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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殺人樹

  第十三章 殺人樹


  「菲菲!菲菲!」耳邊傳來方舟急促的呼喊聲。


  頭昏沉沉的,僅僅睜了下眼便一陣昏眩,胸口煩悶欲嘔,全身也散了架似的動彈不得。


  「嗯。」我微弱地應道,只想睡覺。


  「快醒醒,菲菲,看看我們碰到什麼情況。」


  「嗯。」


  我有口無心應付著,腦中閃過一絲奇怪,以方舟大男子主義作風,他遇到困難只會獨自承擔,儘可能憑藉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斷不會向他眼中的弱女子求助。


  「我們被困住了!」他焦急地說。


  一個激靈,我從迷糊中醒過來,瞪大眼打量一番,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環滁皆山也。


  這是個四面均為高聳陡峭山壁的深谷,山壁約高六七米,每一面均如鏡子般光滑平坦,別說人,恐怕連壁虎都爬不上去,東面峭壁中段有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橫腰伸展出老大一塊地方,不消說,昨夜我們應該是先落在樹上再翻滾到地上,否則不會如此幸運,全身上下絲毫未損……再將目光移及身上才驚訝地發現,方舟與我並肩躺在地上,身體、手臂、雙腿都被枝條纏得緊緊的,只剩下頸部可以自由活動。


  「這麼說……我們還是沒逃掉,被陳長老抓住了?」我問。


  方舟道:「恐怕不是,你看枝條從哪兒來的。」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些綠得詭異、上面布滿小刺的枝條竟是從三四米之外的大樹上懸挂下來,經過地面蔓延到我們身上。再看這棵樹,約四五米高,樹冠呈蘑菇狀向四周伸展,枝葉繁茂,樹枝上掛下密密麻麻上百根這種枝條,有的觸及地面蜿蜒向四周延伸,有的還吊在半空,大樹四周沒有一棵樹木或山藤,大樹底下的地面也是寸草不生。我當下生出一股寒意,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盤旋:殺人樹!


  非洲有一種「惡魔之樹」,當地土語稱它為「庫馬加」,在雨季時開的花可以散發出一種致命的毒氣,當動物或人接近它時輕者能將動物或人熏倒,重者則會使他(它)們喪命。經常有大型哺乳動物死在它的毒氣之下,久而久之樹下就有成堆白骨,當地人誤以為皮肉都被樹給吃了,從而產生極大的恐懼感。


  還有一種被當地稱做「章魚樹」的奇異樹種,樹枝上長滿了果實莢,果實莢里有帶刺的果實,它的枝條極富彈性,具有很強的張力。當動物觸動枝條時,就會被快速反應過來的枝條緊緊纏繞,與此同時成熟的果實莢發生爆裂,帶刺的果實如彈片一樣深深地刺入動物皮膚,這時動物越是掙扎越是被纏得緊,就像被蛇纏繞住似的,時間一長就窒息而死。


  海南島上也有類似樹種,每逢春夏季節從樹枝上垂下若干枝條,只要能攀住任何樹木,便會將其密密纏住,然後吸取它的營養與水分,直至其成為一根枯木。所以這種樹四周都不生長其他樹木,同類之間也相互忌憚,唯恐中了對方的招。


  莫非在這片充滿原始氣息的大山裡居然也存在這種可怕的樹種?


  「看出名堂沒有?」方舟問,「你知道這種蹊蹺古怪的樹的來歷?」


  「當務之急是不要亂動,否則它越纏越緊。」我警告道。


  他懊惱道:「遲到的告誡,我一醒之後就跟它較勁,結果越纏越緊……都勒到肉裡面去了。」


  「還有上面的刺可能有毒,最好別碰。」


  「手都動不了,還碰刺?」他悻悻道,「你讀的歷史書裡面有沒有從這鬼樹枝條里逃命的招數?」


  「很遺憾,沒有,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陳長老搜索過來時救我們。」我悶悶地說。


  「說不定這個結局正合他的意思,我們把琛哥打成重傷,又逼出他的秘密,也許他更願意坐在對面欣賞我們被枝條活活勒死。」


  我苦笑一聲,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可眼下除了陳長老知道我們可能在這一帶,其他還能指望誰?相比較而言,我寧願死在槍口下,也不想窩窩囊囊地被枝條困死。


