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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美眸如水 百鍊鋼成繞指柔

  蒼落塵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明媚的日光透過窗欞鋪在地上,如同一方金色的地毯。


  數月以來,蒼落塵從未睡得如此安心。懷中柔軟的嬌軀,隨著均勻的呼吸微微起伏,那輕柔舒緩的鼻息,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動聽的聲音。


  伸手撫上她光潔的臉頰,冰冷之中已經隱隱透出些微暖意,不再似前夜那般沒有生機。


  多日來的擔憂牽挂,此時方才落定。俯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輕輕地、緩緩地將手臂從她身下抽出。


  身邊的溫暖驟然失去,睡夢中的阿房不滿地皺皺眉,含糊嘀咕了一句,將身子縮成一團,繼續酣睡。


  蒼落塵淡漠的冰眸此刻柔情似水,凝視著阿房嬌憨的睡顏,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將她的手放入棉被,輕輕地掖好,再次眷戀地吻上她的額頭。纏綿片刻,這才依依不捨起身出門。


  早有親衛營侍衛準備好洗臉水和漱口用的青鹽。洗漱過後,蒼落塵頓覺神清氣爽,多日來積鬱的污濁之氣一掃而空。


  "嬴政動向如何?"蒼落塵冷聲問道。


  站在身後的一名侍衛應聲而出,跪在地上,回道:"啟稟主子,嬴政前日已經拔營,動身向秦國而去。""嗯。繼續監視,如有異動,即刻來報。"這裡絕非久留之地,必須儘快離開。


  正欲開口叫軍醫前來,卻見他已經樂呵呵、屁顛顛地跑了過來。


  自從診治出阿房危險期已過,生命無礙之後,軍醫便樂得合不攏嘴。五十多歲的人,走起路來都忍不住連蹦帶跳,好像吃了千年人蔘,兩隻眼睛光芒閃閃。


  本以為這次難逃一死,卻沒想到因禍得福。只要這位姑娘痊癒,他便可以回秦國領賞了。眼前金光一片,軍醫已經看到金山銀海在向他招手,哪有不樂之理。更何況,他現在手裡又有了一個取悅蒼落塵的本錢。


  "你來得正好,快去看看她。"蒼落塵對軍醫說道。阿房醒來,這個軍醫功不可沒,所以蒼落塵對他的態度也客氣了許多。雖然依舊淡漠,卻也不似先前那樣冰冷刺骨。


  "蒼將軍不用擔心,只要這位姑娘醒來,就再無大礙,不必擔心。只是她本來身子就屬寒涼,加之這次再次累積寒毒,恐怕以後身子更加虛弱。稍有受寒,恐怕就會卧床不起,嚴重一點,就會如這次一般,昏迷不醒。"說到這裡,軍醫略微停頓。本想賣個關子,卻在看到蒼落塵瞬間冷凝的黑眸后將剩下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幸好天下之物自有相生相剋。這寒毒,也並非無葯可解,只是此葯極為罕有,而且製成需要耗費很長時間。""什麼葯?你說。"只要有葯可解就好,其他的,都好辦。


  "蒼將軍不必心急,這位姑娘吉人天相,解藥就在眼前。"軍醫軍醫喜氣洋洋。若是可以將這個姑娘的病根去除,這個冷酷將軍也一定會重賞於他。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說得果然不錯。這霉運過去,好運氣就擋也擋不住。


