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分析
葉夢寒收斂起瘋狂的表情，對二人歉然一笑，“抱歉，我有點失態了。不該將我的負麵情緒帶給二位。”
說罷，好似是為了掩蓋內心的情緒。起身走向窗邊，去取爐子上的水壺。
蘇曉看著她轉身後逆著光的纖弱背影，此時的畫麵，清新而通透。這一刻的葉夢寒，秀麗端莊、溫柔婉約，身處如此具有日常氣息的場景中。
如果她身上不是背負著血海深仇，那該是多麽溫馨而美好的畫麵。
她背著身在窗前凝立了一陣，宛若在欣賞窗外的風景，不經意間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
隨後才提起水壺，轉身回來給蘇曉茶杯裏續水。
蘇曉見她眼角還殘留著淚痕，臉上卻帶著一絲柔和的笑意，她是想將自己心中最後的一絲溫暖傳遞出來。
在她倒水的時候，蘇曉看到了她纖柔白皙的手腕內側淡青色的血管，沒有“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甚至顯得有些孱弱，心中不禁有些隱隱作痛。
許小凡眼中也泛起淚花，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又覺得此時語言顯得太蒼白無力。
葉夢寒恢複了淡然的語氣，就像是在講另一個人的故事，
“在這五年中，我策劃了好幾次複仇行動，找來的幫手也越來越強。有時候幾乎將他逼入了絕境，可他總能靠著層出不窮的鬼蜮伎倆屢屢化險為夷、逃出生天。而我找來的幫手，反倒是傷亡慘重。至此之後，外界都傳說我是個不祥的女人，會給別人帶來禍害的災星。”
說著說著，臉色漸漸變得悲切起來。
“通過後來的反思，我覺得江湖傳言說的沒錯。若不是因為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意孤行的想要報仇，把這些人召集起來，也不至於會讓他們無辜身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蘇曉略作思考，出言寬慰道，
“葉姑娘，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他們助你報仇，也未必是真心為了幫你。像燕孤行那樣的人物，是何等的危險，想要對付他，事先就必須要有道消身死的覺悟。”
“我猜想，那些人本來就是五大家族的仇人，隻不過是打著幫你複仇的借口，聚集起來而已。當年，在五大家族倒下之後，落井下石，接受其產業，謀奪其地盤的人，絕對少不了。燕孤行那樣的狠角色隻要活著一天，他們定然是寢食難安。必須將其除之而後快。”
“無論有沒有你的邀請，他們必然會去追殺燕孤行的。固然，其中確實是有人為了葉姑娘你出手的，可他們也不過是一幫，想要渾水摸魚的好色之徒，學藝不精又想趁人之危。最終殞命，也不過是自作自受而已。”
許小凡也哼了一聲，“那些人沒一個好東西，最好他們跟燕孤行同歸於盡，這世界就幹淨了。”
葉夢寒感激道，“謝謝你們，你們是這些年來，唯一替我說話的人。其他的人都……哎！”
“這次我打算與二位同行，一起去底層世界。隻是順路同行罷了，完全沒有請二位出手的意思。”
“最近流傳出一個消息，五大家族又有兩名頂尖高手回歸，一路突破了聖湖盟的層層阻截，接連斬殺了聖湖門的數位高層人物。聲勢日隆，氣勢鼎盛，若讓他們與燕孤行等人合流。五大家族很有可能趁此機會，死灰複燃，重新掌握底層世界的主導權。到了那時候，我複仇的機會就一點也沒有了。”
蘇曉聽她的意思，五大家族似乎有卷土重來的趨勢，如果他們成功了，葉夢寒這輩子都別想報仇。她不該趁此機會，搭攏自己兩人，再去做最後一搏嗎？
葉夢寒看出蘇曉心理有疑問，繼續說道，“二位不要誤會，我沒有拉攏你們替我去報仇的意思。那燕孤行的可怕，根本不是你們能夠想象的。你們若真的去了，也不過是徒增傷亡而已。”
“我此行的真正目的，為的是要加入聖湖盟。隻有他們才能遏製五大家族的重新崛起。他們有足夠的實力，而且還是五大家族的死敵。加入他們，我才可能參與對燕孤行的圍剿。以前我還是太怯懦了，總想著保存有用之身，待到將來，徐徐圖之。可能就是因為我缺乏勇氣，沒有決死一戰的心性，才導致了以前的失敗。這一次我不會再退縮了，哪怕是死在燕孤行的手上，我也不會再往後退一步。此行之後，必須要有一個了斷。”
