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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神廟

  法塔林傳奇最新章節

  白恩抬頭看著華麗的黃金長矛。陽光透過敞開的神廟大門照射在它身上,使它在清晨的陽光下閃閃發光。覆蓋在矛頭上的符文使他想起了他自己從地下獲得的那柄劍的劍刃上的符文。他並不太驚訝。他的劍曾是熔火之心騎士團——一群馬爾努斯聖堂武士——最珍貴的財產。這把劍上有神聖的標記似乎是很自然的事。


  在場的人很少;隻有一些盤腿坐在地板上祈禱的老婦人。嬰兒和他們的母親在外麵盡可能地呼吸新鮮空氣。白恩猜測這裏關著門會很悶。


  這座神廟隻是一座簡樸的神龕。祭壇上光禿禿的,隻有用來舉行婚禮和簽訂合同的長桌。馬爾努斯在這裏不是個受歡迎的神。大多數的伐木工人都向自然和荒野之神——塔拉爾尋求保護,但白恩認為,當地人對長矛的崇拜會得到一些好處。很少有人願意冒犯諸神。神廟也將成為連接遙遠首都的紐帶。這是馬爾努斯帝國的一個標誌,代表它有法律和有執行法律的人。對國家的狂熱崇拜是把馬爾努斯帝國各不相同、相距遙遠的民族聯係在一起的紐帶。


  神廟的這些牆壁上沒有在富裕地區流行的橫帶和掛毯。祭壇本身是用一塊木頭而不是石頭雕刻的。他很想摸一摸那柄長矛,看看它是鍍金的,還是簡單地畫上去的。然而,祭壇的雕刻並不是普通的雕刻。他很欣賞環繞在教堂邊緣的螺旋形圖案和第一個皇帝的頭像。他想知道是誰負責這些木製品。他還想知道角獸來的時候它會不會燒起來。


  白恩低下頭,想要做一個祈禱的手勢,開始祈禱。他想要祈禱這座城市會被拯救,他和他的朋友們的生命將能逃過一劫。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能為之祈禱的神,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手勢,或許他應該向魔法之身祈禱?想到這裏,白恩歎了口氣。


  白恩在原地站了一會,接著先用手摸了摸長矛,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祈求好運,然後起身告辭。他伸了個懶腰,感覺著關節在哢噠作響。他昨晚在弗裏茨-梅斯納和他家人的碉堡裏過夜。地板比一堆冰冷的樹葉略好一點。他不得不承認,有時他會想念法塔林島上那張鋪著床墊的床;曾幾何時,身為領導者並不完全是壞事。例如,現在,他可能是在自己的房間裏宿醉一宿,而不是在某個沒人聽說過的村莊裏等待邪惡勢力的襲擊。


  “白恩……”是那個女孩,臉色蒼白,麵無笑容。“梅斯納先生告訴過我,我會在這兒找到你的。”


  “他是對的,凱特。我能為你做什麽?”


  “我昨晚做了個噩夢,白恩。我夢見有什麽東西從森林裏出來,把我拖走了。我夢見我在黑暗中迷路了,有東西在追我……”


  白恩對此表示同情。很多次他也經曆過類似的噩夢。


  “噓,小家夥。他們不是真實的。夢不會傷害你。”


  “我不這麽認為,白恩。在野獸襲擊我家的前一天晚上,我也做了同樣的夢。”


  白恩突然覺得有點冷到骨頭裏。在他的腦海裏,他可以想象出邪惡的力量越來越近,帶來不可避免的末日。


  ————


  賈斯汀高高坐在馬鞍上,騎在她那匹漆黑的大馬上。頭頂上烏雲密布,巨大的、黑暗的雷雨雲似乎在呼應她內心沸騰的暴怒情緒。這條路是馬爾努斯帝國大道的一部分,是暢通無阻的。它是花費了多年時間來建造的,為了讓皇帝的使者可以快速通過。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她認為這樣的道路會加速馬爾努斯帝國被不可避免的邪惡所毀滅。來自荒原的入侵者可以利用它們迅速向西移動。她將這一過程比作疾病利用自身血液傳播的方式。是的,她認為,這個帝國正在滅亡,而邪惡就是要殺死它的病魔。


