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一個五年前的死亡
我陡時心跳加速,血液往上沖,腳卻半點力氣也提不上來,心說不能慌,算計著幾步能跑出門,突然脖子後面像被人吹了一口氣,也顧不得許多了,拚命往門口沖,就在要跳出門的時候,「啪——」地一聲,門關上了,我整張臉都撞上去了。我害怕地要命,我可才碰見過鬼啊,這麼快就來第二波了?也不帶我喘口氣的?我站在門後面,汗如雨下,我全身僵硬,我知道背後有著什麼,閉著眼睛我把吊墜掏出來握在手裡,老道說,這功能退化了,可也還能擋一點吧!我心裡念著:我和你無怨無仇的,家裡還有個道士,你碰了我可沒什麼好下場啊。脖子後面又是一涼,「啊——」我實在忍不住了,扑打著洗手間的門,大喊:「開門哪!來人啊!」
我眼淚鼻涕全都出來了,「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嘭——」門被大力推開了,我被撞倒在地上,來不及停頓就趕緊爬起來往外沖,太慌亂,一下子又撞在來人的身上,「對不起對不起!」我抹了把鼻涕眼淚,低頭一個勁地道歉。
「你下次一個人要少來人少的地方。」是男孩子的聲音,下次?我下次再也不來這個廁所了!
「謝謝你!」我把吊墜塞進了衣服里,吸了吸鼻子,還是沒有抬頭,太丟人了,還讓人家男生推開女洗手間的門放自己出來,真是丟人丟到家奶了!然後我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也在排練嗎?」
「我是來唱歌的,《橄欖樹》是我最喜歡的曲子,可惜啊,我爸媽從來不關心我的喜好,他們關心學生都比我多。」他說:「說多了,你回去吧。」然後他走了,我抬頭時看到了一點他的影子,在男洗手間門關上之前。我的腿一軟,乾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撫了撫額,眼睛有點疼,最近眼睛總是會疼,有時看東西也變得不大清楚,老天保佑,我堅持到了這會兒,可千萬別讓我近視啊,一定要撐過殘酷的高中。
「璇子,你怎麼了?怎麼坐在地上啊?」裴豐從走廊那邊跑過來,一臉焦慮。
他蹲下來,也沒有要拉我的意思,我看著他,一想到剛剛的事,眼睛又疼了,「你們那邊怎麼樣?」
他眼裡寫著情況不太好,「你到現在都沒來,我就來看看,你怎麼坐在地上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作勢要來摸我額頭。
我擋開他的手道:「我沒事,就是剛剛洗手間的門有點問題,我嚇著了,不過幸虧有個男同學幫我推開了,現在在裡面。」說完我想到了他剛剛的表情,就問了:「那邊怎麼了?」
他伸手把我給拉起來,我的腿還是有點不利索,借著他的力撐起來,唉,真是太怕見鬼了,偏偏我日後還避免不了,這是造的哪門子孽啊!我靠著走廊的牆壁,他說:「璇子,不是我故意針對査承彥,你表哥知道你要和蛇打交道,也反對,他們爭論了幾句。」
這不禁讓我懷疑,蛇莫非和我有深仇大恨?我也不是很怕蛇啊,況且還是假的,難道我被蛇咬過只是忘記了?那我還就是要贊同表演這個了!說不定能想起什麼呢。
「你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裴豐就推開男洗手間的門進去了。我仍然不敢看女洗手間,我是無比希望它的門是關著的啊,可是……它就是開的!我只要想想就頭皮發麻,考慮下要不要直接在門上貼上「維修中」的字樣,或者乾脆寫上「只許結伴,不許落單,培養友誼,增進感情」,不然別人也會被嚇到,過不久晚會就到了,肯定會有人來上廁所的,而且還是晚上……雖然學校里女生上廁所一般都有邀請上一兩個好友結伴而行的惡趣味,但恐有落單的啊!
