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奧萊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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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裏克很害怕。他的手因汗水而發粘,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他骨瘦如柴的身體裏流動。他是個消瘦的,有著像老鼠似的長臉男人,黑色的長發蓬亂地披在沒刮過胡子的臉上。他在自己的地盤上,和自己的同類在一起,但是恐懼仍然向他襲來。
對埃裏克來說,整個世界就像奧萊多夫的城市和它無盡的扭曲的地下世界。如果把他從自己的棲息地拉出來,讓他在世界這座無路可走的森林裏自生自滅,他會想嬰兒一樣迷失方向。
他唯一擁有的技能是街頭竊賊笨拙而殘忍的藝術,作為受雇打手的無下限行徑,以及多少有點可疑的榮譽認識一些比他犯罪技巧更高超的可以人物。
雖然可供選擇的餘地不多,但他目前的地位岌岌可危,這使他有點懷疑,是否還有一種不那麽脆弱的謀生方式。
埃裏克注意到天快黑了,奧萊多夫貧民區擁擠的人群開始稀少起來。街道上的無數氣味和噪音開始消退,在他上方狹窄而肮髒的窗戶中,一些牛油蠟燭已經點燃。周圍仍然有很多人,但所有人都謹慎行事,將自己包括在厚重的鬥篷中,或者用破布捂住嘴巴。
即使在最好的時期,這座城市的小巷也已經夠危險的了,但是最近市民們對瘟疫及其影響的恐懼,已經超過了通常那些擁有五花八門割喉技巧的殺手和攔路強盜。
沒有一個家庭沒有受到這種致命傳染病的蹂躪,而且受害者從病床上爬起來,變成黑暗中凶殘的殺人生物的事實,使整個事件更加可怕。當時的日子很艱難,和以往一樣,處於最底層的人遭受的痛苦最大。
他習慣性地彎著腰,躡手躡腳地穿過一條雜亂不堪,滿是泥土的街道的陰影,走進一個陰冷潮濕、容易被人忽視的廣場。阿克蒙德二世的雕像悲哀地佇立在中心一座破舊的噴泉前,上麵塗寫著粗獷的口號,還濺滿鳥糞。
在肮髒的空間裏,幾乎沒有自然的光亮。四周都是高大的籬牆和被肮髒汙物塗抹的建築物。汙泥和垃圾堆積在每個角落,鬱鬱不樂的牛郎們在穿過這片破敗的區域時,不安而又迅速地挪動著腳步。
突然,埃裏克警覺到有人在大喊大叫,憤怒的聲音越來越大。處於生活在排水溝裏的本能,他靈巧地溜進兩幢高大的多層聯排建築之間的一套狹窄裂縫裏。他沒有理會腐爛蔬菜的刺鼻臭味,慢慢地回到黑暗中。
一群戴著徽章的人衝進了廣場。他們抓住了那些跑的太慢而沒有躲藏起來的倒黴蛋,用腳鐐把他們銬起來。倒黴蛋尖叫的抗議聲被當頭一擊所打斷。
“加入光榮的軍隊吧!”一個矮胖的士兵喊道,他穿著一件精致的紅白相間圖案的短上衣和一雙長筒襪,胖胖手裏揮舞著一份很大的逮捕令。“加入光榮的軍隊,你們都將得到一枚銅幣!”
那些在匆忙中被抓住的可憐人們毫不掩飾地痛苦地望著那位軍官,顯然沒有被他的宣傳說辭所說服,但很快就被速度移動的士兵趕了過去。他們被排成長龍,士兵們驅趕並且毆打任何不服從命令的倒黴蛋,帶他們離開了廣場。
隨著那群招募官開始尋找可以招募的新兵,喧鬧聲減弱了。當埃裏克確認他們已經離開後,他從狹窄的藏身之處鑽了出來,把他破舊的衣服撣了撣。
在其他地方,其他的一切躲起來的人從他們選擇的避難所中冒出來,就想從土壤裏鑽出來的蟲子一樣。城市的生活很快恢複了,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街道上再次擠滿了人。
意識到他的時間不多,埃裏克急忙向前走去。這套路把他逮到了一套蜿蜒而險惡的樓梯上,穿過了貧民區放債人所集中的熙熙攘攘的街道,進入了更加破舊,更加淩亂的地區。
對於熟知這些道路的人來說,奧萊多夫在各個方向都是一個迷宮,包括往下走。一代又一代的人在他們祖先房屋的廢墟上建造房屋,而地下世界仍然布滿了隧道,地下墓穴、下水道以及廢棄已久,有著搖搖欲墜磚塊的洞穴。
這個黑暗世界的大部分都被毀掉了,或者被淹沒了,或者被傳說中的居民占據了,甚至埃裏克都不敢去打擾他們。但是,隱藏在地下的王國仍然有一些通道可以通行,而且在這樣的一個黑暗的地方,當上麵的世界變得太危險的時候,他很樂於躲在這裏。
埃裏克躡手躡腳地走下曲徑小道的最後幾級台階,看到了一條用潮濕冰冷的石頭雕刻而成的拱門。在這麽深的地方,傍晚天空中的光線幾乎熄滅了,他從背上的袋子裏拿出燈籠。經過幾次令人沮喪的嚐試後,他顫抖的手指終於成功點亮了燈芯,一團有些微弱的火焰在肮髒的鐵質容器中顫抖著。
它發出的光線很微弱,但剛好能照亮他的路。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膽地向前走去,從點的拱頂石頭下鑽了進去,消失在夜色中。
即使對埃裏克這種熟悉地下的人來說,這種惡臭也令人不快。當他行進的時候,旁邊有一股油乎乎的水慢慢地流下來,樣子奇怪的發光苔蘚拚命地粘在坑道光滑的暗灰色岩石上。
地麵一直往下延伸,埃裏克所在的位置遠遠低於奧萊多夫正常街道的水平麵。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經過石牆上的壁龕,那壁龕在燈光的映照下閃動的光顯得有些可怕。它們和城裏的其他東西一樣古老。
埃裏克猜測很可能是墳墓,埋藏在龐大建築之下。他沒有停下來去觀察它們,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他知道這隻會增加他的焦慮。
在以前的旅途中,他隻有一次從路上離開,因為他想到寂靜的石棺中可能藏著金子。當時他所看到的一切使他確信再也不去冒險離開他熟悉的那條道路了,他帶回來的唯一一樣東西,是一種比他最厭惡的東西還要深的厭惡感。
盡管道路黑暗,曲折和混亂,埃裏克還是迅速的走了過去。他以前已經做了好幾次地下旅行,並且他知道不應該讓主人久等。
經過精切切割的石頭很快就變成了粗糙的石塊,在水和歲月的作用下磨損成粗糙的形狀。在其中一些表麵上雕刻了奇怪的符號,埃裏克不認識這些符號。就像他的大多數同類一樣,他既不會讀也不會寫,但他認識到這些符號不是當前的語言,而且這些奇怪作品的作者們與他所知道或者關心的一切都相去甚遠。
隨著時間的退役,拱形天花板在他的頭頂上越升越高。隧道變寬了,神秘銘文的數量也增加了。埃裏克就快到了,回到他稱之為聖殿的地方。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座廟宇,但這座隱藏在老城區最底部的古怪的密室,似乎就有這樣一種氣氛。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感覺到它有一種神聖的感覺。也許是因為這裏的寂靜,即使和他身後的墳墓相比,拱頂區域也讓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