蘇曉覺得這女孩似乎有了死誌，無論此戰的結果如何，她都應該回不來了。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又皺眉思索了一陣，蘇曉出人料的上前了兩步，伸出雙手抓住了葉夢涵的小手。有些激動的道，
“夜姑娘你不要做傻事啊，你還有美好的青春年華，將來的路還很長。相信你父母和兄長的在天之靈，也希望你能夠幸福安康的活下去，而不是和仇人去同歸於盡。”
葉夢寒像觸電般的抽出了雙手，身體往後退了一步，臉上表情變換數次，最後用惋惜的眼神看著蘇曉，“沈公子，請你自重，你這樣做對得起你身邊的這位姑娘嗎？我固然是殘花敗柳之身，那是我自己的事，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碰的。請你尊重你身邊這位許姑娘，她能跟你走在一起，那也是你們前世修來的福分，好好的珍惜吧。”
蘇曉聞言，似乎有些生氣，冷冷的道，“別人碰得，我就碰不得。還真把自己當貞潔烈女了。嗬嗬。”
一轉身，朝許小凡道，“小凡，我們走。”
許小凡有些震驚，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沈昱會做出如此言行。她知道沈昱是有女朋友的，還要對眼前這女子動手動腳。被人家拒絕了之後，竟然還說出那麽傷人的話，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沒想到他溫文爾雅的外表之下，品行竟然如此惡劣。
她真不想跟著沈昱走。隻是現在身處異界，她也不敢一個人留下來。勉強站起身，開始猶豫不定起來。
蘇曉快步走到了門口，回頭對著許小凡大聲道，“你還留在這裏幹嘛？人家都不歡迎我們了。”
許小凡心說，人家不歡迎的人是你，誰讓你動手動腳的。可她這話不敢說出口，生怕沈昱扔下她獨自離去。一步三回頭的朝門口走去。
兩人剛要出門時，葉夢寒突然道，“沈公子，請留步。”
蘇曉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一絲笑容，然後迅速收斂，回頭問道，“葉姑娘，你還有什麽事？”
葉夢寒道，“沈公子，你若想走，我自然不會挽留。可這位許小凡姑娘，她是走是留，要由她自己決定。你可不能越俎代庖。”
又柔聲對許小凡道，“許姑娘，你不必事事都聽他的，我葉夢寒一生閱人無數，今日觀此人品性惡劣，實非良配。你不如留下來，我怎麽說也是本地的土著，對本世界的情況也比他熟悉，要送你返回也不是難事。”
許小凡被她說的有些心動了，想著葉夢寒如果肯幫忙，那回去是不是就容易許多？
回頭又看了一眼沈昱，“沈大哥，你還是留下來吧，給葉姑娘道個歉，我相信你剛才也是無心之失。”
蘇曉突然笑了，“小凡啊，你還是太天真了，我怎麽敢讓你一個人留下？”
隨後，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葉夢寒，“葉夢寒，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真名，姑且就這麽喊你吧。你今天的目標是小凡吧。”
葉夢寒臉上露出一絲迷惘之色，“沈公子，你這是何意？奴家完全聽不懂你在講什麽。”
蘇曉有些佩服道，“你的段位還是很高的，一般的男人還真會上當。隻可惜，你今天遇到了我。我們還在樓下的時候，你開窗對我們招手致意，請我們上來。當時你的眼神就不對，你關注的人是小凡妹子，而不是我。”
葉夢寒冷笑道，“你這是要有多自戀啊，難道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將眼光盯在你一個人身上？”
蘇曉怡然自得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然後臉色一肅，轉頭對許小凡道，“小凡妹子，請你認真思考之後再回答。如果你眼前出現了一對情侶，女孩子長得普普通通，而男生長得跟我差不多，你會重點關注哪個?”
