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御拍拍趙媚兒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慌張,緊接著視線略過她落在身後的小蘭身上,聲音鄒然變得冷酷起來:「你看見了什麼?」
小蘭被皇甫御的這種態度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敢再抬起頭的口中喃喃著:「奴婢看見了……看見了……」
「說!」
皇甫御揮手一聲,顯然已經不大耐煩。
「奴婢看見……看見王妃房中進了個男子……」
此話畢,小蘭再也不敢多說什麼的瑟瑟跪著。
皇甫御神色猛然一冷,握著趙媚兒的手臂鄒然加大力量,使得趙媚兒痛叫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小蘭起來,扶媚兒回房歇息!」
「是,王爺。」
小蘭快速的從地上爬起,慌張的低著頭走到趙媚兒身旁,身軀顫抖間泄露了一些不明情緒。
「王爺,許是小蘭看錯了……」
「看錯?哼!」
皇甫御冷哼一聲,未再說什麼的往回走去,心裡卻已然確定了七八分……
原地,趙媚兒站在那裡望著皇甫御漸漸消失的背影,臉上閃過一抹陰狠的笑容。
返回到明月的住處后,皇甫御看也不看的運力破門而入。
月光霎時從外散落進房內,為這黑暗的屋子增添了一抹亮光。
皇甫御是常年習武之人,故很快的適應了屋內的黑暗……
明月透過縫隙一眼便望進了皇甫御的眼神中,裡面所蘊含的那種波濤洶湧隱隱會把天地間任何事物淹沒般。
一怔之後,眼神轉而死死盯在面前的這個蒙面人身上……難道,這就是他所謂演的那一齣戲!
她算到了所有的可能性,缺獨獨沒有算到這個蒙面人會如此的羞辱於她……依照他先前警示的話語,她承認必須忍受著不能發出聲音,否則旁人在看到她房內進了個男子后,縱使再清白也變成了不清不楚!
只是唯一沒有想到的是,皇甫御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折返回來!
隱隱間,明月似是明白了這其實是一個早就設好的明晃晃陷阱……而她這個獵物,無論怎樣都註定在劫難逃。
「王爺,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儘管知道此刻解釋什麼都已無用,但是明月還是眼色焦急的出言一句,整個身子依舊在蒙面人身下動彈不得。
「你當本王是瞎子嗎?」
皇甫御怒火中燒的吼了一句,隨之向前幾步運力朝著蒙面人打去。
蒙面人快速的一個閃身,躲開了這道致命的攻擊招式……緊接著在皇甫御看不到的地方點了下明月的腰間,似是解開了之前所點的穴道。
「月兒,等我回來接你!」
蒙面人滿是深情的丟下如此一句,緊接著在皇甫御到達身前的那一刻,腳尖用力一點地凌空躍起……只見房上不知何時多了個容一人通過的開口,藉助著它蒙面人瞬間消失了蹤跡。
恢復自由之身的明月,急急的拉起床上被子掩住自己身體,腦海中一片混亂不堪。
「這個人是誰?」
並未追隨而去的皇甫御,憤怒的目光定定轉向明月身上。
想起明月剛才o的情形,眼裡閃過一絲狠絕之色。
「我不認識他,真的不認識……」
望著步步向自己逼來的皇甫御,明月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從心裡感到了一種懼怕。
也許在二十一世紀,出個軌並不算什麼稀奇事……但是在這千年前的封建傳統里,勢必會遭受到很嚴重的責罰,更別提是被名義上的丈夫當場捉姦!
皇甫御伸手毫不留情的朝著明月臉上就是一巴掌,俊美的臉上寫滿了嘲諷與厭惡,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說不清楚的情緒,隱隱間竟像是心痛。
「不認識?好一句不認識……」
出口辱罵一句,同時皇甫御用盡全力的握著明月手腕把她從床上一把拽起。
明月只感到渾身傳過一陣陣冰冷與火辣辣的疼痛,原本想要反駁的話語悉數咽回肚子里……在這個節骨眼上,無論說什麼都是徒勞枉然。
再多的苦,再多的痛她都受得住!
她怕的是,皇甫御會因佔有慾而對她做出之前那個未完的噁心事情。
一瞬間,明月深深的體會到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力氣差別何其大,特別還是一個會武功的男人!
「你說還是不說?」
見明月沉默著不語,皇甫御彎腰一把揪起明月的胳膊朗聲質問一句。
明月並不答話,只是伸出另一隻手擦拭了下唇邊流下的血跡……似是不願再看到皇甫御般,轉而把頭決絕的扭向一邊。
然這番行為,在皇甫御看來無疑是明顯的默認,登時心裡怒火擴大的無以復加……強行拉開明月的手腕。
看來這個醜女還沒被毀了清白,畢竟守宮砂還在!
