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紅顏一戰
「值得嗎?血洗西涼,用數萬亡靈鋪路,是為了雪撫神琴的預言,還是只是滿足你們征服的慾望?如果這軀體變得殘破不堪,你們還要嗎?還要嗎?」
第一節 六 年
漸入深秋,竹林多了一份寧靜祥和。
金黃的樹葉簌簌而落,隨風揚起,像一場凄艷的飛雨。
新竹風鈴在竹音亭下輕搖擺盪,不時發出陣陣悅耳的聲音。
一切隔離了外界的喧囂,彷彿人間仙境、世外桃源,變得如山水潑墨畫般美麗絕倫。
段天歌站在亭台上,滿眼幸福地凝視著如詩如畫的景色,一股暖流在心裡流淌著,他從袖口拿出一片竹葉送至唇邊,忘我地吹奏著。
片刻后,琴聲和著他的曲音響起。他轉頭,司洛冰正輕撫古琴,笑容溫婉,他們彼此凝視,和著對方的曲調,綿長婉轉。
紅唇輕啟,司洛冰吟詠道——「當時只應掉頭轉,轉得頭來路遙遠。何似仁王高閣上,倚欄閑唱望江南。琴音斷,魂魄被弦牽。」
「意似流雲隨水去,神如香霧與風纏。心被一箏穿。天籟寂,夢境到江南。三葉蘭舟飄蕩盪,几絲柳絮豎纖纖。」
段天歌看得痴了,聽得迷了,如夢如幻……「父王!」一道稚氣未脫、清揚的聲音頓然打破了此刻段天歌無盡美好的遐想。
「寧兒。」段天歌朝著一襲青衫清俊無比的少年淡淡地勾唇笑著。
「父王,又在這裡想母妃了嗎?」六七歲的年紀,那雙黑眸已如星辰般深邃燦爛。
「嗯,你剛從你母妃那裡過來嗎?她可好?」段天歌扶著寧兒的頭,輕柔地問道。
「嗯,母妃的冰心書院又多了好多學生。」寧兒嘴角微微揚起一絲漂亮的弧度。
「你母妃總令父王驚奇不已。」段天歌又想起七年前他們在竹音亭每個快樂的日子。
「我聽宮裡的老姑姑說,祖奶奶也是總令皇爺爺吃驚不已。」寧兒說完,清亮的眸光微微淡了下。
段天歌當然知道寧兒為何神色黯然:「你皇爺爺喜歡你,多陪陪他,也許,不久后,他便可再看到自己心中最愛的女人了。」
「嗯,兒臣知道。皇后讓兒臣今兒過去吃飯,父王要一起去嗎?」
段天歌搖搖頭,他虧欠夜箏,不忍看她凄哀的目光:「不了,最近戰事又緊了,父王待會兒還要和幾位將軍伯伯商討,寧兒去吧。」
六年了,五國的戰事紛爭沒有一天停止,看來這天下……又要天翻地覆了!
夕陽西下,淡淡的餘暉將男子偉岸的身影拉得好長,顯得有些許孤傲……遠處,那一抹金色的光輝將崇山峻岭映得更加壯觀,而在他的腳下,則是絢麗的錦繡的山河。
六年,軒轅國的氣勢如日中天,除了北寒、南焰、西涼外,軒轅的鐵蹄幾乎踏遍整個天下,無往而不勝!
「雪兒,你看,在你的腳下都是屬於軒轅國的壯麗山河!」軒轅澈指著腳下籠罩在夕陽下的景觀,語氣充滿自豪,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魄。
慕容雪迎風而立,望著腳下這片壯麗山河,她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男子自那次傷心欲絕後,便將心瘋狂地放在這片山河之上!
