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絕語氣冰冷的解釋一句,隨之在望見初九臉上的傷感之意時又繼而附上接下來一句:「這種人,皇宮之中不知死了多少,不值得同情。」
「那……天女現在被人劫持走,怎麼辦……」
初九儘力不再去望向地上屍體,忽視掉心中的些許難過之意,轉而滿是擔憂的尋望著皇甫絕。
「小九,你要聰明一點……天女現在不見,關你我何事?」
皇甫絕俯下身定定注視著初九,隨之口中不急不緩的淡淡吐出一句……片刻的時間過後,轉過身子朝著後面一處行宮之處抬步走去。
此刻溫潤如玉的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心下泛起些許漣漪:若是這個天女早已非完璧之身,那麼他就無需再擔心什麼……至於她被人擄走,恰好可以說是被男人所擄走,並且還是為此才失身。
畢竟那個擄走她的青衣女子,斷然不會再大膽出現他們面前。
那麼七弟,應該是不會娶這樣一個女子的吧?
這般想著,皇甫絕嘴角緩緩滑過一抹笑意……你怎麼能夠娶妃?怎麼能夠娶妃!
原地,站在那裡的初九尋望著地上的屍體……畢竟是與自己相處過的手下,轉瞬為了替自己辦事失了性命,心下不由產生些許同情。
末了,望著皇甫絕漸漸走掉的背影,一咬牙的強行轉過身子跟了上去……是了,唯一參與天女之事的人都已經死了去,那麼天女消失管她何事?
就算與李公公說過見過天女,那麼誰又能作證他們所言的那個女子一定是天女!
一切的一切,還是等明天再做揭曉吧!
黑暗,觸眼可及到處皆是一片黑暗。
明月身處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茫然不知該往何方摸索前進。
伴隨著這樣一陣細微聲響,臉上登時呈滿了眾多的涼意,將她漸漸的帶回到現實世界中。
下一刻,明月不由用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從那片黑暗之中掙脫醒來……與此同時,勃頸處傳來一陣陣疼痛不已的感覺,就連整個腦袋亦是跟著莫名的暈眩,彷彿經歷過什麼災難般。
抬眼,就見一襲青衣的女子正定定站在她的身前……在看到明月醒來之後,把手中的茶盞放在一邊之上,剛才顯然是她潑水使得明月醒來。
明月伸手揉揉頭部,思緒漸漸的回歸回來……依稀間,記起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最後一個畫面定格在青衣女子將她打昏的那裡。
打昏?
腦海中猛然出現這個字眼,隨之明月很是快速的抬起頭反應過來……卻見此刻正置身於一處極其簡陋的地方,面前只放了些許日常生活用物,而在桌子上則是擺著一個照明用的燈籠。
這是哪裡?
明月滿是深思間,青衣女子已經抬步走到了她的身前……而令她冷汗直流的是,她的手裡赫然拿著一把匕首,與先前冒充李公公那個人的匕首如出一轍。
「你要做什麼?你不是救了我,現在為什麼又想殺我……」
明月口中急急的尋問一句,與此同時雙手撐著地面向後不住的倒退著……對於眼前的這一狀況,一是不是很分明清楚。
但只是幾步之後,背部便已經死死的貼在了牆上……一時間,涼意劃過心底,背部之前鞭子所打得傷口彷彿亦是跟著隱隱作疼起來。
明明在前一刻,還是她將自己救出了險境……如今一轉眼,又成了這個不堪的境況,她現在的經歷還真算的上是驚心動魄?
「我不會殺你,我只是……想要你身上的一件東西而已!」
青衣女子邊拿著匕首在手中把玩著,邊冷眼睥睨著在地上掙扎的明月。
離得近了,明月這次看清楚她的裝扮……由於面紗的遮擋,只能看到她滿是無波的雙眼,讓人只看著就感到了些許冷意,更別說她此刻還是這等嚇人的姿勢!
在聽過她的話里並未有傷害她之意時,明月心下還是不住的向後畏縮……東西?將她打昏劫持來就是要一件東西,她與她素不相識、身上會有什麼她想要的東西?
