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黑夜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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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明天給你錢。”
“你看,這是個問題,因為你答應貝斯威克勳爵今晚你就會付錢的。”
最先說話的人與那個緊緊抓住他手臂大塊頭努力抗爭,試圖從那個長了一副豬臉的人手中掙脫。“拜托,再給我點時間。我需要更多的時間。”
伊格納西奧,一個留著‘鉛筆胡子’的瘦高個兒,聽到對方的借口後,戲劇性地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這位店主欠了對方多少錢,但這無關緊要。因為如果我認識伊格納西奧,貝斯威克勳爵最無情最冷酷的助手之一,我就不會去嚐試取悅他了。
我從屋頂的突出部分探出身子,又數了一遍打手的人數。兩個抱著店主,另一個抱著他的小兒子,第四個站在老板身後。如果運氣好的話,並且他們的動作特別慢,我可以對付兩三個。但四個呢?看來這需要一點幫助。
我把手伸進黑色靴子旁邊的布袋裏,在裏麵翻來翻去,想找點用得著的東西。熟睡粉末當然可以用,但我沒有足夠的量給下麵所有人。不過,如果我能讓兩三個打手失去行動能力,我就有足夠的時間幹掉剩下的人。
又一聲哀號劃破了夜空,我回到窗台上,仔細觀察著這一幕。伊格納西奧弄來一把刀,大概是要砍下那人的一個手指。
不,他的目標是那個店主的兒子。那個男孩還不到十歲,當其中一名打手伸出手時,他發出了哭聲。
四名打手和兩名受害者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但我不能讓他們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我的手指緊緊抓住袋子底部的一個硬球。我隻猶豫了一秒鍾,就把它扔到了大樓另一邊的街上。
接著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縷黑煙直衝夜空。
“那是什麽?”伊格納西奧問道。他向遠處的兩個打手點點頭。“去看看。”
兩個打手離開了,我跟著他們上了屋頂,把裝火藥的袋子綁在我的小弩上。我跪在路邊,瞄準他們頭頂上方的一個地方。箭穿過黑暗的空氣,紮進了建築物的磚牆裏。袋子破了,一小股粉末流了出來。像傻瓜一樣,兩人都走過去調查,不久之後,兩人都向前倒在對方身上,他們睡得很熟。他們的塊頭很大,所以我不知道粉末能持續多久。
另一聲慘叫聲在受害者中回蕩,我急忙回到伊格納西奧和店主那裏。每個人的四肢和附屬物都完好無損,但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
我把從法塔林協會買來的魔法包放在肩膀上,然後整理了一下鬥篷。我用手指卷著衣邊,我的手指繞著折邊,躍過窗台。空氣聚集在魔法包內縫好的口袋裏,它讓我優雅地飄到地上,蹲伏在伊格納西奧和他的受害者之間。
慢慢地,我站起身來,讓伊格納西奧充分接受我這套動作的完整效果。
“又是你?”他嘲笑道。“你沒有吸取上次的教訓嗎?”
