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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登基齊國 將她護入羽翼下

  "哈哈,阿房妹子,這齣戲很精彩吧?"坐在回程的馬車上,趙與鷹喜笑顏開,得意揚揚。


  "趙大哥,那隻白澤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房百思不解。這隻白澤的出現顯然在蒼落塵和趙與鷹的預料之中,或者說就是他們安排好的,如此說來,這隻白澤自然不是什麼神獸。


  可是,若說這白澤是假的,又無法解釋為何它會憑空出現,口吐人言之後當眾飛升。這是她親眼所見,總不會有假吧?


  "阿房,聽說過天下第一匠嗎?"伸手將趙與鷹推到一邊,蒼落塵淡淡接過話來。


  "沒有。"阿房搖頭。


  趙與鷹哪裡甘心被晾在一邊,死皮賴臉又擠了過來,將話頭搶去:"傳說在齊國某個山清水秀之處,住著一個匠人。心靈手巧,精通各種機璜之術,尤其善於製作各種飛禽走獸,栩栩如生,難辨真偽,天下無人可以與其相爭,所以被稱作天下第一匠。只是此人脾氣怪異,不喜和別人交往,加之擅長周易之術,善於隱匿行蹤,所以極難尋到。""哦。"阿房恍然大悟,"原來落塵哥哥求了此人幫忙,做了這隻白澤。""阿房,你只說對了一半。"蒼落塵淡笑道,"我只是找到了此人,而說服她幫忙的,則是那個傢伙。"說完,向著趙與鷹揚了揚下巴。


  是錯覺嗎?為什麼落塵哥哥的笑容帶著促狹?阿房順著蒼落塵的視線看向趙與鷹,卻發現他有些古怪。


  "趙大哥,你不舒服?"阿房說著,伸手把住趙與鷹的脈搏。不是她大驚小怪,而是這趙與鷹的臉色實在很難看。


  "沒事的,阿房。"蒼落塵將她的手拉回來,握在掌心輕撫,"某人現在是欲哭無淚啊。""蒼落塵!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聒噪!"趙與鷹狠狠瞪了回來。該死的蒼落塵,想讓他說話時他沉默是金,想讓他閉嘴時他又說個沒完。


  阿房越看越糊塗,這兩人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主子,到了。"馬車停下,侍衛恭謹道。


  "總算到了,我早就不想坐了。"趙與鷹白了蒼落塵一眼,率先起身準備下車,渾然忘記了之前是誰哭著喊著非要和蒼落塵與阿房同乘馬車,做一支閃閃發光的大蜡燭,攆都攆不走。


  "趙與鷹!"尖利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個人影隨之撞開車門沖了進來,一頭撞在趙與鷹懷裡。


  "難怪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原來躲在這裡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快說,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一個稚嫩的聲音唧唧喳喳道。


  早在人影衝進來之前,蒼落塵已經眼疾手快將阿房拉到身後護好,同時伸出一隻腳,將兩個摔成一團的傢伙踹到旁邊。


  阿房從蒼落塵身後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不明人物。只見她約莫十一二歲,梳著雙髻,齊眉流海,一隻耳朵上掛著一塊幽藍的石頭,不知是何材質,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閃發光。唇紅齒白,一雙大眼烏黑靈活,十分有神,長相十分乖巧討喜。


  不過,這個長得乖巧可愛的小丫頭,此刻的動作卻一點都不可愛。只見她撞到趙與鷹后,順勢騎在他的身上,兩隻粉嫩小手死死抓著他的衣領,烏黑大眼瞪得溜圓,簡直就快要噴出火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趙與鷹看清了身上的人兒,先前古怪的神色變得更加難看。


  "還敢問?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小丫頭咬牙切齒,雙手抓得更緊。趙與鷹只覺喉頭越來越緊,漸漸喘不上氣來。


  "放手,你這瘋丫頭,想勒死我嗎?"奮力掰開她的手,趙與鷹轉頭看向蒼落塵,"別光看著呀,救命啊。""救命?你放心,我哪裡捨得掐死你?你可是我的親親好相公呢。"手被掰開,小丫頭動作奇快,又揪住了趙與鷹的耳朵,前後左右,轉圈拉扯。


  見到趙與鷹一副狼狽相,被一個小丫頭按著欺負,阿房忍不住輕笑出聲。即使她不懂武功,也看了出來:趙與鷹並非是打不過她,而是畏首畏尾,似乎在處處忍讓。


  這個小女孩,到底是誰?

  聽到阿房的笑聲,小女孩似乎這才發現車內還有別人,停止對趙與鷹的"蹂躪",抬頭看向阿房。


  "呀!"小女孩一聲尖叫,震得趙與鷹的耳朵嗡嗡直響。


  "你又怎麼了?"趙與鷹伸手捂著自己飽受折磨的可憐耳朵,哭喪著臉問道。這個神經質的丫頭到底又想起什麼來了?

  將手從趙與鷹耳朵上移開,她顫抖著指著阿房,語帶哭腔:"怪不得,怪不得你不願意娶我,原來是身邊已經有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嗚嗚嗚……"說著說著,忍不住放聲慟哭,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大美人?誰?你是說阿房?"趙與鷹一頭霧水,想了想,隨即明白過來。


  "喂喂喂小祖宗,飯可以多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明白了小女孩的意思,趙與鷹的冷汗瞬時從後背上冒了出來,顧不得其他,伸手便要去捂她的嘴。


  可惜,他的手雖快,卻快不過她的嘴。


  "姐姐,"小女孩胡亂抹去眼淚鼻涕,順手擦在趙與鷹身上,向著阿房擠出一絲微笑,"雖然你們相識在先,但是相公答應了會娶我,所以,請你識相一點,不要糾纏他,自己……"還想再說,嘴卻被趙與鷹死死捂住,只能咿唔出聲。


  "蒼落塵,好兄弟,這全是這丫頭自己胡思亂想,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啊。"趙與鷹強笑著解釋,只是那笑,比哭還要難看。


  這死丫頭,說什麼不好,偏要將阿房扯進來。依蒼落塵對阿房那接近變態的寵溺呵護,這下子,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悄悄抬眼打量蒼落塵,果然在他眼裡看到了那再熟悉不過的詭異光芒。


  逃!顧不得多想,趙與鷹起來便跑。剛邁步,又轉回頭來,一把抄起還摸不清楚狀況的小丫頭。唉,就當是日行一善吧。雖然她挺煩人的,但是也不能見死不救,讓她在這裡承擔蒼落塵的怒火吧。


  本來依照趙與鷹的身手,逃出馬車絕對不成問題。可是,倒霉就倒霉在他突然而起的善心上。這一耽擱,趙與鷹只覺衣領一緊,隨即撞開車門,飛了出去。


  一回生二回熟,被扔得習慣了的趙與鷹一出馬車,立刻在空中旋腰轉身,穩穩落在地上。


  "哼哼,看看你趙爺的身手,多乾脆,多瀟洒。好好學著吧蒼落塵,你還差得遠呢。哈哈哈……"笑聲未歇,迎面又飛來一個小小人影,一邊慘叫一邊手舞足蹈,向著趙與鷹砸了過來。