看著看著,她的心中揚起淡淡的哀傷,一將功成萬骨枯,而且這次的出征……「澈,這次征戰真的不能避免嗎?」
軒轅澈側頭,靜靜地凝視著身邊的女子,緊接著勾唇一笑:「雪兒,這天下紛爭,哪天停止過?只有一統天下,百姓才能真正休養生息!」
慕容雪輕嘆一口氣:「北寒和南焰才是真正的敵手,你這般迫不及待地向西涼征討,是為了她吧?」
軒轅澈鷹眸微微一凜,目光中那一抹悲痛之色稍縱即逝。
「澈,我是向你告別的……我明日啟程回仙凌山。」慕容雪怔怔地望著眼前蒼美的景象,心中蔓延著苦澀。
軒轅澈目光微怔,回身,看著她:「雪兒,連你都要走了嗎?」
凄凄一笑,慕容雪再次任由自己深情地將頭埋進男人堅硬的胸膛,閉上眼睛,汲取他的氣息。
「澈,當初仙凌派遭霍御風圍擊,後來姑母得知我救了你,壞了南焰統一天下大計,你是為了護全我不受傷害,才將我帶來軒轅的,給我一個名分,讓我能在軒轅國安然。如今,慕容靜黨羽已被夜風剷除了,也是我該回去的時候了。」
軒轅澈大手憐愛地將她緊緊攬入懷中:「雪兒,寡人捨不得你。留下吧,寡人待一統這天下,便冊封你為帝后!」
淚,激動地落下……
慕容雪微微抬臉,纖柔的手覆上他深邃的五官,去描繪著他每一處線條的俊美無瑕:「澈,你不舍的是溫暖,不是我。你太孤單了,去將她找回吧,將誤會解除,只要你們還相愛,一切都不晚!」
男子身子微微一滯,胸口湧起一股難言的痛楚。當燁宸將一封信送到他面前時,他震痛不已,幾乎萬箭穿心。
「雪兒,你好好保重!」軒轅澈在她光潔的額上,落下輕吻,是感激。
慕容雪美眸泛著淚光,咬了下唇,從他懷中離開。
汴京都城,亭台樓閣,商鋪林立,熙攘熱鬧,儘是一片繁華景象。而這都城郊外一間小竹館中,卻自有一番寧靜清朗的天地。
竹館前掛著一塊牌匾,寫著「冰心書院」四個字。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一三得三……」只聽一聲聲孩子們朗朗的背誦聲傳出,總讓路人不由地停下細聽。
只見,一位清俊秀雅的男子正步行走於孩子們之間,一襲淡青色衣衫,行走間帶起川煙草色,寬大的袍袖隨著他的動作飄逸如風,像一軸揮灑自如的水墨畫。
他有著傾城國色,肌膚晶瑩如玉,縱是連女子見了都自嘆不如。
而走近他,身上總淡淡地縈繞一縷茶香,沁人心脾。
「孩子們,記得回去后將今天的九九口訣好好默寫三遍。」紅唇輕啟,他的聲音清脆悅耳,猶如叮咚泉音,令人溫舒怡心。
「是,先生!」孩子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紛紛離去。
收拾好書卷,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明朗的晴空,目光清亮如晶。
「冰兒。」清醇的聲音在身後輕輕喚道。
司洛冰轉身,淡然如菊:「悠然,你怎麼來了?」
段天歌走到她身前,幾月未見,思念如毒藥般,已將他五臟六腑折磨得疼痛難耐。
「冰兒,我是來接你回宮的。戰爭馬上要開始了,這裡會不安全的。」
司洛冰清亮的眸光微微黯淡,語氣緩緩釋出淡淡的愁緒:「為什麼平靜的日子總這麼快?悠然,你在害怕。」
段天歌猛地將她擁進懷中,彷彿要將她融入骨血般:「是!我在害怕!我怕我再也保護不了你。」
「悠然,該來的總會來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出事,不然我心會痛死的。」
司洛冰的雙眸就像浸在湖水中的水晶般盈盈閃爍,望著段天歌,這個溫暖自己一生的男人,她虧欠他太多,太多……段天歌伸出手指撫著她的臉,細細地凝視著:「冰兒,答應我,無論將來如何,都要好好地活著,為我!」
「悠然……」司洛冰淚涌不斷。
「別怕,我永遠會保護你。」縱然有一天,在天上,也會一直凝視著你,用自己的靈魂守護你。
他知道,對於這一戰,軒轅澈、霍御風、夜風都已經等了很久了!而戰爭的結果只有一個:他生我亡,或我亡他生!
