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針織
二樓，次臥。
祁芸一臉困惑，還在想著沈昱和陸笑笑剛才的對話。
於小白給高腳杯中倒入一個杯底的紅酒，四指捏住杯腳，小指微微上翹。這個動作看似簡單，由她做出來就顯得那麽的與眾不同，特別有女人味。
祁芸忍不住道，“小白姐，剛才那究竟是怎麽回事？那人究竟是沈昱還是曉曉？”
於小白把酒杯放到唇邊，輕啜一口。雙眼微眯，臉上露出了愜意的表情，似乎是在品味酒中豐富的層次感。
祁芸這幾天發現，於小白似乎特別愛喝酒。有事沒事就愛倒上一點，喝上一兩口，每次喝的也不算多，可每天總有那麽兩三次。
享受完了美酒對味蕾的刺激，於小白才輕輕開口道，“剛才那個就是沈昱，就算他表演的再好，也瞞不過我這個當姐姐的。”
祁芸臉上露出笑意，“這就好，沈昱還是蠻有良心的，最終還是沒有辜負笑笑。這算是借機表白嗎？”
於小白用手指輕敲額頭，思慮了半晌，才沉聲說道，“我覺得不像。剛才的那番話應該是曉曉說的，隻不過是沈昱替她說出來了而已。沈昱自己其實並不想說的，他目前還沒做好準備，心裏的那道坎還是沒過去。”
祁芸更是不解了，“他明明不想說，為什麽又要說出來？”
於小白展顏一笑，麵頰泛起淡淡微紅，眼中帶著三分醉意。
“這個呀，很好解釋的。阿昱既然要替曉曉生活，就必須全情投入，從思維、語言、行動上完全代入曉曉的角色，就算是討論跟他自己有關的事情，也隻能從曉曉的角度出發，絕不能夾帶他沈昱自己的想法。”
“這樣是不是有些奇怪啊?”祁芸擰著眉頭，還是無法理解。
“阿昱做這些並不是為了好玩，更不是要表演鬧劇。他的目的隻有一個，讓曉曉能在一半時間中，接管身體的主導權。所以他必須在作為曉曉的時間裏，完全成為曉曉。百分百的還原她的一切言行，甚至思維。這樣才有可能和曉曉達成同頻，讓她能夠自然而然的控製身體。”
“可這能辦到嗎？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
“不知道，我想應該可以吧。人的精神力是很強大的，曉曉這個人格都能憑空產生，還有什麽不能做到呢？”
祁芸對於想不通的事情，幹脆就先不想了。又換了個問題，“你最近老是在喝酒，是以前就喜歡喝，還是因為最近心理壓力大。”
於小白用手指輕輕彈著酒杯，神思有些飄忽。清脆的彈擊聲響了十幾下之後，她的眼神才恢複清明，
“都不是啊，我隻是想讓味蕾多發揮一下作用。待會讓阿昱再去買點好吃的，中午我們還要吃大餐。”
祁芸感覺於小白的態度很奇怪，也說不出哪裏奇怪。她本來是個清清淡淡的女孩子，也不是很在乎口腹之欲。可最近幾天，她好像特別愛吃東西了，人也變得慵懶了。似乎有些沉迷於物質享受。
為什麽周圍的人都變得奇奇怪怪的，祁芸實在想不通。
不過於小白的問題也不大，沈昱足夠有錢，廚藝還相當不錯，滿足她這點小要求還是很輕鬆的。
祁芸想想沈昱也挺不容易的，每天要畫畫掙錢，還要買菜做飯，供著自己這些人吃喝。時不時的還要出去維護一下世界和平。他自己的情感問題還沒處理好，還要扮演妹妹給他自己添亂。還真是夠辛苦的呀。
她想去隔壁的房間，跟沈昱說一聲，午飯就由她來解決吧。
可沒想到，剛進了沈昱的房間，就看見沈昱坐在那兒織毛衣。身邊棒針、鉤針一應俱全，小裝飾片、花色紐扣、羽毛、蕾絲也在身邊擺了一堆。
一襲白色長裙的少女，臉上氣質恬淡嫻雅，手上編織的動作熟極而流。
在這個毛線比成衣更貴的年代，還在織毛衣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真正的編織工藝大師，另一種是打發時間的老太太。
沈昱顯然就是第一種，棒針在他手裏就像活了過來一樣。最神奇的是，他手上不止一種顏色的毛線，好幾種顏色穿插在一起，看著簡直讓人眼暈。
祁芸對這個很熟，他們那個年代弄堂裏的女人，哪個不會織毛衣。也有手特別巧的，能織出非常漂亮的花樣。在物質供給匱乏的年代，有這麽一門手藝，是很令人羨慕的。沈昱如果能穿越回去，就憑著他這門手藝，騙個媳婦一點問題都沒有。