  目測了一下她的掉落位置,趙與鷹不慌不忙,向後退了一步。


  "砰。"一聲悶響,那個小丫頭五體投地趴在趙與鷹剛剛站立的地方,哀嚎不已。


  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銅板丟在她的身上,趙與鷹嘻嘻笑道:"乖,叔叔給你壓歲錢啊。"吼吼,看她還敢再打他,遭報應了吧?笑夠了,轉身便鑽進院子,眨眼間沒了蹤影。


  "趙與鷹!"小丫頭蹭的一下跳了起來,向著趙與鷹消失的地方追去。她動作迅捷,若脫兔一般。


  "落塵哥哥,她是誰?"看著兩人一逃一追,阿房好奇問道。


  "她就是天下第一匠。"蒼落塵說著,起身跳下馬車。


  "她就是天下第一匠?"將手遞給蒼落塵,任由他將她抱下馬車,阿房驚訝道。


  天下第一匠,竟會是這麼一個小女孩?


  "嗯。"沒有放手,蒼落塵抱著阿房向院內走去,淡笑道,"這下趙與鷹的日子可要難熬了。"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想到趙與鷹方才的樣子,阿房頗為贊同蒼落塵的話。那個小丫頭,似乎難纏得很啊。向來死皮賴臉的趙與鷹,這次終於遇到對手了。


  行至飯廳,那二人早已坐在裡面,正吵得不可開交。


  "說過多少次了,我從來沒答應過娶你。"趙與鷹額頭暴著青筋,大聲吼道。


  "不娶我,你拿我的定情信物做什麼?"小丫頭拍著桌子吼了回來,聲音不比趙與鷹小。


  "鬼知道你那是什麼信物!"趙與鷹腸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會有這種結局,打死他也不會手賤那一下。


  原來,蒼落塵找到天下第一匠,也就是這個叫凌果果的丫頭之後,開出各種條件,卻始終無法說動她。趙與鷹不服氣,孤身一人前往,結果被捉弄了半天不說,最後還喝了一肚子瀉藥,拉得差點爬不起來。


  越想越窩火,趙與鷹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悄悄跟蹤觀察了幾天,發現她對那兩隻瑩藍耳環寶貝得緊,於是趁她不注意偷了一隻出來,準備以此作為籌碼,和她談條件。


  事情果然很順利,縱然這凌果果狡黠機靈,卻依舊不是輕功絕世的趙與鷹的對手。


  沒想到,耳環到手,麻煩也隨之而來,甩也甩不掉。


  見趙與鷹拿著耳環,凌果果出奇地聽話。按照要求,用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做出白澤,真的是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見白澤做好,趙與鷹便準備將耳環還給凌果果。誰知道小丫頭拒不接受,反而道出石破天驚的秘密:這耳環是她早死爹娘的定情信物,誰拿到了,誰便要娶她。


  "我不管!耳環是信物,白澤是嫁妝。信物、嫁妝你都收了,就別想再賴賬。"凌果果叉著腰,不依不饒。


  "白澤?你還好意思說白澤?我問你,剛才躲在裡面的就是你吧?誰讓你亂改台詞的?"他本來還暗自納悶,為什麼綺羅不按照事先寫好的詞來念,卻說出"落塵為王,社稷恆昌"這樣沒營養的話。現在想想,全明白了。


  "廢話,你那詞酸文假醋,誰記得住?反正目的達到不就行了?不要轉移話題,說,什麼時候娶我?"……


  "落塵哥哥,我們回房去吃吧。"阿房悄聲對蒼落塵說道。見那兩個人聊得這麼"愉快",她實在不好意思進去打擾。


  "好。"蒼落塵抱著阿房轉身回房,將她輕輕放在榻上,正色道,"阿房,你可是有什麼心事?""沒有。"阿房笑道,"落塵哥哥,你多心了。""不要再隱瞞,"伸手托起阿房低垂的臉龐,注視著她晶瑩閃爍的眸,蒼落塵沉聲問道,"告訴我,阿房,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她的心事瞞不過他,一如他無法對她隱瞞任何事。雖然她掩飾得很好,卻還是被他輕易發現。


  這是一種直覺,他可以感覺到她的不安以及愧疚。即使她不說,他也多少可以猜到她為何事不安。


  "落塵哥哥,你真的會做齊國的君王嗎?"猶豫好久,阿房輕聲問道。


  "嗯。"蒼落塵淡淡應著,"我費了這麼多工夫,為的就是這個。"視線掃過蒼落塵漆黑深邃的眸子和他淡漠平靜的俊顏,阿房將頭重新垂下,埋在蒼落塵堅實溫暖的懷抱內,任由淚水打濕他的衣衫。


  "對不起,落塵哥哥,你都是為了我。"他們心意相通,他的想法,她最清楚不過。


  蒼落塵是天生的王者,這樣霸氣倨傲的男人自然會想要稱霸天下,傲視群雄,對王權的渴望和野心都是情理之中。大概,所有人都是如此認為吧?

  可是,阿房知道,這一切,並不是蒼落塵真正想要的。王權,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痛苦的回憶,蒼落塵的心裡,定是厭惡著這華麗的枷鎖。


  可是,為了她,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心甘情願讓這枷鎖纏在身上,不露一點聲色,沒有半點怨言。


  他的愛,無聲而細膩;他的情,沉靜而悠遠;他對她的好,只有她最明了。


  輕輕撫摸著阿房的秀髮,蒼落塵淡淡地笑了。淡漠冷峻的容顏因為這個笑容而顯得柔和許多,彷彿是冰山上初升的朝陽。


  "是呀,阿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沒有反駁,沒有安慰,蒼落塵淡然承認了阿房說的話,"但是,若沒有了你,我還剩下什麼?"她是他的陽光,是他冰冷生命中唯一的溫暖和希望。為了她,付出多大代價都值得,即使獻出生命也不足惜,只要她能平安快樂,這就已經足夠。


  阿房抬起頭來,望著蒼落塵深邃的眼。他的眼,漆黑如夜,其中蘊含的深情眷戀融化成點點星光,將她的影像層層包裹,鎖在瞳眸的最深處。那裡,是他的心。


  他的心中,只有她。


  她的心,亦然。


  "若沒了你,我還剩下什麼?"夢囈般喃喃這句話,阿房心中不安漸失,纖長濃密的睫毛羽翼般閃動,再揚起時,清澈瑩亮的眼中已是釋然。


  "落塵哥哥,你一定會是齊國有史以來最聖明的君王。"笑靨如花一樣綻放,阿房伸出雙手,將蒼落塵的右手握在掌心。不再自責,不再愧疚,她能做的,只有陪他一起走下去。


  雖然不知道二十年後齊國為何被秦國吞併,但是既然無法逃避命運的安排,那就勇敢面對。歷史……也許並非不可改變。


  未來的路,很長……


  十日後,蒼落塵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齊國新一任君王。


  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姐姐,蒼落塵當了王,你可怎麼辦呢?"後花園中,凌果果湊在阿房身邊,緊張兮兮問道。


