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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朝伴在君王側

  白玉砌成的廊牆,丞相與幾位大臣走下來,緊跟著後面的是身穿藏青長袍的仲楚歌,只見他臉色略微蒼白,眉目冷峻,與其他幾位相互奉承,互送笑臉的大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妖月抱著竹簡在廊牆下面走著,這是她上任的第一天,一大清早就被叫起來做苦力。


  「妖月姑娘,您這奏摺是要送去給皇上的吧。」一個御前伺候的小公公一眼就認出了妖月手上的奏摺,那正是今日大臣們遞呈的。


  「呃,對,早上劉公公吩咐我給送到御書房去呢。」妖月這才回過神來。


  「哎呀,麻煩大了,方向錯了!」


  「什麼?」妖月凝神一看,自己不知不覺中竟跟到了廊牆外,這跟御書房的方向剛好相反。「對不起公公,我剛剛一不小心迷路了。」


  「好在剛剛皇上留下幾個大臣又商議了些個事情,你趕緊小跑過去,還來得及。」


  「好的,謝公公,我馬上就過去。」妖月連連彎腰道謝。


  轉身走了幾步后她回過頭來,仲楚歌他們已經走遠了,看著那抹消失在廊牆下的青色,沒來由地一陣失落。


  廊牆的台階上,那身著藏青色長袍的男子一步步又走上了台階,看著一路小跑而去的妖月,臉上露出鮮有的溫柔之色。


  一路經過了珠玉生輝的宮殿,御書房雖顯得素雅了許多,朝南的方位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摞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筒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


  東邊便設著卧榻,拔步床上懸著蔥綠的紗帳。


  妖月往四周觀望了一圈,見四周無人,便信手將奏摺放在了案牘上。胳膊好酸啊,她邊揉著胳膊,邊看案頭上的一幅畫,那是一幅駿馬奔騰圖,用傳統筆墨揮灑而出的駿馬,精神振奮,舞動有力的四蹄、狂奔飄灑的尾巴和勁力狂放的鬃毛,身後是一輪彤紅的落日,似乎在奔向自己嚮往的地方,芷煙看著看著便忘卻了身上的疲憊,如同感受到駿馬激昂奔跑的激情,為它的自由自在悲喜交加。


  「好大的膽子!」


  正看得出神,一道厲喝穿來。


  執疵不知何時已經進到了御書房裡,罵人的是他身邊站著的一個老太監,他另一邊站著的是身著官服的女子,妖月一眼便認出來是汀竹,只是此刻已沒有時間細想,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妖月一時間被這幅好畫作吸引才亂了禮數!」她連忙將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畫的身上,看那畫堂而皇之地放在皇帝的書桌上,肯定不是皇帝畫的就是他很喜歡的,這個時候拍拍馬屁應該還是管用的。


  「哦?你懂得書畫?你倒給朕說說這幅畫好在哪裡?」不出妖月所料,皇帝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


  她小小地鬆了口氣。


  「妖月只是能看畫,而非懂畫。」她謙虛地說道。


  「那你在這幅畫上看到了什麼?」執疵饒有興趣地問道,然後走到了書桌前,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幅畫。


  「由於是水墨畫,初看並不覺得逼真,但只要認真觀察,便可看出作畫者高超的水平。」她不緊不慢地說道。


  「站起來說。」執疵將畫正面朝向妖月的方向展開來,示意她接著說。


  「剛勁穩健的線條準確勾畫出馬的頭、頸、腹、臀、腿等結構要點,又以飽蘸奔放的墨色筆勢揮毫鋪寫馬的頸部鬃毛和鬃尾,在局部細節的處理上,作畫者輔以變化有致的淡墨,使筆下的馬既充滿了勃勃生機,又富於筆情墨趣,斯須九重真龍出,一洗萬古凡馬空。」她上學時看過徐悲鴻的駿馬圖,也看過一些相關的講解,搬來用下還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作畫者用自己的筆和筆下的馬來表達自己的希望和理想。」


  「怎樣的希望和理想?」執疵在心中對她的一番講解讚許不已。


  「自由。作畫者想要掙脫身上的枷鎖,奔向自由的原野,在遼闊的天空下追尋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與其說的是作畫者的希望,倒不如說是她的希望,「不受這深宮別院的束縛,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


  「大膽!」這回是執疵的厲喝。


  妖月再一次撲倒在地,完了完了,一不小心就說得走神了,才剛剛利用這幅畫將自己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這會兒又要因為這幅畫惹得龍顏再怒。


  「你是覺得這深宮別院束縛了你?」執疵厲聲問道。


  「奴婢不敢!」


  「說真話!」


  妖月心一驚,說真話?在這樣一個帝王為尊的朝代我如何跟你說真話?