  那日他為阿房診視過後,正急匆匆回去準備熬藥。突然路邊站起一個美艷女子,細腰豐臀,風情萬種,絲毫不避男女之嫌,伸手將他拉住。


  軍醫面上一紅,早就聽說這裡女子豪放,想不到竟是真的。可惜自己現在性命堪憂,實在沒有心情欣賞這風花雪月。正想開口婉拒,卻被那女子搶了先。


  "喂,我問你,那個男人是誰?他叫什麼?那個女人怎麼了?是不是病了?"娜麗亞等了半天,終於看到軍醫出來,當下毫不客氣,拉住軍醫盤問。


  軍醫一頭霧水,愣怔片刻,方才明白娜麗亞口中那個女人指的是阿房。原來自己會錯了意,還以為是天降桃花。


  當下便沒了好臉色,軍醫冷哼一聲,丟下一句:"憑你也配問?"甩掉她的手,就往前走。


  娜麗亞鍥而不捨,伸手又將軍醫藥箱抓住,臉上擺出最動人的笑,高聳的胸有意無意蹭在他的胳膊上,媚聲問道:"求你了,告訴我吧,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什麼忙呢。"溫軟的觸感立刻消弭了軍醫的怒火,他臉色稍緩,對娜麗亞正色道:"不該你問的別問,那個男人不是好惹的。要是他起了疑心,別說是你,就連你這一個村子都跟著倒霉。""所以我才問你呀,告訴我好不好。"繼續蹭來蹭去,娜麗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告訴你,可別亂說啊。"軍醫受不了這樣溫柔的攻勢,乖乖舉了白旗,"那個男人是齊國將軍蒼落塵,那個姑娘是寒毒入體,病得很厲害。"將軍?!聽到這兩個字,娜麗亞心如鹿撞。她的眼光果然不錯,就說這男人不是尋常人物,想不到竟有如此來頭。氣勢不凡,長相出眾,身世顯赫,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也難尋得。這些年,她等的就是這樣的男人,既然遇到了,絕沒有放過之理。


  可是,該如何才能和這個冰山一樣的冷傲將軍套上近乎呢?

  等等,寒毒?娜麗亞眼睛一亮。這莫非真是老天安排的良緣?

  當下把軍醫拉到一邊,嘀嘀咕咕幾句,軍醫狐疑問道:"真的?真有這麼巧的事?""當然!"娜麗亞回答得斬釘截鐵。


  "那好吧,若是這姑娘醒來,我一定和蒼將軍提起此事。"軍醫也喜不自禁。想不到這麼稀罕的物件,竟來得如此容易。


  所以,當蒼落塵問起此事,軍醫急忙回道:"此藥名叫赤落散,乃是用沙漠中的赤落花提煉而成。這赤落花正午盛開,傍晚即落,加之生長在大漠深處,極難尋找。採得此花之後,晒乾提取粉末置於酒中,三年之後,便有結晶形成。初時為白色,慢慢轉為淡粉,年份越久,顏色越加紅艷。若是十年以上,則轉為朱紅。此物,正是寒毒的剋星。""這麼說,你找到了?"看著軍醫胸有成竹的樣子,蒼落塵淡淡問道。雖然他表面上依舊淡漠,但心裡早已激動不已。只要和阿房有關的事,都會讓他難以克制自己的情緒。


  尤其此事關係到阿房病情,更是讓他緊張。


  "是。我無意中得知,這塔卡村長家裡,就有此物。"說了半天,終於說到正點上,"此時她正在外面候著,只要將軍允諾她的條件,她就願意將這赤落散奉上。""讓他進來。"

  聞言,早已等得心急的娜麗亞立刻裊娜而入。


  今日,她又刻意裝扮一番。


  烏雲般的捲髮密密垂在腦後,頭上戴著純金打造、式樣繁複的珠鏈首飾,居中,是一個雞蛋大小的鑲珠雕花金片,由兩條細細的珠鏈牽引,垂在額頭正中。耳垂上,各墜一個手腕粗細的金環,顯得那麼粗獷、野性。


  細眉大眼,高鼻深目,嘴唇豐盈飽滿,盡顯異域之美。


  跪在地上,娜麗亞抬眼偷偷看向蒼落塵。因為阿房無恙,加之一夜休息,蒼落塵此時,愈加器宇軒昂。看得娜麗亞移不開眼,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這個男人,她要定了!


  "說吧,你想要什麼?"視線越過娜麗亞頭頂,蒼落塵冷冷問道。他看見這個女人就覺得厭惡,尤其是那個眼神,肆無忌憚,滿滿都是毫不掩飾的慾望。若不是因為阿房,他早就把她扔出去了。


  聽到蒼落塵對她說話,娜麗亞唇邊露出得意的笑容。這個冷漠的男人只要肯開口,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住在將軍府里伺候你。"毫不扭捏,娜麗亞大大方方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可以買,隨便你要多少錢。"毫不猶豫便出口回絕,蒼落塵提出另外的條件。


  "不!"娜麗亞固執道,"除了帶我回府,其他的我都不答應。"想了想,她又補充道:"赤落散已經被我藏起來了,你別想從我爹那裡買到。而且,我家這赤落散已有二十多年,你一時半刻若再想尋得這樣的佳品,恐怕也不容易。"言下之意,你等得了,那個病怏怏的女人可不一定等得了。是讓她繼續受罪,還是帶我回去享福,自己掂量著辦吧。


