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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入宮門深似海

  被劫出宮的秀女被丞相的義子追回,皇宮裡派人送出好些珍貴物品送到丞相府,人人都說丞相招了個好義子,丞相膝下無子,唯一的一個女兒前年被皇上封為貴妃,獨受聖寵,若不是一直無子,早已榮登後宮之首。如今再立大功,丞相府可謂是門庭若市。


  妖月被一些丫鬟帶到客房,才脫下沒幾日的秀女服再次被換上,妖月心底再沒有任何漣漪,只是安靜地讓丫鬟給自己穿衣、化妝。


  擺弄了近半個小時后終於被帶出府,站在門外等候的仲楚歌靜靜地凝視著在丫鬟的簇擁下走出來的女子,低首垂眸,淡淡的妝容,臉上帶著溫和笑容,似乎在向所有的人宣示著自己此刻的幸福,而所有的人也理所當然地對她抱以羨慕的態度。一個平常人家出身的女子,得到皇上的特詔加入秀女隊伍,進宮之前又被劫,丞相府的人出面搶回,這是怎樣一種殊榮,想必日後更是平步青雲。


  唯有仲楚歌暗自蹙起了眉頭,他不喜歡看到她這樣的笑,彷彿戴著微笑的面具。她的笑該是純凈、調皮甚至肆無忌憚,發自肺腑的。可此刻的她卻不是,那淡淡的笑里失去了以往的隨意,開始小心翼翼。


  快走到轎邊時,妖月無意地抬頭,對上那雙凌厲的眼,不再似平時那般冷冽,卻多了一分無法探究的複雜,她望著那雙眼,啼笑皆非。但將君心換我心,是什麼時候,他冷冷淡淡的模樣也讓她為之顫然動心?是那萍水相逢的邂逅,是那短暫到可以忽略的懷抱,是那轉身離開后便可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吻,還是那相對忘言的凝視?

  一切都來得那樣猝不及防,可是卻也那般順理成章,日後再想起,若當時有人給了她選擇的權利,她知道自己還是會走進那舉步維艱的皇宮,即便前面是可以預知的浪濤風波,她也願意做這樣的選擇。因為有人在宿命中等了她千萬載的光陰,只為與她攜手共赴即使是短暫的路途。


  進了宮后,妖月在一個小公公的帶領下前往致和殿,雖然這幾天經過了一系列的波折,可是自己在皇宮的地位並未因此而提升,這幾天對她來說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可是對於皇宮來說就只是幾天而已。


  水榭長廊,古色古香的皇宮園林,縱是經過一番風波淡定下來了的妖月,依舊是難以壓抑內心的激動,這不是在拍電影,這是真真切切的皇宮,而自己,正以秀女的身份即將面見聖上。


  遠遠的荷花池,幾處荷花含苞欲放,還未到開放的季節,卻越顯細緻動人,露水在荷葉里兜轉,微風吹過,搖搖欲墜。廊前桂子香氣依稀糾纏,幾株亭亭如蓋的桂樹林立在長廊四周,暗香浮動,只是醉人。四周靜謐如夢境沉沉,只能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彷彿又能聽到朵朵桂花在皇宮深處悄然綻放,清風穿過樹梢,流連忘返。桂子庭中落,池中的荷花淺碧輕紅,素雅之中自有梅蘭不及的風姿,無比的寧靜和舒泰。


  「今年的荷花想必是開得比往年更燦了。」一個清雅慵懶的聲音從長廊盡頭遠遠傳來,打破了清晨的寧靜。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在一群宮女的陪伴下向這邊走來,走得極慢,步履輕緩,長長的碧色裙裾拖曳身後,「有太後娘娘的呵護,它們自然會一年比一年燦,太後娘娘就是那花仙子。」領頭的小丫頭歪著腦袋答道,聲音清脆動人。


  「你這小嘴倒是越發能說了。」一襲話讓太后笑意不止,淡雅的笑容中透著高貴動人。


  「跟著太後娘娘久了,奴婢的腦子也越發清醒了,都是沾娘娘的光呢。」小丫頭淺笑盈盈。小小年紀便能說出如此討人喜歡,稱心如意的話來,也難怪能伺候在貴人前後。


  「太後娘娘萬福。」公公連忙帶著妖月跪到一邊。


  太後走到妖月身邊時腳步停了下來,「你就是妖月?」聲音自妖月頭頂傳來。


  妖月抬起了頭,面前的太后雖已四十多歲,可是歲月並未在她臉上刻下過多痕迹,容顏姣好,尚保存著年輕時的美好。碧色絹裳,煙籠輕柔,溫婉如水,弱柳扶風一行一動里的柔軟,款款叫人如沐春暉。那雙眼睛細長嫵媚,竟讓妖月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回太後娘娘,奴婢正是妖月。」雖未參加過正式的宮廷禮儀訓練,但電視上看得不少,她倒也學得有板有眼,從容不迫,不卑不亢。


