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因為太強勢
親眼目睹著溫姿的倒下，東方遒瞠大的眼滯沐在了原地，剛才還恨得鮮血粼粼的人一瞬間變成了空城。
是，他是恨那個女人，惡毒，刻薄，毫無底線，她活著的時候，他恨不得她立馬去死！
現在親眼看見她真的立馬在他麵前斷了呼吸，充斥著恨意的心就像斷弦一般崩裂開來，此時此刻，有的是漫無邊際的心痛。
畢竟那是跟他有著血脈相連的親人，就這麽在自己麵前倒下了……華紹看見這個場景，他眼眸也不可思議的睜得老大，溫姿這個女人心胸狹隘，刻薄尖酸，在他眼裏是厚臉皮到了無可厚非的地步，誰也無法令她回頭是岸，為了愛惜自己的生命不惜可以殘害他人，這樣自私的人怎麽可能走上極端，自己了結自己？
可事實擺在眼前，這樣一個不可能的事件還是在每個人眼前發生了。
在頑強不知進退的人都有自己內心最柔軟的一麵，這個柔軟比平日裏柔弱的人要脆弱易碎得多，一旦有人觸及她便無法挺過去了，因為強勢慣了，一旦觸及到心中那不可接受的事情她便崩潰了……
華紹不可思議的身體軟了一下，舔了舔自己的唇朝東方遒看去，眼裏投遞出一股憐憫。
從他出現在綠琳市開始，他的任務除了幫東方遒追到唐小艾之外，還有就是替東方遒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如今終於找到了東方大哥一直以來耿耿於懷的生母，卻是離別之時，華紹逐漸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東方遒。
……
溫姿的葬禮辦得簡單而低調，黎溫焱在孝堂上穿了孝子的服飾給溫姿悼念，一切的規格和行程都是黎溫焱以兒子的身份給溫姿送終。
前來哀悼的人誰也沒想到那一場轟動全市，被人稱讚是全市最幸福的婚禮變成了如今的葬禮。
人生就是這樣，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你認為是最快的事，或許會變成最悲哀的事……最容易做的，就是把握當下……
整個葬禮完成，東方遒和華紹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不知道東方遒是對他這個生母恨到了絕望的地步不想見她還是無法麵對才沒有出席……但那是他自己的事，隻有他自己知道，別人猜不透。唐小艾一身黑色的衣服，從葬禮回來，沉斂的想著事情……
停下車，走進她所住的那棟小區的時候，她在樓下看見了東方遒，他一身單薄的大衣在風中飄逸著蕭瑟的弧度，站在樓道口正在等她。
唐小艾眯了眯眼，走上了前，東方遒伸手攔住她的去路，往日裏詼諧的眸子落滿了一種蕭條的淒迷，卻是沒有正視唐小艾，“你相信嗎？”
唐小艾皺眉，“什麽？”
“唐宗賢所說的話……”
唐小艾微愣，隨後笑了一下，“指的什麽？你是溫姿的兒子還是你是黎溫焱同父異母的兄弟？”
唐小艾這笑有點隨意到漫不經心的味道，示意著她對這些根本不在乎，無論唐宗賢說了什麽都跟她沒關係。
東方遒回神，看向唐小艾，看著她那清冷的目光，他心裏不是滋味，但依舊證實一點，“我為了黃鶯首領的位置，為了成為唐宗賢的女婿才一直纏著你，想帶你走這樣的話你相信嗎？”東方遒在問出這句話時，他的口氣是嚴肅的，眼神也極其認真。他不在意別人怎麽說，在意的是她的想法。
唐小艾淡淡笑了一下，“問這個有意義嗎？”對於她來說，毫無意義，無論東方遒接近她是為了什麽，都跟她沒關係不是麽？
東方遒眼神一暗，“回答我……”他認真的逼視著她。
唐小艾抬起眼眸對上他的眸子，很認真很認真的回答，“既然你抱著這個無關緊要的答案不放，那我可以告訴你想要的答案！我跟你一樣，深信著那個男人，他是我爸，他所說的一切我都相信，毫無條件的相信！你滿意了吧，滿意了就讓開！”唐小艾不想廢話，推開東方遒大步走進樓道，按了電梯。