  可是當她抬頭望向執疵的目光時,卻分明看到了他震怒背後的哀傷,她已經可以肯定那幅畫就是他畫的,而畫上對自由的渴望之情是那樣的濃烈。


  她鼓起勇氣答道:「妖月所想正如皇上所想。」


  旁邊的老太監嚇得心臟都要停止,而汀竹也是心裡倒抽了一口氣,掙脫這深宮別院的束縛,這幾乎是宮裡每一個人藏在最心底的期望,可是再期望又能如何,從他們出生開始就已經註定了這被束縛被擺布的一生,任憑他們萬般掙扎也無法擺脫這宿命,除非奪得那萬人之上的帝王位,縱使如此,也只不過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罷了。


  「哈哈哈哈!」


  在所有人都為妖月捏了一把汗的時候,執疵卻出人意料地大笑了起來。


  「真不愧是朕親封的執禮,你倒真是朕的明鏡,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你能讀朕心意,敢讀朕心意!你喜歡這幅畫是嗎,朕賞你了!」


  「謝皇上!」妖月忙低頭道謝,起身時發現手心都是汗。


  老太監聞言多打量了幾下妖月,妝容素雅,容貌也未見得多出色,只是眉宇間透出的淡然隨意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願意與其親近。宮中之人尤其是伴聖駕左右的,無一不是察言觀色,小心行事,只見她竟願拿一片赤誠之心相待,也難怪聖上龍顏大悅,只不過如此大膽,視宮規如兒戲的行為終是走在刀鋒之上,聖上初見是新鮮,若因此恃寵而驕,只怕終有一天會人頭落地,日後還得讓嬤嬤好好調教調教。


  春末夏初時節,繁花盛開,樹梢那深深淺淺的綠也逐漸長成了苗頭。天氣雖已開始轉暖,但晚上還是涼意侵骨。


  妖月獨自坐在荷塘中的涼亭里,望著水中隨波一盪一漾的彎月,嘴裡喃喃念道:「才始迎春來,又送春歸去。」春去春來,她到楚國已經是第二個年頭。


  除了最初進宮時與執疵見面的次數比較多,后因朝政繁忙,她好幾個月都見不上他一面是經常的事,即使見上也再沒有那次賞畫時的親近。


  但他身邊的老太監趙公公卻是時不時來與她說話,雖說沒有明裡給她什麼恩惠,但這麼一來二去,宮中之人便明了她的身份,大小太監宮女們都不敢招惹她,待她很是親善、尊敬有加,她知道這其中少不了有執疵的提點。


  由於是執禮,自然是禮節招待上的事情居多,御前奉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差事。


  妖月在現代時就不是個愛喝茶的主,一包咖啡一衝便了事。可到了楚國,泡茶那麼簡單的事變得萬分複雜。她自然知道喝茶是門藝術,可絕想不到還會有這麼多的規矩。


  不得不一一從頭學起,分辨茶葉,識別水質,控制水溫,配置茶具,如何試毒,倒茶時手勢,端茶時的腳步,還有執疵及各王爺主子的特殊癖好,都要記下來,絕不能出任何差錯。整整學了大半年的時間,主事的嬤嬤才點了頭。


  她本就是七竅玲瓏之心,有著現代人的智慧,經過時間的打磨又懂得謹言慎行,態度謙和,很快周圍的人就接納了她,不多久她就已經是負責奉茶和日常起居的領頭執禮了。


  想著這幾年的日子,不禁對著水中的月影嘆了口氣,她利用宮中所有能夠用上的關係去打聽哥哥的消息,可還是一無所獲。


  「妖月。」她正愁眉不展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她抬頭望去,橋的那頭,一個束著高高的頭髮,身著緊身官服的英氣女子正向她走來,正是慕容偲音。


  這兩年來最大的收穫就是見證了慕容家族的沉冤得雪,隨著皇帝的一聲令下,宮中的提刑官不分晝夜地奔跑在全國各地,終於在蛛絲馬跡中找到證據,將洛陽城巡鹽御史慕容裕貪污一案推翻,涉及謀划參與這起案子的幾個官吏也被關押,執疵趁此機會將自己一手培養的幾個官員提攜起來,與朝中其他明順暗反的反派勢力相抗衡,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無不對執疵的治國能力欽佩有加。