  邪教的秘密陰謀集團正在城市裏傳播,誘人墮落;成群的角獸和突變體在森林裏製造恐怖;邪惡之主的勇士們從北境和遠處的荒野越過邊境;獸人們正帶著毀滅的力量從南方趕來。她知道這些並不是不相關的事件,而是同樣的疾病的症狀。首先是馬爾努斯帝國,然後所有的王國都會成為它的犧牲品。不——她不能把它當作一種疾病,她對自己說。這是一場討伐這個世界的遠征。


  她回頭看看跟著她的那支小軍隊。首先是角獸的隊伍;高大,畸形,強壯,每一個部族都有自己的勇士。在他們身後,她那巨大的黑色秘密武器隆隆作響,那是一門長鼻子的惡魔大炮,它摧毀了克萊因城堡的大門,使她有可能占領其他的要塞城鎮。它是由一群被俘虜的奴隸拉著的,這些奴隸由裝備黑甲的工匠驅趕著。走在最後麵的是拾荒者,他們是一群沒有組織的烏合之眾,像豺狼一樣跟在一群獅子後麵。是一群突變,畸形和精神錯亂的家夥,被他們的正常親屬趕出他們的村莊和家園。他們被仇恨所驅使,準備對人類進行報複。


  她想,她自己生活的一切要素都在那裏。這條通向死亡和毀滅的道路,隻不過是她一生所走的道路的延伸。這種想法使她難過。今天她感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分裂。就好像她是兩個靈魂住在同一個身體裏。一個是黑暗的,被驅趕的,以屠殺和滅絕為生;它以自己的力量為榮,以別人的軟弱為恥。它鄙視自己的弱點。她知道這一點——這是她的卡紮基塔爾的一麵,就像地獄的園丁精心培育他們的地獄之花一樣。它擁有惡魔和永生的種子。這是一個純粹可恨的人,有動力,有決心,有力量。


  另一個靈魂是軟弱的,她恨它。她對自己生活中無休止的暴力感到厭惡,隻想讓它停止。是她的那一麵感到了痛苦,渴望向痛苦屈服,不讓痛苦降臨到別人身上。長久以來,它一直被淹沒在水裏,被她生活中的種種事件攪得幾乎認不出來了。在查韋斯死之前,她甚至不讓自己知道它仍然存在。這個想法太可怕了,她複仇的太強烈、太迫切了。她早在七年前就和惡魔訂好了契約;為了複仇,她必須守住它。現在她的目的實現了,她再一次明白了什麽是疑惑。


  疑惑集中在那孩子身上。她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她還記得當時的感覺:它在生長,在踢腿。那是她在野外流浪的漫長而痛苦的日子裏所忍受的,那時她四處摸索尋找樹根和蛆蟲,喝著溪水,睡在樹下的洞裏。在她驚恐萬狀地逃走以後,這是她在荒蠻的日子裏唯一的夥伴。隨著饑餓、困苦和恐懼慢慢地把她逼瘋,她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強烈。


  她懷疑如果她沒有在森林裏遇到角獸的女人們,她或它是否會幸存下來;如果她們沒有收留她,保護她,喂養她。在她的記憶中,她們與戈索爾和昂格爾部落相比,顯得出奇地靦腆和溫和。現在大家都明白了,她們是按照她們那位惡魔般的恩人的指示行事的,但她對她們的感激之情絲毫不減。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天,她們把孩子從她身邊帶走了,從那一天到現在,她都沒有看到過那孩子。她現在知道了,她已經通過多年的考驗和戰鬥贏得了權利,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恩人的計劃的一部分,這是一個惡魔般的策略,目的是讓她超越她的人性,加入神選之人的行列。她知道這是她與脆弱的人類之間最後的紐帶,她鄙視它——但也想了解它。


  她回憶起這一切是如何開始的。角獸們把她拖到森林裏那個巨大的黑色祭壇前。他們讓她在刻有可怕的符文的黑石頭前鞠躬。他們把她放在岩石上,用他那鋒利的黑曜石刀刃割開她的喉嚨和手腕,而他的助手們則高呼著對殺戮之神的讚美。


