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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法庭,高朋輝將姜律師、文蕾、鄭廣琴等召集到一家飯店,好好慶賀了一番,直到夜深方散。


  回到醫院,葉筱薇逼著高朋輝回家去睡個好覺,但高朋輝卻堅持不走。正在爭執,文蕾突然提出,由她來陪護葉筱薇。葉筱薇先是一愣,繼而看出她有話要對自己說,便點頭答應了。高朋輝覺得她們兩個是應該平心靜氣地談談了,於是將門帶上,輕輕地走了。


  「筱薇姐,我……」沉默了好久,文蕾終於開口說:「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知道,我深深地傷害了你。不過,我想告訴你,梁科長他……他在心裡從來就沒有背叛過你,他一直以你,以你們這個家為榮。說實話,我還曾經為這個傷心過……」


  這就是文蕾的開場白,繞來繞去也沒有繞開梁少萱。葉筱薇心裡卻相對平靜得多,她一言不發,只以目光鼓勵文蕾繼續說下去。


  文蕾不敢多看葉筱薇一眼,只自顧自地說道:「在遇到他之前,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樣,我快樂著自己的快樂,也悲傷著自己的悲傷。我不明白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只想憑著感覺自然地生活,我愛過、傷過、痛過、哭過,明白的時候我想這可能是我們這個年齡的毛病吧,不明白的時候就重新找不到自己……說實在的,那時候,幾乎每天都幻想著能有一段生生死死的愛情故事,能有一個讓我死去活來的愛人……」


  「這個人就是梁少萱?」葉筱薇略有醋意地插嘴道。


  「不,他和我在腦子裡設計的所有形像都不一樣,可不知怎麼搞的,我偏偏就愛上了他。……我這樣說可能會繼續傷害你,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他是……真心地愛著,很深很深……」


  葉筱薇的心裡突然感到一絲刺痛,但那種痛有些遙不可及。


  文蕾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剛到交通廳時間不久,我就陪他和德國人打交道。我發現他經常一個人悶頭抽煙,從來不跟女孩子聊天呀什麼的,甚至……剛開始和我講話還有些拘謹……真的,我當時還挺納悶兒。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這種土老冒呀?我是一個喜歡獵奇的人,說真的,我對他最初只是好奇。剛才我也說過,我對自己挺放任的。可後來,我發現他也有浪漫的時候,也挺幽默。還有他的真誠和他對愛情的那種執著,都讓我感動、驚奇。可能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心裡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就是……就是那種為一個人牽腸掛肚,牽腸掛肚的同時又感到一種溫暖的那種感覺。好像一顆心總算停下來了,不想再流浪、漂泊了……」


  文蕾一時間說得很忘我、很動情,眼中閃動光芒。


  葉筱薇也在她的講述中很快忘掉了自我,陷入對梁少萱的深深回憶之中。直到文蕾停下來,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神。


  「可是,好長一段時間,他連我的手都不碰一下!我覺得自己特別失敗。說老實話,我從高中就開始談戀愛了,還從來沒有失敗過。所以我就……就特別痛苦。下了班我就約上一幫朋友們泡吧、蹦迪,又瘋又鬧。鬧的時候心裡就想,你算什麼呀?我該怎麼活還怎麼活,沒有你我活得更好……!」


  說到此,文蕾自嘲地笑了一下,問葉筱薇:「特別可笑,是吧?」


  「我能理解,這種經歷我也有過……」


  葉筱薇會心地一笑,可笑的卻有些勉強。這也許就是女人,在對待情感的問題上,永遠是最自私的,哪怕只是一種回憶,也不肯徹底拿出來示人。


  文蕾繼續說道:「但鬧過瘋過,一個人的時候就更想他。我跟朋友說,信不信由你們,這回我是真他媽的遭遇了愛情!那個時候我喝酒很厲害,因為只有喝多了我才敢告訴他我愛他。那天,我哭了,臉上化的妝沖得一塌糊塗,特別難看。我說你別走,你留下來陪陪我,哪怕陪我說說話也行……」


  「那是……那是什麼時候?」葉筱薇探究地問道。


  「去年夏天,就是到北京和德國人談判的那次……」


  「噢,怪不得……」


  「哦,對不起,我……我只顧自己說了,可能又傷害了你。」


  文蕾這才從自我沉醉中清醒過來,不禁滿臉歉意地望著葉筱薇。


  「不,不。我是說,那段時間我們兩個之間確實出了一些問題。」


  文蕾不解地望著她。


  「好像就是在去北京之前,有一段時間他的脾氣變得莫名其妙的,回到家話也少了,抽煙抽得特別凶,有幾次甚至還衝著叢叢發起火來……」


  「為什麼?」


  「後來他說是因為工作上壓力太大,那段時間你們不是正搞驗收呢嗎?有時候好幾天都在工地上不回家。但我當時不知道啊,就跟他吵,吵完好幾天也不理他,晚上讓他一個人到書房去睡。我記得我們吵了好幾架,每次吵都挺傷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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