想到此,皇甫御深沉的眼裡泛起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不明竊喜,鬆開明月的手臂:「不說是嗎?以為這樣本王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皇甫御,我警告你別過來……你這個禽獸,不許碰我……」
明月用盡全身力量的推著,登時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直呼出皇甫御的名諱。
「竟敢直呼本王名諱?慕容明月,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大膽妄為!給本王記住,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是本王的妃,侍候本王是你應盡的義務!」
皇甫御隱隱似是怒極反笑。
「沒想到堂堂三王爺的品位是如此特別,竟對我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醜女動了心……」
明月諷刺的話語還未說完,臉上已然再次被挨了一巴掌,登時又一道鮮血絲順著嘴邊流下。
「你以為這樣激怒本王,本王就會停止對你的懲罰?本王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皇甫御這句話說完再不看向明月。
「皇甫御,別逼我恨你!」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哭喊著讓本王愛你!」
上天……會在這個時候眷顧她嗎?
「該死!」
下一刻,皇甫御嘴裡冷然出聲一句,在今晚第二次的從明月身上無奈起身。
這個女人,竟然選在這個時候來葵水!
「本王改日再來找你算賬!」
皇甫御極其厭惡的一說,隨手拿過床幔擦拭著血跡,緊接著不慌不忙的穿起衣衫。
「我犯了七出之罪,為何不休了我?」
明月兩眼無光的盯著頭頂上方,只見月光從那個黑衣人所逃走的入口處緩緩灑落下來,映照的地方如同被鍍上了一層白霜一樣。
「休了你?」
皇甫御俊美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旋即像是想到什麼般接著諷刺一句:「本王總有一天會休了你,但是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說這句話時,皇甫御似是不經意朝著床上的明月看了一眼,在望見明月身軀發顫了一下后,心下不願再多作停留轉身大步走出了屋子。
慕容明月,沒有人能夠背叛本王……哪怕是一個註定的犧牲品!
床上,明月纖細的雙手死死抓著手下的被單,臉上終是流下幾行清淚。
在皇甫御剛走後不久,趙媚兒就在貼身丫環小蘭的攙扶下走進房門……眼裡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
小蘭在趙媚兒的示意下,走到桌前點亮了原本被熄滅的燭光,屋內登時漸漸變得明亮起來。
在望見床上明月兀自愣神時。
「姐姐,您還好吧?」
慢慢走近床邊,趙媚兒看似擔心的上前詢問一句。
「走開,別用你的臟手碰我!」
沉默許久后,就在趙媚兒上前假意抬手觸摸明月額頭的那一刻,明月鄒然沙啞著聲音冷冷的出聲。
「臟手?姐姐您這話好像言重了……」
臉色有些掛不住,趙媚兒不由得的訕訕收回了縴手,心下暗自思附這件事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
「心思歹毒之人,想必手也乾淨不到哪裡去!」
緩緩擁著錦被坐起身子,明月還帶著淚痕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渾身所散發出的那種無常氣息讓趙媚兒心裡產生了些許莫名的懼意,一時不敢再朝著明月靠近。
「心思歹毒?這話又是從何說起!看來姐姐是多心了,妹妹只是剛才見王爺心情不佳的從房裡走出去,這才過來看看姐姐與王爺發生了什麼不愉快,有沒有受到傷害……」
有沒有受到傷害?
短短一句話,勾起剛才皇甫御對她所做之事的噁心場景……登時明月原本紅腫的臉上霎時一片雪白,雙眼漸漸也變得死寂起來。
「姐姐,您……」
「滾!」
還未等趙媚兒又要假意關心的話語說完,明月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著門邊,與此同時口中冷冷的吐出一字。
「姐姐,您這是什麼意思?妹妹只是……」
「我讓你滾!」
明月紅著眼頭髮散亂的沖著趙媚兒大吼一聲,與此同時拿起床上的枕頭泄憤般丟向前方。
趙媚兒身子瑟縮了下,被明月此時這個凌亂的模樣嚇的一怔……但只是一瞬,臉上就換上滿是目的達到后的得意之色。
伸手遞在一旁小蘭的手上,趙媚兒向後退了幾步帶著諷刺意味的朝著明月福了一禮:「既然姐姐身體不適,妹妹也就不多做打擾了!小蘭,我們走!」
話畢,趙媚兒搖晃著懷孕的腰身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站住!」
身後明月望著趙媚兒離去的華麗背影,一把抹去嘴角殘留的血絲,牽扯出一抹極寒的弧度:「趙媚兒,你給本妃聽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還之!看在你未出世的孩子份上,以前的種種、包括今晚的這次陷害就不再與你計較!但是這絕對是最後一次,若有下回本妃定不會跟你客氣!本妃再怎麼醜陋,別忘了背後還有著丞相府撐腰;而你,深算起來不過是一名青樓妓罷了……論身份,我是正妃;論背景,你更是沒得比!何況慕容纖本妃尚且未放在眼中,難道還會向你一個小小的替身示弱不成?」
冷冷的一席話,卻說的門邊趙媚兒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慕容明月這番話顯然是在警示她,可是她是怎麼在這麼短時間內懷疑是她所為?
