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在高朋輝的悉心照顧下,葉筱薇好不容易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這期間,鄭廣琴燉了一鍋雞湯送到了醫院,又急急忙忙趕回去照顧梁母。
看到葉筱薇醒來,高朋輝強迫她把雞湯一勺一勺地喝下去。
「叢叢呢?我想見叢叢。」
高朋輝替葉筱薇擦擦嘴,點頭說:「她也想你呢。你等著,我去給你叫。」
說罷,起身走出了病房。
叢叢是死纏著鄭廣琴才來到醫院的,當她看到葉筱薇頭上纏滿沙布的樣子,一下子便哭了起來,鄭廣琴怕她驚動了葉筱薇,急忙將她帶出病房。恰巧,文蕾下班以後趕了過來,見到叢叢,便帶她到住院區的小花園玩耍。
「文蕾阿姨,我爸爸真的不在你們家嗎?」叢叢大概又想起了看到過的那張照片,天真地問。
文蕾不覺的些尷尬:「沒有,我說的是真的,你爸爸真的不在我家。」
「那他去哪兒了?」
「他……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高叔叔說,他到花仙子住的地方去了,是真的嗎?」
「對,是真的。他和花仙子住在一起。」
「那為什麼好幾天了我都夢不到他呀?」
「會夢到的,一定會的。」
「文蕾阿姨,我爸爸和你照相的時候,想我了嗎?」
文蕾鼻子一酸:「想,他一直在想,他說叢叢是世界上最漂亮、最聰明、最乖的孩子……」
「我也想我爸爸……」
望著眼前這個稚氣的小女孩,文蕾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將叢叢摟在懷裡,真誠地解釋說:「叢叢,你聽著,文蕾阿姨沒想過把你爸爸從你身邊搶走,從來也沒想過。阿姨知道,阿姨對不起你,你原諒阿姨,好嗎?」
「為什麼呀?做錯了事才說對不起呢。文蕾阿姨,你做錯事了嗎?」
「我……沒有,阿姨什麼也沒做錯。但是,阿姨還是想請你原諒。」
「那好吧,我原諒。」
正說著,高朋輝走到她們面前,笑著問:「你們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文蕾急忙掩飾。
「高叔叔,文蕾阿姨讓我原諒她,我已經原諒她了。」叢叢插嘴道。
文蕾感到很難為情。高朋輝信任地望著她,勸道:「文蕾,你別太難過。你覺得……你做錯了嗎?」
文蕾惶然地搖了搖頭。
「那就沒什麼可後悔的。」
文蕾感激地望著高朋輝,含淚說道:「謝謝,謝謝你。」
「筱薇她,她早晚也會理解的。走,咱們去看看她吧!」說著,他抱起叢叢:「叢叢,媽媽醒了,她想你了。走,跟我去看媽媽。」
文蕾跟在高朋輝身後,心裡忐忑不安。來到病房前,她突然停住了腳步:我看,我……我還是不要進去了。」
「怕什麼?」高朋輝鼓勵道。
「我,我還有一份資料要翻譯,我想回去……」
叢叢一聽文蕾要走,連忙拉住她的衣袖:「文蕾阿姨,我不讓你走。」
「你看,既然孩子這麼喜歡你,就留下來陪陪她吧。」高朋輝也勸道。
文蕾猶豫片刻,終於點頭:「那……好吧。」
文蕾鎮靜了一下,下意識地整了一下頭髮,緊跟在高朋輝身後走進了葉筱薇的病房。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兩個陌生的男人端坐在葉筱薇的床頭。
這正是佟滿江和小陳。葉筱薇一見到佟滿江,就像見到了親人,語無倫次地把保險箱的秘密,還有那盤錄音帶等等一古腦地倒了出來。這些話她已經在肚子里憋了很長時間,好幾次想告訴高朋輝,但都被她忍住了。
「看來,他們就是沖著那盤錄音帶來的。」佟滿江越往下聽,臉色也越發變得凝重:「錄音帶還在你這兒嗎?」
葉筱薇點點頭:「在,在我的手包里,我的手包呢?」
「是這隻嗎?」小陳說著,從背後取過一隻沾滿泥土的手包。
「對。就是它,裡面有個採訪機,你們現在就可以聽聽。」