  "我?"阿房有些不明白,"這有什麼關係嗎?""你怎麼還不明白呀?"凌果果急了,"那些王都是要娶很多很多妃子的,我聽說那些妃子又凶又狠,滿肚子的壞水。姐姐這麼溫柔善良,哪裡斗得過她們?"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不過姐姐別害怕,我會武功,誰敢欺負你,我打得她滿地找牙!""妃子?保護?"看著凌果果氣呼呼的樣子,阿房忍不住笑了。妃子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有想過。


  "姐姐快別笑了,我不是和你開玩笑的。"凌果果急得跳腳,她都快急死了。


  "不會的,落塵哥哥不會娶別的妃子的。"阿房淺淺笑道。


  "也是哦,姐姐已經是仙女了。放眼這齊國,再難找到比你更美的人了。難怪你如此自信。"凌果果看著阿房絕美的容顏,眼睛閃閃發光。唉,若是自己能及得上一半,也就好了。


  "這不是容貌的問題,"阿房依然輕笑,"果果,你還小,不懂的。"喜新厭舊,人之常情。今日的枕邊嬌客轉眼就會變成明日黃花。自古君王多薄情,任憑你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終會厭倦。青春易逝,紅顏漸老,想要靠著姿色獨佔君心,無異是痴人說夢。


  她的自信,源自蒼落塵凝望之時那纏綿寵溺的火熱視線。他是冰一般的男子,冷漠淡然,桀驁孤寂,卻給了她最炙熱的愛情。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海誓山盟,有的,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和不惜生命的守護。


  他寒潭般的黑眸中,只有她。


  搔搔頭,凌果果疑惑地問道:"這就是大人們的愛情嗎?"她是真的搞不懂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怪不得趙與鷹總是說她小丫頭,都不正眼看一眼。


  想到這裡,凌果果越加沮喪:"姐姐,我真羨慕你。什麼時候相公也能對我這麼好就好了。"她說著忽然眼前一亮:"姐姐,相公對你很好,你去和他說,讓他娶我吧。""果果,我也是真心喜歡你和趙大哥在一起,也希望你們可以攜手。可是這感情的事情勉強不得,不是我說說就算的。"阿房搖搖頭,無奈道,"而且你還小,不必急……""我十一歲,不小了!"凌果果突然大聲打斷了阿房的話,"相公說了,你十歲的時候就和蒼大哥私定終身,險些私奔了!"白皙的臉頰瞬間緋紅,縱然阿房溫柔平和,此刻也忍不住想要罵人了。這個大嘴巴,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卻滿世界嚷嚷。不但嚷嚷,還添油加醋。等蒼落塵回來,定要告訴他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趙大嘴。


  "我們沒有私定終身,更沒有想要……私奔。"阿房紅著臉和凌果果解釋,"我們只是定下十年之約,至於其他,那是後來發生的事了。"那時的他們,只能算是青梅竹馬。幸運的是,她與他在漫長的思念中生出了同樣的情感,所以多年後他來尋她,這段感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果果,你要仔細想想,你對趙大哥,是真的喜歡,還是因為他拿了你的耳環,所以糾纏不放?"這一點一定要清楚,若是前者,那還有堅持的價值;若是後者,那便趁早放棄才是。


  阿房說完,見凌果果不語,知道她正在思索,便不打擾,在一邊靜靜候著。


  暖陽透過零散的雲鋪在地上,與花影纏綿,襯托著一邊的人兒,優雅如畫。


  趙與鷹翻牆而入,立刻誇張地掩住了眼睛,哇哇大叫:"哎呀呀,我莫非誤入了仙境?美,太美了!"說完眼睛一瞥,看到了發獃的凌果果,立刻改了口:"唉,原以為入了天宮,原來還是在地獄里啊。""趙大哥……"阿房很是無語。雖然趙與鷹平時便是如此瘋言瘋語,誰也不給面子,可是對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如此,終是不妥。


  裝作沒聽見,趙與鷹大步走到阿房身邊,笑嘻嘻開口:"阿房妹子……"話剛起頭,只聽凌果果一聲尖叫:"我明白了!""果果,你終於明白了嗎?"阿房希冀地問道。


  "嗯嗯,我明白了。"凌果果一掃之前的沮喪,雙眼炯炯有神,"原來相公不喜歡我,是因為我沒讓他等上十年!"阿房聞言,險些栽倒。原來這小妮子沉默半晌,想的竟然是這個問題。


  "相公,你等著我,十年以後……不行,十年太長,我等不了。五年吧,五年以後,我來找你。到時候,你一定會愛上我!"凌果果說完,根本不給阿房解釋的機會,縱身竄上房頂,沒了蹤影。


  "趙大哥,你快攔住她!"阿房焦急地推著趙與鷹,催促他把凌果果找回來。


  "她走了不是正好?"趙與鷹才不想把這個麻煩再拉回來,"現在她還小,再過幾年想清楚了,不再鑽這個牛角尖,就沒事了。""可是她出了事怎麼辦?"阿房猶自擔心不已。


  "放心吧,她可是天下第一匠,古靈精怪,整人的手段多了去了。"連他當時都慘遭毒手,還有誰能敵得過?

  說完見阿房仍然擔心不已,他只好讓步道:"算了算了,大不了我找幾個侍衛暗中保護著她,這總行了吧?"只要別回來,怎樣都好。


  這樣一來,阿房才終於安心,看著趙與鷹問道:"趙大哥,你怎麼自己回來了?落塵哥哥呢?""哦?哎呀,讓那小丫頭一攪和,我都忘記了。"趙與鷹這才想起自己回來的目的,壞笑著說道,"蒼落塵被那些美貌宮女迷住,今晚住在宮裡,不回來了。""哦。我知道了。"阿房聞言轉身,向廚房走去。


  "唉呀?阿房妹子,你去做什麼?"趙與鷹吸溜著鼻子跟在後面,尾隨進入廚房。


  "好香啊。我說阿房妹子,你該不會是想要在菜里下藥,毒死那個負心郎吧?"趙與鷹邊說,邊抓起筷子四處開弓。


  "趙大哥,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阿房說著,順便將一個碟子從趙與鷹手下搶救出來,"這是生的,不能吃。""那個也沒熟,不許吃。"

  "還有那個和那個,也不能動……""砰"的一聲,趙與鷹拿著一個饅頭被推出門外,廚房門在他身後迅速合上,阿房的聲音從門內隱隱傳來:"趙大哥要是餓了,就先湊合吃些,不許進來搗亂了啊。""唉,人同命不同啊。"趙與鷹哀嘆一聲,在門口蹲下,一邊聞著門縫內傳出的香氣,一邊滿面幽怨地啃著手中的饅頭。