  「說說昨晚的事吧,」我打岔道,「怎麼跟到望溪坪的,是不是老虎衝進屋時你正好趕到?」


  「其實他們把你劫上車逃跑時我就發現了,雖然當時距離很遠,我還是一眼看到你的眼神,當即搶了一輛摩托車盯在後面追,誰知摩托車主在當地也是小有名氣的黑道人物,平時只有他欺負別人,從沒被人欺負過,哪肯在大庭廣眾下丟這份臉?他也糾集了七八個人開車窮追不捨,並仗著熟悉路況把我攔截下來,沒辦法,只好邊動手邊報警,就這麼一耽擱,雖然警察趕過去后平息了糾紛,車子早沒了蹤影。根據它的行駛方向,警方推斷可能是要進山,便在幾個山口突擊檢查,直到深夜都沒有發現線索,大家緊急商量后決定改為暗哨監視,果然!昨早車子就露面了,警方的意思是組織警員一起動手,救人並制伏陳長老和琛哥歸案,我擔心這樣會暴露身份引起錢伯斯等人警覺,遂說服他們暫時不忙著行動,由我遠遠跟在後面伺機營救,」說到這裡他自怨自嘆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啊,想不到先是迷路,然後差點中陳長老奸計,接著又掉進深谷,最後被該死的樹纏死,我把局面搞得一團糟。」


  我安慰道:「不是你的錯,任何事情的發展都存在不確定因素,正如歷史的軌跡,永遠不會遵循設定好的模式前進,沒有人可以猜到未來,也沒有人能預知結局,這才是歷史真正的魅力所在。」


  「我們本可以避免被困在這裡,」他依然很沮喪,「難道這就是我們倆歷史的宿命?」


  我柔聲道:「即使死在這裡也是不錯的歸宿,你以前不是經常要和我同生死共患難,攜手到老嗎?你做到了。」


  他凝視著我:「菲菲,你知不知道,這趟永埠之行讓我感覺自己很失敗,招招落在人家後面,肩負的調查任務毫無頭緒不說,連女朋友也在眼皮底下被人搶走,你說丟不丟人?也罷,用死亡作為本次行動的終結算是最好的懲罰,可這樣對你不公平,是我勸你留下來的,可是卻沒能保證你的安全……可沒想到的是這種生死關頭,作為女孩子,你竟然比我更透徹、更豁達,我自愧不如。」


  「否則又能怎麼辦?咬你一口?」我俏皮地反問。


  他被我逗得一笑,不再說話。


  沉默了好久,方舟突然緊張地說:「你看右前方四點鐘方向的幾根枝條。」


  「看到了,離我們還有兩米多遠呢。」


  「可是上午我醒過來的時候它們差不多在三米開外。」


  「它們已收到同伴訊息,正逐漸靠近我們?不錯,大自然中不止人類之間具備交流溝通的本領,動植物都有其神秘而獨特的通訊管道,有的聯絡形式遠遠超出科學家的想象,比如大象在臨死前獨自跑到秘密的洞穴等待死亡,它們為什麼要死在同一個洞穴,又是如何找到一個生前從未去過的地方,至今都無法解釋。而章炯笙藏寶要留下景副官守候,越巴族首領墓穴線路要靠口訣世代相傳,說明大象比人類高明多了。」


  方舟道:「大概再有兩三個小時,它們也會加入到束縛我們的行列,然後還有更多枝條過來,直到將我們纏得完全窒息,他媽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樹種,依我看只要一經發現就要放火燒掉,讓它永遠滅絕!」


  我淡然道:「照你的邏輯,老虎、狼、蛇都對人類有害,也應該滅絕嗎?你擒拿的那些罪犯都要判處死刑嗎?大自然精彩之處正因為物種的多樣性,我們不能按人的意志改造世界,否則將是一場災難。」