小陳把包里東西一一取出,什麼口紅、眉筆等化妝品,還有鑰匙、證件、錢包等等,就是沒有她說的那個採訪機。
「怎麼會,我明明是放在這裡面的嘛……」葉筱薇感到有些奇怪。
「別急,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在別處了?」佟滿江提醒著。
「不會的,昨天早晨我去上班之前還看了一眼。肯定是出事兒的時候丟了。」葉筱薇有些惶然。
佟滿江意識到問題嚴重,急切地問:「錄音帶的事兒,都有誰知道?」
「只有李大志。除了他,我沒跟任何人說過,就連小高我都沒告訴。因為我不想連累他,不想讓他再和我摻和在一起……」
「又是這個李大志?」小陳憤憤地說。
就在這時,高朋輝抱著叢叢推門而入。見到佟滿江和小陳,他先是一驚,繼而警惕地問:「你們是什麼人?」
葉筱薇連忙介紹說:「他們是刑警隊的,佟隊長和小陳。」隨即,她又指著高朋輝對佟滿江說:「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小高、高朋輝……」
驀地,她突看見了後面的文蕾,不由得把話打住。隨即冷冷地問:「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文蕾向高朋輝投去一個求援的目光。
高朋輝連忙解釋:「筱薇,要不是文蕾小姐,你可能就不行了。」
葉筱薇一臉茫然,不明白高朋輝這話是什麼意思。
「筱薇,昨天要不是文蕾及時趕到給你輸了血,還不知道……你的血管里現在流著的是文蕾的血啊。」
「筱薇姐……」文蕾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怯生生地叫了一聲。
佟滿江一直饒有興緻地望著他們,此時插話說:「看起來,你們不是太熟悉啊?」
文蕾語塞:「啊,我……」
葉筱薇冷冷道:「是不太熟。她和我愛人在一個單位。」
「噢。」佟滿江點點頭:「你們兩個誰先到達醫院?」
高朋輝不明所以:「我。怎麼啦?」
佟滿江指了指葉筱薇的手包問:「你來的時候,這個包在什麼地方?」
「在……好像是個女護士,也許是個救護員,是她交給我的。」
「你打開過嗎?」
高朋輝搖頭:「沒有。到底怎麼回事?」
佟滿江正要回答,葉筱薇搶先解釋說:「朋輝,有件事兒我沒告訴你,我找到了一盤錄音帶……」
不容高朋輝有所反應,文蕾脫口而出:「是從保險箱里找到的那盒吧?」
葉筱薇滿腹狐疑:「對呀……哎,你怎麼知道?」
所有的都把懷疑的目光一齊盯向文蕾,文蕾一時有些慌張:「我……我……」
「小姐,你可要說實話。」佟滿江起身,走到她面前,嚴肅地說。
文蕾求救般地望著葉筱薇:「筱薇姐,是……是你告訴我的呀。」
葉筱薇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
「前天晚上,在互聯網上,我們……」
葉筱薇恍然大悟:「哦,原來……原來是你?!」
文蕾急忙點頭:「嗯。我想幫助你,可又……又怕你罵我,所以就想了那麼個辦法。」
「這麼說,楓嶺山莊那上電話號碼也是你告訴我的?」
「是我。」
兩個人一問一答,鬧得高朋輝、佟滿江和小陳一時摸不著頭腦。
「你們越說,我怎麼越胡塗了?」佟滿江問。
葉筱薇指著文蕾,連忙解釋:「佟隊長,她……她就是……」話未說完,又轉向文蕾:「文蕾,謝謝你。真的太……太謝謝你了。」
她說著,眼睛里淚水充盈。文蕾急忙上前,含著淚握住了她的手:「筱薇姐,我……對不起你。」
兩個昔日情敵的手,此刻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高朋輝被眼前的情景所感動,他背過臉去,悄悄擦著潮濕的眼睛。佟滿江則悄悄拉了拉小陳的衣角,小聲說:「走吧,咱們出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