  她當時就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死,她會很高興這是她痛苦的結束。相反,她發現了新生活中最黑暗的一麵。她的血湧了出來,被困在祭壇表麵的凹陷處。不知怎麽地,她挺直了身子,由於憤怒和反抗,以及在她內心綻放的一種奇怪而安詳的仇恨而站了起來。就在那時,她感覺到了那個人的存在。就在那時,她看到了那張臉。


  在她自己的血泊中,她看到了惡魔的形體成形。紅色的嘴唇從紅色的液體中冒了出來,用嘴說出問題、答案和承諾。它問她是否想報複那些把她帶到這裏來的人。它告訴她,這個世界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墮落和邪惡。它許諾給她力量和永生。它說出了它的預言。不知怎的,在這場磨難中,她一直站在那裏,搖擺著,充滿了痛苦。後來她似乎記得,她自己的血,變黑並且冒著煙,不知怎麽地從聖壇上流回來,流回了她的血管裏。傷口咕嘟咕嘟地合上了,而毒液和力量在她體內熊熊燃燒。


  那些日子,她一直躺在燃燒的夢境中,而她的身體卻發生了變化,被她自己被玷汙的血液中所攜帶的惡魔的本質所感動。黑暗扭曲了她,使她堅強。她的嘴裏長出了尖牙。她的眼睛改變了,以便在黑暗中看得見東西。她的肌肉長得比常人強壯得多。她從恍惚中醒來,知道把她帶到森林深處這個隱蔽的祭壇的,並不是偶然的,而是一種黑暗的命運和一個邪惡的惡魔意誌的突發奇想。


  角獸們從某處拿出一套黑甲,上麵覆蓋著符文。在接下來的整個上午,他們重複了這個儀式。她的手腕又一次被割開了,惡魔的存在又一次出現了。這一次,盔甲被固定在她的身上。血液在鋼板之間流動和凝結,形成了肌肉、靜脈和肉墊的網狀結構,使裝甲成為第二層金屬皮膚。這個過程讓她變得很虛弱。她又做了一次夢,在夢中她看到了她必須做的事。


  她離開了角獸們,獨自闖蕩了好多年。她的長途跋涉帶著她不斷向北,穿過卡斯勒夫,穿過巨魔之國,來到極地的荒原和黑暗的追隨者之間漫長而永恒的戰爭中。她曾為得到她的黑暗之神的青睞而戰鬥,在每一次戰鬥中,卡紮基塔爾的預言都被證明是正確的。她戰勝了舒馬赫-鐵拳,寇霍恩的牛頭人角鬥士。她獻祭了梅麗莎,欺詐之主薩索瑞恩的女祭司,在她自己的祭壇上。她把撒卡裏亞——那個斯雷維士的極其肥胖的勇士,散發著香味的四肢撕裂。她參加過大小戰役和圍城。她在失落的矮人城堡下的廢棄礦坑裏跟蹤她的人形獵物。她在那裏招募了喜歡吼叫的仆人。


  每一次衝突都給她帶來了新的天賦和力量。她獲得了她的戰馬“影子”,通過向它的主人施賴伯發起挑戰,與他單打獨鬥,並撕下他的心髒作為獻給邪惡之主的禮物。在地獄之口的一場大戰之後,她從北地之人的首領肯達爾-詹娜的血肉模糊的屍體上取下了她的地獄之劍。她戰勝了變異的野獸和怪物,在技能和力量上不斷成長,直到她的恩人告訴她,是時候回來複仇了。在這段時間裏,當她感到凱旋的激動、勝利的喜悅和戰鬥的純粹樂趣在她那肮髒的血液裏歌唱時,她有時會想,這孩子後來怎麽樣了,角獸們是不是饒了他。


  她知道,現在這對她已無關緊要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聯係。這不過是另一塊被丟棄的肉,在這個可怕的世界的廢墟中絕望地生活和死去。這是遊戲中最後一顆要犧牲的棋子,這將使她獲得永生。這就是一切。


  於是她這樣告訴自己。但是她知道,卡紮基塔爾不回去做任何沒有意義的事,而那個孩子被寬恕是有原因的。也許這是最後的考驗。也許這個惡魔出於自己的變態原因,希望揭示她內心中的某種終極缺陷。如果是這樣,那它就注定要失望了。她最終會證明自己比石頭還硬。讓黑暗之神帶走任何想阻擋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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