  蒼落塵的視線,終於落在了娜麗亞身上。黑眸中閃過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不過,娜麗亞並沒有注意到這可怕的目光,她只聽到蒼落塵磁性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好,只要你拿來的葯是真的,我就帶你回將軍府。"說完,不理會仍舊跪在地上的娜麗亞,起身離開。


  聽到這句話,站在蒼落塵身後的侍衛不禁錯愕。怎麼會?向來不受威脅的主子,竟然會答應這種要求。


  看這女人妖媚豪放,放在府里定會生出事端。阿房姑娘雖然需要這葯來治病,卻也不急在一時,以後慢慢再尋就是了;相反,若是讓阿房姑娘每天對著這麼一個女人,才是最痛苦的事吧?

  娜麗亞喜出望外,原以為還得廢一番唇舌,沒想到這麼簡單就達到了目的。雖然蒼落塵的態度依舊冷漠,不過她並不在意,征服了這樣的男人,才有成就感。


  現在對她不理不睬,那是因為還不知道她的好。既然他願意留她在府里,那就一切都好辦。男人嘛,喜新厭舊是常事,再美味的菜,吃得久了,也會生膩。到那時,她的機會就來了。等她施展手段,盡顯柔情似水,就不信不能把這百鍊鋼化作繞指柔。


  只要和他有了肌膚之親,即使一時半刻無法和那個女人抗衡,也可以做他的妾,日夜服侍身邊,盡享榮華富貴。


  娜麗亞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卻不知算來算去,到底誰算計了誰。追求舒適的生活和如意郎君本沒有錯,錯就錯在她選錯了對象。


  蒼落塵,這個冷酷淡漠、心中只有阿房的男人,即使雅琪公主身世顯赫、嬌媚似花、百般逢迎,甚至死在他的面前依然無動於衷,又豈會受區區一個娜麗亞的威脅擺布。


  可惜,娜麗亞現在還不知道雅琪公主的事情,所以,她還沒有開始後悔。此刻,她心裡想的,是如何摸清蒼落塵的喜好,如何與那個還未正式謀面的女人爭寵,如何儘快在將軍府中站穩腳跟,如何享受即將到來的錦繡榮華。


  至於後悔,那是以後的事了……


  與不知死活的娜麗亞談妥了條件,蒼落塵快步回房。


  "阿房,醒醒。"蒼落塵柔聲喚道。雖然不忍心打擾她的美夢,可是她必須起來服藥,順便吃些東西。


  朦朦朧朧睜開眼,阿房茫然地看了一眼,又慢慢閉上眼睛,睡了。不過很快,明眸再次睜開,驚愕,難以置信地瞪著蒼落塵近在咫尺的俊顏,驚呼道:"落塵哥哥?!"昨夜她雖然醒來,但是因為身子虛弱,神智還未完全恢復,加之很快又重新睡著,所以始終將發生的一切當做一場夢。就像那無數個夜晚,她都夢到蒼落塵就在身邊,溫柔相偎,那樣真實,可是,美夢終會醒來,眼前一切只是泡影。


  所以,她以為昨夜亦是一場夢而已。他的淚,他的吻,都只是她日夜思念帶來的幻覺。


  即使此刻,他與她如此接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依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想要伸手撫上他俊逸溫柔的容顏,又害怕突然驚醒,卻發現這一切也不過是個真實的美夢。


  看透了她的心事,蒼落塵伸手抓住她想要退縮的柔荑,引領著它來到自己臉上,撫過英挺的劍眉、深邃的星眸、高挺的鼻樑,最後停在唇上。


  輕啄著阿房柔若無骨的青蔥十指,蒼落塵心痛而疼惜。他知道她在害怕什麼,知道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阿房,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放開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想要擁緊,又怕會傷到虛弱的她,只用雙臂溫柔環繞,將她圈在只屬於她和他的世界里。


  依偎在蒼落塵溫暖的懷抱里,指尖還殘留著他嘴唇的柔軟觸感,阿房終於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夢。他來了,他終於找到她了!


