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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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坦古爾靠在巨大的尖叫鍾上。他惡狠狠地望著那間寬敞的屋子,望著外麵那片滿是鼠人肮髒可鄙的麵孔的汪洋大海。在他的周圍,坦古爾感覺到了活動的激增,聞到了周圍隧道裏聚集的、擁擠不堪的、缺乏戰鬥力的部隊的氣味。斯卡布氏族的所有戰士都在這裏,由鼠人國度中所有強大派係的特遣隊增援。遠離下水道,回到這裏的地下通道,回到連接著馬爾努斯帝國之下所有城市的地下通道,感覺真好。這很好,但現在他卻不能從中得到樂趣。他太生氣了。
他與這種感覺作鬥爭,提醒自己,在遙遠的上方某處,人類在忙著自己的事,耕地,砍伐森林,毫不知情,毫無戒心,不知道他們統治的日子快結束了,很快他們的城市和帝國就會倒在鼠人軍事天才的鐵爪之下。即使是這些想法也能讓他振作起來,或者幫助他驅散憤怒。
他用爪子按住了鍾,發出了一種輕微的鍾聲,但仍試圖控製住自己的怒氣。鍾在先知的觸摸下微微擺動著,那輛承載著這件古老的藝術品的馬車一邊移動一邊呻吟著。鍾內沸騰的魔法能量安慰了坦古爾一些。用不了多久,他告訴自己,他將釋放這些強大的力量來對付他的敵人。很快,他希望,但現在他充滿了可怕的,吞噬一切的憤怒,他需要找個人發泄它。
張斯奎克匍匐在他麵前的泥土中,等待著先知來決定他的命運。坦古爾花了將近一個星期時間才找到他。這位潛行的刺客臉朝下趴在大鍾的陰影中。他的尾巴平躺著。他的胡須沮喪地耷拉下來。
這位陰溝行者的領袖還在為自己是如何被人背叛而喃喃自語,關於目標是如何被警告了,否則不可能抵禦他無可抵擋的攻擊,他們如何使用邪惡的巫術殺死他的戰士——最重要的是,這些都不是他的錯。在刺客附近站著坦古爾的副官們,他們用爪子捂住嘴巴,以掩蓋他們的笑聲。他們難得看到一個有權有勢大人物自貶身份。
無數張臉盯著坦古爾,急切地想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麽。坦古爾讓他的目光落在每一個軍事領袖身上。他們在他的注視下局促不安。他們的笑聲停止了。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想成為他憤怒的焦點——這對他們來說是不幸的,因為他們中肯定有一個會是的。
先知看了看鑄造者氏族、艾薩辛氏族、斯克瑞氏族和佩斯提倫氏族的代表。所有這些都是由他指揮的。至少在他的繼任者,督軍維米克-斯卡布到來之前是這樣。不過這不會發生的。坦古爾為督軍準備了一個小驚喜。維米克-斯卡布不可能活著到達這個地方。這個想法使他的尾巴變硬了。然而……
然而,盡管他控製著所有這些力量,卻沒能殺死那個矮人。
憤怒和恐懼折磨著他的胃。格雷羅根和他那一文不值的人類跟班還活著。簡直難以置信!怎麽會這樣呢?
他,偉大的坦古爾,似乎是被詛咒了。他一想到這個就不寒而栗。魔主肯定不會從他選中的人那裏收回他的恩惠吧?不,他嚴厲地告訴自己,這不是矮人還活著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下屬的無能。
坦古爾露出了他的尖牙,露出了憤怒的表情。該死的陰溝行者辜負了他的信任。由於他們的無能,他們讓矮人和人類逃走了。坦古爾很想把張斯奎克掛起來,活活剝皮。隻是因為害怕遭到艾薩辛氏族的報複,他才沒有命令自己的保鏢去抓那個陰溝行者。
有傳言說張斯奎克是刺客大師史內克本人的得意門生。既然如此,這種直截了當的報複是不可能的。但是,坦古爾認為,剝老鼠皮的方法不止一種。總有一天,他會讓張斯奎克為這次慘痛的失敗付出代價。然而,坦古爾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找到一種安全的方式發泄他身上的殺戮憤怒,同時又不會在這個過程中樹敵。他沮喪地甩著尾巴。
坦古爾怒視著伊薩克-格洛特。那個極其肥胖的鼠人懶洋洋地趟在一個固定在食人魔鼠背上的轎子中。這個鑄造者氏族的馴獸大師今天早上就來了,他熱切地想要參加這次偉大的進攻計劃,確保其所帶來的勝利。他和他的隨從們從灰色山脈的夜岩峭壁中的鼠人秘密基地沿著地下通道匆匆而來。
