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濃墨問話的學問
「兔王聽說了蛇宮發生的事,過來拜訪。」蛇衛匆忙跑進來。
濃墨從談話中抬起頭,「今日璇王不宜會客,我們改日去兔宮一敘。還有,讓兔王看好兔公主,一併帶回去。」
蛇衛為難道:「可兔公主一進蛇宮就跑了,兔王攔都沒攔住。」
「那邊藥效到了,璇王可以開始了。」蛇醫走到一個卧榻角,掀開一個毯子,奄奄一息的獄衛頭下半身血肉模糊的,淤血還未清理乾淨,染得塌下一片紅。
我看了一眼濃墨就擋住我的視線,「閉上眼睛就行了,沒必要看現場。」他沖蛇衛道:「速度找到兔公主!她單獨在蛇宮很危險,把高人和蛇閩跑了實情告訴兔王。」
一個蛇婢端著幾本冊子進來,面色凝重道:「結果出來了,獄衛頭的酒菜里有毒,這毒草就長在黑色花園裡。」
濃墨翻看了一本冊子,又將另一本翻了翻,「誤食不會有事,但一旦食用,半日內,身上若有傷口便會迅速潰爛。潰爛的程度依照食用量而遞增。」
他說完,幾名蛇衛掀開其他兩個獄衛頭身上蓋的毯子,一個潰爛到小腿,一個潰爛到膝蓋處。這過程中,有醒來的有繼續閉著眼睛的,臉上除了蒼白也沒痛苦的表情。
最嚴重的就是下半身都潰爛了的那個,他看起來最為可憐。受傷最輕的就屬蛇醫扎針的那個獄衛頭。誰吃的最多誰吃的最少一眼就能看出來,甚至,他一點也沒吃。
濃墨將我帶到另一間屋子,絲毫沒讓我給他們先治療,蛇醫也未阻止。
唯一一個送飯的獄衛和發現錢學寧的蛇衛長都被叫了進來,濃墨是想速戰速決。
很久沒有直接跟我聯繫的眼鏡長老就在這時降臨了,他們這些元老平日里跟斑點接觸的比較多。這個點跑來蛇牢監工,是被逃跑的事驚動了?
「璇王的身體狀況,此刻應該休息才是。」眼鏡長老恐怕是為別的事情來的。
濃墨讓賜坐,眼鏡長老應著坐下,話把兒又挪到濃墨身上了,「星君康復了?傷那麼重,這麼快就能活動了?」
我有理由相信眼鏡長老開始往老媽子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我和璇王的狀況,眼鏡長老還滿意自己看到的嗎?」濃墨說。
「星君這是怪我多管閑事了?」眼鏡長老不悅濃墨無所謂的態度,「我作為蛇族長老,關心蛇王和星君的身體,有錯?」
濃墨將冊子發給送飯的獄,不慌不忙道:「長老多慮了,我豈是這意思。只是長老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聽到的未必是真,以訛傳訛居多,高人和蛇閩跑了,太陰那方可是恨不得我們內亂。」
「星君言重了,親眼所見可不是傳聞,我這個做長老的,替蛇民來看望璇王就得受到星君這樣的猜忌?」眼鏡長老堅決維護自己監督的權利,幾句下來,依然堅挺。
「長老莫非是來確認我是否還正常的?」我開門見山道,「可是妖變之事?」
濃墨瞥了我一眼,似乎在說,誰讓你多嘴的?
眼鏡長老也不拐彎抹角了,「正是此事,在場有不少蛇民聽到太陰和太陽星君說到妖變,控制之類的話。璇王殺人不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都與妖變有關。此前,外界也有傳聞妖變一說,我們都壓了下來。現今……」
「現今,依然沒有什麼不同。」濃墨道:「這件事,稍後我自會攜璇王給妖界一個解釋,在此期間,因為璇王妖變所帶來災難,我全權負責。但若與璇王無關,安到璇王身上,我也會追究到底。」
眼鏡長老還想說什麼,提了一口氣,正打算說話,「或許長老想留下來審理此案,那我和璇王就回去休養身體了,反正我們身體也不好。」
無賴的口氣被濃墨說的雲淡風輕,這句趕人的話將眼鏡長老的一口氣又憋了回去,臉都憋得通紅。
他提了提長袍想走,想了想又坐了下來,然後又哼了一聲,裝腔作勢地甩了下寬袖,走了。到了洞口的時候我,他才粗粗喘過來一口氣。
「眼鏡長老也是真心為蛇族著想,這樣氣他不好吧。」我不安道。
濃墨抬起下巴示意獄衛說話,「你剛回蛇族的時候,他可威風著。」
就這麼一句平淡的話,勾起了我的回憶。
我剛回蛇族,確實是被眼鏡長老為難過,可是後來不是和平處理了嗎?都過去那麼久了,濃墨,你還記著呢……
我突然為隔壁剛剛擺我們臉色的蛇醫擔心起來,他以後還是繞著濃墨走比較好,不然指不定哪天就栽跟頭了,活活被氣到也是難受啊。
濃墨確實小氣,不過,哪個不是跟我有關的?一點小仇都記著隨時幫我報,這麼一想,這傢伙真是小氣地可愛。
獄衛往地上一趴,喊起冤枉來,「星君,璇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這毒小的都沒見過,這草小的也不知道是毒草。」
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只能看到清秀的側臉,確實惶恐萬分。
「起來說話。」我見不得人這副樣子,尤其看不得一個長得清秀的獄衛趴在冰冷的地上,咳咳。
獄衛不敢起身,我只好說了三遍,並適當表示了他再不起來,我就生氣了的意思,他才站了起來。從起身的動作緩慢和不利索,還有他的一邊腿不能站直的情況看,他也受了小傷。
真正看清楚他的臉時,我想起了我以太陰面目示人時,被關在這裡的時候,也是他給我送飯的。他還踢過我的飯碗,當時是生氣,事後想想,他又不知道我的身份,對於太陰,誰會手軟?