「啪嗒……」
就在明月疑惑不解之時,忽而前方傳來這樣一陣偏重的腳步聲音……漸漸的,一個身穿黑衣之人從著前方走了來,頭上之處戴了一頂與衣服相同之色的黑色斗笠,讓人看不清他的確切容貌。
「你是……」
明月似是疑惑的開口言出兩個字眼,下一刻在腦海中思索著所見過的眾人……驀的,靈光一閃想起一個人影來,登時顧不得什麼帶著試探性的話語脫口詢問而出:「你是恨生,對嗎?」
是了,除卻恨生她實在想不到第二個如此之人……選天女之時,她被恨生曾劫持走過,雖然只一次,但是卻讓她記在心間。
不僅僅是由於他身著黑衣,更是他那怪異吸血的舉動……他害怕光明,明月不知怎麼會生出這種感覺,但是此刻這人給她一種相同的感覺,那麼隱隱間就可以確定。
「你……知道他的名字?難道是……」
青衣女子明顯微怔了下,旋即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白色人影來,登時心下生出了些許恐懼……如果讓那人得知她今夜劫持了天女,那麼下場根本難以想象。
但只是一瞬,青衣女子又恢復了先前的冷靜……就算再怎麼怕,但是從一開始就想到了結果不是嗎?
「你到底想做什麼……」
明月語帶顫抖的向著他們出聲詢問一句,雙眼不停的在這昏暗四處巡視著。
恨生似是不會言語般,口中低低的應了一聲。
下一刻,在明月注視的目光之下,抬步向著她身前走來……每一步似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走的步步維艱,身上的黑色衣衫一時瀰漫了明月的雙眼。
「恨生……」
青衣女子在此刻呼喚一聲,卻終究沒有說出其他什麼……望著恨生朝著明月一步一步的走去,卻是不能上前去阻止他的行動。
登時,明月只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起來……而與此同時,恨生抬起手朝著明月的臉上漸漸觸碰而來,修長極美的手指在半空中閃爍著晶瑩耀眼的光芒。
他的動作是極其緩慢的,甚至是帶著些許小心翼翼的摸索……忽而間,明月突然就此想起了陌上塵曾說過的話語,他說恨生根本看不見。
不知是由著什麼心情所致,明月此刻並沒有躲避恨生的動作……他的手掌貼在臉頰上的一瞬間,明月只覺得一種莫名的情緒襲過身體,讓她的心裡產生了微波與漣漪。
感受著恨生在臉上來回輕柔摸索著寸寸皮膚,似乎帶著某種眷戀似的溫存陣陣……明月無意識的咽了口口水,身子保持著僵硬不敢鬆動,唯恐驚擾住了他一樣。
上一次,由於他是臉上蒙著黑布的緣故,明月可以看到他極美卻沒有生機的眼神……而這一次,他的頭上戴著黑色的斗笠,任她根本捕捉不到他的任何一絲一毫情緒。
下意識的,明月心下漸漸鎮定下來,口中極輕的呼喚出兩個字來:「阿啞……」
頃刻間,恨生覆在明月臉上的動作停頓下來……斗笠下的臉龐抬了起來,依稀猶如能夠看見般的細細審視著明月,不多時身上散發出一種無常的氣息來。
阿啞,是恨生的別名……這一點,是陌上塵之前所說過的。
由著恨生不會說話來看,明月倒覺得這個名字很是適合他……不知錯覺還是其他什麼,當陌上塵在低語出阿啞這個名字時,明月總覺得他對恨生有著某種特別的情緒。
就在明月還待深思下去之時,卻見恨生忽而發了怒一樣的朝著她猛然一揮。
明月一時沒有防備,整個身子趔趄倒在地上……手臂一時在地上擦傷了些許,傳來輕微卻不容忽視的細密疼痛,讓她眉宇間緊緊皺了起來。
卻在抬眼間,望見恨生再度就要上前來……顫抖不止的身軀,預示著他受了極大的刺激。
青衣女子見此情形呼喚一聲走上前來,趕忙阻擋著恨生就要傷害明月的行為。
「若你傷害了她,她更不會願意把血給你的……」
恨生的動作幅度頗大,青衣女子隱隱間阻擋不住……末了一把抱著他的身子,口中急急略大聲的語出一句。
聞此,恨生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整個不知在想什麼的怔在那裡……片刻過後,側著耳向著明月所在之地感觸了一下,隨之伸手拂開青衣女子抱著他的雙手,轉身漸漸消失在前方黑暗之中,似乎那裡有可以通往外界的通道般。
明月望著恨生的離去,整個人一時不知作何感受。
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已經相見兩次,皆是大不相同的相對情形……恨生與陌上塵一樣,是一個隱藏很久的謎底,甚至於她能感受到兩人身上有著極其的相似之處。
直至青衣女子一手拿著一個瓷碗、一手拿著那把匕首抬步走到她的身前,明月這才漸漸的回過神來。
「你想要什麼東西?」
明月儘力按著牆沿重新坐起身來,對於青衣女子的最終目的還未確定……她對恨生所言的那句話語,依稀間與陌上塵所言的話語如出一轍。
若是需要她的血,為什麼一定要是她情願……難道說在這其中,還有著什麼鮮為人知的緣由?
