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你怎麼看？
「我遇到什麼不懂的問題，我都會向大家請教，大家都會不遺餘力地幫助我。特別是肖經理，我跟著他學了很多東西，他手把手地教我，一點都沒隱瞞。而我們新來的幾個同事，大家也都取長補短，其實我在他們身上也學到了很多東西。」我本來還想說一個艱辛的事情，但是我想了想，唉，以孫耀的學識，我就不要賣弄風雅了。
孫耀點了點頭，顯然很滿意我的回答，看來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
「還有呢？」
「呃，我覺得我們這個公司很有朝氣，大家都是年輕人。而且您看我們公司業績又這麼好，在集團一直都名列前茅，在這個大集體里我也感到很自豪。而且這都是官總和孫總的功勞。」說老實話，我自己說這番話我都覺得噁心，但是我知道，不管孫耀再怎麼聰明，沒有人不喜歡拍馬屁。
果然孫耀嘿嘿笑了一下：「別光撿好聽的說，有什麼缺點沒有？」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我前面說得再好，這一句話如果說不好，那我在孫耀那裡的印象分全部就抹殺了。
我低頭想了一下，決定變換一種說法：「其實公司的缺點我還真的沒發現，我更多地是感覺到自己的缺點，比如說，我自己還存在著很多的不足；比如說，在氣場方面；比如說，在談判節奏的把握方面，我覺得我還有很多不足。」
儘管我這樣說其實很虛偽，但是一方面我把自己拐彎抹角誇了一下，把對公司的孫耀的話題悄悄地轉移到自己上面。我作為一個新人，其實有不足也很正常。一方面顯示了自己的謙虛，另一方面也有效地避開了孫耀給我挖的地雷。
孫耀點點頭：「啊，年輕人有不足也很正常，難得你對自己的認識這麼清醒。呃，那你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規劃沒有？」
「呃，「我頓了頓，「未來的規劃？」
孫耀點點頭。
說老實話，這個問題我還真的沒有好好想過。我本來想說，我對未來的規劃，就是努力賺錢，但是這話我不可能對孫耀說。我猶豫了一下，一本面試秘笈里，有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面試題就是問你對未來的規劃。
我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想，用一到兩年的時間，熟悉行業的知識，由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兵，起碼能獨立做單、能獨立開發客戶以及與客戶談判，」
我瞅了瞅看孫耀，看到他點了點頭，我接著說道：「然後用三到五年的時間，在這個行業成為一名能手，成為公司的一名中堅力量。然後用五年或者更長的時間，為公司做出更大的貢獻，實現個人與公司的共同發展。」
其實這句話，這個問題，說和沒說一樣，沒有一點實際內容。但是這也是一個非常討巧的話，對很多年輕人來說，既說明了自己逐步的增長，更多的一點是強調自己的成長與公司的發展保持高度一致。
孫耀點點頭：「其實在完美，是有很多機會的。你看我們完美，發展多快。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品牌，發展到今天幾十個億的規模。」
孫耀開始滔滔不絕地大說完美的發展史。其實這話我已經聽了不下十遍了，而這些話我也跟我的客戶、代理商，跟其他人講了不下幾十遍、上百遍了，我耳朵都可以起繭子了。孫耀講得口沫橫飛，儘管我心裡煩得要死，但我還是裝出第一次聽的樣子。
不知道講了多久，孫耀終於說道：「在完美，只要你肯干，只要你想干，只要你能幹，就一定有很多機會。」
我點點頭：「我會的，我一定會的。」這話既是表忠心，其實也是我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孫耀話鋒突然一轉：「小蕭，你對謝虎怎麼看？」
孫耀突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我嚇了一跳：「啊？」
「你對謝虎怎麼看？」孫耀又一遍問道。
我心裡猶豫了一下，我知道，孫耀大概要談到翠城辦事處這個問題了。
「呃，我…」我吞吞吐吐道，「我跟他接觸很少，每……每次見面也只是開會的時候，我也沒有，跟他有過什麼交流。」我盡量做出誠懇的樣子。
孫耀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我心裡跳得厲害，不知道有沒有說錯話。
「那你以前去過翠城嗎？」孫耀接著問道。
我當時想，你媽的，你有事情就直接問嘛，你不要這麼繞彎子好不好。
「沒有。」我搖了搖頭。
「你對翠城片區經理這個職位有什麼認識沒有？」我覺得我的汗都出來了，孫耀的問話，一個比一個無厘頭，一個比一個突然。
我猶豫了一下：「翠城是一個很大的市場，它的經濟總量很大，」我想起孫耀在開會的時候每次說的話，所以就原封不動地引用了，「所以翠城片區的經理一定要是一個非常能幹的人，要有個大局觀，要有統籌能力，還要有一定的開拓能力。」
