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等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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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並不能理解矮人們的固執,還有對黃金的狂熱。或許是因為我本身並不是一個對財富非常熱衷的人,對於這種感情雖然能夠理解,但卻無法產生共鳴。不過另一方麵,矮人的固執使他們成為危險的敵人,同時也可以成為最信任的朋友,如果你能獲得矮人的友誼的話。”
“當然,好消息是,並非像對於某個種族的固執偏見一樣,矮人們事實上也並非全部都是如此。最為固執的當然是認為繼承了古老矮人帝國的高山矮人們,他們仍然生活在群山之中,守護著他們古老的城市和要塞。日漸凋零。”
“而像曾經金盾矮人一樣的矮人則被他們稱之為背叛者,他們離開了山脈,離開了古老的家園,前往丘陵或者其他相對低矮的區域生活,跟其他種族,主要是人類有了更多的聯係。當然,他們也變得更相對圓滑一些。”
“而被以上兩種矮人群體成為蠻子的則是南方大陸的矮人們,作為古老矮人帝國的遠征軍或者殖民者被留在了南方那片廣闊的大陸之上。他們為了生存而變得更加現實。矮人女性開始參與戰鬥,而不是被留在後方。為了生存,他們也需要更多的盟友而不是敵人,因此更能接受一些雙方的不同,當然,還有背叛。”
“之所以提到這些,是因為岡特格瑞姆的矮人幸存者們。岡特格瑞姆在邪惡諸神大軍入侵之前便開始衰落,和整個矮人族群一樣。但他們仍有幾萬矮人生活在這裏,當防禦要塞一路被攻破,無數矮人戰死。直到岡特格瑞姆被攻破之後,他們仍然剩餘了五千以上的矮人戰士。但他們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選擇留在自己的家園,和先祖的財富在一起。”
“他們為了應對龐大的敵人,選擇分成五個氏族進行戰鬥。從勇氣和堅持上來看,令人敬佩。但從結局來看,隻是一個悲劇。即使在我來到這座傳說中失陷的矮人要塞時,他們仍然有近千人幸存。但或許因為固執,或許因為命運,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並沒能活下來。”
“我一直認為性格決定了命運,矮人的命運是否和他們的性格有關,我無法確定。有人告訴我,仇恨隻能帶來仇恨,或者是殺戮。當你執著於仇恨的時候,你隻能造就新的仇恨。我非常能理解這些話的意義,對於一個種族來說,尤其是矮人這種幾乎所有人都無時不刻不考慮著複仇的種族來說,這並不是一個能帶來光明未來的性格。”
“但就像我說的,我非常能理解這一點。我也非常欽佩那些能夠放棄仇恨,用更廣闊胸懷去接受一切的人。這些人或許可以稱之為偉人,但很可惜的是,我並不是這種偉大的人,也不是聖人。我隻是一個把仇恨銘刻在了靈魂之中的人。”
——摘自《白恩日記》,第五卷
白恩倚在欄杆上,從飛艇的窗戶往外看。即使他曾經擁有獨立房間現在也住進了三個岡特格瑞姆的矮人。他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討論舊債與複仇。被他們搞的煩躁的白恩離開房間,選擇在走廊的過道觀賞窗外的景色。
岡特格瑞姆的矮人們帶走了幾乎他們能拿動的所有財富,這讓博雷克和馬凱森花了很長時間才計算出飛艇要拋棄什麽。他們幾乎拋棄了大部分的補給和酒桶,至於酒當然在被拋棄前全部被灌入了矮人們的肚子裏。
飛艇裏的貨倉現在塞滿了財寶,甚至連飛艇的配重都被換成了黃金。飛艇因為這些財寶甚至比來時飛的更低,但矮人們,不管外來的還是岡特格瑞姆仍然不願放棄哪怕一枚金幣。
好在那個渴血殺戮領主的死亡似乎讓岡特格瑞姆外的邪惡諸神勢力再次成為一盤散沙,他們甚至在外麵便開始互相攻伐,白恩能看到幾個大勢力的軍隊混戰在一起,沒有人來管飛在他們頭頂上的飛艇。
“你在這裏,”白恩身後傳來瓦裏克的聲音。
“怎麽,格雷羅根和斯諾瑞又在玩什麽‘遊戲’嗎?”白恩轉過身問道。
“還有其他六個人一起,他們把酒和水桶裏的淡水偷換掉了。現在打算趁著博雷克發覺之前把它處理掉。”瓦裏克搖著頭說道。
“我猜他們不是唯一一個這麽做的矮人。”白恩笑著說道。
“我猜也是。”瓦裏克點點頭。
兩人便開始沉默,都朝著窗外瞧去。
“值得嗎?”過了好一會兒,白恩打破沉默問道。
“關於什麽?”