冰兒,知道嗎?這天下,已為你而傾動!這天下之戰,不如說是為了紅顏一戰!
第二節 守 護
西涼易守難攻的地理環境,加之全國百姓對抵制侵佔國土的憤慨激情,居然重挫了軒轅的前鋒部隊。
可是,突然一道傳言一夜間遍布西涼國上上下下。
六年前,仙凌山火蓮女乍現,便引起慘絕的血腥屠殺!六年後,火蓮女再現西涼,讓天下傾亂,血染山河,禍國殃民!
一時,百姓紛紛人心惶惶,戰爭的妻離子散,令他們心生恐懼,那股一心抗敵的信念陡然崩塌。
而朝野之上,找出火蓮女,交出妖妃的呼聲也漸漸響起!
「大王,怎麼辦?」夜箏看著劍眉緊鎖的段天歌,心急如焚。
「我,絕不會交出冰兒。」段天歌目光寒冷,握拳重重地捶在窗欞上!
「可是……西涼的百姓,大王要置之不管嗎?」夜箏驚然地看著他。
「我,寧願所有人為她犧牲!」段天歌轉過身,目光狠鷙。
「大王!你……忘了你還有墨兒嗎?難道你連他都要犧牲!」夜箏痛然地瞪著他,身子微微顫慄!
「箏兒,你帶墨兒回南焰吧。夜風念及兄妹情,不會加害你們。」段天歌長嘆一息說道。
「段天歌!你瘋了!」夜箏痛心疾首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她第一眼愛上的男人,他的才華、他的痴情,卻全部給了另一個女人。
她苦苦守望,一直忍氣吞聲,換來的結果是什麼!他,為了另一個女人,連兒子都不要!
恨,一點點自內心全部奔涌而出!
「我恨你!段天歌!」夜箏淚流不止,為什麼自己註定這般不被他珍愛!
是夏紫璃!是她!從第一次見她的那刻,她的噩夢便開始了!
「箏兒,你別這樣。是我對不起你和墨兒,是我害了你……下輩子天歌一定會償還你!」段天歌將她拉至身前,痛楚地沉聲說道。
「我要你這一輩子!箏兒要你這輩子啊……」夜箏不甘心地抱住他,心裡又痛又恨。
「對不起……這輩子,我都給了她了……」段天歌眼角泛著潮濕,那一眼註定了今生的緣分!
「你——太殘忍!」夜箏猛地推開他,目光恨意滋生。
段天歌想開口說什麼,卻終說不出,他緩緩垂下眼瞼,轉身說道:「明天我就派人送你走!」
夜箏突然朝天狂笑著,淚如泉湧。
七年!七年的等待!兩萬多個孤獨的夜,她苦苦守候,換來的不過是男人絕情的離棄……夜箏抹掉淚水,嘴角緩緩地勾起冷笑,轉身走出了寢宮。
一夜間,冰心書院被無數百姓圍攻,但諒及她曾資助過無數窮苦孩子讀書,一時,他們卻不敢對司洛冰做出傷害的事情。
只是隨著戰事越來越不利,傷亡的家人越來越多,百姓有些按捺不住了!
段天歌立即派人去接她回宮。
看著門外情緒激動的百姓,司洛冰悲痛萬分!
