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出口
為了緩解緊張的心情，於小白去廚房泡來了三杯蜂蜜柚子茶。
祁芸癱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了。蘇曉拿過杯子，輕泯了一口。時隔不到兩個小時，又嚐到了同樣的蜂蜜柚子茶。此情此景，何等熟悉。
蘇曉有些失神，產生了輕微的時空錯亂感。
於小白見她神情有異，便問她是怎麽回事。
蘇曉伸出蔥白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彈杯子，笑而不語。
於小白從她的神情動作中，大致猜出了她的意思。
一種熟悉感從心中油然而生，覺得眼前這個認識不過一個小時的女孩子，好像是相處多年的老友一般，雙方的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默契，一個動作，一個微表情，一個眼神，似乎都能讀懂彼此。
這跟她的長相應該有些關係，但肯定不是全部。這種契合的感覺實在是毫無來由。
於小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古典浪漫氣質，感性永遠超越理性，常常會被莫名的情緒感動。
或許真的是前世的緣分呢。就像寶玉初見黛玉時說的那句，“這個妹妹我見過”。她是我前世的知己嗎？
祁芸見這兩個人四目相對，目光流轉，笑意盈盈。
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兩個小姑娘，一個溫柔婉約，一個清新淡雅。在暖色燈光下就像是一幅唯美的畫卷。
祁芸當然不知道，今後年代的人把這種感覺叫做CP感。她不想破壞客廳中這種和諧而靜謐的氣氛。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希望這麽美好的時光能夠一直延續下去。
她的目光吸引了二人，兩人同時向她看去。
祁芸反倒被嚇了一跳，麵露羞赧之色。輕咳兩聲，緩解不自在的感覺。沒話找話道，“小白姐，你是越劇演員吧?”
“嗯”於小白輕輕點頭。
“我從小就跟著媽媽聽越劇，我媽老喜歡聽了，我也喜歡。平時隻能從收音機裏聽，你現在能唱一段嗎?我從沒在現場聽過。”
於小白有些欣喜，也有些黯然。地方戲曲在她那個時代已經沒落了，很少有年輕人還對這個感興趣。能遇到祁芸這樣的愛好者，她當然高興。不過再想想祁芸的真實身份，又有些失落了。
麵對著祁芸清澈的眼神，於小白笑了，清清嗓子，自然而然開口清唱道，“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
她將聲調壓的很低，節奏也放得很緩慢。整個韻味與原本的唱腔大相徑庭，軟糯的方言如靜水流深，幾乎就是耳邊的呢喃。
祁芸大為詫異，這一段還能這麽唱嗎，已經把曲子改得麵目全非了。
蘇曉立刻接上，“隻道他腹內草莽人輕浮，卻原來骨格清奇非俗流。”聲音清脆悅耳，節奏清新明快。
祁芸聽了眼前一亮，覺得唱的真好，原來曉曉這麽多才多藝啊。
接下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這個不長的選段唱完了。
祁芸終於聽出點意思了，蘇曉唱的中規中矩，無論嗓音，唱腔，還是基本功，都很不錯，已經非常接近專業演員了。
而於小白已經到了得其意而忘其形的境界。每一句唱詞，每一個轉折，每一個發音。幾乎都在描摹人物的內心情感。
一曲選段終了，像是走完了一段人物的心路曆程。
餘音繞梁指的未必是聲音有多好聽，更重要的是演唱者與聽眾，達成了情感的共鳴。
蘇曉幾乎是夢回當年，真是讓人懷念啊！
三人從戲曲開始聊起，聊到了於小白的學校生活，聊到了祁芸的童年趣事。
蘇曉沒有聊和自己有關的事，她不想欺騙眼前這兩個女孩，或許就在幾個小時之後，她們就會失去記憶，重新開始無休止的同一天輪回。
她隻想在與她們相處的這一刻，保持最真誠的態度，讓這一段快樂的時光，保留最後的純粹。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計算機終於停止了運算。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屏幕旁，看著密密麻麻的移動步數，心裏都泛起一絲快樂的情緒。先是用手機拍照，然後再找紙筆記錄。
核對了整整三遍之後，確保整個過程萬無一失。三人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這次三人決定輕裝出發，於小白把背包直接扔到了沙發上，祁芸雖然還是有點不舍得，最終還是將她的旅行包放下來了。
蘇曉也沒帶她那個高爾夫球包。隻將原來的那個挎包背在了身上。她覺得這個包很特殊，裏麵所有的東西原本都不存在，但是似乎又應該存在。
下樓的時候還是沒坐電梯，老老實實的走樓梯下去。幸好祁芸休息了幾個小時之後，恢複了大半體力。
再次通過珊瑚樹牆，來到了下一個區域。
蘇曉看了下手機，估計離祁芸那個區域刷新，至少還有五個小時。心情也就很放鬆了。
再次進了歸真閣，於小白拿出手機，祁芸拿出記錄紙對照。
蘇曉把手指點到第一排第四個格子上開始移動。整個過程，氣氛都顯得非常凝重。生怕一不小心滑錯了，那真是一點補救的方法都沒有。每滑動一格都要經過三人確認。
一百多步之後，整個拚圖即將完成。
蘇曉左右看了下兩人，心情有些沉重。她不知道拚圖完成之後會發生什麽？
而此時另兩人的想法跟她幾乎一樣。三人相互對視，默然不語。
蘇曉將自己的手機和銀行卡交給了祁芸和於小白。
祁芸有些不明白，實際上蘇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
最後她非常誠懇的對她們說，“待會兒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那兩樣東西是我從外麵帶過來的，也許不會被刷新。萬一……萬一”
說著說著就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祁芸和於小白也明白她的意思，蘇曉是從外界來的，或許能夠順利出去。而她倆不知什麽原因被困在這裏，幾乎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了，就算拚圖完成，也未必能出得去。
她隻希望能把這兩件東西留給她們，哪怕是給她們提供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幫助也好。
一種幾乎是生死訣別的感傷，湧上三個人的心頭。
蘇曉又對於小白說了銀行卡的密碼。聽了這六位數字，於小白當時就是一愣，她不知道蘇曉為什麽會用這六個數字做密碼。
蘇曉一咬牙，移動了最後一格。
三人都屏息凝神，四處張望。
隻聽頭頂上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三人同時抬頭向上看去，十多米高的閣頂，正在緩緩打開。
最終，閣頂上出現了一個一米見方的孔洞。陽光從孔洞上直射下來，正好將石桌的桌麵完全罩住。
祁芸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這是要站到桌子上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