不過她也只是私下收到消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誣陷慕容明月……想來連她都不知那個黑衣人是誰,慕容明月肯定也沒什麼證據,最多只是猜測罷了!
遺憾的是,哪怕是這樣王爺最終沒有休了她……看來下一次,她要親自想個天衣無縫的計劃才行,爭取一舉把慕容明月趕出瑜王府!
正妃位置,一定非她趙媚兒莫屬……就算日後慕容纖迎娶進府,憑她在青樓多年的手段就不信鬥不過!
「姐姐說的話,妹妹這裡實在聽不懂……夜晚了,姐姐休息吧!妹妹有空再來看望姐姐……」
趙媚兒假裝無事的鎮定一句,緊接著在小蘭的攙扶下繼續慢慢走出屋子。
剛走下台階,就見院內正聚集著府內侍妾……一看到趙媚兒從王妃屋裡出來,鶯鶯燕燕的趕忙湧上前來詢問關於王妃有野男人之事。
「聽說王妃那個醜女人房裡藏了個男人……」
「真沒想到,那麼丑的女人私下也會有男人……」
「也就媚兒姐大度肯去看望,本侍妾都懶得看那個劍人一眼……」
聽著這鋪天蓋地關於明月的負面議論,趙媚兒只是柔柔一笑並不一一作答:「王妃姐姐的事情,我們這些做妹妹的不好評論,王爺心裡自會有定奪的!姐妹們,都快散了吧……」
這種並不明著解釋的話語,在其他侍妾聽來無非是暗自肯定了心裡所猜想……登時在場的每個人原本就對於明月的不好印象再次加深,漸漸各自結伴回房散了去。
趙媚兒收斂起剛才的笑容,不經意抬起頭望見天空中的那輪皎潔明月,臉上霎時閃現出不悅之色:「明月?還真是讓人感到厭惡!」
正待回房,卻望見前方一個丫環正匆匆忙忙朝著這裡趕來……趙媚兒視線掠過這個丫環手上所纏著的白紗布,登時懶懶的諷刺一句:「主子這般下劍,奴婢也好不到哪去!」
弘袖從趙媚兒身邊剛剛走過去的腳步明顯一頓,下一刻一改平時的冷冷回敬一句:「比起側妃您那在青樓千人枕萬人騎的骯髒身子,我家小姐不知道比你乾淨了多少倍!」
趙媚兒沒想到弘袖竟敢如此的忤逆她,登時氣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來。
弘袖冷笑一聲,再不停步的快速走向前方的屋內,臉上哪裡還有以往對待趙媚兒的卑微低劍之色。
「劍人,看到最後誰才是真正的王妃!」
趙媚兒在心裡如此狠毒一句,伸手慢慢撫上鼓起的肚子,眼裡一道狠絕的光芒一閃而過。
寒風在此時吹拂而過,夜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
弘袖走進屋內時,正看著明月整個人坐在地上僵硬的發著呆……快步的走到明月身旁扶起她,弘袖的臉上登時出現了擔憂焦急之色。
「小姐,你沒事吧?小姐,你別嚇弘袖……」
在看到明月身上布滿的紅印痕迹時,弘袖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光芒,同時加大手上扶著明月的力度。
「弘袖,我要……洗澡……」
在弘袖好不容易把明月扶到凳子上坐下時,明月蒼白的嘴裡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好,小姐你等下……弘袖馬上就去備水……」
弘袖小心的幫明月身上穿好衣服,仔細整理一番后,轉身快速的朝著外面慌亂奔跑而去。