  亥時到,熱鬧了一天的齊國都城耐不住疲憊,沉沉睡去。只有王宮之中依然燈火通明,載歌載舞,歡聲笑語遠遠傳開。


  夜色下,一條身影鷹隼般矯健,輕輕躍入一處宅院,輕巧無聲。


  宅院的隱蔽處中閃出幾條黑影,向著來者單膝跪倒,恭敬行禮之後隨即再次隱入暗處,消失不見。


  那人腳步不停,徑直來到後院的一間卧房之外。窗紗上映著瑩瑩燭光,在孤寂夜色的映襯下,仿如落入塵世的星辰。


  微微一頓,抬手叩門,他在得到房內人兒的允許后,這才推門而入。


  燭光照亮了他淡漠俊逸的面容,桌邊俏麗婀娜的倩影勾起了他唇角完美的弧度。


  "落塵哥哥,你回來了。"阿房盈盈站起,迎了上來。


  將帶著涼氣的外袍丟在一邊,蒼落塵伸出手臂擁住阿房柔軟纖細的身子,隨即低頭吻上她的櫻唇。不過一日未見,他的思念卻已泛濫洶湧。


  "我不是讓趙與鷹轉告你,今晚不回來嗎?你怎麼還不睡?"深吻過後,蒼落塵環著阿房的腰,將她帶至椅子上坐下,柔聲問道。


  他就是擔心她會熬夜等他,所以才讓趙與鷹傳話說今夜不回來了,就是為了讓她早些休息。


  被蒼落塵吻得雙頰滾燙,阿房羞澀地垂著頭,輕聲回答:"我知道落塵哥哥一定會回來的,所以準備了幾樣小菜。又擔心回來得遲了會涼了,所以煨在廚房的火上了。落塵哥哥稍坐,我這就去準備。"他的心思,她怎會猜不到?

  說著,便欲起身去廚房將早已準備好的飯菜端來。


  "我來,你在這裡歇著就好。"蒼落塵將阿房拉住,隨即起身離開。


  輕笑著,阿房依言坐回桌邊。對他的呵護,她早已習慣,所以也就不多堅持。


  少頃,蒼落塵端來一個托盤。二人一起動手,將上面的飯菜一一擺在桌上。


  菜香裊裊,燭火搖搖,溫馨舒適,暖意融融。


  "阿房,有件事我想要和你商量。"蒼落塵看著正在為他夾菜添飯的阿房,柔聲說道。


  "嗯?什麼事?"阿房聞言,停住筷子看著蒼落塵。


  "明日起,我想讓你搬進王宮去住,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若是不喜歡,也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她是他的軟肋,是戰神蒼落塵唯一的破綻。若是過去也就罷了,以親衛營的能力足以包護她周全。可是今非昔比,他已是齊國之王,明處暗處的敵人多了何止十倍。盯著這個位置的人數不勝數。沖他而來自然無妨,可是如果有人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就麻煩了。


  最安全的方式當然是將她置入重重宮牆,時時刻刻擺在他的身邊。可是,他也知道她不喜歡王宮這種地方。所以想與她商量,看看她是如何打算。若是她不喜歡,那他絕不勉強。


  看著向來雷厲風行、勇敢果決的蒼落塵,卻因為這樣一件小事而左右為難,阿房窩心而動容。她的落塵哥哥,無論大事小情,時時刻刻都是如此為她著想。


  "落塵哥哥,我願意住進王宮。"唇畔揚起淺笑,阿房答道。


  "不要勉強,阿房。"蒼落塵凝視著她的眼,捕捉著她眼底的訊息,想要知道她的回答是否違心。哪怕有一絲不情願,他都不會應允。


  水潤明眸坦誠地迎向蒼落塵的凝視,阿房笑得溫婉明媚:"我沒有勉強,真的。雖然我確實不喜歡王宮,但是若是落塵哥哥也在那裡,那就不再是冰冷的王宮,而是溫暖的家。"有他的地方就是家,只要能陪在他的身邊,住在哪裡都無所謂。


  阿房的話,觸動了蒼落塵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的視線更加溫暖,唇邊的笑容也更加溫柔。


  跳躍的燭光將二人的影子映在牆上,親密相擁,難分彼此。


  月上中天,已是亥時三刻。


  "不早了,你也睡吧。"蒼落塵將阿房攔腰抱起,輕輕放在床上,在她額頭印上一記輕吻,便要轉身離開。


  伸出手拉住蒼落塵衣襟,阿房輕聲道:"落塵哥哥,我不困,你陪我說說話好嗎?"雖然對蒼落塵無比信任,相信他無論什麼事都可以為她安排妥當,可是她的心中依然有些惶恐。畢竟從今日開始,他已經不只是她的落塵哥哥,他同時還是齊國的王,他的肩上,挑著幾百萬齊國百姓安居樂業的希望。


  雖然落塵哥哥成了一國之君,他與她再也不會像上次那樣被人生生分開,可是,在他們身邊還有著許多虎視眈眈的眼睛。想起嬴政,阿房心中更加驚懼。儘管她努力淡忘曾經發生的一切,可是他的那雙黑色眼眸,依然時常在她夢中浮現,每每驚醒,總是滿身冷汗。


  他與她的未來,真的可以如同想象般那樣一帆風順嗎?


  "好,我不走,就在這裡陪著你。"轉身坐在床沿,蒼落塵將阿房扶坐在懷裡,伸手輕輕在她頭上按摩,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她服帖柔軟的長發中穿梭,聲音低沉溫柔。


  蒼落塵的懷抱溫暖而堅實,足以抵擋任何風雨。聆聽著那均勻有力的心跳聲,阿房不安惶恐的心緒很快便平靜下來。只有在他身邊,她才會感受到強烈的安全感。


  疲憊瞬間湧上,阿房靠在蒼落塵懷裡,在他味道的籠罩下,很快便沉沉睡去。


  見阿房安穩睡去,蒼落塵本想離開,卻被她熟睡中依然不願放開的雙手絆住了腳步。


  不忍掙脫,蒼落塵無奈地搖頭輕笑,側身躺在床邊,將被子攤開蓋在兩人身上,彈滅燭火,借著皎潔的月色愛憐地看著阿房熟睡的容顏。


  如水般的月光灑在她沉靜優美的臉上,似薄霧般飄渺,美得夢幻,美得極不真實。此刻的阿房,越加美得出塵脫俗,仿如隨時都可能隨風而去,回到那錦繡疊巒的仙宮聖域。


  心臟猛然間收緊,蒼落塵驀地伸出手臂,將阿房攬入懷中,緊緊圈住她的身軀。嗅著她發間的清香,聽著她均勻起伏的呼吸,緊繃的神經這才漸漸鬆弛下來。


  方才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種將要失去她的錯覺。這種錯覺,令他沉穩堅毅的心亂成一團,恐懼的感覺幾乎要將他全部吞噬。


  不經意間,嬴政臨別時那宣戰般的話語再次閃過腦海:"蒼落塵,你記住,寡人只是暫時將她還給你。他日,寡人定會將她奪回。"五指緩緩收緊,帶著關節摩擦的咯咯聲。蒼落塵知道,那個男人絕不只是說說而已,他對阿房,勢在必得!


