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可能
黎溫焱現在心灰意冷，所有的美好在他心裏如平靜的湖麵一樣，被無情的拍碎，波濤滾動，蕩然無存，剛才在見到爺爺悼念爸爸，滿腹憂傷，眼裏含淚的樣子時，有那麽一瞬間，他動容了，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情的東西。
然而，下一刻，隨著唐小艾的出現，爺爺眼中那懺悔悲慟的神愫在一秒鍾變化，變得怨怒，陰毒，仿佛他從來沒有傷心過。
這才恍然大悟，剛才那一切，隻不過是爺爺的苦肉計，拿爸爸的過去來當做他的籌碼，拿爸爸的悲劇，當做他達到目的的手段！
他頃刻間明白過來，原來在這個圈子裏，根本就沒有什麽狗屁的情！
就如同唐小艾這個女人一樣，虛偽，狡詐，一切都為了一個利字！
收到黎溫焱鬼魅的話音，唐小艾身形一抖，後退的腳步不禁加重起來。
不，她不願意將自己交給一個如此陷害她，如此折磨她的惡魔！這樣隻會讓自己變得更加下賤！
可是媽媽怎麽辦，她躺在醫院，還在等待著她去救她。
媽媽那麽愛她，為了她，她隱忍苦熬，在無數的欺辱中度過了這麽多年，她怎麽能棄媽媽與不顧！
心在顫抖，手心的汗珠滑滑膩膩，越聚越多，唐小艾終究還是停下了後退的腳步，定了定心神，再抬起眼眸時，那烏黑的眼裏是決絕，有的隻有決心和下決心的痛苦，再無遊移的情愫，“隻要你給我一千萬，你想怎麽樣都行……”
她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最恥於說出來的話，表情那麽絕望，凝結了所有哀傷。
黎溫焱扯唇輕笑，眼裏是前所未有的嘲諷與不屑，“終於說出心裏話，為了錢，要你怎樣都行！”
看吧，這就是女人的真實麵目！
唐小艾艱難的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沉痛的氣息，在黎溫焱看來是默認。
實則唐小艾的心裏話是，但願自己從來沒有遇見他，從來不曾對他心存感激，現在也不至於如此痛苦。
但黎溫焱聽不見。
妖冶的眸子劃過一抹陰霾，黎溫焱突然站了起來，朝著唐小艾逼近，好看的嘴角掛著輕蔑，“可惜，現在我對你提不起一點興趣，也沒有興趣執筆寫支票，一輩子隻屬於我一個人，多麽極具美景相吸的條件！條件在美，沒人感興趣，你覺得是可悲還是可笑！”絲綢的睡衣，鬆寬型，在黎溫焱精壯的身體上隨著他的步履一蕩一蕩，袒露的胸脯，皮膚是性感的小麥色，在睡衣的蕩漾下，時隱時現，嬌羞可人，一步步逼近唐小艾，他身上那特有的男性氣息，吹拂在她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煙草香，撩撥著唐小艾的鼻翼，本該是對心上人的心動，此時，那亂了的心跳卻變成了嘲諷。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可悲過。
為了出賣自己的身體，拋卻了所有的尊嚴……以前的骨氣，以前的意氣風發，在今天全數埋沒，有的隻有令人唾棄的下作……
唐小艾被逼退到了牆邊，她咽下嘴裏所有苦澀的唾液，終究還是扯了一抹微笑麵對居高臨下的他，“既然總裁今天沒興趣，那麽明天吧，你一定會感興趣，我明天晚上準時到。”
希望媽媽能撐過今天，媽媽一定要撐過今天！
唐小艾在心裏無奈的祈求，那種求人卻得不到回應的蒼涼感，在心頭如螻蟻一般，啃噬著她的血肉。
黎溫焱妖眸微光閃爍，那是早有預料的嗤諷，“既然如此，你現在可以滾了！”
“好，謝謝總裁的不嫌棄……”受到了他的侮辱，還要謝謝他的不嫌棄，嗬，多麽諷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醫院的，思緒恍恍惚惚仿佛自己不在這個世上。
看到病房裏的媽媽，手臂掛著晶瑩的點滴，掛著氧氣罩，安靜的躺在床上，即使重度昏迷，媽媽的眼角依舊掛著一滴淚珠，欲落未落。
心裏驀然升騰起一股悲慟，占據了唐小艾整個心房，此時的她，就如同生活在食物鏈最下層的小動物，處處被猛獸撕咬，欺淩。她拚了命尋求生機，可最後，拚來的隻有蒼涼的絕望，隻有血肉模糊的傷痕累累。
“媽，你一定要撐下去，小艾不能沒有你，小艾隻剩下你了，隻剩下你了……”她握住媽媽的手，淚水滾落了整張臉，如同溪水裏的陽光，泛泛而憂傷。
……