「從你的視角闡述下當時的情況。」濃墨說。
我們需要一個闡述者,縱使他說的不一定真實,那麼多目擊者,他也不敢偏差太多。
「我是給他們送飯的,那天送完飯我剛轉身就被人從後面狠狠打中了腿,後背被襲,醒來就已經被抓起來說我是內奸。」獄衛滿臉委屈道。
就這麼短?他們怎麼出去的呢?哪裡來的鑰匙呢?如果獄衛說的是真的,那必然是鑰匙早有了,門也早開了,只等著從背後襲擊獄衛。
外面那些獄衛頭先吃的飯,先中了毒,等罪犯出去,正好毒發。獄衛這麼多,下毒的人還真是挺難找的。
「牢房的鑰匙在誰身上?」濃墨問,「除了你,還有誰有機會接觸犯人。」
「鑰匙幾個獄衛頭都有,獄衛們沒有。還有監察蛇衛,三天過來檢查一下犯人。但是他們來的時候,是獄衛頭帶著的,就是普通的視察,不會有異常舉動。」這個獄衛目前為止還算老實,沒有刻意為了推脫責任就拉別人下水。
「星君,去看看誰的鑰匙掉了不就行了。」有蛇衛自告奮勇要去搜查。
「除了傷勢最輕的,還會是誰。」濃墨說。
傷勢最輕的說的是扎針的那個吧,濃墨一下子就猜是他丟了,我也一下子就想到他了,可這裡面有一點很奇怪。不知道濃墨的想法和我是不是一樣的。
「不知你們說的是哪個獄衛頭,前幾日這裡面最年輕的獄衛頭丟了鑰匙。當時怎麼都沒找到,可這並不是我偷的。」獄衛慌忙解釋道。
最年輕的獄衛頭,一定也就是我們看到的傷勢最輕的那個。
「我知道了,帶他下去吧。」濃墨道。
獄衛見著這情形,有些驚嚇,「璇王,璇王你替我做主啊,幫我求求情,望星君明察秋毫!」
「你且下去,若真是無辜受牽連,我們會還你一個公道。」我說道。
蛇衛長雙手一合,敬了個禮,「璇王,星君,是我發現的錢學寧的。」
「你發現她的時候,她是何等狀態?」我問。
「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蛇衛長回道。
蛇閩和高人這麼狠,帶不走就算了,居然還打人家,就不怕打壞了,太陰沒法用會怪罪他們嗎?當然,太陰也沒機會用了。
「重新關押錢學寧的地點隱蔽嗎?」濃墨道,倒是聽不出什麼情緒。
「非常隱蔽,是彥首交代的地方。」蛇衛長很自信地道。
濃墨將座椅往後一推,站了起來,他走到蛇衛長身邊,高大修長的身軀給人一種壓迫感。
「天界有很多仙,修行幾萬年才飛升的大有人在。有的在人間是一棵枯樹,有的在妖界是一個看守墓葬的小妖……」濃墨繞著蛇衛長緩慢挪著步子,我不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麼,但蛇衛長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濃墨說著看向我,眼神帶著凌厲的溫和,「就連你們璇王都不得不按照規矩來,你想一步登天?」
這話像一道驚雷,打得本來站得筆直的蛇衛長膝蓋一躬,打起了顫,「彥首交代的地方固然隱蔽,但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暴露錢學寧的。」
他說到這裡,我不禁想到,濃墨就連問蛇衛長的話都帶著黑洞,等著他鑽陷阱。他不用問他有沒有跟過去,直接問錢學寧被關押的地方,就可以套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