  蒼落塵的眸子,比夜更加漆黑。點點殺機在其中會聚,最終凝結成冰冷的星光。他與他的較量,終會開始。這場戰爭,不死不休!

  ……


  此刻,在遙遠的地方,同樣有人難以入眠。


  佇立在清冷的夜風中,嬴政目光深沉。冷月的清輝在他臉上滑過,立刻自卑地躲到一邊,只留下深深淺淺的陰影勾勒著他完美魅惑的容顏。


  風乍起,掠過他衣服上裝飾的柔軟皮毛,掀起一陣小小的波浪,就如同他滿布漣漪的心。


  纖長優美的手指探入衣襟,從最貼近心口的位置取出一物,緊緊握在手心,許久,才緩緩張開。


  月色灑下,在嬴政的掌心跳躍舞蹈,清清楚楚映照出了他掌心中的那樣物件。


  兩隻纏頸鴻鵠相依相偎,修長纖細的頸纏綿交織,無聲卻又深情。


  瑩潤的觸感傳來,無比地熟悉,就如同她潔白細膩的肌膚那般光滑溫潤。她的羞澀氣惱,至今猶在眼前。清晰得彷彿只要閉上眼,便會再次觸摸到她漲紅羞惱的臉,吻到她柔軟芬芳的唇。


  攤開的掌心再次收緊,嬴政的視線,轉而落在自己的右手。


  就是這隻手,曾經游移在她的身上,細細感受過她的柔軟和溫暖。這隻手,曾經挑起過她小巧的下巴,撫過她顫抖嬌軟的櫻唇。可是,也是這隻手,在寒冷刺骨的夜晚中的沙漠,將更加寒冷刺骨的冰水澆在她的身上,讓她受盡苦楚,命懸一線。


  為了救她,他將她雙手奉還與蒼落塵,從此只能在每日的飛鴿傳書中知道她的訊息,看著她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歡笑開懷。


  平靜多年的心湖翻湧著一波波的浪潮,鋪天蓋地,不斷撞擊著他的理智。若不是常年養成的沉穩內斂時刻提醒,恐怕他早就剋制不住這強烈的慾望,與蒼落塵兵刃相向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咬著牙再一次告誡自己,嬴政將鴻鵠玉佩重新納入懷中,免得繼續睹物思人,挑戰他越來越近似失控的自制力。


  "阿房,阿房……"一遍又一遍念著這個名字,嬴政的眸中黑光流轉,散發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妖魅,"不久之後,我們一定可以再次相見。到時,寡人再也不會放開你……"不顧她的意願,無視她的反抗,將她強行留在身邊,直到歲月磨蝕掉她對蒼落塵的感情,直到她屈服在他的腳下。


  他要得到她,不只是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月,不知何時隱到了雲后,秦國王宮的燈火顯得更加璀璨。


  璀璨燈火的某處,有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正靜靜站立在一座宮殿門前,美麗的眸子滿含幽怨,眨也不眨地看著遠處那個陰寒的男子。想要邁步靠近,卻終是在原地躊躇,許久,終是放棄,她拭去眼角落下的清淚,轉身離去。


  一分哀愁,幾種相思。


  清晨的陽光躡手躡腳地從窗欞中擠了進來,在房內搖碎滿地金黃。東張張西望望,接著調皮地跳上床沿,摩挲著床上熟睡人兒的臉頰,並在她纖長微卷的睫毛上鍍上朦朧的影子。


  輕皺眉,熟睡中的阿房翻身想要避開這惱人的陽光,身上的被子隨著她的動作滑下,早春的涼意伺機爬上她的肩膀,透過衣衫汲取她的溫暖。


  半夢半醒之間,阿房閉著眼睛,伸手想要將被子拉起。誰知,手臂尚未抬起,滑落的被子已經重新覆在她的身上。


  隨後,一個輕柔的吻印在了她的耳際,細細綿綿,伴隨著低沉悅耳的嗓音:"阿房,該起床了。"閉著的眼睛驀然睜開,殘存的瞌睡蟲瞬間飛得不見蹤影,阿房一骨碌爬起來,眼睛正好對上蒼落塵戲謔的黑眸,俏臉瞬間緋紅一片。


  看著阿房慌亂羞赧的樣子,蒼落塵忍不住唇角上彎,淡漠冰冷的俊顏因為這個微笑而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整夜都保持著一個姿勢,蒼落塵的身子難免有些酸麻。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到他的好心情。尤其是看到阿房這副羞窘的樣子,更是讓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阿房窘迫至極,恨不能將頭埋在被子里再不抬起。她平時睡眠極輕,卯時準時醒來。或許這一夜因為有蒼落塵在身邊,她睡得格外香甜,時常困惱她的噩夢也無影無蹤,不知不覺竟然睡到了這個時辰。


  "阿房,陪我去見一個人。"蒼落塵將阿房抱著的被子拉開,輕笑著道。


  齊國都城郊外,古道新綠,風動塵揚。


  蒼落塵與阿房共乘一輛樸素的馬車,只帶了非語、綺羅兩名侍衛,沿路向前疾馳。半個時辰后,已經來到一處亭前。


  這個亭子建在路邊,是為了長途跋涉的行人歇腳之用。年代久遠,已呈破敗之勢,加上此刻路上人跡罕至,更添寂寥。


  阿房被蒼落塵扶下馬車,舉目四眺。見此處除了他們四人,再無他人,心下不由暗自揣測:不知落塵哥哥要見的究竟是何人,竟然選在如此荒涼之處。


  正想著,只見遠處煙塵揚起,又是一輛馬車急速駛來。行至近前,速度漸漸放緩,最後穩穩停在幾人面前。


  趕車的馬夫將車門打開,一位老者俯身而出。蒼落塵走上前去,將他從車上扶下,口中沉聲喚道:"陳伯。"待看清那人面貌,阿房不由得大吃一驚。來者不是別人,竟是那個與三位將軍合謀設下祭天之計,處處與蒼落塵為難,最終事敗被囚入天牢的齊國丞相。


  只見丞相雙手緊緊抓著蒼落塵的手,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睛此刻不再有算計和陰謀,取而代之的,是如釋重負的輕鬆和安慰。