「我希望你能夠獻出鮮血,但是……必須是出自真心的獻出!」
青衣女子慢慢的彎下身來,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中閃爍著不明所以的光芒。
明月一時啞然,在望了眼青衣女子之後,又抬眼望了眼那把匕首……對於面前的這種怪異情況,根本不能抉擇如何處理。
「求你……」
就在明月剛剛開口一個字之後,青衣女子忽而低下頭去語出兩個字來……登時,堵住了明月將要言出的疑惑話語,使之整個人啞然起來。
下一刻,卻見青衣女子身形動了動,卻是將手裡的匕首捧在手心當中、高高遞在明月的身前……末了,似是考慮到什麼般焦急附上一句:「奴婢知道,劫持您是死罪……但是奴婢實在沒有其他辦法,所以才斗膽這麼做!天女,您既然是上天派來降福北陵皇朝的,那麼求您拯救一下恨生,讓他能夠從此得到光明……奴婢在此,請你恩賜一些鮮血!」
一語畢,青衣女子徑直跪倒在了明月身前。
明月微微張著口,對於青衣女子突變的卑微姿態感到很是詫異不已,口中亦是不知該說什麼好……拯救恨生?她有那麼大的能耐嗎?
恩賜鮮血,這一點她勉強能夠做到……從一定的根據上,她亦是根本不能拒絕,不然保不準這個青衣女子會不會一改態度的殺了自己!
「求天女恩賜……」
在感受到明月的沉默之後,青衣女子態度依舊如初的重複了一句,與此同時匕首向著明月身前又靠近了些許。
明月口中艱難的擠出一個字眼,在望見青衣女子抬起的臉龐時,只得定定心神的咬牙一句:「念在你之前救我的份上,我姑且試試……」
話末,明月橫下心來伸手拿過那把匕首,整個動作顯得很是僵硬無比。
一想到,接下來要生生的從身上流下血來,明月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一下……書上不是寫,穿越之後會有眾位美男相伴,獲得一生一世的幸福嗎?
怎麼到了她這裡,卻是整日不離開受傷,身上處處快要布滿了疤痕……更甚者,陰謀算計步步圍繞而行,讓她漸漸煉成了打不死的小強性格。
但是恨生,如果她的血可以幫到恨生什麼,那麼她就此幫一次也未嘗不可……畢竟對於恨生,她總覺得存在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
想到此低眼望著手中的匕首,上面的涼意侵襲著手掌……猶豫片刻之後,在青衣女子的注視之下,明月終是拿起向著手臂上慢慢放去。
對準所要划的位置之後,明月緩緩的閉上眼……緊接著微微的抬高匕首,跟著就略用力的朝下而刺去。
就在匕首將要刺入皮膚的那一刻,明月只感到手腕上一麻……登時匕首拿捏不住的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
青衣女子在聽過這個聲響之後,快速的從地上起了身子……隨之伸手向著明月身後牆壁上的某一處按下,下一刻在她們所在地的上方之處緩緩打開而來,入眼之處便是外面的世界。
似是提防明月會逃走般,青衣女子快速的俯身朝著明月身上一點……在明月渾身動彈不得之後,用力一躍的到達上面,隱隱似是在查探是誰到來。
在青衣女子剛剛躍上去之後,一個黑影從著一處較為隱秘的地方迎出,旋即又到達在明月的身前……緊接著,抬手解開了明月身上被點的穴道。
「你是……誰?」
一時間,明月只覺得出聲都變得艱難起來……望著面前這個突然到來、卻與恨生不是同一人的黑衣人,心下滿是疑惑與猜忌。
片刻的時間,她經歷過眾多的匪夷所思之事……真是不敢想,再按照這樣下去、她的心裡還能不能承受的住?
「天女莫慌,屬下是主上派來保護您的安危的。」
黑影一拱手的向著明月微微彎身行了一禮,略顯沙啞的聲音蘊含著不明的情緒。
「陌上塵?你是陌上塵派來的……」
明月漸漸的安下心來,臉上露出些許劫後餘生的鬆氣,轉瞬又多了一抹沉思之意……陌上塵派人在暗處保護她,是怕她會遇到難事、還是他早已算到今晚會有人對她不利?
