


  「啊!」我感覺腳後跟一疼,低頭看只見一條蛇咬在身上,當下魂飛魄散,眼前一片漆黑,頭重腳輕地栽倒在地……醒來第一眼看到林春曉替我梳理長發,她說腳跟處傷口已經敷上蛇葯並包紮妥當,稍作休息就沒事了。剛才強行突圍時我、章藹和、錢伯斯均被咬傷,其中最危險的是我,倒在地上時有十多條蛇圍上來,幸虧方舟一把將我抱起。


  她扶我起身,不遠處錢伯斯、章藹和都躺在地上。


  爬到山脊後方舟和吳兆平指揮大家爬到最高處,為我們三人敷好葯后僅留了一點,剩下的全部倒到狹窄的山道上,這樣蛇被阻擋在防線外,我們獲得寶貴的喘息機會。


  看著一群群蛇仍執著地沿著山脊向上爬,我擔心道:「如果它們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怎麼辦?」


  「吳老闆說不會,蛇葯里有雄黃等於天生克制蛇的成分,它們不敢靠近的。」瑟曼對吳兆平已是相當信任。


  說話間,蛇葯布成的防線前蛇越聚越多,後來的蛇層層向上疊加,不過20分鐘已經形成半米高的蛇堆。


  「它們想幹什麼?」瑟曼狐疑道。


  方舟猛然變色道:「不好!它們要空投!」


  「空投?」眾人齊問。


  「蛇葯氣味只在貼近地面的高度最濃烈,愈往上愈淡,所以蛇在耐心地堆積高度,等嗅不到令它們害怕的味道后凌空倒下,上面的蛇就能越過防線了。」


  「啊!」大家齊刷刷蹦起來,這才明白蛇前赴後繼向上堆的意圖。


  尹師兄提起槍:「我去轟死它們,打幾條算幾條。」


  錢伯斯喝住他:「這裡的子彈加起來能有幾顆?你看看後面有多少條蛇!」


  尹師兄重重嘆了口氣,抱著槍坐到地上。


  蛇葯已經用完,後面是垂直上下的峭壁,一旦群蛇撲過來只有血拚到底一途,出師未捷身先死,連墓穴的邊都沒摸到就死在蛇吻之下,太不值了。


  防線外蛇堆的高度又高了幾許,頂多再有十分鐘就該空投了。


  「風油精!誰有風油精?」吳兆平大聲問。


  「我有,我有!」


  「我有!」


  我和林春曉應道。


  吳兆平急忙要過去,灑在蛇葯防線后兩米處,解釋道:「蛇也害怕風油精的味道,雖然威力稍遜於蛇葯,畢竟能爭取點時間。」


  林春曉無精打采道:「苟延殘喘罷了,這種破地方,還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插雙翅膀飛吧?」


  錢伯斯掙紮起身拉著方舟在狹長的山脊走來走去,還低聲嘀咕著什麼,儘管方舟顯露出來的智慧與實力令錢伯斯相當不安,但生死攸關之時最信賴的依然是他,而絕非章藹和與尹師兄。


  「倒啦!」


  在林春曉的驚叫聲中,蛇堆從一米高處緩緩向這一側傾倒,落地后的蛇爭先恐後向前沖,但一觸及風油精防線又緊急剎住,躊躇幾分鐘故伎重施,慢慢向上疊壘。


  林春曉緊緊依偎著我,目光中充滿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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