許小凡臉色有些羞紅，“我跟你才不是情侶呢。”然後又扭捏道，“我可能會關注長得帥的男生吧。”
蘇曉道，“這才是正常邏輯啊，當然嘍，女生也喜歡看女生，其實更關注於她們的穿著打扮，小凡妹子今天的一身衣服相當普通，葉姑娘你為什麽要盯著她看？”
葉夢寒嗤笑道，“我愛看什麽，要經過你同意嗎？”
蘇曉笑嘻嘻道，“這個當然不需要。可是上樓之後，你的態度就完全改變了。你所有的殷勤招呼都是針對我的，對小凡妹子有些冷落了。”
“你的聲音有一種特別的韻律，音色也非常的勾人，應該是係統練過的吧，還有可能加入了某種術法。”
“我們待在這裏時間不長，你的手整理過多少次頭發，至少不下十次了吧，既然這麽不方便，你為什麽不紮起來呢，為什麽還要弄得如此蓬鬆？說到底，不過是一些勾引男人的小技巧罷了。”
“再看你這條案上的香爐，裏麵的香料應該是特製的吧？你可能不懂費洛蒙，也就是俗稱的信息素。但這香料的效果起到的作用和費洛蒙是相似的，你身上的衣服也是經過這個香熏過的，進入這個房間的男人，都會不自覺的被香料影響，對你產生特殊的好感。還有很多小細節，不需要我一個個指出來吧。”
“比如說你用水壺給我蓄水的時候，動作就很奇怪，我竟然能看到你手腕的內側，手腕內側的皮膚相對嬌嫩，展示出來可以顯得自己相對嬌弱，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會使男人產生一種保護欲。”
葉夢寒打斷道，“我本來就是一個以色娛人的女人。曾今為了報仇，也勾引過很多男人。學會這些小技巧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吧。對你施展這些，也隻是習慣成自然，是一種不經意的行為。”
蘇曉道，“所以我剛才做了一次試探，一把抓住了你的手。而你像被毒蛇咬了一樣，直接把手抽了回去。你我剛才談話的氣氛已經相當協調了，我抓你手的時候，選擇的時機應該不錯。對你訴說的那番話也是中規中矩。若是換了別的女人，就算心裏不情願，要把手抽出去，也沒像你那麽激動的。”
“你那種反應，完全是生理上的本能排斥。如果你真像自己說的那樣，有過很多次和男人之間的經曆。怎麽可能會顯得那麽不適應呢?所以，你方才對自己的經曆的介紹，實在不太可信呐。”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但我知道你大概是喜歡女人的。你剛才對我的那番行為，為的就是挑起我對你的興趣，然後做出出格的舉止，最後讓我和小凡妹子產生嫌隙。”
許小凡聽的心裏發慌，有些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隻聽蘇曉還在不疾不徐道，“隻可惜，一開始你就弄錯了一件事情，你看見我抓著小凡的手，就誤以為我們倆是情侶，所以下定決心要挑撥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可事實上，我跟小凡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還有，我能分辨得出百合看上目標的眼神，因為啊……算了，這個是秘密。你的那番裝腔作勢的演出，技巧雖然嫻熟，可是我家裏住著兩個演員，一個是戲曲演員，一個是影視演員，天天在那兒給我演戲，我都習慣了。”
葉夢寒笑道，“你還真是厲害呀，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聽過我精靈私語的男人，你是第一個還保持清醒的。不過，你也不要得意。隻要是男人肯定會上當，你沒有上勾，那說明什麽呢？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子，還沒有破瓜吧。這是你有心無力吧。”
許小凡聽得滿臉通，不自覺的將頭低了下去。
蘇曉笑容更加燦爛，“你為什麽就不繼續裝下去呢，弄得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葉夢寒道，“因為沒有必要啊，我直接出手留下你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