東方遒懵了，他怔在可原地，背對著唐小艾背影佝僂，心感覺到無力，唐小艾的態度證明了一切，無論他做任何事情，她都不放在眼裏，對於她來說，他就是一個路人甲。
無論他在路上耍什麽雜技，都跟她毫不相幹……原來在她心裏，他一直占著的隻不過是這樣一個地位……嗬嗬，也許華紹說得對，這世上愛情隻會傷人，倒不如封閉自己的心，隻玩樂，花天酒地還能讓自己快樂點……
唐小艾會到家，一頭鑽進沙發裏，她的心很沉很沉，壓抑的淚水從眼眶溢出來。曾經所相信的一切都變了質……
東方遒，曾經在她心裏大哥哥一般的形象，樂於助人，心地善良，懂得幫助她……她以為她們一直可以這樣相處下去……那個讓她有著親人一般感受的男人。如今一切變成了刻意，從一開始的開始就是刻意的接近……
世間沒有那麽多偶然，都是刻意的安排，為了讓你感動，為了讓你將心交出來，然後狠狠的踐踏下去……
“媽咪，你回來了，餓了沒，我去給你做飯……”唐寶寶從房間裏出來，見唐小艾用抱枕蓋著自己的頭，他乖巧的坐過去，將她臉上的抱枕拿開，“媽咪，你幹嘛又哭了？難道爹地又欺負你了？”看見唐小艾臉上的淚水，唐寶寶眨了眨烏黑的眼，天真的說。
唐小艾立即擦去眼淚，坐起來強笑著說，“沒事，我去做飯。”
“媽咪，你坐下，累了一天了，還是我來吧……”唐寶寶將唐小艾拉得坐下，自己去了廚房。
唐小艾看著自己兒子那聽話的背影，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至少她還有兒子，失去了一切她還有自己的兒子，隻要兒子還在身邊，什麽難過都不是借口……想到這裏，心情好了不少，正巧手機響起，拿來看了看是唐宗賢，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小艾……”唐宗賢停頓了幾秒，繼續說，“我和黎洛洛做親子鑒定了……”
唐小艾將電話放在耳邊忘記了語言，這一切好似做夢一般不真實。誰能告訴她，從婚禮開始後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場冗長而不真實的夢……
“小艾，還在嗎？”唐宗賢的聲音再次從那邊傳了過來，回響在她耳邊是那麽真切，將她恍恍惚惚猶如夢境的感覺拉回現實，“結果出來了？”唐小艾回神，問道。
“剛做完鑒定，結果明天才出來。”唐宗賢道。
“也是，當初我和你做鑒定的時候也是第二天才得到結果的，看來錯不了了……”唐小艾輕斂了一下頭說著。
黎洛洛是唐宗賢的女兒這個消息是溫姿在臨死前說出來的，她沒必要在自己即將結束生命的時候來說一個慌來糊弄大家，黎洛洛十有八九就是唐宗賢的女兒，這樣一來她就不是唐宗賢唯一的後代了，這樣也好……
隻不過荒唐的是一直以來都是黎溫焱的妹妹卻變成了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人，一直以來叫她嫂子的女孩，如今變成了她的親生妹妹，這種事聽起來荒誕無稽，可接受起來卻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困難。
“小艾……”唐宗賢喚道，聲音帶著壓抑的愧疚，“對不起……”雖然結果還沒出來，但唐宗賢已經認定黎洛洛就是他女兒了。
唐小艾聽著唐宗賢的話沒有做聲。
“你放心，我們的關係跟從前一樣不會變的，我對你有責任對你妹妹同樣有責任，我不會偏向於任何一個……”唐宗賢解釋著自己的擔心，他怕唐小艾不接受黎洛洛。
“別說這樣的話，你知道我並沒有太在乎這個，這麽多年沒有父愛我都活過來了，你認為我還會不適應嗎？黎洛洛同樣如此，別擔心多餘的。”唐小艾打斷了唐宗賢的話，雖然她不知道作為父親有這樣的擔心是怎樣的心情，但她知道自己身為女兒擔心父親是怎樣的感覺，“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們聊聊……”唐小艾說。
唐宗賢頓了一下，“在哪？”