  "草民參見王上。"緩緩鬆開蒼落塵的手,丞相高呼一聲,跪倒在地,臉上早已是老淚縱橫。這一聲王上,發自肺腑,帶著由衷的喜悅和寬慰。


  蒼落塵急忙伸手將他扶起:"陳伯,讓你受委屈了。""不委屈,不委屈。"丞相顫聲回道,花白的鬍鬚因為喉頭的哽咽而上下顫抖。


  "當年你母親救了我全家二十餘口人的性命,今日我所做的,不足以報答其萬一。"丞相抬手想要拭去臉上的淚,卻不料越擦越多,一行行不斷湧出眼角,滴落在塵埃之中。


  抬頭看著那漆黑淡漠的雙眸,丞相陷入了回憶之中。那個聰慧善良的女子,有著與蒼落塵相同的眸子。一樣的漆黑如夜,一樣的冷靜沉穩。


  不同的是,她的眸子中是悲天憫人的善良,而非蒼落塵這般冷酷決絕。


  十七年前,他還只是周朝中的一個小小官吏。上司貪贓枉法,事發后卻將所有的罪責盡數推到他的身上。若不是她出手相助,他一家二十三口難免生離死別。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何況如此再造之恩。


  "齊王這個稱號,勉強配得上你。"丞相說著,再次跪倒在地,"草民心愿已了,就此別過。"蒼落塵再次將丞相扶起,啟唇吐出兩個字:"保重。"車輪滾滾,向遠方而去。


  "我母親對他一家有救命之恩。當年,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也無法躲過仇家追殺。而這一次,也是多虧了他,事情才會如此順利。"蒼落塵望著遠去的馬車,向阿房解釋道。


  "我明白了。"阿房恍然大悟,"這次丞相乃是假意與三位侯爺示好,設下祭天之計,助落塵哥哥順利登上王位。並一舉剪除了三王黨羽,用最少的代價達到目的,免除了後顧之憂。"聽了阿房的話,蒼落塵不語,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怎麼了?我的臉上沾了什麼嗎?"被蒼落塵看得莫名其妙,阿房伸手擦拭自己的臉。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阿房,你越來越令我吃驚了。"這次將她尋回之後,他便覺察出她與以前有些不同。溫柔善良依舊,卻又平添幾分堅強和勇敢。原本隱藏在柔弱表象下的聰穎機智也隨之顯露出來,使得她原本就脫俗的氣質更加耀眼。這塊美玉,經過生活的磨礪,變得更加出眾,引人注目。


  今後,覬覦她的人,會更多吧……"落塵哥哥,你又取笑我了。"被他的注視和誇讚羞紅了臉,阿房嗔怪轉身,唇邊卻綻開歡喜的笑容。


  她努力地前進,就是為了有一天可以與他並肩馳騁,幫助他、支持他,而不是躲在他庇護的羽翼之下,成為他的拖累與負擔。所以,能得到蒼落塵的稱讚,她的心裡滿是喜悅。


  "我們回去吧。"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向馬車走去。她的努力,他全都看在眼裡。為她心痛的同時,也改變了他原本的想法。既然幫助他會讓她感到安心和快樂,那就由著她吧。


  所以,今日特意帶她一同前來,讓她可以更加了解他的世界。


  在二人身後,非語默然而立。雙眼追隨著那一抹窈窕的身影,直到她進入馬車,這才將那痴痴的視線收回。


  眼角的餘光卻在不經意間接收到了另外一道炙熱的視線。如同非語看著阿房,綺羅也是如此看著非語,一樣的痴情、痛苦與無奈。


  眼見他帶著歉意,避開她的視線,綺羅凄楚而笑。為什麼他這麼傻?明知無望,卻依然苦苦守候著這份感情。寧願將心傷成百孔千瘡,也不願回頭看她一眼。


  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明知他的心早已牽挂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卻還是義無反顧,一頭栽入自己親手編製的網中,任由它越纏越緊,緊到令她難以呼吸,卻依然不願掙脫。


  馬兒啾啾,蹄聲嘚嘚,載著心思各異的人們,向齊國王宮而去。


  "王上,您終於回來了。"跪在地上,看著身著便裝的蒼落塵,王宮守軍統領欲哭無淚。


  這個新王也太不讓人省心了。昨夜群臣夜宴慶祝之時,這位王上便推託說酒醉身乏,告辭回殿內歇息。是他親自護送回去,又守在殿外一夜未曾離開。


  誰知今天一早,值夜太監哭喊著奔出,說王上不見了蹤影。這句話差點嚇得統領背過氣去。若是王上丟了,那群忠心耿耿的武將們一定會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急急封鎖消息,暗中派人四處尋找。正當他焦頭爛額之際,蒼落塵終於出現。看著他從車內走出,統領狂奔亂撞的心終於回了原位。


  搖搖欲墜的腦袋重新在脖子上長穩,王宮守軍統領長舒了一口氣,抹去額上冷汗的同時,也為今後多舛的命運暗自哀嘆:有了再一難保不會有再二。以王上的武功,想要甩開他們自是輕而易舉。今日的噩夢,在今後必定會經常上演。


  他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正感嘆自己命苦,突見蒼落塵轉身從馬車上扶下一個麗人兒。統領突然眼前一亮,這名女子未施脂粉,清新脫俗,舉手投足之間雖然不似官宦姑娘那般端莊謹慎,卻格外自然優雅,賞心悅目。


  心頭一凜,統領慌忙將眼神移開,不敢再看。不用問他也知道,這個女子定然便是傳聞中那個讓冷酷的戰神蒼落塵神魂顛倒、呵護備至的佳人。果然美若仙子,傾城傾國。也難怪王上對她如此著迷。這般姿容,只要是男子,都難以抵擋她的美麗吧?

  站在宮門前,阿房仰頭看著這座宏偉輝煌的建築。從今以後,這裡就是她的家了。迎接她的,會是什麼樣的生活?

  垂在身側的手被緊緊握住,蒼落塵沉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別擔心,有我在。""嗯。"抬頭回以最燦爛的笑容,阿房握著蒼落塵之手邁過那高高的門檻。


  "落塵哥哥,我住在這裡真的合適嗎?"站在翔雲殿中,阿房局促地問道。


  "不住這裡,難道你想一個人住在那空蕩蕩的王后寢宮?"蒼落塵輕笑道。


  "落塵哥哥,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阿房說道,"這裡是王上的寢宮,是不準嬪妃留宿的。"按照齊國王宮的規矩,王上的寢宮絕對不準女子踏入半步,以免衝撞了龍氣。若要寵幸,王上自會去妃子所住之處留宿。日常打掃侍候,也都是由太監進行。


  歷代齊王均是如此,無論多寵愛的妃子,也從不允許她踏入翔雲殿半步。所以,阿房可以說是齊國有史以來第一個進入翔雲殿的女子。


  "只有將你留在身邊,我才能睡得安穩。"蒼落塵深深凝視著阿房,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早已布置好的房間中。


  翔雲殿原本只有一間卧房,寬闊奢華。蒼落塵一聲令下,工匠們將其隔開,做成兩個中等大小的房間,中間以屏風相隔,既留有各自的空間,又可以方便來往。


  隨著蒼落塵走進一間卧房,阿房突然看到一團絨黃的影子。見阿房進來,那團絨黃的影子"喵"的一聲,跳到了阿房的懷裡。


  "貓兒?"阿房驚喜地看著懷裡這隻鼻子、眼睛擠在一起的傢伙,它不正是蒼落塵當日專程買來陪伴她的那隻黃貓嗎?自從離開齊國,她便再也未曾見過它。回來后,雖然時常惦記,卻又不想給蒼落塵增添麻煩,所以遲遲沒有找到。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看到它。