祁芸捋了捋思路，現在眼前的是蘇曉。可就算是蘇曉，也不應該手工織毛衣啊。如今這個年代還在用手工編織毛衣的人，年紀都得在五六十歲往上了吧。
祁芸到底是年輕人，腦子比較靈光。從上網開始，到接觸這個時代不過大半個月的時間。對這個時代的畫風還是有大致概念的。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哪有還窩在家裏織毛衣的。逛街購物，喝下午茶，看電影，蹦迪泡吧，才是常態。沈昱是不是太不接地氣了？
“曉曉，現在女孩子都不織毛衣了。以前那些織毛衣的，現在都在跳廣場舞。”
沈昱眉角輕揚，唇邊泛起一絲笑意，眼中似有緬懷之色。
“這是為了完成媽媽的心願。在外人眼中，她是不用為生活奔波的蘇家大小姐，有著閑情逸致玩藝術的沈夫人。其實她內心也是有追求的，她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時尚設計師，創立一個自己的品牌。就像拉格菲爾德和蕭誌美一樣。不一定要有多高的知名度，多大的市值。但產品中必須有她自己獨特的東西。”
“你說的那兩個人是誰？”
“拉格菲爾德在他那個時代號稱時尚大帝，又被國人戲稱為老佛爺。蕭誌美是安娜蘇的創始人，號稱紐約的魔法師，設計風格與當今潮流背道而馳，用色極盡誇張，近乎妖冶。我記得小時候家裏有一個安娜蘇定製款的芭比娃娃，其中有一身粉紅色的長裙。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仙氣，讓人看著就動心，隻要是個女孩就想擁有一件。時隔多年，哥哥就給笑笑姐買過一件，可惜那身衣服實在太挑人，就連笑笑姐這樣的美人胚子，穿著也缺乏了那麽一點靈氣。”
祁芸道，“連陸笑笑穿著都差點意思，那這身衣服還真沒什麽人能穿了。”
沈昱臉上露出了迷之微笑。
祁芸指著他，驚訝道，“難道你也穿過，而且效果比陸笑笑還好。”
沈昱用極其平靜客觀的語氣道，“我沒穿過，哥哥穿過。不過我想效果應該是差不多的。那身衣服對皮膚特挑，也隻有我們能穿出仙女的效果了。”
祁芸也懶得理會她的自賣自誇了。問道，“你想成為時尚設計師，和織毛衣有什麽關係？”
沈昱慢條斯理道，“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語言的不精確，會導致信息的缺失，語意的被誤解。以及語言本身的缺陷。這些都讓媽媽傳遞她的設計理念時，碰到了巨大的麻煩。那些代工者們，無法理解母親的審美品位，做出的產品與她腦中的構思相距甚遠，大相徑庭。盡管母親在音樂和繪畫上有一定的才能，可動手能力的確是她的一個短板，她無法靠著自己去完成作品。而又無法準確的將構思傳遞給別人。所以我在一開始就要提高自己的動手能力，要靠著自己把腦中的設計，變成手中的作品。針織、裁剪、縫紉我都要學上一點。”
祁芸看著沈昱手上驚人的工作效率，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學的，我見過很多人織毛衣，但還從沒見過像你這麽厲害的。”
沈昱笑得有些靦腆，“三天前吧，看了一點書和視頻，也不是很難的。我是占了身為異能者的便宜，不過是手上的動作快一點而已。目前頂多能算個熟練工，離自主設計差的還很遠。”
“你織的是一件馬甲吧，樣式真的挺漂亮，是給你自己織的嗎？”
“是給笑笑姐織的，我打算讓我哥送給她，借此機會拉近一點他們的關係。”
祁芸被他這個騷操作驚到了。代替妹妹給女朋友織毛衣，然後自己再把毛衣送給女朋友。這套娃套的有點厲害了。算是開創了一種全新的撩女孩的思路嗎?
她想多了解一下這人的腦回路，於是又提出了個問題，“你為什麽不給你哥哥織，你們兄妹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沈昱神色變得有些暗淡。“哥哥都23了，毛衣還得靠著妹妹幫他織，是不是太淒慘了？”
祁芸按了按額頭。下定決心，以後經常要抽空跟他聊聊。因為實在太有意思了，可以作為一個固定娛樂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