“回家……”
……
唐寶寶自小學會做家務，做的飯色香味俱全，唐宗賢，唐小艾和唐寶寶坐在一桌香噴噴的飯菜前捏著筷子各懷心事的吃著。
“如果不說，還真想不到這是我孫子做出來的東西，趕得上大廚了。”唐宗賢吃著嘴裏的菜，找著話題誇獎寶寶。
“好吃吧，我也覺得我太天才了。”唐寶寶笑眯眯的看向唐宗賢，一點也不謙虛，逗得唐宗賢合不攏嘴。
“爸……”正在唐寶寶和唐宗賢融洽的笑著時，唐小艾突然頭也不抬的喚了一聲。
唐宗賢笑容在臉上僵了一秒，動作也略有停頓，隨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怎麽了？”
唐小艾放下碗筷進入正題，“你和徐惠敏的事你從來沒提過，現在也不準備說麽？”她清美的眼看向唐宗賢，眼裏盛滿了認真。
唐宗賢往嘴裏放食物的動作明顯變得有些不自然，他斂了一下眸子沉默。唐小艾一直盯著他，從前她不問是怕問到唐宗賢的傷心處，但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
唐宗賢能感覺到唐小艾那不依不饒審問的目光，他歎了一口氣，放下碗筷說，“你媽媽是個好女人……”
唐小艾沒有出聲，隻是盯著他，等待他繼續。
“我是在跟你媽媽好上之後才接近溫姿的，但你媽媽太好，她愛我愛到能包容我一切的錯誤，可她越這樣，我越覺得對不起她……”唐宗賢說著，心情壓抑得難受，用手洗了一把臉，鬢角那兩抹斑白顯得他更加憔悴。
“當時我還沉浸在段惠兒死的傷痛中，我跟你媽媽談戀愛是因為她長得跟段惠兒有幾分神似，而且她的名字中也有一個惠字，我貪戀在她那溫柔的笑容中，貪戀她的溫暖，跟她在一起了三年……可這種貪戀遲早會有結束的一天，當我清醒時，是對徐惠敏鋪天蓋地的愧疚……”唐宗賢細數著，說著這些眼前似乎出現了徐惠敏的樣子，她在對他笑，溫和的笑。
聽著，唐小艾的眼淚落了下來，心難受得發緊，果真是這樣，唐宗賢隻不過因為徐惠敏名字中有一個惠字才跟她在一起，可他曾知道，徐惠敏為了愛他，一生受盡了多少苦……
“你從來沒有愛過她？”唐小艾嗓子幹澀，這句話用了很大的力氣問出來。
唐宗賢垂著頭，滿頭的滄桑，滿臉的內疚，“我知道我對不起她，為了不繼續傷害她，我給了她自由……”他自己踏上了報複的旅程，逐步接近溫姿，致使黎家家破人亡……
“可你讓她痛苦了一生……她沒有一天快樂過！”淚水洶湧落下，唐小艾的話從喉間溢出來，帶著壓抑的痛意。她還記得媽媽臨死前的樣子，到死眉頭都沒有舒展開來，到死都無法安心……
聽著這話，唐宗賢心裏難受極了，“是我對不起你們……”他何曾知道因為他的仇恨害得無辜的人為他贖了一輩子的罪。
他何曾知道當年溫姿知道他跟徐惠敏有過一段過往無找了她多少麻煩，甚至害得她差點流產，若不是安誌強誤打誤撞將徐惠敏送進了醫院，恐怕在很早的時候，唐小艾和她母親徐惠敏就已經不存在了……
然而，這一切恩怨隨著溫姿的死化成了硝煙，飄散在空氣中，成為遙不可及的白雲，虛無縹緲，唯一留下的是活著的人內心的煎熬和難受……
唐小艾咬緊了牙關，手指捏得緊緊的，沒有在說話，剛才因為心疼母親而流出的眼淚風幹在了臉上……
……
鑒定結果已經出來，黎洛洛跟唐宗賢是父女的幾率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是說，父女關係成立。這個早就確定的關係得到了證實。
唐宗賢臉上沒有半點驚奇和驚喜，一如平常那般內斂淡定，唯一多的是比以往更顯蒼老的滄桑。
黎溫焱一直試圖著找唐小艾談談，可三天過去了，他敲門唐小艾怎麽也不開門，顯然是不想見他……
他靠坐在唐小艾家門前等待著，他想見她，很想見……
“媽咪，爹地還在外麵，不然我們開門吧，爹地看起來挺可憐的。”唐寶寶從電腦監控器裏觀察了門外的狀況後，求情的搖了搖唐小艾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