“我認為那是平局,”我壓低了聲音回答。“你的三個手下需要人幫助才能離開。”
“這怎麽能算是平局?”伊格納西奧說。
我露齒一笑,解開我脖子上的鬥篷和包,讓它們掉在地上。“因為你最後逃掉了。”
“我沒有時間陪你玩這些,”他對他的打手說。“讓她流血。”
他們向我衝過來,但我跑得更快,我從腰帶上扯下一段金屬線,把它甩過頭頂。金屬線兩頭的兩個加重球給了它動力,當我扔出它時,金屬線纏在一個後衛的腿上,絆倒了他。我用他倒下的身體作為杠杆,把自己推向第二個打手。
我還沒來得及揮拳,他就抓住了我的脖子,把我往上一推,我看到黑點在我的視線裏跳來跳去。我大叫一聲,兩肘撞在他前臂內側,他因為疼痛而放開了我。我蹲下身來,把腿伸出來橫掃,像砍樹一樣把他砍倒。他仰麵倒在地上後,我緊跟著一腳把他踢了出去。
我轉過身,從腰帶裏拔出刀來,準備親自對付伊格納西奧。但是那個混蛋已經跑掉了,把店主和他那渾身發抖的兒子,還有他那兩個打手,都留在了巷子的角落裏。當我解開一號打手腿上的那根加粗了的繩子時,我發出了一個溫柔的詛咒。但我知道很難再找到伊格納西奧了。
“哦,麵具!”店主喊道。“感謝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無法表達我對你的感激之情。我還以為你是個神話,但是,今晚”
“貝斯威克有你什麽把柄?”我悄悄地問。
“他是我的房東,”他撫摸著兒子的頭發回答。“但是由於漫長的冬天,我們還沒有得到我們通常從法塔林城那裏得到的農產品。我……”他顫抖著。“這個月我少了十金幣的收入。”
我歎了口氣,通常都是這個樣子,這座城市很少有新鮮的故事。我走到一個打手跟前,發現他腰帶上有一個裝錢幣的錢包。
“從它的重量來看,你可能有足夠的錢付幾個月的房租,直到你生意重新好起來,”我說著,把錢包扔給了那個人。“與此同時,你可能應該找個新的地方住。也許在打手們醒來之前離開這個地方。”
店主點了點頭,把包拿到他身邊。“謝謝你,麵具。我要把你所做的事告訴大家。多虧了你,這座城市才更安全。”
我伸手去抓我的鬥篷,把它係在我的脖子上,把兜帽戴在頭上。然後衝向一堆板條箱,並在再次利用一個小工具快速爬上屋頂之前,我對這個男人和他的兒子微微一笑。
一輪明亮的滿月隱約出現在我的頭頂上,為我無聲無息地穿過屋頂提供了唯一的光線。由於幾小時前太陽下山了,瓦片還很暖和。汗水聚集在我眼睛周圍的布麵罩下,既有來自空中跳躍時的,也有來自打鬥時的。夏天還沒有到來,但隨著濕度的增加,夜晚變得越來越濃。很快它就會變得十分難忍,除了跳進頭顱海灣,沒有別的辦法。
我繼續尋找伊格納西奧,盡管我知道這可能是徒勞的。最有可能的是,他溜回了他老板的藏身之處,舔舐著傷口,離我遠遠的。
貝斯威克勳爵既不是貴族出身,也不是上流社會的一員。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罪犯,一個依靠最脆弱的人建立起自己勢力的人。貝斯威克基本上不受起訴,這座城市也沒有幾個法官,而僅有的法官比起審判他,更害怕他的威脅,或者說喜歡他的錢。
不管我把他的多少親信派到城市衛隊隊長的腳下,他還是繼續與城內的商人們暗中交易,威脅無辜的人利用這座城市的統治者對他的領地缺乏控製的機會大撈一筆。
我咽了口唾沫,腦子裏掠過一絲不安。城市衛隊的隊長三周前去世了,他的葬禮將在下周舉行。盡管他不是我最喜歡的人,但貶低死者似乎是錯誤的,尤其是當他們還沒有被埋葬的時候。
另一方麵,貝斯威克,我隨時準備貶低。他冷酷無情,從每個人身上榨取高昂的租金,就像我剛剛救的那個人一樣。然後,當佃戶們不能再把食物放在桌子上時,貝斯威克就會借錢給他們,讓他們把自己的工作和錢作為貝斯威克地下犯罪的一部分。這是一個難以打破的關於貧困的惡性循環。
我盡我所能幫助市民們抵擋他不管是用幾個金幣來幫他們付房租,還是僅僅是擊退那些恐嚇他們的暴徒但這就像試圖阻擋浪潮一樣。結束這一循環的唯一方法就是除掉貝斯威克本人。