格洛特試圖鎖住坦古爾熾熱的目光,但沒有成功。他把目光移開,伸出一隻爪子碰了碰他一群食人魔鼠保鏢中最大的一隻,這隻生物如此巨大,以至於讓那位已故的、無人惋惜的名叫碎骨者的同類看起來相當渺小。當格洛特喂給它一小塊美味的人類手指時,它發出了快樂的吼聲。在格洛特身後,其他的馴獸師和他們的寵物野獸正站在那裏等待著。
坦古爾決定留下格洛特。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能把那個胖家夥幹掉。但如果這些憤怒的野獸失去控製,他不敢肯定自己能否在它們的襲擊中幸存下來。無論如何,他不能把上周攻擊計劃的失敗歸咎於這位新上任的馴獸大師。
於是他把注意力轉向了維萊布瑞斯-努樂,那是一位來自佩斯提倫氏族的低級修道院院長,這位瘟疫僧侶獨自站在那裏,與其他所有的鼠人截然不同。在修道院院長的兜帽中,滿是膿包、無所畏懼的綠眼睛與坦古爾自己的目光相遇。
坦古爾立即打消了把他的憤怒發泄這位患病的人身上的想法。像所有的鼠人一樣,他知道瘟疫僧侶們都瘋了。與他們作對是毫無意義的。坦古爾把目光慢慢移到一邊。瘟疫僧侶得意洋洋地用他那發黴的長袍袖子擤鼻涕。一個巨大的綠色鼻涕泡泡在他的手腕上膨脹,然後破裂了。
排在下一位的是全副武裝的獨眼黑斯基特,他是斯克瑞氏族的魔石工程師。即使是他僅剩的一隻眼睛按鼠人的標準來看也很小,但是他那些扛著長筒滑膛槍的保鏢身上的盔甲一點不比矮人要少。坦古爾還在為那個遠程呼叫器的爆炸而生他的氣。他懷疑那裏有某種暗殺企圖,但事實上,似乎不太可能是斯克瑞氏族在幕後操縱。故意炸毀他們自己的一個珍貴的裝置來殺死敵人不是他們的風格。坦古爾決定放過黑斯基特。他的保鏢的長筒滑膛槍可以在這個範圍內把蒼蠅的翅膀射下來,不過這對他的決定一點影響都沒有。是的,一點都沒有。
他知道他不能懲罰這些人。他們太強大了。他們的氏族太有影響力了,他需要他們帶頭進攻人類城市。盡管如此,他還是得殺人,既為了重建自己的權威,也為了取悅自己。不能就這麽放了他們,這不是鼠人的方式。
必須樹立一個榜樣。
他一個接一個地把目光轉向斯卡布氏族的軍事領袖。除了督軍維米克-斯卡布本人以外,他們現在都到了。所有人都穿著他們氏族的紅黑製服。每個人都有一個從左耳到左臉頰的傷疤,這是他們氏族的徽章。他們每個人都驕傲得像個鼠人,一個無可匹敵的、擁有一群凶惡戰士的主人,但當先知的目光與他們相遇時,他們每個人都趕緊把目光移開。他們知道坦古爾的壞脾氣是出了名的。即使是風暴突擊隊的偉大領袖查庫爾也不願麵對他的憤怒。他正在低頭研究自己的腳,就像一個麵對長輩管教的小孩子。
很好,坦古爾心想。他們被嚇住了。他吸了一撮魔石鼻煙,看著他們發抖。一瞬間,恐怖和屠殺的瘋狂景象掠過他的腦海。他的自信心膨脹起來,深信此刻他可以麵對魔都委員會中的一員,並取得勝利。和往常一樣,在驚心動魄的時刻過後,由藥品引起的信心消退了,純淨的、混亂的能量餘輝在他的血管裏燃燒。很快,在熱度消退之前,他選擇了一個受害者。他伸出一隻尖利的利爪,指向勒克-蛇舌。勒克是所有軍事領袖中最弱小的一個,而且,並非巧合的是,他也是在這裏和在魔都都擁有最少的盟友的那一個。
“你覺得有什麽好笑的嗎,蛇舌?”坦古爾用他那最嚇人的尖嗓子問道。“也許你覺得某件事很有趣?”
勒克-蛇舌緊張地舔著他的鼻子。他討好地搖著頭,舉起空爪子。“不!不!偉大的先知。”
“不要說謊。如果有什麽好笑的東西存在於強大的陰溝行者的悲慘失敗中,請分享它。你的洞察力可能是非常有用的。來吧!說吧!說吧!”
勒克-蛇舌兩邊的鼠人都開始往後退,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和那倒黴的家夥之間盡可能地拉開距離。過了一會兒,勒克-蛇舌發現自己站在一個二十尺寬的空地上。他回頭看了一眼,想找條路逃跑,但沒有找到。甚至他的貼身保鏢也不會站在他身邊,而那個先知正生氣地盯著他。勒克聳聳肩,甩了甩尾巴,把手放在刀刃的刀柄上。他顯然已決定硬著頭皮撐下去。
“如果陰溝行者失敗了,那是因為他們太狡猾了,”勒克說道。“他們應該正麵進攻,在密集的衝鋒中,露出刀刃。這才是鼠人的方式。這就是斯卡布氏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