許是太過擔心的緣故,弘袖用了平常一半的時間就籌備好洗澡水……看著明月無力獃滯的模樣,弘袖為了以防發生什麼不測,自始至終都站在離明月身後的不遠處。
水霧繚繞間,弘袖只能看著自家小姐彷彿與身體有莫大仇恨般,用盡所有的力氣擦拭著整個身上的痕迹……漸漸的,皮膚上泛起一層層血紅,就連水中也泛起些許鮮紅色。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你哪裡受傷了……」
弘袖被嚇了一跳,看著桶中水慢慢的轉換了顏色,走上前登時心下一陣焦急不已。
明月丟下手中的毛巾,轉為覆上浴桶邊沿上弘袖的雙手,有氣無力的蒼白一笑:「傻弘袖,小姐沒事!不過來了葵水而已……」
「葵水?」
弘袖呢喃著這個字眼,下一刻聲音異常的加大很多:「小姐,那你是沒有和王爺圓房了?」
明月身子猛然一顫,顯然「圓房」二字再度勾起了與皇甫御那段醜陋不堪的回憶,因此忽略了弘袖臉色的不對勁……嘴角硬是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抬起頭露出一張洗去鉛華后的傾城之姿來:「和他圓房?永遠不可能!」
「可是,小姐……如果你不一直跟王爺圓房,你以後是不能得寵的!」
弘袖急急帶著勸說意味的望著那張極美的臉龐,當在觸及到明月那雙清明的眼睛后,忽而滿是心虛的趕忙低下頭去,掩飾了那一抹不安。
明月對於弘袖的這番話語不曾去懷疑,只當她是為自己好……臉上慢慢恢復了一絲紅潤之色,聲音慢慢的降低下來:「弘袖,慢慢你會明白的,女人不一定非要依附男人才能生活!總有一天小姐會帶你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著平靜安寧的日子……」
弘袖聽著明月如此訴說,眼眶禁不住一酸流下淚來。
「傻弘袖,別哭!哭丑了,以後小姐可難為你找人家了……」
這般情況下,明月難得有心思開起了玩笑,整個人跟著慢慢的安心了下來。
「小姐,別對我這麼好……弘袖真的不值得……」
弘袖反而更大的哭出聲音來,心下泛起一股股的酸澀。
「傻弘袖,在這裡我就只有你了!不對你好,對誰好?好了別哭了,去幫我拿件衣服……來葵水洗澡,我可能是史上第一人了……」
明月說著緩緩起了身,下意識不願再提及剛才的那段記憶,過於疲憊的心思使得她終究沒有注意到弘袖的反常。
「是,小姐。」
弘袖深深的望了明月一眼,轉而慢慢踱步而去。
小姐,對不起……請你一定要原諒我!
自從那晚過後,明月更是整日的閉門不外出……期間不經意間見過皇甫御幾次,但是都在皇甫御發現她之前悄然隱去,幸而皇甫御亦並未再來登門。
是夜,月涼如水。
一個黑影趁著月色降落在瑜王府一處難以讓人發現的角落,隨之雙手放在唇邊吹出一道道聲響。
不多時,一名纖細的人影順著一條道路急急的朝著黑影這邊踱來,依稀間可以確定輪廓大概是名女子的模樣。
「什麼?他們竟然還未圓房!」
在聽了女子的訴說之後,黑影口中陰鬱的冰冷一句。
女子身子抖了一抖,腦袋不由得垂的更低:「屬下不敢欺瞞,王爺見三小姐醜陋,一直不肯待見,更別說圓房之事……」
黑影旋即沉默下來,似是在思考著什麼般……不多一會兒過後,一道精明的光芒從眼裡一閃而過,圓房那般簡單的事情又有何難?