  慕容偲音本可回到洛陽城接管慕容裕的官銜,但她卻拒絕了,毅然選擇留在皇宮裡為皇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由於翻案的過程慕容偲音經皇帝的允許全程參與,在不少隱藏的線索中尋找到蛛絲馬跡,頗受提刑官的讚許,皇帝便封她為三品女官執法,負責宮中刑獄。


  「偲音,這麼晚了還沒睡呢?」


  「睡不著,起來透透氣,走著走著就遇見你了,你倒是會選地方。」慕容偲音走過來坐在妖月的身邊,望著那荷塘月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荷香水色月光,真是孕育美人的好地方。」


  「也是葬送美人的地方呢。」妖月深嘆了口氣,一入宮門深似海,雖說她只是一個小小女官,不用陷入到後宮鬥爭中,但在這深宮裡日復一日地過著,還是有韶華逝去的悲涼感。


  妖月話音剛落就被慕容偲音捂住了嘴,「你瘋了,竟敢說這大逆不道的話。」


  妖月眨巴著眼睛,示意不再胡言亂語,慕容偲音這才鬆開了手指。


  兩人望著荷塘中月色的倒影,再美的容顏沉映下去也成了黑暗的剪影,倒真是應了妖月的那句話,葬送美人的地方,兩人一時之間竟相對無言。


  「只要自己認為值,就算是葬送也是心甘情願的。」沉默了許久后,慕容偲音發出這樣一聲感嘆。


  妖月心裡一驚,轉過頭去,看見她望著月光的眼睛柔情似水,便瞬間反應了過來,偲音這樣一個俠骨女子,自然是不願意被宮闈所束縛的,更何況她早就有衣錦還鄉的理由,可她最後卻選擇了留在了這宮牆內,除了一個「情」字還有其他什麼理由呢?只是這份情卻不僅僅能用值不值得來衡量。


  「即使是跟眾多女人分享一份虛無縹緲的感情嗎?」妖月問道。


  她吃驚地望著妖月,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經被人看穿,雙頰間飛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一貫直來直去的性格使得她對於感情也絕不扭扭捏捏,即使紅了臉,也大大方方地說:「只要能在他身邊,望著他,守著他,便別無他求。」


  好個別無他求。


  妖月想到慕容偲音也是在封建王朝成長的,從小被灌輸了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的觀念,所以縱使俠骨情懷,也是可以接受跟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的愛。


  然而她妖月不是,她曾經在一個婚姻自主,男女平等的時代生活了25年,一份愛即使不能天長地久,但也絕對只能是專屬於一人,容不得第二個人瓜分。


  回眸的瞬間,突然看到假山後面一抹光亮閃過。


  「偲音小心。」妖月下意識地將慕容偲音推開,一柄鋒利的箭擦著妖月的衣袖劃過,慕容偲音瞬間警覺,朝假山後面追去,一個黑衣人「騰」地跳出假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過別苑的圍牆。


  「抓刺客!」深夜巡邏的禁衛軍察覺出了動靜,刀劍齊齊出鞘。


  慕容偲音也顧不上追黑衣人,連忙返回到涼亭查看妖月的傷勢,只見衣袖破損之處一道血痕滲出,慕容偲音撕開妖月的衣袖,鮮血從手臂處湧出,她動作迅速撕下一塊碎布將傷口包紮。


  「幸虧箭上沒毒。」那道弓箭分明是沖著她來的,想來這是妖月第二次救她的命,想到妖月不顧一切之勢,她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大恩不言謝,日後妖月姑娘有用得上偲音的地方,偲音定然萬死不辭。」


  「偲音,咱倆誰跟誰呀,快起來,這可折煞我了!」妖月忙不迭地扶起慕容偲音。


  「剛剛那個黑衣人你看清了嗎?」想到那奪命的弓箭,妖月這才感覺后怕,要是她沒有那下意識地一推,弓箭怕是已經射穿了慕容偲音,不知是誰要下此狠心竟想要了偲音的命。


  慕容偲音搖了搖頭,眼神覆上了一層惆然之氣,她雖然沒有看清那黑衣人的長相,但卻已經猜到了他幕後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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