我正在腦海中努力奮鬥,裴豐從裡面出來了,這麼快!不過他那是什麼眼神啊,懷疑?懷疑誰啊?他看著我,有點遲疑地問:「你真的看見有人進去了?」這是什麼話?他難道懷疑我眼花了?我即使再被嚇成了老鼠,那也得有人給我開門吧,而且我真的看見他進去了呀,門就是他關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敢置信。
他糾結地點點頭,我急了:「我沒看錯,確實進去了!還有啊,你怎麼知道裡面沒人的?」
「我不確定他在哪個蹲位,就蹲下身子看了底部,這樣我就不用一個個問了,可是沒有一個蹲位有腳……」
我還是不信,我覺得他才看錯了呢,就拉著他說:「我們去查看節目單!他有唱歌!」
大廳門口赫然的幾個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地小字,我和裴豐找了不下三遍,都沒有《橄欖樹》這三個字。
我徹底懵了,「不可能啊!」我快哭了,「裴豐!」我搖著他的胳膊道:「我不可能聽錯的!雖然沒看到他長什麼樣子,可是我確實聽得非常清楚!他還說他爸媽關心學生都比關心他多呢!」
裴豐一驚,「他爸媽關心學生……這意思是……他爸媽是老師?」
我也反應過來了,對啊,他爸媽是老師,他是老師的兒子!我和裴豐同時對望一眼,學校的老師我認不全,裴豐應該知道。
「你想起來是哪個老師的兒子了嗎?」
「老師太多,一時想不起來啊。」裴豐搖了搖頭。
我不理解,名單里沒有這節目,剛剛那個同學為什麼要騙我呢?裴豐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他對我說:「你先去排練,我去學生會拿歷屆節目單!」歷屆節目單?那個同學不是今年的,幹嘛還來排練呢?
「哎!裴……」我想問問清楚,裴豐已經跑了。
我進去大廳時,一眼就看到了濃墨,他太高了!査承彥正冷著臉看他,我汗,不會一直僵持著吧。另外兩個女生跑去看別的班級排練的舞蹈了,還看的津津有味的。
「濃墨。」我叫了他一聲,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回過頭來看我,眼睛裡帶著明顯的不悅,看了我一眼后又轉變為微怒。
「怎麼到現在才來?」他的話語里有些許責備,但更多的是擔憂。
査承彥也看過來,我低聲和濃墨說:「待會兒再說,聽裴豐說你們……」
「你表哥要干涉我們內部的活動。」査承彥接話。
「阿璇小時候被蛇咬過,她不能接觸跟蛇有關的東西。」我被咬過?那……裴豐也知道?他也這麼反對。
我拉拉濃墨的依舊,想問問是不是我又忘了,他瞪了我一眼,「閉嘴。」我咽了咽口水,禁了聲。
「既然你這麼固執……」査承彥看著裴豐,眼神明明不凌厲,但是我卻覺得有東西很強烈地想要蹦出來,他故意延長了話音,「那……就改道具。」他說完看了我一眼,然後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袋子,扔到了垃圾桶。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為了我,逼他更換方案,希望他不要生氣才好。
「我回來了。」是裴豐,他氣喘吁吁地拿回了一個大筆記本。他感覺氛圍有點尷尬,問我:,「你跟他們說了?」
我搖搖頭,「等你呢,我不知道怎麼說。」
他把筆記本往桌子上一攤,就能開始翻起來,我拉著濃墨過去看,査承彥也湊過來一看究竟。
裴豐翻得很急,這個筆記本看起來有些年份了,因為現在的節目單肯定是列印紙保存的,哪有抄寫的啊,他拿這麼老的來做什麼?不應該是查查上一年的嘛。他翻了一會兒,翻過了一個書籤,後面的區域就全是張貼上去的,他的嘴裡念著:「《橄欖樹》……《橄欖樹》……」手在小字上面一一劃過。
「他這是在找什麼?受什麼刺激了?」査承彥抬頭問我,他的眼裡充滿了好奇,不再那麼陌生。
「找到了!找到了!」裴豐激動地指著紙張上的字,上面赫然寫著《橄欖樹》,演唱者:初二(1)班歐陽,這有什麼問題嗎?而這個時間竟是……我在心裡計算了下,是五年前!那這說明什麼呢?唱過的就不能再唱了嗎?
可是裴豐的反應卻嚇了我一跳,他把那個筆記本往地上一推,好半天才跟大家說:「剛剛璇子在廁所遇見一個說自己要唱《橄欖樹》的老師的兒子。」
濃墨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筆記本,就著翻開的那一頁問:「歐陽?」他指了指上面的時間,「你們解釋一下。」
査承彥接過去,「當年的一首《橄欖樹》驚艷了很多人,不過是在綵排時,但是這個歐陽卻沒參加演出,甚至那場演出都沒舉辦。」
我的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我不想知道答案了,可還是控制不住問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如期……」
「因為他死了,之後又有一個老師自殺了。」査承彥不咸不淡地答道,臉上一絲波瀾也沒有。
我的身體抖了一下,好像一個繩子套上了我的脖子,而且還是我自己套上的,勒地我透不過氣,我似乎看見一個女人在惡狠狠地對我笑,「不,我有人愛!我有爸媽!」
「阿璇!」「璇子!」「璇子!」我這才回過神來,發現濃墨和裴豐抓住我的手,我,我剛剛好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還,還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