  "落塵哥哥……"壓抑已久的擔心、恐懼、委屈、痛苦,瞬間失去控制,一股腦地洶湧而出,浸濕了蒼落塵的衣襟,也哽咽住了後面的話語。


  輕撫著阿房的後背,讓她可以舒服一些,蒼落塵心中,亦是無比酸楚和自責。


  早就發誓,要好好保護她,給她安定幸福的生活,可是,卻讓她一次次受到傷害,在危險中苦苦掙扎。


  上次,他把她從水家村帶回,她因為親眼目睹屠村慘禍,飽受父母雙亡之痛,高燒昏迷,命懸一線。


  這次,他將她從嬴政手中搶回,她因為寒毒發作,冰冷得沒有一絲生氣,昏睡不醒,奄奄一息。


  "對不起,阿房,對不起。"蒼落塵將頭抵在阿房發間,語聲中是深深的自責和愧疚,"我沒用,不能好好保護你。"感受到蒼落塵的自責和愧疚,阿房伸出手用力回抱著蒼落塵的腰身,抑制住淚水,搖頭道:"不要這樣,落塵哥哥。你有你的苦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他的苦,她都知道;他拚死保護她的心意,她更了解。


  雖然蒼落塵貴為將軍,有著一般人難以企及的地位和身份,但是,那畢竟是對於一般人而言。而他的對手,那些對她圖謀不軌、垂涎三尺的人,卻是權傾天下的王。在他們眼中,這個將軍之位根本不值一提。若是換了別人,早就將她雙手奉上,換得榮華富貴、前程似錦。


  可是,蒼落塵沒有這樣做。


  金枝玉葉的公主主動示愛,當朝君主親自賜婚,這樣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在他的眼裡,一錢不值。相反,他寧願將自己至於危險的境地,不惜忤逆聖顏,也要護她周全。雖然在最後關頭因為嬴政的插手而功虧一簣,但是既然今日他與她可以重逢相守,那過往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宣洩過後,兩人的情緒都漸漸平緩,一時無言,滿室靜寂。


  "阿房,"蒼落塵首先開口,聲音低沉磁性,攪動了空氣中飄蕩的溫馨和幸福。"我好想你。""落塵哥哥,我也想你。"抬起頭,阿房水眸中閃爍著熠熠星光,和酡紅的臉頰輝映著,嬌艷動人。原本蒼白的膚色此刻透著粉紅,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採擷。


  縱是蒼落塵,也無法抵禦這樣的誘惑。


  慢慢俯身,輕輕含住她小巧的唇,仿如含著一顆嬌嫩的櫻桃。想要用力吮吸,又擔心會傷到她,只用舌尖小心地逡巡,試探著能否可以進一步深入。


  感覺到蒼落塵的猶豫和壓抑,阿房的心,驀然緊縮。


  這個在戰場上冷酷無情、舉手間令一切灰飛煙滅的男人,不懼權勢威脅,不受美色誘惑,唯獨在面對她的時候,會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將她當做易碎的水晶娃娃般珍惜呵護,唯恐一不小心便會傷到她。


  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阿房緊緊摟著蒼落塵腰身的手臂突然鬆開,隨即攀上他的頸項,用力將他拉近,同時張開嘴,伸出清甜靈巧的丁香小舌,羞澀而堅定地糾纏著蒼落塵猶豫的探尋。


  得到了阿房的暗示,蒼落塵再也按捺不住,蜻蜓點水般的輕吻隨即深沉。她的清香甜美,使他沉淪,長久的相思之痛,在這一刻終於得到慰藉。


  不過,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太久。雖然難捨她的清甜味道,但是蒼落塵還是克制住自己,戀戀不捨地離開她柔軟的櫻唇。