  他哭笑不得:「喂,博士小姐,我們都快死在它手上了,你還替它說話?」


  「這是兩碼事嘛。」


  他連連搖頭:「書生之見,書生之見。」


  「你身上有刀或者指甲剪之類的東西?」


  「有啊,有個指甲剪在右側口袋……啊!」


  他獃獃看著我伸出右手朝他晃動了幾下,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這期間我一直沒閑著,在不停地嘗試各種努力。因為下墜落地時我的右手剛好壓在身體底下,故而僥倖躲開被枝條纏繞的命運,成為可能扭轉命運的秘密武器。問題是手臂被緊緊固定在身體上,右手活動的最大範圍便是手腕轉動的周徑。


  經過一番試驗,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每當右手向外掙脫手臂上的枝條就會收縮,而右手向身體內側靠攏時手臂上的枝條則會相應鬆弛,由此可見枝條具備某種特殊智能,它能根據設定的數值作出相應調整。


  怎樣藉助自由之手轉危為安呢?最好能拿刀割開枝條,指甲剪也可以,就是費勁些。


  可這唯一的救命工具卻在方舟身體右側口袋,太遙遠了,明顯超過我的右手活動範圍。


  我送給他一個無奈的笑容:「咫尺天涯,看來歷史註定我們不能同年同日生,卻能同年同日死,認命吧。」


  「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他叫道,「冷靜一點,反正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黃昏時分兩人都沒想出好辦法,而右前方的枝條已到達我們身體上方,彷彿長了眼睛似的避開已被束縛的位置,徑直填補空白部分,幾根纏住我的小腿,幾根繞在方舟胳臂上。而頭頂上方不知何時冒出十多根枝條,張牙舞爪地向我們逼近。


  這是最致命的位置,萬一鼻子被枝條堵住,幾分鐘就魂歸西天。


  目測距離,這些枝條大概只需一個小時左右便能到達,也就是說,我們倆的生命已進入倒計時。


  「菲菲,你在想什麼?」


  「你呢?」


  「我特後悔沒在年初領結婚證,雖然死在一起,連個夫妻的名分都沒有,如果有可能,我要向你公開求婚,然後辦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


  「瞧你說的,我們不是已有事實了嗎?別以為做得小心沒人知道,瞞不過天上的神仙。」


  「反正我就牽挂著這件事,說說你的想法。」


  我悠悠道:「我只有兩樁遺憾,一是遺憾沒生個孩子,我們倆都是獨生子女,突然間消失於人世,四位老人家連個精神寄託都沒有,我覺得對不起他們。」


  他沉默了會兒,說道:「還是不生為好,沒有父母的孩子最可憐,還有一個遺憾呢?」


  「我知道保守秘密是刑警的天職,難道臨死之前你都不肯告訴我這次到永埠的真實目的嗎?」


  他笑笑道:「這個好辦,我現在就告訴你,反正我們只剩下幾十分鐘的生命,套句俗話,死人永遠不會泄露秘密。其實我的任務主要是……」


  「讓我們敲希望的鐘啊,多少祈禱在心中……」


  手機!


  方舟的手機響起來了!

  我們對視一眼,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見鬼,之前居然沒想到利用手機,而手機就在他左側褲兜中。


  我趕緊伸出右手,不顧枝條驟然收縮,拼盡全力伸過去——只差一點點!


  右手最長的中指離褲兜口袋邊緣只差三分之一指距離!

  手機鈴聲停了下來。


  我急得面紅耳赤,額頭滲汗。


  方舟沉聲道:「別急,我們盡量再靠近些。」


  由於束縛太緊,這個簡單的動作竟用掉十多分鐘,其間手機又響了兩次。


  終於伸進褲兜掏出手機,這時剛好又來了電話,我連忙按下接聽鍵,裡面傳來噝噝嚓嚓的雜音,然後夾雜著濃濃的湖南口音:「方警官……方警官……」


  方舟大叫道:「我和容博士被困在長暉山,快組織人員營救!」


  「喂,方警官……方警官……喂……」


  我和他一起大叫:「我們被困在山裡!我們被困在山裡!」


  「喂,方警官……方警官……嘟,嘟,嘟……」


  對方掛線了。


  我們頹然低下頭。


  山裡信號太差,對方完全聽不到我們的聲音,而且時值黃昏,就算警方動用直升飛機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小時內找到我們。


  仰望上空,可怕的枝條離我們只有半臂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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