「大人吩咐了,一定要三小姐穩坐王妃之位……但是如今這麼久,卻連圓房都不曾有,你這是怎麼辦事的?」
黑影把目光轉向女子身上,聲音比之前冷冽了些許,明顯帶著一股責備的意味。
「王爺性格難測,那個側妃一直來滋擾生事,屬下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撮合……」
女子趕忙辯解著,不敢再抬一下頭。
「這確實不怪你,來……你把這個摻在茶水裡讓三小姐喝下,然後去把王爺找來三小姐的房間即可!至於那個側妃,算不上什麼值得對付的角色……」
黑影說著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紙包遞給女子,心下已然有了幾分圓房成功的把握。
「這是什麼?」
女子拿著紙包端詳了一會兒,終究滿是疑惑的開口疑問出聲。
「自是能讓男女之間醉生欲死的東西。」
男子陰冷的如此一句,緊接著望向女子的目光越來越深邃閃爍著不明意味:「你該知道,不論怎麼都不能心軟!這算起來也是為三小姐好,你要是違背的話……大人怪罪下來,你很清楚是什麼後果!」
冷冷的一語,阻擋了女子接下來還想說什麼的話語,緊接著只覺得眼前一陣風拂過……再次望向原地時,黑影早已沒了一點蹤跡。
女子就定定的站在那裡許久,漸漸眼裡流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
「弘袖,天色不早了……你下去歇息吧!」
望了眼正在為她細心鋪著床的弘袖,明月伸伸懶腰的起身說了句,轉而腳下的步伐邁向衣櫃邊。
「小姐,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鋪好床鋪后,弘袖倒了杯茶有些顫抖的遞給正在觀望衣服的明月。
「你一說,我倒還真是渴了!」
明月說著看也不曾的一手接過茶杯,仰頭就要一涌而下,卻被弘袖一手的慌忙攔下。
眼裡泛起些許疑惑不解,卻見面前的弘袖尷尬笑了下:「小姐,小心燙!」
「燙什麼?你以為你家小姐是那趙媚兒?我家弘袖這麼體貼,倒的水溫度肯定剛剛好!」
明月似是玩笑似是認真的說著,然後不曾有懷疑的徑直喝了下去……緊接著在弘袖注視的目光下,從柜子中翻出一套男子的衣服,緩緩套穿在身上。
弘袖幾乎一眼便認出這是在白天時,明月差自己向府內男丁所要的衣服……登時心下一種不安擴大開來,臉上不由得布滿了焦急之色。
「小姐,你這是要出去?」
試探著詢問一句,在看到明月眼裡讚許的目光時猛然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弘袖,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生病了?下去歇息吧……」
明月說著手裡正好盤起一頭青絲,繞過弘袖就要朝著外面信步走去。
「小姐,你今晚不能出去!」
弘袖猛然的攔在明月面前大聲說著,一臉的堅定阻擋之色。
「弘袖,你這是怎麼了?」
明月近來發現弘袖與以往不大一樣,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末了只當以為自己心情壓抑所致,但是她此時的態度讓她不由得再次起了懷疑。
「小姐,我只是怕你出去遇到壞人而已……」
在明月緊緊注視的目光下,弘袖訕訕的放下了手臂,頭也不由得垂了下來。
「傻弘袖,你見過男人被劫色嗎?」
明月整個身子在原地轉了一圈,讓弘袖看清她的整套男子裝束。
這段時間裡,她一直躲在房中,努力的去淡忘那段不堪的回憶……但是她骨子裡的性格並不如此,如果再不出去透透氣,估計不等皇甫御上門尋麻煩,自己就已經悶的只剩半條命了!
而且還有一個私下的原因就是,今天的日期算起來正好與她在現代的生日相吻合!
所以於情於理,她都要出去好好暢遊一番才是。
「可是小姐,萬一……萬一王爺來了怎麼辦?」
情急之下,弘袖只得拿出明月最不想見之人用做拖延的借口,只是偏偏忘了自己小姐的智商所在。
「皇甫御來了,正好可以就此避開!」
一提到皇甫御,明月原本輕鬆的心情染上了一層陰霾,就連聲音都下意識的低了許多。
抬眼望著面前依舊不願她出去的弘袖,只當是關心自己安危所致的明月爽朗一笑:「放心,我保證會很快回來的!」
話末,一揚手中的扇子瀟洒打開門,在弘袖擔憂的目光中迎著清冷的月光離開。
身後,弘袖蠕動了幾下嘴唇,終是不知該用什麼樣的理由來開口挽留。
根據近段時間打探王府的地形,明月很容易的躲開巡夜下人溜出瑜王府。
街市上,到處一片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景象。
明月略一思索,轉瞬忽而想起:古代這個時候應該也是將過除夕的日子,故而這番繁華亦不足為奇。
不知不覺中,明月跟隨著涌動的人群,慢慢的竟然來至曾經被皇甫御羞辱接客之地:迎春樓!
嫖妓!
腦中這個字眼靈光一現,低頭望了下身上的男子裝束……一時玩心大起的明月佇立片刻后,望著前方三五成群招攬客人的青樓女子,定定的向前走了進去。
「呦,公子瞧著好面生!第一次來?」
剛進入青樓中,老鴇就扭著水桶腰的向明月走來……滿是肥肉的臉上帶著獻媚的笑容,還順帶把一雙同樣肥胖的單手搭在明月瘦弱肩膀上。
「是……是……第一次來……」
雖然上次來這裡時間短暫,但是對於眼前的這個老鴇翠姨還是有著一些印象的,只不過此刻被當作嫖客的感受讓明月一時有些適應不來。
「那我來給你介紹幾個姑娘,准包你一回滿意!姑娘們……」
「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來看看……來看看……」
明月趕忙打斷翠姨的話語,隨之忙不失迭的掏出幾張銀票遞給她。
不知是氣氛悶熱還是怎麼的,明月只覺得額頭上此時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連著渾身也慢慢的有些難受起來。
有錢賺,又不用她的姑娘!