「先生,你真的是妖妃嗎?」一位私塾的孩子站在人群中,疑惑地看著她。
司洛冰如鯁在喉,不知該回答什麼。
「先生,你教孩子讀書,我們很感激你,可是……可是,孩子他爹,他爺爺都死了,死在戰爭上……」孩子的母親抹著眼角的淚水,目光悲哀無助地看著她。
司洛冰頓然沉重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或許,她與生俱來的靜美與絕塵,竟讓圍觀的百姓怔怔然,直至她在侍衛的保護下離開,才恍然回過神來。
一進西涼王宮,段天歌便將她拉進懷中,仔細地看著她上上下下,直到確認她完好無事,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悠然,讓我出城吧!或許這樣,才能救西涼的百姓。」司洛冰沉重地說道。
「不要說了!我寧願犧牲所有人,也不准你出事!」段天歌緊緊拉住她的手臂,口氣有些冷。
司洛冰望著眼前的男人,心裡除了動容,就是無盡的哀傷……原來這天下之大,哪裡都不是我的容身之地……
深夜……
段天歌正緊張地和大將軍們商討明日戰事。
「軒轅國的精銳部隊定會集中攻佔這個關口,這處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在四周埋伏弓箭手鎮守阻擋,應該可以拖延時間,撥三萬精兵從後面包抄圍擊,來個措手不及!」
「大王,軒轅恐怕將從北面攻擊,主要在這個地界,依大王所見?」
修長的指尖,在戰事羊皮地圖上微微一滯,段天歌雙目一沉:「埋伏在這裡!如果軒轅強攻……就魚死網破吧!」
「大王……」大將軍悲痛地看著地圖,彷彿已看到軍士們慘烈的橫躺沙場的畫面。
「如果失敗,我段天歌以死謝罪。」段天歌雙眼猛地睜開,絕然地說道。
慘烈殘酷的戰火終在整個西涼蔓延開。
司洛冰心急如焚,時刻坐立難安。
整個王宮的人,隨之戰事的節節潰敗,對她的敵意愈發強烈起來。
司洛冰暗暗決定,無論如何要帶著寧兒離開西涼!
這天,晨光破雲,天邊雲蒸霞蔚,一副絢麗而又壯觀!
司洛冰親自捧著剛剛做好的糕點,來到了議政殿,適時,大門打開。
段天歌一襲白袍飄逸如仙,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亦如初見。
「悠然?」司洛冰微微恍然。
「冰兒,等會兒陪我去個地方,好嗎?」他笑容舒展,目光澈亮。
司洛冰靜靜地望著他,腦海不經意地浮現出竹音亭中飄逸如風的段天歌。
她不由揚起笑意,點點頭,然後微舉手中的糕點,就像當年一樣:「悠然,我做了蛋糕,我們一起吃?」
「好啊!」段天歌微笑如輕風。
鳳汐殿,段天歌推開了宮門,撲鼻而來一股塵土味。
「這是母后的寢宮。」段天歌撫過沾滿塵屑的梳妝台,沉痛地說道。
司洛冰腦海浮現了軒轅妍希靜美的容顏、淡然的氣質和最後離開時,滿目的愴然……然後,看著眼前的男人,心再次疼了起來。
「悠然,妍希公主最後以生命保護了自己的兒子,那種愛真真切切,感天動地。」司洛冰目光閃著晶瑩。
「我與母后的母子情緣太淺了,連她生前住過的地方都很少來過,連她的喜好都不知。」段天歌仰頭,不住地嘆息。
司洛冰心也跟著情緒低落,當目光落及床頭玉枕邊一本手札本,微微好奇,走了過去。
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翻了一頁,目光頓然驚怔……「1992年,我隨爸爸前往西域,因為那裡竟深埋一個遠古的都城面貌。這簡直是一個奇迹!因為所有的出土物都在歷史上未曾記載,這便代表著一種可能:那就是它是一個被人類遺落的王朝……「這是一件很奇特的飾品,清掃后,發現是一塊古代玉器,上面依稀可以看到蓮花的繁刻,而騰於蓮花之上居然是鳳!爸爸說,這肯定是件代表著身份的飾件……「當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金碧輝煌的王宮裡,更驚訝的是自己縮變成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而這個身分居然是軒轅國的妍希公主!我確信這不是夢,真真切切……而讓我穿越到這個神秘古國的,卻是因為那塊稱為蓮鳳的玉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從沒看到這樣好看的少年,那眉如潑墨,目光如星辰,微微涼薄的唇總抹著一道不可親近的倨傲……「今天我生病了,他偷偷地溜進寢宮來看我,鑽進我的床榻,用溫暖的身體抱住我,說,希希,別怕,我一輩子會保護你……「和親的旨意讓我肝膽俱裂,我愛軒轅烈,這是心底深深切切的情感,然而我和軒轅然的愛註定無法光明正大……可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孩子,我決定和親……」