  "謝謝你,落塵哥哥。"抱著黃貓,阿房輕聲道謝。她心裡清楚,定是蒼落塵看透了她的心思,特意尋它回來的。自從他們相識,便一直如此。只要是她想要的,蒼落塵總是會為她尋到。無論有多難,他都不會讓她失望。


  "你我之間,還說什麼'謝'字?"伸手輕揉她的頭頂,蒼落塵溫柔地笑著。只要她喜歡,他願意傾其所有。只要她提出來,什麼事他都會做。即使會被天下人罵作昏君,也在所不惜。


  "那個……主子。"綺羅從殿外匆匆進來,卻見二人正情意綿綿。想要退出去,又怕耽誤了軍機要事。猶豫半晌,還是不識相地打斷了這溫馨的一幕。


  "什麼事?"將阿房扶坐在窗邊榻上,蒼落塵沉聲問道。


  按理說,本不該綺羅前來傳話,此事自有主事太監來做。可是蒼落塵因為阿房喜歡安靜,不願讓一堆不相干的人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所以下令除了綺羅、非語二人,其他閑雜人等一律禁止進入翔雲殿。


  非語向來沉默寡言,所以,這傳話跑腿的事自然落在了綺羅身上。而她,也光榮地成為了齊國有史以來第二個可以進入翔雲殿的女人。


  "燕國使者來訪,此刻正在正殿等候。"綺羅麻利說完,立刻低垂著頭退出殿外。雖然她生性活潑開朗,在阿房面前亦是口無遮攔,但是,面對蒼落塵,她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懼。這種畏懼,由心而發,難以控制。


  或許,大概每一個靠近蒼落塵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吧?綺羅暗自思忖。只是,這個冷酷淡漠、令人膽寒心驚的男子,在阿房姑娘面前,卻和煦如暖陽,那般體貼溫柔,令人難以置信。


  "讓他明日再來。"淡然回絕,蒼落塵並不打算去見那個使者。今日阿房初次入宮,他怎麼放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雖然安全無憂,但是孤身置於這空蕩蕩的地方,總是會感到寂寞和不安。


  "不用擔心我,落塵哥哥你快去吧。"阿房知道蒼落塵是為她擔心,起身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龍袍,走至蒼落塵的身邊微笑著說道,"有綺羅在這裡陪我就好,落塵哥哥切不可因為我而疏於朝政。"她是為了幫助他才入宮來的,若是因此拖累了他,她會心有不安的。


  "那你在這裡等我,若是悶了就讓綺羅陪你四處轉轉。我很快便回來。"低頭在她櫻唇上輕吻一記,蒼落塵轉身而去。


  躬身恭送蒼落塵離去,綺羅入了殿內,手腳利落,將阿房帶來的隨身物品歸置妥當,口中也不閑著:"真不知道這些當王的人是怎麼想的,非要把住的房子蓋得這麼大、這麼多。剛才我四處看了看,空空蕩蕩的,只見房子不見人,真是浪費。不過,這裡的景緻倒是好得沒話說。阿房,我陪陪你出去轉轉可好?"聽了綺羅的話,阿房抿唇而笑。尋常富貴人家尚且三妻四妾,何況位尊九五的天子君王。後宮不大,怎麼住得下那三宮六院、嬪妃無數?不過,從此以後,只怕這後宮真的要空下來了。


  婉拒了綺羅要陪她出去散心的好意,阿房從案頭拿起一本醫書,倚在床上,隨意翻閱。


  看得出來,蒼落塵在為她布置房間時煞費了一番苦心。從傢具的擺放到裝飾的選擇,從案頭的醫書到櫃中的釵環,無一不是依照她的喜好和習慣而精心安排。


  想著冷漠的蒼落塵親自挑選和指揮為她布置房間的情景,阿房不由得笑出聲來。


  "阿房妹子,你笑什麼呢?"高高的房樑上突然垂下一個人影,以腳勾著樑上垂下的宮燈絲絛,吊在那裡晃來晃去。不時翻個白眼,伸伸舌頭。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阿房隨即聽出,那正是趙與鷹的聲音。


  "趙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快點下來。"抬頭看著趙與鷹,阿房頗為無奈。這麼大的人了,玩點什麼不好,偏偏要耍這種古怪的把戲。


  "阿房妹子,你看我學得像不像?"見阿房抬頭看他,趙與鷹一搖一擺,晃得愈加起勁。


  "像什麼?"阿房看了半天,實在沒看出他到底像什麼。


  "吊死鬼啊。"趙與鷹理直氣壯回答道,"看看我這造型,還有這英俊瀟洒、風度翩翩的姿勢,如此完美的演繹了吊死鬼的形象,為什麼你卻看不出來?"阿房無語,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趙與鷹繼續溝通,索性坐回床邊,耐心等著趙與鷹恢復正常。


  綺羅端著茶進來,也被趙與鷹這另類的出場方式嚇了一跳,若不是常年訓練養成的快速反應,手中茶盞只怕早已落地。


  "怎麼樣,綺羅,我這樣是不是帥呆了?"很滿意綺羅的反應,趙與鷹嬉笑著問道。


  "趙大人,你好歹也是齊國的丞相了。即使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也要替我家主子想一想吧。"捧起茶盞,遞到阿房手中,綺羅極為鬱悶。這趙與鷹別的本事沒有,輕功方面卻是絕對的高手。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瞞過包括親衛營在內的重重戒備,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這裡。


  "他的形象關我什麼事?"趙與鷹玩上了癮,根本不理會綺羅的話,繼續翻著白眼吐舌頭。


  "趙大人,我可是一片好意。"綺羅斜眼看著趙與鷹,嬌笑道,"主子隨時可能回來,若是被他看到你這樣嚇唬阿房姑娘,只怕他會真的動手把你吊在房樑上。只不知到時這個繩子,到底會拴在趙大人哪個部位。"說著,意有所指地看著趙與鷹的脖子。


  被綺羅盯視得後背發涼,想想蒼落塵那可怕的樣子,再摸摸自己的脖子,趙與鷹利落地跳了下來。


  "綺羅,你不乖。"哀怨地看了綺羅一眼,趙與鷹搬著凳子湊到阿房對面坐下,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摺扇,搖得風生水起。