不幸的是,他有很多有權有勢的朋友,至少在這座城市有錢有勢,並且會暗中為他提供幫助。打倒他需要的不僅僅是在一條小巷裏把他揍一頓,然後把他那歪歪扭扭的屁股扔到城市衛隊辦公大樓的台階上。
在過去的幾個月裏,我清楚地意識到,要想徹底除掉貝斯威克和他的同夥,唯一的辦法就是收集足夠的證據,對他提出犯罪指控,而不是像盜竊和暴力這樣的輕罪。我得找個大點的。像是叛國。
有傳言說,他從東方大陸上非法進口貨物,高價賣給這座城市的商人,然後把差價據為己有。欺騙我們自己的公民已經夠糟糕的了,但沒有法塔林協會的明確許可,禁止任何商人簽署這種國際條約。
我唯一需要的就是證據。
今晚,我一直在跟蹤伊格納西奧,希望他能帶我找到貝斯維克的簿記員。我有一種感覺,這座城市裏的某個有錢人會得到我需要的東西。但現在,太陽正從屋頂上向外照射,這表明我的夜間巡邏已經結束了。明天,我會戴上兜帽,再試一次,就像過去一年裏我每晚都做的那樣。
夜晚,我把屠宰場稱為基地,我盡可能安靜地登上了屠宰場旁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板條箱,爬進一扇開著的窗戶。我的黑洞洞的房間裏隻有很少的東西一個衣櫃,裏麵有白天穿的幾件短上衣,一個用來洗衣服和武器的浴盆,還有一張床墊。
已經有一個人影睡在那兒了屠夫的女兒塔莎。我們有個很好的安排她從不問我去哪兒了,有時,她會坐在那裏盯著我看。對她來說,我不過是一個神秘的女孩,用金幣在這裏換取一個房間。
我解開鬥篷,從腰間掏出一個幾乎空無一物的工具袋,藏在一塊鬆動的地板下,還有一個備用麵具和一把漂亮的劍。我把打呼嚕的塔莎推開,坐在她旁邊的床墊上。
就在我漸漸陷入思考的時候,仍開著的窗外傳來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對塔莎的父母來說,起床走動還為時過早。為了不吵醒塔莎,我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起來,拿起我的劍和麵具。我大搖大擺地走出房間,重重地落在窗外的板條箱上。小巷裏有一群城市衛隊在我沿著屋頂出發之前,這就是我所需要看到的一切。
一陣整齊的喊叫聲跟著我跳到另一棟樓裏。我還沒來得及走兩步,兩雙沒有實體的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腿和腳踝不管我怎麽掙紮,我都無法掙脫。我手中的劍掉了下來,就像一個袋子掉在我頭上一樣。一陣恐懼的震顫傳遍了我的全身。
貝斯威克派人找我來了嗎?這就是結局嗎?我才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年。不,我不會那麽容易放棄的。即使被俘,我的頭腦還很清醒。
我讓他們扛著我,決定在適當的時候節省我的力氣。扛著我的人聽起來像一群衛兵,他們帶著鐐銬走不了多遠,但我當然可以試一試。
最後,他們把我放在一個座位上,把蒙在我臉上的袋子拿了下來。我在昏暗的燈光下眨眼。我的麵具還戴在臉上,但我不知道這會持續多久。手銬被另外一個取下,我小心翼翼地搓著手腕,一邊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麽做,一邊偷偷地瞥了一眼俘獲我的人。
一個我不認識的年輕走到桌子的另一邊,手銬在他的手中擺動。他二十五六歲,留著黑色短發,他對我笑了笑,然後靠在牆邊,似乎在等待什麽人。
等了一會,一個穿著黑袍的法師走了進來,朝靠牆的法師點點頭。然後坐在我對麵的座位上,薄薄的嘴唇上掛著滿意的傻笑,深褐色的眼睛裏閃爍著勝利的光芒。我認出了他,並且在心中把他和他的蠢樣咒罵了一萬遍。
“早上好,”他說。“你想喝點什麽嗎?”
我翻了翻眼睛。“我猜是帶著毒藥的吧?”
穿著黑袍的白恩笑了,帶著狼一樣的表情看著她。“我為什麽要毒死米婭拉拉女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