  她的身子未好,經受不起他熱烈的索求,來日方長,以後慢慢補回來就好。


  壓抑著翻騰的慾望,蒼落塵溫柔地將阿房放回床上,拉過被子仔細蓋好,這才起身走到桌邊,端起早已熬好的湯藥。


  原本滾沸的湯藥,經過這一翻耽擱,正好溫熱適口。


  看到蒼落塵端來湯藥,阿房正欲起身,卻被他輕笑著制止,只得乖乖躺在床上,看著他將葯汁送入自己口中,隨後俊顏越來越近。


  溫熱的葯汁,從他口中送到她的口中。帶著他的痴情呵護,苦澀的葯汁似乎並不難以下咽。


  以口相喂,直到阿房將湯藥全部喝下,蒼落塵依然不捨得離開,順著她的唇瓣一路摩挲到她修長優美的頸。


  她的肌膚,光滑如絲,泛著淡淡的、瑩潤的光澤,因為他嘴唇的眷戀,而泛起動人的紅暈,微微戰慄,令人更加心生憐惜。


  不敢睜開眼,阿房陶醉在蒼落塵的溫柔之中。這種感覺令她羞赧,卻又無比幸福。所有的力氣都已經消失,身子軟得像棉絮一般,陷在床上,任由蒼落塵探索。


  突然,腦海里如電光石火,幾件事情相繼浮起,頓時將她的神智拉回。以手相抵,拒絕蒼落塵的親近,阿房將頭轉向一邊,只將完美的側影倒映在他深邃的黑眸里。


  "阿房,別怕,我不會逾距,我只是想親親你,感受你的存在。"看到阿房的拒絕,蒼落塵以為她在害怕,急忙柔聲撫慰。他本就沒有想要更進一步做些什麼,一則阿房現在身體不允許,再則答應了她守孝期滿后才成親,自然不會違她心意,讓她有實無名,身份尷尬。她是他的珍寶,他會給她最完美、最純潔的愛情。


  "不是,"阿房聲音顫抖低微,帶著傷痛,帶著自卑,"落塵哥哥,我的身子已經不幹凈,配不上你了……"依然可以感覺到嬴政的手遊走在她身上,雖然清白未失,但是女兒家冰清玉潔的身子卻已被外人碰觸。這樣的她,怎麼配承受蒼落塵的溫柔呵護?

  話沒說完,整個人便被外力帶動,不由自主翻轉過來,隨即落入那個熟悉溫暖、讓她安心的懷抱里。封上柔軟的唇,將她剩餘的自怨自艾統統堵了回去,用炙熱的情感做出最真實的回應。


  "傻丫頭。"雙唇終於分開,蒼落塵側身躺在阿房身旁,低語,"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平安回到我的身邊,就夠了。"傷害她的人,他不會放過。但是阿房,這個讓他牽心縈懷的善良女子,在他眼裡,始終都是那樣純潔,那樣美好。


  "答應我,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從現在起,你的眼裡心裡只能有我。"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的霸道。蒼落塵黑眸直直看向阿房明亮的眼,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那漆黑如夜的眼眸,彷彿有著蠱惑人心的魔力。阿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陷了進去,被其中蘊含的深情層層包裹。


  "嗯。"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阿房絕美的容顏,終於綻開了久違的笑靨。是呀,噩夢已經過去,又何必苦苦糾結。他與她的幸福才剛剛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


  "主子,赤落散送過來了。"親衛營侍衛的聲音遠遠傳來。


  他們知道自己這個淡漠冷傲的主子,只要與阿房姑娘相處,就會變了個人一般,他軟語溫存,體貼周到。現在二人久別重逢,自然是說不盡的相思,道不盡的纏綿。


  所以,只要蒼落塵在阿房房裡,親衛營便遠遠離開,只在院門值守。


  "赤落散?"聞言,阿房眼睛頓時一亮。


  "嗯,據說可以為你調養身子。"蒼落塵一邊回答,一邊輕輕掀開阿房身上的棉被,"換上衣服,我們離開這裡回齊國。"雖然很想讓她在此靜養幾日,等身子好一些再起程。但是,此地離秦國太近,若是嬴政知道她醒來,起意來奪,就麻煩了。


  所以,只能儘快離開這裡。只有回到齊國,才可以放心。


  "好。"阿房答應著,伸手去取早已準備好的衣物。


  指尖剛剛觸到,衣服便被一隻大手拿起。


  "你身子未好,還是我幫你穿吧。"蒼落塵說著,便準備幫阿房更衣。


  昨夜的情景再次浮現,阿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臉色緋紅,她慌忙拒絕:"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穿。"含笑看著阿房羞赧慌亂的樣子,蒼落塵沒有堅持,將衣服遞到她的手裡,轉身離開。


  明眸眷戀在蒼落塵修長挺拔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緊閉的門扉外,阿房這才收回柔情似水的眸光,解開裡衣的帶子,輕輕褪下。


  肩頭上,嬴政留下的齒痕依然觸目驚心,這齒痕囂張地提醒著她,那一夜他對她的掠奪和欺辱。


  這個,落塵哥哥也看到了吧?