  "像我這樣大大方方走進王上寢宮,和他心愛的女子談笑風生的丞相,古往今來大概也是頭一個了。"趙與鷹得意地笑著。


  "丞相大人,您可不是'走'進來的。"綺羅不緊不慢地糾正道,"您是趁著王上不在,偷偷'溜'進來的。""綺羅,你越來越牙尖嘴利了。"趙與鷹連連搖頭,"什麼溜不溜的,難聽死了。我又不是老鼠,怎麼可以用'溜'這個字來形容?還有,即使蒼落塵在這裡,他也不會計較我與阿房妹子聯絡感情的。""趙大哥,謝謝你。"看著趙與鷹,阿房真心道謝。趙與鷹生性洒脫,放浪不羈,卻甘心為了幫助蒼落塵而放棄閑雲野鶴的生活。他對蒼落塵,可謂是兩肋插刀。無論多難多險的事情,都從未有過半點猶豫。只要蒼落塵一聲令下,赴湯蹈火也視若等閑。人生在世,有此一知己足矣。


  "哎呀阿房妹子,你這樣說可就太見外了。我與蒼落塵情同手足,他有難處,我怎麼能袖手旁觀?"阿房這樣一說,趙與鷹反而有些手足無措。


  輕咳一聲掩飾住窘態,趙與鷹假裝不悅:"這次也就罷了,以後若是再和趙大哥這樣客氣,那趙大哥可要生氣了。"雖然蒼落塵從來不說,也總是對他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趙與鷹心裡有數:在蒼落塵心中,亦是將他當做兄弟;否則,怎麼會允許自己如此接近他最心愛的女子?

  "嗯,阿房知錯了。"阿房眉眼彎彎,盈盈下拜,"前言收回,還請趙大哥繼續辛苦下去,多多輔佐落塵哥哥,為他分憂解勞,共擔國家大事。""阿房妹子,你……"趙與鷹語塞,如同不認識阿房一般看著她,"你也學壞了,竟然用話把趙大哥套住了。一定是和綺羅在一起太久,把她的牙尖嘴利都學到了。""趙大人,您這樣說可就不對了。"綺羅不滿地抗議道,"您和主子認識更久,怎麼就沒學到一點內斂深沉?""算了算了,我說不過你,認輸總行了吧?"舉雙手投降,趙與鷹主動祭起免戰旗。惹不起,總還躲得起吧。


  "阿房妹子,你一個人在這裡不悶嗎?為什麼不和他同去?""落塵哥哥現在是齊國君王,與使者之間自是國事。我若去了,一定會有臣子指責他公私不分的。"後宮不問政事,尤其是蒼落塵剛剛登基,背地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身為他後宮唯一的女子,她更應該謹言慎行,以免讓人抓到把柄,影響到蒼落塵的威儀。


  "你想得太多了。以蒼落塵的能力,震懾幾個老頑固綽綽有餘。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何必畏手畏腳,委屈了自己。"對阿房的顧慮,趙與鷹不以為然。蒼落塵打破舊制,讓阿房住進翔雲殿中,已經掀起了滿朝風雨,讓那些墨守成規的迂腐大臣們受驚匪淺,聯名上奏,祈請蒼落塵收回成命,以免壞了風水龍氣。


  只可惜,蒼落塵不吃這一套。大臣們長篇大論外加痛哭流涕,只換來了一句冷冰冰的話:"這是寡人的家務事。"眾臣被噎得直翻白眼,明知此事不妥,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理由反駁。細想想,這話確實沒錯。人家蒼落塵是齊國君王,後宮是他的家,自然是想怎麼住就怎麼住。莫說是在翔雲殿中住進一個女子,就是興緻上來,拆了王宮大內,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外人說半個不字。


  以此類推,這蒼落塵是齊國之主,一國之王,那麼這齊國國內發生的事情自然也都是"家務事"。想做什麼,哪裡用得著顧及他人看法?更何況,蒼落塵本來就不是順從聽話的主兒,單憑那雙冰寒的眼睛,就足以凍結所有的反對之聲,讓膽敢挑釁他耐心的臣子轉瞬就變成瑟縮的老鼠。


  "不可以的,趙大哥。"阿房正色道,"落塵哥哥絕對不可以用獨斷和威懾來統治臣子和百姓。雖然不是落塵哥哥本意,但是他現在畢竟已經是齊國君王。在其位謀其政,以落塵哥哥的能力,治理這個國家綽綽有餘。雖然我不能幫助他,但是也絕不能成為他的缺點,讓他背上貪戀美色、獨斷專行的罵名。落塵哥哥,一定會是齊國有史以來最賢明的君王。"字字句句,落地有聲,直聽得趙與鷹瞠目結舌,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拊掌輕呼:"說得太好了,阿房妹子。你可真是識大體,顧大局。既溫柔美麗,又聰明懂事。你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是天下女子學習的楷模。"趙與鷹說到這裡,又用手捂著胸口哀嘆道:"老天爺真是不公平,為什麼我就遇不到這麼好的女子?要不然這樣吧,阿房妹子,你踹了那塊冷冰冰的木頭,考慮一下我這個溫柔倜儻、善解人意的絕世好男人吧。""要是再讓我聽到一句這樣的話,你這輩子就再也別想說話了。"隨著突然傳來的清冷嗓音,蒼落塵身著龍袍,緩步而入。


  "落塵哥哥,這麼快就回來了?"阿房正被趙與鷹調侃得面紅耳赤,見蒼落塵回來,如釋重負,接著急忙告狀,"落塵哥哥,趙大哥他嘲笑我。""我可沒有嘲笑你,"趙與鷹賊笑著解釋,"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話剛出口,趙與鷹立刻接收到蒼落塵冷冰冰的視線。縮一縮脖子,撇著嘴道:"我說兄弟,你別這樣看著我。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越來越嚇人了。"若不是他天生臉皮夠厚,又在蒼落塵身邊磨鍊了這些日子,恐怕早就被這可怕的眼神嚇得跪倒在地,渾身篩糠了。


  不再理會嘀嘀咕咕的趙與鷹,蒼落塵轉向阿房,聲音立刻柔和許多:"燕國派使者前來,獻上了桓惠王的首級。"蒼落塵聲音雖輕,但是聽在阿房耳里,不啻驚雷。杏眼圓睜,阿房忍不住驚呼出聲,顫抖著問道:"桓惠王……死了?"突然聽到恨之入骨的仇人已死,阿房恍若身在夢中,難以置信。


  "是。"伸手將阿房擁進懷裡,用堅實的雙臂安撫她顫抖的身軀,蒼落塵再一次肯定道,"桓惠王死了。"秦國攻韓,韓桓惠王兵敗,逃跑途中被燕國撿了便宜,知道桓惠王與蒼落塵之間有宿怨,便藉此獻了個人情,也算巴結到了這個剛剛登基的善戰鄰居。


  深仇大恨一朝得雪,阿房頓時泣不成聲。以手掩口,伏在蒼落塵懷中,任淚水滾滾而落,將心中的恨與痛盡數洗刷。


  見此情景,趙與鷹與綺羅悄然離開。


  過了許久,阿房哭聲漸止。蒼落塵這才將她抱起放在床上,安頓著她躺下,又將被子蓋好。


  或許是哭得累了,又或許是糾纏的心結終於徹底解開,不多時,阿房便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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