  太后眼眸輕動,靜靜地打量了妖月一番,據民間傳說,攬月妖姬長得甚是嫵媚妖嬈,說話行事都是媚態橫生,如今一看,給人的感覺非但不妖反而清冽得如出塵仙子,長得是有媚人的氣魄,但她卻會掩飾自身光華,讓人遐想卻不敢侵犯。太后心裡一陣擔憂,終究回頭,聲音清漠,如她的眉眼:「我們走吧。」在丫鬟的陪同下向長廊的另一頭走去。


  「妖月姑娘,日後若是得到聖上的寵愛,別忘了奴才呀,奴才怎麼著也給你做了一番引路。」小公公見太後娘娘都為妖月駐足了,連忙討好。


  妖月聽了那番話只是淡淡地笑笑:「還要公公多多指教呢。」說話間又回頭望了一眼漸漸遠去的太後娘娘,她只是安靜而緩慢地行走著,縱衣衫飄拂恍若洛神臨水,卻有入骨的清冷淡在周身。是不是皇宮裡的女人都這樣,看似華裳披身,骨子裡卻是誰人也無法化解的寂寥,連坐在後宮最高位置的女人都是如此,其他沒有名分的女子不是更加凄涼。


  原以為是聖上特詔會有不同的待遇,進了宮后才知原來自己只是數百秀女中的一個,吃穿住行方面毫無差異。致和殿只是聖上處理朝事的一個普通宮殿,被分到這個宮殿的除了她還有好幾個秀女,其中一個還是認識的,正是同自己一同登台競選的舞劍女子,聞得她叫慕白英,雖身著跟其他秀女一樣的粉紅色絲綢紗裙,賢淑端莊的頭飾,但舉手投足間仍有遮掩不住的英氣。她一臉冷然地站在新人隊伍里,眼神掠過妖月時只做了稍刻的停頓,便又視若無睹地飄走了。


  一個管事嬤嬤踱著細小的步子走了過來,一雙精銳的眼一一掃過秀女們,妖月靜靜地低著頭,然後看到一雙綉滿了花的鞋子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心中一滯,強忍著好奇之心低垂著頭。突聽一聲輕哼在面前發出,然後那雙繡花鞋緩緩移開了。


  嬤嬤開始給秀女們講皇宮裡的規矩,講著講著便說到了自己初進宮時的事,說自己如何如何懂得察言觀色,如何如何得到主子的賞識,最後經過怎樣的磨礪坐到今天的位置。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在這個皇宮裡腳踏實地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別以為你們有幾分姿色便想著四處出頭賣弄,肆意賣弄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爬上枝頭成了鳳凰,還有一種就是槍打的出頭鳥,皇宮可不比民間,你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個步子都有人在看著,做什麼都給我小心了,別一個不留神頭上那顆美麗的腦袋就掉地上了。」


  「諾。」眾秀女低著頭微微側身應著。


  「嗯。」嬤嬤滿意地看了她們一眼,「那你們就好自為之了。」說完便走出了致和殿。


  妖月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這皇宮裡真是連空氣都透著緊張的氣息,自己在齊府那時雖然也感覺壓抑,但跟這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當時只覺得是生活在別人屋檐下不能自主,現在別說是自主了,就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了。


  進宮好幾日都沒見到皇上,妖月整天跟其他秀女一樣做些打掃、刺繡之類的小事,偶爾哼幾句現代歌,那怪異的曲風吸引了不少秀女的注意,大家都爭著搶著要妖月教她們唱,好在妖月是個喜熱鬧的人,一堆年齡相仿的女子湊在一起,日子倒也過得舒暢,那些藏在心底不快的事漸漸地淡去。


  妖月趁著沒有管事注意的時候還給他們表演了選秀時跳的蛇舞,惹得秀女們一陣臉紅尖叫,對妖月的崇拜卻又更深了一層,加上她腦中有著不少來自於21世紀的新鮮故事,久而久之她就成了所有秀女最愛接近的人,就連慕白英也會時不時坐到一邊聽她講故事。有一次講到包公審案的故事,坐在一邊的慕白英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冰冷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激動:「故事就是故事,根本就不會從實際出發,世間若真有那樣秉公廉潔的大人,地下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冤死鬼!」說完便拂袖離去。


  大家都指著她的背影說她神經病,還有人說她仗著自己有點功夫就想充當武林大俠,更甚者說她進宮就是為了刺殺朝廷重臣。那個秀女的話一出就被妖月捂住了嘴,她嚴厲地瞪著那個秀女斥道:「禍從口出,在宮裡隨便說錯一句話就會掉腦袋的,你知不知道!」


