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困

  蘇曉看著周圍破落的建築群，心底升起濃重的疑惑。這些建築的風格已經不能用混亂來形容。簡直給人一種支離破碎的印象。像是不同年代的老照片拚接而成。


  蘇曉對世界的印象始於7歲那年。那時候已經是21世紀初。天湖古城也經過了幾輪改造，雖說古城改造的目標是修舊如舊。


  那些保持舊觀的也隻是城市的布局和建築的結構。城市給人的印象就像是老照片上加了一層濾鏡，整個城市質地還是非常一致。


  而現在周圍這些建築，從感覺上就非常破敗不堪，混亂無序，當然你也可以說非常有年代感。


  破敗的平房，兩三層的小樓夾雜，給人的感覺就是淩亂。


  路上的行人不多，穿著打扮也非常古怪。感覺就像是從老電影中走出來的，而且還不是同一年代的電影。


  蘇曉越看越是心驚，腳步變得遲疑不定。她想上去跟人打聽一下，這裏具體是什麽地方。周圍人投來的眼神，讓她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恐懼。


  她似乎是闖入這個世界的異類，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疑惑，恐懼和詫異，也有那種驚豔，渴望和貪婪。


  蘇曉覺得身上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走路沒有平時那麽輕快。伸手一摸耳側，入手竟然是一縷發絲，順勢而下，摸到的竟然是一頭及腰長發。


  是那個發套嗎？蘇曉悄悄的在發根處摸索，頭皮上傳來的那種觸感，明顯就是真頭發。


  怎麽可能?蘇曉心中滿是困惑，可在這詭異的環境中，她也不敢停下腳步。


  經過一處茶色的玻璃門，掃了一眼，發現自己身上是一套女裝，純黑色高腰闊腿短褲，搭配上長靴，上身再穿上一件灰色海馬毛材質毛衣，還戴了頂調皮風格的黑色爵士帽。


  對於一個1米7以上的女性來說，這身衣服有些紮眼，不僅露出了半截大長腿，闊腿短褲還從視覺上拉伸了臀線。把高挑的身材完全顯現出來。


  如今的蘇曉，可不想引人注目。她隻想讓自己融入這個環境中，讓別人注意不到她。


  她下意識的肢體動作，稍稍的遲疑，略略的猶豫，暴露了內心的怯懦，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街邊有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從後麵向他她靠近。蘇曉本能的感到恐懼，肩膀有些忍不住微微顫抖。她將肩上的包取下抓在手裏，加快了腳步。


  那兩個男人同時提速趕上來，沉重的緊張感扼住了蘇曉，她開始不管不顧的狂奔，噠噠噠的皮靴聲音，敲打在水泥路麵上。把更多的目光引向她。


  跑過一個路口，蘇曉感覺後麵沒有人了，回頭一看，那兩個男人站在路口。似乎對前方有什麽畏懼，猶豫著停下腳步。


  蘇曉鬆了一口氣，緊張過後，一陣劇烈的喘息。腳踝處傳來一陣痛感，該死的長筒靴把腳扭了。


  蘇曉心中感覺煩躁，恨不能脫下靴子，遠遠的扔出去。


  沈昱這幾天穿的都是輕便服裝，腳上也是運動鞋。哪有她現在這麽累贅。


  冷靜下來之後，蘇曉想到我現在這個身體還是哥哥的嗎?將手小心翼翼的撫向胸口，果然還是男兒身。


  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同時也多了一份安心。既然還是哥哥的身體，那就好辦了，仔細感受了下，周身上下的狀況。力量，反應，控製感都還在。


  剛才為什麽還要跑，要不要回去把那兩個混蛋打一頓。轉念一想，在這麽詭異的環境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拾那兩人很容易，但也可能找來更大的麻煩。