「段博光對我的愛,隨天歌的出世,令我更加羞愧地無地自容,我無以回報他,只有封鎖自己的心,這樣才能讓他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只是,天歌,媽媽對不起你……」
司洛冰顫顫地捧著手札,萬種情緒涌在胸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一抬眼,便看到段天歌驚震悲痛的目光。
「悠然……」司洛冰擔心地拉著他的衣袖。
他緩緩地抬眼,看著司洛冰時,目光里的情緒複雜難辨:「冰兒,告訴我,這一切不是真的。」
司洛冰心疼,想開口卻發覺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伸開手,唯有將這個時時刻刻想要保護自己的男人緊緊地抱住,這比任何言語都來得溫暖。
司洛冰的淚水打濕了段天歌的衣襟,如果這一刻,要她的生命來捍衛自己這一生中最珍重的兩個男人,她願意去做。
段天歌又帶著她來到他小時候居住的寢宮。
「哇!有這麼多醫書!」司洛冰像發現新大陸般,烏眸驚奇地看著這四周的一切。
「小時候一直照顧我的奶媽死去,心裡很難受,那時就天真地想,如果這世上有一種長生不老的葯多好。於是看了很多醫書,漸漸也就迷上了醫術,也明白不老不死原來不過是一個夢,即使心中對著愛的人再有千萬個不舍……」段天歌深深凝著眼前的女子,彷彿想把她深深烙印在心上,是那般眷戀不舍。
悠然,為什麼你說這句話時,眼裡有化不開的憂愁和不舍。
司洛冰胸口有一股不安,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呢?你小時候有什麼夢想?」段天歌眸含著笑,柔情地颳了下她的鼻尖。
司洛冰笑了笑:「我小時不太專心,學東西也沒耐心,什麼感興趣就學什麼,不過,要說夢想的話……」
「是什麼?」段天歌興緻勃勃地問道。
「就是長大后,嫁一個白馬王子。」司洛冰笑得有些蒼白。
「冰兒……」段天歌雙手捧起她的臉,目光情深濃濃,帶著不盡的眷戀,「冰兒,如果有下一輩子,就嫁給我好嗎?」
司洛冰淚水奪眶而出,將自己的臉伏在他的胸膛里,汲取男子身上清新的氣味。
「悠然,如果有下輩子,我寧願不要與你相遇,因為今生我帶給你太多太多的傷害和負累了,你讓我再世,何顏來面對你。」她暗想。
夜漸漸深了,司洛冰靠在段天歌的懷中,靜靜安睡,男人的目光深情無限,久久凝視,他想要將她的面容永遠刻入腦海。
冰兒,你知道我有多麼捨不得你嗎?這輩子太短暫了,我多希望能和你在一起久一點,保護你一輩子,可是……這個夜晚,段天歌看了懷中的女人一整夜,心裡默念著她的名字千萬遍,無盡地眷戀、纏綿……直到天際邊初升的朝陽,破開雲層,金光直射……段天歌俯首親吻女人美麗光潔的額頭,淚,順著眼角滴落在她的眼睫上,滑落下一串串晶瑩,已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心裡縱有再多不舍,他該離開了……冰兒,安靜地睡吧!我,無論在哪裡,都會永遠守護你的……
第三節 絕境
三日後。
西涼戰敗,軒轅、北寒南北攻向西涼汴都。
城外,是一片黑壓壓的士兵,戰鼓震耳,馬聲咆哮,南北兩面戰旗隨風凜冽飛揚,分別舞動著「軒轅」和「北寒」的字樣!
城門內,是已經被戰火蹂躪到沒有回擊之力的兵將和百姓,但見他們的情緒漸漸被一股力量煽動起來,開始揚拳高喊:交出妖妃!交出夏紫璃!
空氣瀰漫著戰火硝煙和濃重的血腥味……「大王,是不是……」大將軍為難地看著前朝王君段博光。
段博光一臉凝重,搖搖頭:「不行,我答應天歌的,況且現在將她交出去,北寒和軒轅也不會收兵的!」
「大王,難道連江山社稷也不要了嗎?」將軍目光困惑憤然。
「唉……」段博光長嘆一息。
「交出妖妃!」
「交出璃妃!」
城門內,一道道喊聲震天動地…… 聲聲高喊,如潮般洶湧……
「大王……」
段博光轉身,看到司洛冰正一臉凝重之色,她屹立於城樓之上。
「是你,快回去吧……不然,天歌會擔心的……」段博光嘆息道。
「大王,將我交出去吧——」
當看到段天歌身受重傷,全身鮮血淋漓時,她的心都碎了!