我東扯西扯扯了一大堆，孫耀不置可否，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其實說到最後，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說了什麼。
「嗯，說得很好。」孫耀點點頭，「那現在有一個機會，你可能也知道，翠城片區的區域經理現在一直空缺，你有沒有興趣去一下？」孫耀說道。
「啊？！」儘管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當孫耀說出的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大吃一驚。
其實我大吃一驚既有本能反應，也有誇張的成分。儘管肖經理已經和我說過，而且我相信孫耀也知道肖經理和我說了，但是我還是想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以免把肖經理給賣了。
「我？」我反問道。
「嗯。」
「我能行嗎？」我本能地問道。
「我看人沒有錯的。」孫耀說道，「你們一起來的這幾個新人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雖然我沒怎麼和你們幾個聊過天，但其實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我不說話不代表我沒看到，成長我都看在心裡，其實你們這些新人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我在心裡撇了撇嘴：「NND，你真的最看好的是我嗎？你最看好的是謝虎吧。你要是早那麼看好我你怎麼不提拔我啊？」但是這句話我也只敢在心裡說，不敢說出口。
「可是孫總，我」我剛要說什麼。
「沒有什麼可是了，公司已經決定了。這幾天收拾一下，準備一下，跟肖經理交接一下工作，到時候就去翠城片區報到了。」孫耀斬釘截鐵，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本來還以為，他會鼓勵鼓勵我，或者說，給我分析分析，我自己的優點、長處、翠城分公司的形勢。
「那好吧」，我站了起來，我知道，其實我很想去的，但是當孫耀宣布的時候，其實我確實有點信心不足。
我能幹好嗎？這是我當時想的第一個問題，而且我頭腦也很清晰地認識到，我不應該再推辭了。萬一再推辭，孫耀要改變了主意，那我真的腸子都悔青了。
「好的，那你先回去吧。」孫耀低下頭，沒有看我。
「孫總，那您先忙，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孫耀突然說道，「要對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你可以的，以後有什麼困難就直接給我打電話。」
「我會的。」我點點頭，出來我感到整個背都濕透了。
我出去剛沒幾分鐘，吳志偉就跟了過來。
「孫總找你談話了是吧？」
「啊，是啊，談了。」對吳志偉我也沒必要隱瞞。
「你是不是要到翠城片區去了？」
「是啊。」我實話實說。
「哎呀，恭喜你，真的恭喜你，哎呀，我早就覺得這個職位真的早應該是你的了。」吳志偉笑嘻嘻地說道，「真的恭喜你了。」
我能聽得出，吳志偉是發自真心的。
「唉，哪跟哪啊，還不都一樣。那個鬼地方，誰去誰倒霉。」
「哎呀，我還想去呢，可是孫總也不給我機會啊。」吳志偉笑嘻嘻地。
兩個人扯了半天。
想了想，我覺得應該給肖經理打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肖經理漫不經心地說道：「呃，什麼時候去啊？」
我這才想起孫耀好像還沒告訴我具體什麼時候去翠城。
「呃，孫總沒有具體說，只是讓我準備一下。」
「哦。」肖經理又說道，「那這樣吧，你好好準備一下，反正以老孫的性格，想要要你去的時候，可能你隨時就要出發了。這幾天沒什麼事，你就多玩幾天吧，去了翠城就沒那麼閑了。
說完肖經理就掛了電話。
我多多少少有些失望，本來以為肖經理會說些什麼的，比如替我高興一番、勉勵一番抑或是表現出一番依依不捨的樣子。
其實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才知道，我對肖經理的要求有點奢侈了，肖經理見慣了「流水的兵」，更是看慣了人情冷暖，每年有多少人在完美和在她身邊成為過眼雲煙。
呆在原地傻乎乎站了半天，我突然不知道我應該去哪裡。
我突然覺得很孤單，我很想找個人說說話，但我不知道應該找誰。大街人來人往，每個人似乎都有一個目的地，只有我猶如那個鑽進了玻璃瓶倉皇不知出路的蒼蠅。
想了想，我決定先去翠城看一下，那將是我未來的主戰場。好在去翠城非常方便，我還沒去過翠城，但我知道她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城市，至少在這個地方而言，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