  甩甩頭,把這一切都丟到腦後。阿房拿起衣服,緩緩穿在身上,將完美的身子和齒痕一起掩住。


  雖然精神好了許多,但是手腳依然沒有力氣,她折騰了半晌,才算收拾妥當。


  阿房起身欲去尋蒼落塵,不料,剛剛站起,只覺一陣頭暈眼花。身子本就虛弱,加上倉促間尋來的衣物雖然暖和,卻過於沉重,重心不穩,整個人隨即向前傾倒。


  驚呼一聲,阿房手忙腳亂一陣亂抓,毫無效果,只得認命地閉上眼,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五體投地。


  預想中冰冷堅硬的地面被堅實溫暖的懷抱取代,耳邊傳來略帶責備的低沉嗓音:"身體還沒好,逞什麼強?"原來蒼落塵出門以後,並未離開。他站在門外,始終聚精會神留意房中的動靜,他聽得阿房驚呼,隨即入內,及時將她拉進懷裡,免了她的皮肉之苦。


  將阿房抱回床上,蒼落塵笑道:"先別急,你可知道這是什麼?"說著,遞過一個陶瓶,雖然經過擦拭,依然沾著些許土漬,似乎是剛從地里挖出來的。


  擔心阿房虛弱無力,蒼落塵特意將瓶塞拔開,然後才遞到她的手上。


  疑惑地接過陶瓶,伸小指挑出一點,只見其色朱紅,隱約泛出黑色,兩指輕搓,只覺細膩柔軟,異香撲鼻。


  "赤落散,真的是赤落散!"阿房低呼出聲,眼底眉梢,儘是驚喜之色。


  "你也認得此物?"蒼落塵有些意外。雖說阿房精通醫術,但是這赤落散若真如軍醫所言那般珍貴,那阿房應該未曾見過才對。


  "嗯。"阿房小心將挑出的赤落散收回瓶里,遞還給蒼落塵,"葯爺爺說我身子不好,需要這至陽之葯才能調理。可惜此物極為難尋,葯爺爺找了好幾年,直到我六七歲時,才用一株幾百年的人蔘換了幾錢。只是那赤落散年份不足,只能暫時壓制寒疾,卻無法根治。"比較起來,今日蒼落塵拿來的赤落散,不但色澤純正,而且香氣濃郁,應該算是其中極品。


  聞言,蒼落塵眉頭皺起,不悅道:"既然你知道自己身有寒疾,而且知道這赤落散可以治癒,為何不早對我說?"只要他知道,定會窮其所有能力,為她尋找此葯,也免了她所受的這些苦。


  伸指按上蒼落塵眉端,將那皺著的眉頭撫平,阿房側頭撒嬌:"好了,好了,落塵哥哥,我知道錯了。你不要這麼凶嘛,好不好?"愕然看著阿房嬌憨的樣子,蒼落塵頓時失神。他的阿房,還是第一次對他撒嬌呢。


  見蒼落塵怔怔地看著她,阿房面頰微紅,卻仍然歪著頭輕笑:"落塵哥哥,我這樣撒嬌,你可喜歡?""喜歡,你的一切,我都喜歡。"蒼落塵在她額頭輕啄一記,笑著回道。隨即面色一正,又變回了那副慍怒的神色。


  "不過,你不要想借著這個機會矇混過關。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再有事情瞞著我,否則……"抬手在阿房額頭輕敲一下,蒼落塵板著臉警告著。


  她的心思,他怎會不知。善解人意如她,只是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伸手捂住額頭,阿房可憐兮兮應道:"知道了,下次不敢了。"那個勁道,與其說是敲,還不如說是摸,這樣的懲罰,她才不怕呢。


  想到"懲罰"二字,阿房心裡猛然一跳。


  "這只是懲罰,是對你藐視寡人的懲罰。"那個狂野粗暴的吻之後,嬴政便如此說過。至今想來,依然令她害怕戰慄。


  "落塵哥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突然想起這件事來,阿房問道。她只記得自己被嬴政淋了冷水,卻硬撐著不願去求他,後面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蒼落塵是何時找到了她,又是如何將她救回?