「你——唉!」段博光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彷彿看到當年妍希一樣。
天歌,難道我們父子今生註定無法過得了情深這一關嗎?
此刻,城門下——
「夏紫璃,寡人錯了,回到寡人的身邊!寡人說過,你這輩子只能是寡人的女人,你要一生一世忠於我……寡人允諾你!為了擁有你,寡人願意放棄一切!」
聲音洪亮如鍾,卻不難聽出字字情深意切!
說話的正是城門下騎一汗血寶馬的將帥,在他身後飄揚著「軒轅」戰旗,在南邊黑壓壓的士兵陣仗中,他是那樣的醒目,身上晶亮的鎧甲,在陽光下,放射著萬丈光芒!
緊接著,另一道穿透力十足的喊聲揚起——「璃兒,天下和你,本王都要!今生今世,絕不再放手!」
只見城門「北寒」戰旗下黑壓壓的兵陣中,一位雄立於雪白駿馬上身穿銀色鎧甲的男人,俊美絕倫的臉龐,一雙利眸射著寒光,那狂狷的氣勢,如同天上降魔主!
風揚起,司洛冰纖弱的身子在城樓上,搖搖欲墜!
「冰兒,不許,不許你離開我!」
轉頭,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段天歌,在侍衛的攙扶下撐著身子登上城門台階——當目光凝著城牆上嬌弱的身軀,心痛得無以復加……司洛冰回頭凄楚地看著他:「悠然,別這樣,難道你要我成為西涼國的罪人嗎?」
他走上前,緊緊抓住司洛冰的雙手:「冰兒,我寧願所有人為你殉葬,就算是我死了,也要好好保護你。」
下一刻,段天歌居高臨下俯視著城牆下,如雪般的戰袍在風中飄著,黑髮隨風飛舞,幾縷髮絲拂過那蒼白絕美的臉頰……望著牆外黑壓壓的士兵和城內將士和百姓的高呼,他面無懼色,語氣堅決:「無論如何我決不會交出夏紫璃的!西涼國的子民們,數百多年來我們一直受盡軒轅等強國不斷的侵犯,就連我也曾經受辱為質子多年,可是我們的求和和忍讓,換來的只是他們更強大的侵犯,與其在他們的壓迫下苟延殘喘,為什麼你們不能奮起反抗,為國家的尊言而戰!為保衛國家而戰!當然,因為戰爭,使你們親人分離,讓你們骨肉分散,我段天歌願意以死相償,但希望我的血能激發你們奮戰的力量……」
段天歌回頭,望著司洛冰,嘴角揚起一抹釋然的微笑。
「悠然……」司洛冰捂著胸口,一股不安緊緊揪住她的心,疼得慌。
突然,男人猛地抽出利刃抹向喉頸。
他,看著司洛冰,深邃如星辰的目光有無限的不舍。
「不要——」
司洛冰心跳驟然停止了。
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征袍,男子在風中緩緩倒在地上。
他的雙眼仍深情地凝望著她,嘴角緩緩地勾起笑,亦如當初竹音亭的相見。
他的腦海中,浮現著一幕幕幸福而快樂的影像……儘管這樣的短暫,卻足夠他回味一生!
他最後撐起一股力道,從喉嚨中溢出至愛的呼喚:「冰兒……冰兒……」
淚,流不止……
心痛到無法呼吸……
司洛冰幾乎站不住,她癱在了地下,用手腳一步步地爬到他的身邊……她伸出手捂住那傷口,可鮮血卻彷彿流不盡似的……頃刻間,鮮血染紅了她的目光,染紅了她的青衫,染紅了她的雙手……「不!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司洛冰將他緊緊抱在懷中,嚎哭痛喊……「悠然,我答應你,我嫁給你,這輩子不離不棄……求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好不好,悠然……」司洛冰慘烈地哭著。
「冰兒,別哭,我的傷很重總要死的……如果這樣能護你到最後,我心甘情願。冰兒……記住,一定要活著,幸福地……我的靈魂……永遠會凝視著你,保護著你……」
段天歌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最愛的女人,比面臨死亡更讓他恐懼,他伸出手,探上司洛冰的臉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仰頭吻上。
「悠然……你別離開我……悠然……求你……」司洛冰緊緊抱著他,泣不成聲!