登時翠姨眉開眼笑,兩眼發光的望著手中的銀票,伸手隨意一指:「公子想怎麼參觀,就怎麼參觀!」
話末,翠姨不禁又抬眼望了眼明月……下一刻肥手順著明月腰間下移,到最後竟然一把捏上了明月的!
話末,翠姨不禁又抬眼望了眼明月……
「你……你這是幹什麼?」
明月被翠姨這個惡寒舉動給嚇了一大跳,登時幾乎尖叫著出聲的向後倒退一步。
「公子真的是第一次來,我建議公子您上樓去瞧瞧,絕對您會受益匪淺的……」
翠姨沒有理會明月的問題所在,緩緩不清的說了一句,滿是肥肉的臉上布滿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明月禁不住起了層雞皮疙瘩,旋即也顧不得什麼扶著樓梯就往著樓上落荒逃去。
「嘖嘖,來這卻還是雛兒的男人可真是罕見!」
翠姨在原地自顧自說著,手下卻是不客氣的把銀票揣進懷裡,轉瞬沒有絲毫起疑的又去忙著招待別的客人。
一道道不堪的聲音從身旁的房間內傳出,心裡不由得暗暗罵了一句:原來那個翠姨所說的受益匪淺,就是指這些噁心的事情!
踉踉蹌蹌的邁著腳步向前方走了一會兒,明月這才發現二樓隱隱似是一個圓形布局,互相通連著繞轉……
想來,二樓就是為青樓女子與客人所準備的……
一時,明月心下泛起層層悔意……她這腦袋看來真是有秀逗的傾向,不然怎麼會生出來青樓妓的奇想!
不行,離開這裡……一定要離開這裡!
驀然感到不對勁的明月這般想著,隨之略顯吃力的轉過身子……望了眼樓下那番熱鬧非凡的景象,雙手扶著扶欄就要往樓梯處走去。
就在此時,身後忽而一陣琴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音調是那麼的凄涼,如同一股悲傷驀然注入心底……恍然間,彷彿天地間的一切都在因它而停止。
明月生生止住腳步,腦中不期然閃過那個集三千白色髮絲與戴著面具的神秘之人。
彈琴之人……會是他嗎?
房內此刻傳出一個女聲,似是感受到了房外有人來到般。
明月心下微微一顫。
與此同時房門被人打開而來,明月無意識的一下子跌倒在那裡,一頭青絲瞬間在地面上散開而來。
「屬下該死,讓不明之人驚擾到主上!主上稍等片刻,屬下這就處理了她!」
望著突然倒進來的人兒,嫣然走過來匆匆看望一眼后,彎下腰語氣嚴肅的彙報一句。
在她後方不遠處,一襲月牙白的白髮男子坐在那裡,前方放著一架古琴……而他臉上所戴的詭異面具遮去了大半邊容貌,隱隱間透著一股神秘的傾城味道。
「慢著。」
就在嫣然扶起明月癱軟的身軀準備暗下毒手時,白衣男子忽而出聲伸手制止,旋即一拂衣袖的從琴邊起身,抬步走至嫣然身旁。
登時,明月只覺得一股冰涼舒服的香味接近,在聞到淡淡的梨花香味入了鼻間后,明月抬起一張依舊難以入眼的醜陋臉龐打量著眼前之人。
「陌上塵?」
明月很不確定的呼喚著這個名字,與此同時伸出手慢慢撫上陌上塵冰冷的面具,下一刻很是驚人的吐出一句:「我聽弘袖說,你是斷……那麼你是喜歡男人,對不對?可是,這裡是青樓……」
話還說未完,明月忽而又孩子氣的搖搖頭否定,髮絲隨著她的這個動作在半空中來回的飄舞著,旋出一個極美的弧度……繼而手上下意識的用力拽著衣衫,但是半天卻是怎麼也解不開。
「陌上塵,你幫我……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好熱……真的好熱……」
明月喃喃的無謂說著,臉上的潮紅色漸漸又加深了顏色。
「主上,她是中了媚葯,屬下可是去取解藥?」
一旁的嫣然在此刻出聲提醒道,眼裡閃過一絲狠狠的嫉妒之意。
這個醜女人還真是該死,怎麼可以這麼褻瀆她高貴出塵的主上!