  "你昏迷不醒,軍醫說只有我才能救你,所以嬴政便將你送了回來。"雖然不想提起那個男人,但是蒼落塵也不願意對阿房隱瞞。畢竟這次,他也算是承了嬴政的人情。若不是他將阿房送回,恐怕此時,她已是一縷芳魂。


  至於其他,蒼落塵則隱瞞了下來,不準備對阿房提起。比如,嬴政將她衣衫盡褪,為她上藥之事。


  聽到蒼落塵這番話,阿房頗為意外。以嬴政當時的憤怒,她本以為他想殺了她,想不到竟會為了救她的命,而將她送給蒼落塵。


  這邪美魅惑的男人的心事,還真是捉摸不定。


  看阿房沉思,蒼落塵冷哼一聲,突然將她抱起,大步向屋外走去。


  "我說過,不許你再想別的男人,尤其是他。"邊走,蒼落塵邊低聲警告。


  嬴政,這個男人對阿房的覬覦令他極為不悅,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想提到這個名字。


  "蒼落塵,你也記住,她只是暫時還給你。他日,寡人定會將她奪回!"嬴政臨走時留下的這句話,總是回蕩在他的耳邊。那個男人,絕不是隨便說說。終有一日,他們之間會有一場龍爭虎鬥。


  黑眸中泛起血光,蒼落塵眼中的殺機頓起。


  感受到蒼落塵突然騰起的殺機,阿房不安地抓住蒼落塵衣襟:"落塵哥哥,你怎麼了?""沒事。"肅殺的氣氛隨即消散,蒼落塵若無其事應道。這樣的事情,絕不可以讓她知道,否則,她一定又會擔心自責。


  看著蒼落塵坦然的眼神,阿房鬆開手,重新窩回他的懷裡。纖長濃密的睫毛垂下,掩住了水潤的雙眸,也遮去了其中的若有所思。剛才那一瞬間,絕對不是錯覺,那樣凜然的殺機,是將來戰爭的序曲吧?

  不過,既然他不想說,她也就不再問。反正無論如何,他與她都會生死不離。這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院外,馬車早已備好。百餘名親衛營將士兵分三路,一隊先行探路,另一隊掩護斷後,其他的,則整齊地單膝跪地,見蒼落塵抱著阿房出來,齊聲道:"屬下恭迎主子與阿房姑娘,祝阿房姑娘早日康復。"聲音整齊劃一,透著喜悅和開懷。


  "謝謝大家。"阿房眼中盈盈水霧,聲音哽咽。他們的喜悅溢於言表,發自內心。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這許多人的愛戴和關懷?


  "好了嗎?我們上車吧?"憐惜地拭去阿房的淚,蒼落塵柔聲詢問。


  "嗯。"阿房點點頭,任由蒼落塵抱著走向馬車。


  "將軍。"一個柔媚入骨的女聲在旁邊響起。


  阿房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馬車另一邊站著一個豐盈美艷的女人,手中提著小小的包袱,正眼含秋水地盯著蒼落塵。


  "落塵哥哥,她是誰?"阿房疑惑地詢問道,這個女人的眼神令她極不自在。不用多說,僅憑直覺她就可以斷定,這個女人絕對是來者不善。


  "赤落散就是她拿來的。"蒼落塵回道,"至於叫什麼,我忘了。"確切地說,他不是忘了,而是壓根就沒聽。


  聽到二人對話,娜麗亞急忙繞過馬車,屈膝一禮:"這位就是阿房妹妹吧?我叫娜麗亞,將軍已經應允帶我回將軍府侍奉他。從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話雖說得客氣,但是娜麗亞的眼神卻滿是嫉妒。這個叫阿房的女人,果然長得極美,難怪能迷住這麼俊逸優秀的男人。


  不過……


  娜麗亞暗自一笑,這個阿房也太瘦了,雖然也算玲瓏有致,但是和自己比起來,明顯少了幾分女人的韻味。


  驕傲地挺了挺胸前的波瀾壯闊,娜麗亞心中底氣更足。與這個病怏怏的女人相比,自己這美艷得令人噴火的身材更加容易引起男人的興趣。長久相處,這個冷傲將軍總有把持不住的時候,到那時,他就是她的了。


  "落塵哥哥,你要帶她回將軍府?"阿房難以置信,詢問蒼落塵。


  "嗯。這是她交換赤落散的條件。"蒼落塵也不隱瞞,直言不諱。


  阿房聽了,急忙道:"那我不要赤落散了,還給她吧。"蒼落塵對她的專情,她從不懷疑。但是,即使這樣,她也不想每天面對這個娜麗亞。那樣的眼神,會讓她寢食難安。


  娜麗亞一聽,急道:"赤落散已經送出去,我絕對不會收回。更何況,將軍應承的事情,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夫為妻綱,何況是統帥千軍的將軍。這個女人,竟然敢當面駁斥他應承的條件,還懂不懂規矩?


