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不是我，又會是誰呢？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恐怕，熬不過三日了吧。」


  蕭菲兒從容淡定的說道，她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狀況，萬厄之體，是根本無葯可解的，就算是父親一直為了她的病情奔波，都是無濟於事，蜀山掌教無能為力，丹府都望塵莫及，還有誰能救她呢？

  蕭菲兒躺在床上，眼中並無波瀾，這或許便是命運吧，她很慶幸沒有在痛苦與絕望中死去，能死在姐姐跟父親的懷抱之中，這或許已經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


  「別胡說，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蕭若雪笑道，可是連她自己的眼眶之中，都變得微紅。


  蕭菲兒眼望著窗之外，神情複雜，蕭若雪知道，她唯一的心事，就是惦念著張天澤，可是他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可能出現在她身旁了。


  「姐姐，你說，他會來嗎？」


  蕭菲兒喃喃道。


  「會的，他說過要替你找到治療萬厄之體的解藥，他從不會食言的。」


  蕭若雪微笑著說道。


  張天澤已經死去的消息，她跟父親一直都瞞著蕭菲兒，她怕妹妹連最後的一絲希冀都沒有了，那對於她來說，將是無比的絕望。張天澤雖然死了，但是他死得其所，他以自己的性命換來了八百萬黎民百姓的生命，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偉大，那是一種舉世震驚的壯舉。


  蕭若雪的眼眶之中，含著眼淚，她這一生，未曾對任何男人假以辭色，張天澤是唯一的一個，她不願意承認，因為她不想與妹妹去爭，但是當她得知張天澤為了燕州古城八百萬黎民百姓死去的那一刻，她的眼淚，給了她答案。若說不愛，今生偏偏遇見他，若說深愛，事了拂身去，萬事終虛化。


  「我的時日已經無多了，姐姐，我怕，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蕭菲兒的眼淚，悄然滑落，那是她唯一的遺憾，若能在臨死之前，再看他一眼，這死亡，倒也沒那麼可怕了。


  那一刻，蕭若雪再也堅持不住，苦澀的淚水，也是止不住的留下來，可憐的妹妹，苦命的妹妹，痴情的妹妹，傻傻的妹妹。不止是你，我們所有人，或許都等不到他回來了。蜀山張天澤，從他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成為了歷史，定格在了永恆。


  「他答應過你的，一定要等他回來，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不會讓我們所有人失望的。他答應過的。」


  蕭若雪低聲說道，言之鑿鑿，卻連最後的語氣，都變得極為微弱，可惜，他再也回不來了。


  「是啊，他答應過的，哪怕生命到了最後一刻，我也會等他的。小天子，你在哪呢？」


  蕭菲兒依舊凝視著窗外，破敗的景象，盡收眼底，她已經看不到山清水秀，花開肆意的別緻庭院了，她看到的只有一片即將斷絕的生機，蕭條落寞，正如同她將死的心一樣，再也不可能復甦了。


  只要有希望，就會有結果。


  苦心人，天不負，蕭菲兒知道，她等的人終究會來，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他一定會來的。」


  蕭若雪緊緊的抓著妹妹的手，通體冰涼，沒有半點的溫暖，就像是一個活死人，生機也在一點點的流逝著。


  「他已經來了。」


  蕭菲兒微微一笑。


  蕭若雪一驚，愣愣的看著她。


  「因為他就在我心裡。」


  蕭菲兒默默的摸著自己的胸口，張天澤從未離開，因為他已經住在了自己的心裡。


  「看樣子，二小姐病的可不輕啊，萬厄之體好解，可這相思病，卻不容易。」


  張天澤的聲音，出現在蕭菲兒與蕭若雪的耳邊，那一刻，兩姐妹全都是愣住了，目光獃滯的凝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一襲白衣，笑容醇厚，臉上帶著久違的快樂，眼神之中的真摯，熱情洋溢。如風一般的少年，他還是那個久違的張天澤！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蕭菲兒難以置信的望著張天澤，甚至連眼神都捨不得眨一下，因為她怕自己閉上眼的時候，張天澤似乎就會從她的眼前消失一般，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蕭菲兒喜極而泣，像個丟失了玩具，失而復得的孩子一樣，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梨花帶雨，哭的張天澤，都有些心碎了。


  曾幾何時，他們朝夕為伴，曾幾何時，他們針鋒相對，曾幾何時，他們彼此眼中只能容下對方。


  蕭菲兒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張天澤了，她以為自己就要帶著遺憾與絕望，走進墳墓之中了，可是上天對她不薄，雖然已經行將朽木，死氣沉沉，眼看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可是她的期盼，終歸有了結果，張天澤來了，他出現了，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自己向天的祈禱，應驗了。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想念，都如潮水一般，傾瀉而出，蕭菲兒無比的開心，今天，是她這數年來最開心的一天，張天澤輕輕的抓著她的手，蕭菲兒感覺到了他的存在，是真實的，是溫暖的，更是貼心的，真的比珍珠還真。


  「你……真的是你……」


  比蕭菲兒還要驚訝的便是蕭若雪，她以為張天澤已經死了，濱海古城一戰，張天澤死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神州大地，人族都知道，有一個不顧性命的小子，為了拯救八百萬黎民百姓，自己卻身死道消，而那個人便是被人族苦苦追殺的人族敗類，這個消息，舉世震驚，或許只有張天澤本人不知道，在人族他儼然已經變成了大英雄，哪怕是再多的過錯，他這一壯舉，也足以全部抹掉了，或許唯獨丹府之人，對張天澤依舊痛恨，但是在整個人族，張天澤卻已經有著無數的聲援者，他就像是神明一般的舉動，徹底改變了世人對他的看法。


  「不是我，又會是誰呢？」


  張天澤微微一笑，聳聳肩，一臉平靜的說道，蕭若雪比起蕭菲兒還要震撼，死而復生，那一刻她的開心快樂，也是不足以用言語來形容的，但是她卻必須要保持鎮定，因為妹妹並不知道他當初的事情。


  蕭若雪心底的歡喜，也是難以掩飾，但是相比於妹妹的安危，她終歸還是更加在乎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