這一晚上，唐小艾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到最後，在媽媽身邊哭得累得睡著了。
她幫媽媽擦了身子，買來早餐略微吃了點，然後心神恍惚的去了學校，她想要完成自己的學業，這樣，以後就更有能力照顧媽媽了。
踏進多媒體教室，她的目光就正好撞到了一個人，從前跟她無話不說的一個人，她們在一起的歡笑嬉鬧還在記憶中清晰的回旋，那段時光真快樂。
她定定的看著站在她麵前的這個人，目光多了幾分憂傷。
站在門口的雲汐顏也在看著她，眼神裏再無以往的熱情，而是不善的排斥，她對著唐小艾翻了一個白眼，與她擦肩而過，在過去的那一刹那，還用肩膀撞了唐小艾一下。
嘴角扯過一絲苦笑，唐小艾終於明白，那些美好的東西，原來隻存在於記憶，如今的她們，比陌生人還要蒼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來這個教室上課的緣故，雲汐顏自從出去後就沒進來，這一課，雲汐顏算是華華麗麗的逃了。
唐小艾輕笑，原來，雲汐顏已經如此容不下她了，甚至不與她同在一個地方，她苦笑著搖了搖頭。
中午放學鈴響，唐小艾去學校食堂打了飯，準備帶去醫院，跟媽媽一起吃。
可走到食堂門口，就被一隻細長的手臂擋住了去路。
她下意識心下縮緊，抬眸，對上的是尤愛麗媚豔的臉，噙著瞧不起的嘲諷，睥睨著她。
唐小艾沉下眼眸，繞道走，不打算理會她，而尤愛麗卻又擋住了她另一端去路，“聽說你網球打得很好。”尤愛麗拔高了音線，雖說是一句疑問，可她的口吻卻是肯定。
唐小艾吸了一口氣，她現在心裏很煩，實在不想理會尤愛麗，她轉了身，準備往另一個出口走去。
可她想錯了，對於一個本來就囂張的人，一再的忍讓不是解決糾纏的方法，而是更加燃起對方的氣焰，以為你好欺負。
“去哪，我問你話呢，默不作聲算什麽！”尤愛麗迅速上前來，幹脆遏製住了唐小艾的肩膀，媚眸裏閃耀著歹毒的光愫。
“我很忙，沒必要回答你無謂的問題！”唐小艾骨子裏的傲氣被激起，她深吸一口氣，抬眸，毫不輸氣勢的對視著尤愛麗！水靈的眸子裏，沒有卑微，有的是捍衛尊嚴的自信！
“跟我比一場，網球！”尤愛麗說完，扼住唐小艾的手腕就往外拉，一貫的個人主義，“我要讓你知道，你處處不如我！隻有我才配得上焱，在你輸了之後，給我離焱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麵前！”
“你鬆開！”唐小艾大力扯開尤愛麗的手，斜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她，徑直走自己的路！
簡直莫名其妙！
“你給我站住，好，你目中無人是吧，站住！”尤愛麗氣勢跋扈的追了過來，手中多了一款手機，她擋在唐小艾麵前，邊隨著唐小艾的腳步後退，邊將手機屏幕舉給她看，嘴裏絮絮有詞，“這個你認得吧，你記得吧，你被男人染指的證據，如果你不跟我比，我就把這個畫麵發到學校所有的係統，學校每位同學的手機，讓他們看看你肮髒，你下賤的嘴臉！”
看清手機裏的畫麵，唐小艾的心猛然一驚，一把奪過尤愛麗的手機，畫麵越是在她眼前清晰，心裏越是發麻，驚恐。
這個畫麵，尤愛麗昨天偷拍的？
那個畫麵是柯東蹲在她麵前，一隻大手覆在她肩膀上，身子微微下傾，她坐在地上，因為驚恐後退，雙腿微微張開，卻是恰好鑲嵌了柯東的身軀，再加上她痛苦流淚，驚恐萬分的表情，從這個拍攝的角度看上去，竟然像是在被柯東強上！尤愛麗將她痛苦無助的表情拍攝得淋漓盡致！
最讓人可氣的是，尤愛麗隻拍攝了柯東的背影，而她的整個臉卻拍得那麽清晰，顯然是早有預謀。
唐小艾心裏鈍鈍的，胸口起伏起來，厲目對視著尤愛麗，“你想怎麽樣！”
如果這個照片發出去，她恐怕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一輩子活在別人指指點點中，還有可能會以行為不檢點而被退學，她最懼怕的就是不能完成她的學業！
尤愛麗扯出一個得逞的笑意，化著淡綠色眼影的眼皮子微微翻了翻，就像一個妖精，尖利著嘴角道，“不想怎麽樣，隻要你跟我比試一場網球，咱們也不按照正規網球的規則來，三局兩勝，隻需要你跟我打三局，如果你輸了的話，永遠不要出現在焱的麵前。我其實隻想證明給你看，我比你行！”
“你輸了呢，把照片還給我，離開黎溫焱？”唐小艾定下心神，表情堅定有力的對視著尤愛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