  聽到最後一句,蒼落塵的黑眸頓時升起寒意,冷冷看向娜麗亞。


  只這一眼,立刻將娜麗亞從頭凍到腳,她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將軍息怒,我再也不敢了。"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他生氣了,但是趕緊道歉總沒錯。


  冷哼一聲越過跪在地上的娜麗亞,蒼落塵抱著阿房繼續向馬車行去。


  拉車的馬兒見二人到來,歡喜得前蹄不停蹬地,打著響鼻,口中啾啾有聲。


  阿房抬眼看去,原來拉車的馬兒,竟是那匹汗血寶馬。


  "落塵哥哥,放我下來。"

  蒼落塵聞言,慢慢將阿房放下,直到她站穩腳,這才鬆開手,任由她向汗血寶馬走去。


  馬兒見她靠近,越發歡喜,碩大的腦袋蹭進她的懷裡,像是撒嬌的孩子。阿房也緊緊抱住它,伸手撫摸它光亮的鬃毛。


  "落塵哥哥,為什麼要讓它拉車?"汗血寶馬,馬中之王,不但日行千里,而且極有靈性。讓它拉車,未免太委屈它了。


  蒼落塵走上前來,解釋道:"這輛馬車是從村裡尋來的,雖然做了一番改動,但是終究不夠舒適,也只有用它來拉,才能盡量保證平穩。"見蒼落塵為她想得如此周到,阿房也不再多說什麼。伸手輕拍它的鼻樑,笑道:"即然這樣,只好委屈你了。"彷彿聽懂了這席話,汗血寶馬嘶鳴一聲,將頭高高揚起,四蹄原地踢踏,竟是迫不及待便要起程。


  蒼落塵將阿房抱起,輕輕放到馬車上,自己也隨後躍上,順手將車門閉合。旁邊候命的親衛營侍衛急忙上前,驅動馬車,向齊國方向行去。其他侍衛也紛紛上馬,護在車旁,漸行漸遠。


  見馬車離去,娜麗亞大急,連忙牽過身邊駿馬,準備跟上去。


  誰知,馬兒未動,韁繩卻被人死死拉住。低頭看,原來是她的父親,塔卡村落的村長,身邊,則是哭得滿臉是淚的母親。


  "爹,你幹什麼,快放手!"娜麗亞大聲喊道。


  "娜麗亞,你不要執迷不悟了。"村長氣得臉色發白。他這半輩子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這樣冷漠疏離的男子,那身王者之氣和尊貴桀驁令人仰視。


  娜麗亞的心意,他早就知道。他這個女兒,向來眼高於頂。他也希望她能找到心儀的對象,但是,那個冷漠的男人,又豈是自家女兒可以掌控的?

  只怕到時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苦無處訴。


  村長雖然眼光不錯,可惜娜麗亞早已鬼迷心竅,對父親的苦口婆心壓根一句都聽不進去。眼看著車隊越走越遠,而自己卻始終無法掙脫父親的牽扯,她情急之下,竟然揮起馬鞭,向著村長抽去。


  猝不及防,村長被抽了個正著,臉上立刻出現一條血痕。


  怔怔地鬆開手,村長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個從小到大疼著寵著慣著護著的寶貝女兒,竟然會動手打他。


  "好,好!我不攔你,我不攔你……"喃喃重複著,村長鬆開緊抓韁繩的手,退後一步,任由老淚從那道紅腫的傷口上滾過,沿著綻開的皮肉,與滲出的鮮血混在一處,模糊了半張蒼老憔悴的臉。


  這一鞭,傷透了他的心,也打散了父女的情。既然她一意孤行,那他也就不再勸了。從今以後,各走各的路吧。


  "爹,對不起。等我在那邊站穩腳,就來接你和娘。"馬鞭揮出,娜麗亞自己也驚呆了,她看著父親臉上的傷,她稍有遲疑,似是想要下馬查看傷勢,最終,卻還是放棄了,她喃喃一句"對不起",她隨即吆喝駿馬,頭也不回,向蒼落塵離開的方向追去。


  一直在旁邊低泣的村長媳婦,見女兒竟然如此狠心,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她爹呀,你就這麼讓她走了嗎?"孩子是爹娘的心頭肉,卻這麼無情無義,怎能不讓她傷心欲絕?

  "嚎什麼?回家去!從今往後,我只當沒有這個女兒!"拉著媳婦向家裡走,村長厲聲喊道,渾濁的淚眼之中,依然是難掩的牽挂與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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