「嗯。」
陌上塵淡淡的應了聲,視線卻是始終沒有離開眼前的明月。
嫣然則是柔美的臉上泛起一層冰冷至極的神色,又死死瞪了眼正在陌上塵懷裡神志不清的明月後,緊接著用比平時更快的速度朝著外面匆匆走去。
「慕、容、明、月。」
陌上塵面具下的口裡一字一眼呢喃出聲,隨之朝著窗外夜空中的那輪明月尋望了一眼,唇角揚起一抹不曾顯現的弧度。
「熱死了……熱死了……」
明月此刻已經失了理智,雙手繼續用力的撕扯著身上的衣服,只覺得渾身快要爆炸了一樣。
朦朧間,不禁又回想起時常做的那個夢……梨花紛飛的樹下,一襲白衣的男子負手而立,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她的名,她努力的想走到他身邊,卻是一直遠遠的觸摸不及。
漸漸的,又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她耳邊輕聲低語著一句字眼:「保護好自己。」
一滴淚劃過眼眶后,明月就這樣在陌上塵懷裡低低的哭了起來:「不好不好,你們都欺負我這個外來人……皇甫御欺負我,趙媚兒欺負我,慕容府的人欺負我……現在,連你也欺負我……」
淚水瞬間花了臉上的濃濃妝容,整個臉頰不由模糊一片,看起來多少有些慘不忍睹的味道。
陌上塵聽著明月這般帶著控告意味的任性語氣,似是順著她的意附和一句:「本王何時欺負過你?」
「你不幫我解毒,就是欺負我……那次在塵王府,你還打過我二十杖……本王本王本王……你這樣自稱與皇甫御又有什麼區別……」
明月不停的流著淚哭訴著,許是腦海中一直對這些事情太過在意的緣故,此刻竟在接近昏迷的狀態下不依不饒的如數家珍。
陌上塵彷彿天性不喜說話般,沉默下來不再接話……看著懷中的女子神色難耐的蹭來蹭去,手中暗自運力的幫著她過渡著內力,盡量驅散走一些熱量。
「陌上塵……」
明月在此時突然又呢喃一聲,下一刻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脖頸仰起頭,冷不丁的覆上陌上塵的唇。
時間靜止,陌上塵忽而整個身軀一僵。
房門在此時被人打開而來,返回來的嫣然看著眼前這一幕登時呆住。
「主上,這是……」
雖然明知道不該問,嫣然終究忍不住疑惑出聲,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在這多年裡,除了傳聞中的那個女子外,她從未見主上容許女子靠近他的身前,更別提現在這種親密的動作。
「這不該你過問。」
陌上塵聲音清清冷冷一句,旋即朝著嫣然略一伸手,後者登時趕緊把媚葯的解藥遞至他手中。
解藥服下片刻后,明月的臉色漸漸回歸正常,整個人沉沉的睡了過去。
陌上塵橫抱起明月走向床邊,然後慢慢的把她放置在床上……注視了明月好一會兒后,竟然出乎意料的伸手褪去明月的外衣,只留下裡面貼身的衣服。
「主上……」
嫣然忍不住驚呼一聲,卻見陌上塵看也不看的向著身後一揚手。
距離嫣然不過一尺的桌子上,茶杯應聲碎裂開來,使得嫣然心裡猛然一顫……她知道,今晚由於這個女人,她兩次違背了主上不許隨意開口的規矩。
「本王說過,這不該你過問。」
果然,陌上塵語氣加冷的重複了句剛才的言語。
抬手拔下頭上束髮所用的木簪子,登時三千白色髮絲盡數散落而下。
身後嫣然恐懼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心裡嘆息一句,試問:天下間,可還有第二個這般的男子?