不知怎麼,明月寧願選擇是前者……若是後者的話,那麼陌上塵的城府未免太深了些,竟然事情發展的每一步都能夠提前算到!
黑影低低的答了一個字眼,隨之不待明月反應過來已經上前把明月從地上攙扶起來……整個動作顯得快速而又決絕,對於明月這般的傾城人兒亦是沒有一絲驚艷之意。
「屬下這就帶天女上去。」
許是怕明月會掙扎拒絕般,黑影在明月開口之前解釋的言出一句。
下一刻,在明月還在反應過來之時,黑影已然運起功力……只一瞬的時間,手攬明月的從原地騰空而起,最後安穩到達地面之上。
在把明月放於上面地上的那一刻,黑影快速的退離明月身邊恭敬站在後面幾步遠的地方……依稀間,仿若剛才對於觸碰明月身體的行為是一種冒犯。
明月只感到頭一暈眩,待再次落於地上之時,已經是跟下面完全不同的一望無邊……視線朝著四周尋望一眼,這才驚訝的發現此處依舊是處於宮中的某個角落,只不過略顯得偏僻一些。
「這是哪裡?」
收回視線之後,明月回過頭朝著身後黑影尋望一眼……在望見他帶著黑布之時,不由感到些許困惑與好笑:古代之人,似乎都挺愛蒙住自己的臉。
「回天女的話,您只要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行走,就會到達該到之地。」
黑影聲音無波的回答一句,伸手朝著明月身後的道路示了意。
明月轉過身,這次望見身後有著一條小徑……隱隱間,是通向皇宮深處的所在方向。
「不論如何,謝謝你把我帶了出來。」
明月回眸對著黑影淡淡一笑,傾城的臉上在此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這是屬下的任務,天色已經漸亮,請天女快速歸去。」
黑影對此沒有絲毫的波瀾,只是態度恭謹的答上一句。
明月沒有再說什麼,順著身後的道路向著前方快速走了去……不多時刻,整個人漸漸消失在夜幕朦朧當中。
「魍魎,你非要這麼的決絕嗎?」
在明月剛剛消失蹤跡之時,一個凄厲無望的聲音從著後面傳了來。
下一刻,一抹青色的身影從著後面閃現出來……已經卸去了面紗的清秀臉上,此刻望著前方的魍魎冷然成一片,似是存在著某種濃濃的怨恨般。
「保護天女周全,是我的責任。」
魍魎轉過身望著自後面走過來的女子,低啞的語氣中仍舊是肅然一片……末了,又似是想到什麼般附上一句:「青妝,你可知你是在做什麼?」
「我清楚的很。」
青妝倔強的一語回答魍魎,望著之前明月所隱去蹤跡的方向,素雅的臉上滿是一片不甘心……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就可以有把握使得恨生不必生活在黑暗當中,卻是生生的被人打斷。
「你想背叛主上嗎?」
魍魎的眼裡劃過一絲漣漪,短暫的轉瞬即逝……若不是事實擺在面前,他真的難以相信是青妝來把天女擄走,從而想要幫助恨生得到光明。
「不,我不會背叛主上……我會守在恨生身邊,將恨生的所有事情如實稟告主上……」
青妝雙手緊緊相握的搖了搖頭,以示根本不會背叛……但是轉瞬過後,又想起自己陪伴多年的男子,心下登時瀰漫上了一層連自己都看不清楚的迷霧,話語亦是跟著變得遊離散亂起來:「可是我不懂,恨生已經夠可憐的了……為什麼,為什麼主上還是不肯放過他……他只是一個尋常人罷了,為什麼一定要這麼的讓他生活在絕望之中?與其這樣,倒不如殺了他……」
「青妝,你冷靜下來……世間上的人,有幾人會是好人?主上所做的事情,自然有主上的道理……當年若不是主上,現在的你根本不可能存活在世上,更別提現在竟然起了忤逆的心思!」
魍魎移步到達青妝身邊,冷冷的一字一語提醒著……面對著此刻失常的青妝,總感到她與平時不太一樣,甚至是判若兩人。
「那麼,主上是好人么……」
青妝並沒有為此有過一絲鬆動,而是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回望著魍魎……依稀間,眼眸深處滿是無奈與滄桑,下一刻語氣亦是變得急急起來:「魍魎,你知道的……主上,他根本不是好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