  這裏一切都是未知，等腳踝上的疼痛感稍微減輕一些，蘇曉繼續往前走去，一路走一路觀察，這裏的房屋更加老舊了，街巷也愈發狹窄。


  巷子裏極其冷清，幾乎沒有行人，家家戶戶關門落鎖。


  蘇曉看見一家沿街店鋪，將貨物都擺放在一個木架子上，上麵商品的包裝極其簡陋，都是那種印刷粗劣的紙質包裝。沒有一件是蘇曉見過的。


  木架子上還有一個老式的電話機，還是撥盤式的那種。這是以前的公共電話嗎?這些東西隻從書上看到過。


  蘇曉還看到木架後麵，有個中年女人正在偷偷的打量她。兩人目光一觸，那女人將身子往後縮了縮，躲進濃重的陰影裏。


  蘇曉見此，放棄了上前問話的打算，皮靴一路敲打著條石路麵，在弄堂裏留下了一串回響。


  遠遠的有個姑娘，用著好奇的眼光看著蘇曉。這姑娘上身穿一件藍色粗棉布格子上衣，一條綠色軍褲，紮著軍用皮帶。穿著很是複古，卻掩飾不住她的天生麗質。水靈靈的眼睛忽閃忽閃，充滿了驚奇與豔羨。


  蘇曉與其對視，展顏一笑，如梔子花開。那姑娘立刻報以微笑，幹淨的如同一朵盛開的水蓮。


  這一眼跨越了數十年時光，一個在回眸凝視，另一個在極目遠眺。終於在此時此刻，遇到了彼此。


  蘇曉帶著欣喜向那姑娘走去，那姑娘見她走來，有些高興，又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眼中的那份好奇，始終在閃爍。


  蘇曉伸出手落落大方道，“你好，我是蘇曉。”


  那姑娘也挺直腰杆，伸出手與她相握，“你好，我是祁芸。”說話聲音清脆而軟糯，帶著明顯的南方口音。


  兩手緊緊相握，蘇曉能感覺到，這姑娘的手明顯是勞作過的，手上有明顯的繭子，骨節略微粗大，手掌也比較寬厚。


  沈昱學畫的時候，他的啟蒙老師一開始就對他說，“每一隻手都是一個人的曆史，要讓人在畫中看到一隻手，就像看見一個人的一生，這就是畫。”這話說的有點裝。


  而現在蘇曉抓住了她這隻手，感覺真的像是了解的了這個人。這種感覺很玄，沒有其他理由，她就是相信。


  “你的衣服真的太漂亮了！”祁芸伸手指著蘇曉，語帶豔羨的說。


  頓了一下，又壓低聲音，還朝左右看了看，“你這麽穿沒問題吧，最近的風向雖然有所鬆動，可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變。”臉上又帶出了一絲擔憂。


  蘇曉聽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服裝，“沒問題呀，什麽風向？”


  祁芸帶這一種若有所悟的神情說，“明白了，你是華僑啊？怪不得能穿這麽漂亮的衣服。”


  蘇曉覺得兩人的思維明顯不在一個頻道上，索性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我該怎麽出去？”


  祁芸立刻熱情的說道，“這裏是大柳胡同啊，手往前一指，你往前走到底，向左拐個彎就能到大馬路上了。”


  蘇曉覺得這姑娘沒領會自己的意思，“我不是問這條街，而是這整個地方。”伸出手指，圍著身體比劃著畫了一個大圈。


  祁芸立刻會意，“這裏也是臨海啊，你別看這條街現在又窄又破，以前可是臨海的中心城區。外麵的大馬路，幾十年前都還是荒地。”


  蘇曉渾身一震，這裏絕不可能是臨海。臨海是國內第一大都市，怎麽可能還有這麽老舊的街道，就算是再老的社區，也經過好幾輪改造了，怎麽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


  雖然這個姑娘皮膚白皙，長得明豔動人，但身上衣服的款式實在太老舊，連自己奶奶都不會穿。


  這裏邊肯定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