伸出手,陌上塵用木簪朝著修長潔凈的手指上略一用力,登時一股流的鮮血順著流了出來……輕輕抬起明月的身子,陌上塵將鮮血一點一點抹至下面潔白的被單上,看著上面開出一朵絕美的血花。
緊接著抬起明月的右手臂,在觸及上面的一點鮮紅守宮砂時,眼裡閃過一絲瞭然的情緒。
下一刻,陌上塵拿著木簪的對準守宮砂之處用力滑下,竟生生剜去了那顆守宮砂印記。
慢慢的,在明月身子又一次歸於平靜之後,陌上塵這才緩緩從她唇上移開。
「給她包紮一下,天亮時散布消息:三王妃在青樓失身。」
走到窗子邊,陌上塵再度望著夜空中那輪明月緩緩道。
黑暗……到處都是一片黑暗。
明月就在這片黑暗中茫然的來回走著,卻不知究竟該走到哪裡去。
「這個女人就是三王妃?怎麼可能這麼丑!」
「你難道沒聽過傳聞?慕容三小姐本就一副慘敗之貌……」
「這有什麼稀奇的!重點是她怎麼會在我們迎春樓,而且還失了身……」
隱隱間,各種各樣的不堪流言緋聞傳入耳中,使得明月不由得皺皺眉。
三王妃?不就是她!
迎春樓?
一個明晃晃的字眼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登時明月用盡全身力氣的睜開眼睛……入眼是火紅色的窗幔,明顯不是屬於她原有的房間。
「醒了醒了……快看,她醒了……」
議論聲更加熱烈的傳來,使得明月下意識頭朝著旁邊一轉……只見面前滿是一堆青樓打扮的女子模樣,此刻看望她的眼裡充滿了不屑與嘲諷。
完了!
明月腦中欲哭無淚的閃過這兩字來,緊接著從床上一涌坐起。
下一刻,明月只覺得身上泛起一股涼意……待驚慌的低下頭望去時,只見上身的外衣已然不知丟向何方,散落著的滿頭青絲更是昭示著她女子身份暴露的事實。
怎麼……怎麼會這樣?
明月顧不得眾人驚異的目光,雙手死死的抓著頭髮,卻是怎麼也記不起昨晚琴聲之後的細節事情來。
用力掙扎中,右手腕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下意識的朝著那裡一望,卻見守宮砂的地方纏著一道道白紗布……當下明月管不了疼痛的硬是扯開白紗布,卻見守宮砂處一片模糊。
「原來成親這麼久三王爺都沒碰過她,怪不得會找青樓男人破身……」
「就是就是,沒想到堂堂的三王妃也不過是個不甘寂寞的盪而已……」
「你以為毀了守宮砂就沒事了?也不看看床上昭示著處子的那抹落紅……」
一群的女此刻神色傲慢的圍著明月,骯髒的言語隱隱似是要把明月淹沒般……彷彿她們每個人與明月比起來,都要比明月清高一層似的。
「說夠了沒有?」
明月雙手死死的抓著被子,視線掠過那抹落紅之後,轉而冷冷移到正幸災樂禍的這些青樓女子身上。
眾位青樓女子微微一愣,本想著明月會大哭一場的猜測瞬間破滅……在觸及到明月那種凌厲的眼神后,終究一個個識趣的漸漸散去。
不管怎麼說,這個盪也是堂堂三王妃……如果真要是記了仇,她們以後還哪有好日子過!
「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當房內只剩下明月一人時,終是褪去剛才強勢的明月瞬間軟了下來。
手腕上傳來一陣陣真實的疼痛,床上的處子落紅更是明晃晃刺著她的眼睛。
腦海中混亂不堪的一片,明月怎麼也沒想到,本是抱著遊玩心態的嫖妓,竟會演變成如今這種不可收拾的場景,這些青樓女子又是怎麼會知道她的身份?
獃獃的坐在床上愣了會兒,忽而明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趕忙低下頭。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在仔細檢查了身上之後,明月始終沒有找到吻痕之類的印記,就連下身也沒有什麼不適感覺……雖然明月未經歷過人事,但是並不代表對此之事絲毫無所知。
理清實時之後,明月臉上凄涼的一笑。
陷阱,這擺明又是一個陷阱!
慕容明月,也許當時你真是自願跳湖的吧!
其實你根本不傻,你那時應該就已然知道了皇甫御所愛之人是二小姐慕容纖,而你只不過是一個被慕容丞相安排替嫁、註定犧牲的棋子罷了!
你早就預料到,嫁到瑜王府後會是這般慘淡的光景,所以最終被他們生生逼上了絕路!
明明沒什麼錯,卻是硬要背負這麼多的苦難與侮辱!
明月想著想著,眼裡漸漸閃過一絲堅定之色……她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之人,絕對不會讓幾個古人給硬是逼到死巷?
慕容明月、明月……既然你我是如此的有緣,你曾經所受的苦,我定會幫你一一討回!
緊閉的房門被人一腳冷冷的踹開而來,發出一聲震人碎裂的響聲。
饒是明月已經做好了接下來將會受罰的準備,但是心下由於這個聲音還是禁不住的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