  那個秀女聽了臉色驀地變白,宮廷險惡,她們至今雖未遭遇過什麼,但入宮前聽的勸誡可不少,經妖月這麼一提醒,才知道自己說了怎樣危險的話來。妖月望著慕白英離去的方向,心裡隱隱泛出憂慮。


  不知不覺天氣便暖和了起來,朗日如金,折射在致和殿青藍色水透琉璃瓦上,將陽光幻出一片寶光艷瀲,妖月好不容易打發了纏著她講故事的秀女們,握著手中的絲綢綉帕獨自坐在致和殿後院的一塊大岩石上。錦字花紋飄拂如雲,但見帕角處隱隱綉了個珂字。


  正是那日齊子珂與她共用的一塊帕子,恍惚間小少年擦拭嘴角臉頰帶紅的畫面又浮上了腦海,如畫的少年就此遠離她的世界。


  正出神間,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吵鬧聲,妖月皺了皺眉,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好好想事,這片刻的平和又被打破,她站起了身,向前庭走去。


  「慕白英,你別仗著自己有點三腳貓的功夫就趾高氣昂的,你在我面前耍什麼大小姐脾氣,我爹怎麼說也是個總督,你呢,來自民間有點容貌有點才氣罷了,你有本事到萬歲爺面前神氣去,我今天不只是碰你的茶杯,往後你有什麼我便毀什麼!」


  妖月才踏進前庭的門就看到一個秀女不顧其他秀女的勸慰對著慕白英怒罵著,那個秀女放在桌上的東西盡數被慕白英摔到地下,慕白英粉色水袖下粉拳緊握,臉色蒼白地望著眼前沖著自己怒罵的秀女,一個人孤身站立著,盡顯寂寥孤寂。


  慕白英的腳下有一個已經碎成了幾片的翠色暖玉杯,妖月認出這是慕白英向來不離身的專屬茶杯,這杯子說不得價值連城,卻雕得精巧,用了水頭清透的綠翡琢成白菊的模樣,玲瓏精巧賞心悅目,是慕白英極為珍愛之物。


  妖月望向被眾人拉扯住的秀女,她是朝堂掌管各地商官的蘇總督大人庶出的女兒蘇洛梅,雖是庶出,但品貌端正,賢良有道,被朝中大臣推薦入得宮中伺候皇上,不知慕白英怎麼惹得她。


  「怎麼回事這是,各位姑娘是要造反了不成?」一個尖利的聲音從前庭的門外傳來,管事在幾個小公公的陪同下拉長著臉走了進來,看到一地狼藉,眼裡的不滿更深了,「還勞煩姑娘們給個解釋,你們是嫌月給多了,成心浪費不是?」管事的公公眼睛一橫,厲聲說道:「你們是知道自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不把雜家放在眼裡了是吧,只要你們一天沒成為娘娘,就得歸我管著!」


  「公公息怒,都是妖月的錯。」妖月聞言知道繼續沉默下去事情定會鬧大,一來想要幫慕白英,二來不想致和殿惹上什麼事端,便走上前去低首垂眉,細聲軟語道:「是妖月不小心將慕白英姑娘最鍾愛的茶杯給砸了,她心裡一時不快這才起了點誤會,擾著公公了,還請公公大人不計小人過。」說完將手裡一隻白玉鐲子取下偷偷塞進了管事的手中。


  管事本就是個狐假虎威的人,平時在宮中也沒有什麼實權,這些個秀女說不準哪日真能飛上後宮寶座上,那他今日不就是給自己紮下了個大釘子,正後悔自己一時衝動,現在妖月出來解圍,這些秀女當中,妖月本就出類拔萃得很,據說不久前連太后都詢問了她的情況,有了台階管事趕緊就著下了。


  管事順手接過妖月遞過來的玉鐲塞進袖子里,尖著嗓子說道:「好吧,看在你們平時表現還不錯的份上,雜家就不和你們計較了,以後行事說話都給我小心點,驚擾了雜家是小事,若是驚擾了聖上,那就……」他眼睛瞟過眼前的秀女們,輕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妖月回過頭去正好對上蘇洛梅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審視,有質疑,偏偏沒有感激,按理說今兒個妖月是替她背的罪,她沒理由連點感激都沒有啊。又打量了一番蘇洛梅,她眼波里有著其他秀女不能及的睿智精明,妖月心裡暗暗一驚,平時沒細看還不知身邊竟有如此善於掩藏光芒的女子。


  讓她不解的是蘇洛梅一向泯然人群中,從沒有刻意張揚的舉動,對人對事也謙和至極,慕白英雖不愛給人好臉色,但也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兩個人怎麼能起這麼大的矛盾,甚至連慕白英鍾愛至極的白玉杯都給砸了,真是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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