“這一切。”
“我不知道,但——我和我叔叔找到了岡特格瑞姆的親族。帶回了命運之錘。還有他們的財寶,我猜船上的每一個人在回去之後都可以領到他們的報酬。”
“然後呢?”
“我不知道,或許他們會向著複仇,討回舊債。”瓦裏克聳了聳肩膀說道。
“複仇嗎?我曾經有仇必報,結果卻是無限循環。複仇令人快意,卻也很奢侈。它填不飽肚子,擋不了雨。與敵人鬥,我需要朋友做後盾,但我失掉了大多數所有朋友。你必須現實一點,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的願望隻剩下每天還活著。”白恩說道,然後話鋒一轉。“但我從未忘記過我的仇恨,它銘刻在了我身體內的某個地方。即使偶爾想起它也能讓我感到痛苦。”
“我能理解,”瓦裏克點頭說道。“我們也是一樣。”
“但有人告訴我,或許這是因為我是一個有著自我毀滅傾向的人,所以才如此執著於複仇。”白恩看著窗外繼續說道。“作為一個個體,自我毀滅似乎並不會影響太多東西。但作為一個群體——”
白恩沒有把話說完,便沉默了。
“或許吧,”瓦裏克明白白恩後麵要說的內容。“但我的族人們無法忘記,也無法釋懷。”
然後兩人之間又一次陷入沉默。
“我無意冒犯,但你總是給我帶來無窮無盡的驚喜。”瓦裏克抬頭看了看白恩,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說道,“白恩先生,這完全是我的個人觀點。我從書中讀到過無數戰士、士兵、將軍,勇士,諸如此類。還有我叔叔告訴過我的類似的人。我發現,一個偉大的戰士必須迅速果斷地行動,無論是用自己的武器還是一支軍隊,因為最先出擊的往往是最後的勝利者。所以戰士們通常依賴於自己的原始本能,總是用暴力來回應,變得驕傲和殘忍。”瓦裏克盯著白恩,補充道。“但不管故事裏如何說,你卻不是這樣的人。”
白恩笑了,他第一次聽見別人這麽說他。“我知道有很多人不同意這一點。”
“也許吧,但事實是,第一次見麵時,哈格瑞姆輕視了你,你什麽也沒做。所以你知道什麽時候該行動,什麽時候該迅速行動,但你也知道什麽時候不該行動。這顯示了克製和精於算計的頭腦。”
“也許我隻是害怕而已。”
“害怕嗎?現在來。你似乎不害怕,而是更擔憂其他東西。你選擇進入岡特格瑞姆並在那裏戰鬥,還有你之前跟我說的這些話,這也顯示了你的勇氣和同情心。這確實是一個罕見的組合。暴力、克製、算計和同情。”
白恩揚了揚眉毛。“偶爾,隻有在沒有別人的時候才會這樣。”
“我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麽,但你說的這些話確實是隻有真正的朋友才會說出來。”瓦裏克說道。“也許我們真的到了該改變的時候了。”
“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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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古爾拉開他的轎子的簾子,當不習慣的光線撞進他的視網膜時,他眨了眨眼睛。他剛從地底下鑽出來,進入白晝。北方卡斯勒夫的夏日燦爛陽光,像某種無情的神的眼睛一樣,照在他身上。
他朝可怕的無盡深淵坑口望去。在他的下麵,他可以看到鑄造者氏族巨大的城堡。他心中充滿了滿足感。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一連幾天都趕著他那精疲力竭的轎夫。
“快-快!”他命令喘著氣的奴隸們。“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轎夫們慢慢地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坡。
奇異的回聲從雕刻得奇形怪狀的塔上發出來。巨獸咆哮。怪物和魔石的氣味使坦古爾的鼻孔抽搐起來。
在這裏,他知道他會找到他需要的盟友來奪取飛艇,並對白恩和格雷羅根進行必將到來的報複。他已經能看見那些鼠人戰士們,由一些畸形的、步履蹣跚的怪獸陪伴著,向他走來。
現在,隻要他能重新與他的仆人勒克-蛇舌建立聯係,事情就會好轉起來。他想知道勒克現在在幹什麽。
勒克不太確定那些愚蠢的矮人在做什麽,但他知道很快就到了行動的時候了。他覺得自己身強力壯,確信魔主會跟他在一起。現在,他隻等著機會出擊。如果形勢需要采取行動,他是不會等待的。哦,不。他會跳出來製服他的敵人。
也許吧。
如果不是太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