當懷中的身體漸漸冰冷……
司洛冰腦中一片空白,彷彿聽到遠處正隱約傳來悠揚的琴聲,那麼空靈、那麼纏綿,像主人的一世傾情……冰兒,冰兒……是他的低柔呼叫…… 很久……
「悠然——」城樓上,發出一聲凄厲的叫喊!
「不——」夜箏捂著頭,目光驚駭地看著地上安靜躺著的男子,神情有些崩潰!
「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冷,你連墨兒都不要了嗎?!」夜箏看到司洛冰摟著段天歌,突然發瘋般地推開她,一掌狠狠揚起打在了她的臉上—— 「都是你!是你害了他!」
「夜箏——」段博光早已痛不欲生,拉住了夜箏。
「父王,將她交出去!難道,你連墨兒也不管了嗎?」夜箏拉著段博光的手,目光猙獰地喊道。
此刻,司洛冰除了痛,還是痛……沒有任何感知!
段博光痛楚為難地看著司洛冰,夜箏瘋狂地痛喝著:「母后說的沒錯,你的美就是禍害!你不該回西涼的!你知道嗎,當我看到段天歌時,我傷痛的心又活了……他本來對我很好的……可是,是你傷害騙我在先,又破壞了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我這一生都被你毀了!我恨你!是我拿寒針,混入戰營,用了易容術刺殺軒轅澈的!他真沒用,居然這麼輕易地讓我近身得手!知道嗎?他看到我那張夏紫璃的臉,親手將他推入山崖時,那表情真滑稽!心痛了吧……」
司洛冰胸口猶如被巨石碾過,沉重地無法呼吸……夜箏說得沒錯,是她!都是她!她的眼前,再次浮現那些因自己而往生的人……最後是段天歌清俊的臉!
「來人——帶王後下去!」段博光強壓下心頭劇痛,沉聲命令道。
司洛冰細細地將段天歌的衣裳整理好,擦拭掉他臉上的血跡,那張清俊的臉,看起來那般寧靜,像只是靜靜地睡著一般。
悠然,對不起,我做不到……你不在了,那個真心愛我、護我的人不在了,我怎麼活得下去……你等著我……冰兒,會和你永不分離……這是冰兒許你的!
棕紅色的磚牆在一落殘陽下,顯得異常瑰麗美幻,卻終抵不過城牆上那抹輕紗飄舞纖細玲瓏的身影。
俯視著牆下黑壓壓的軍陣,遠遠注視著那曾在她身心中刻下烙印的兩個男人,聽著他們的霸勢宣言,女子傾城的絕色容顏,一片靜怡淡漠,眼神清冷如霜。
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生死離別,血腥殘殺,背叛情傷,她的心早已分崩離析。
司洛冰凄艷一笑——
「值得嗎?血洗西涼,用數萬亡靈鋪路,是為了雪撫神琴的預言,還只是滿足你們征服的慾望?如果這具軀體變得殘破不堪,你們還要嗎?還要嗎?」
「璃兒,你要是敢出事,我定要整個西涼為你殉葬!」霍御風狂霸的語勢下卻隱著深深害怕失去的恐慌。
而軒轅澈一雙幽眸緊緊鎖著她清寒的臉,眼底泛著絕然的疼痛!
一絲涼笑自司洛冰如花的唇瓣溢出——「戰爭肆起,血肉橫飛,妻離子散……這就是你們逼迫我的嗎?」
她顫顫地合起雙眸,城牆上又浮現一道頎長清瘦的身軀,如雪般的戰袍在風中飄揚著,黑髮隨風飛舞,拂過那蒼白絕美的臉頰。
「是我害了你,害了西涼的子民……悠然,等冰兒……」
風掀起了她身上的青色挽紗,司洛冰遠遠望著軒轅澈,昔日點點滴滴的畫面又浮現眼前,熟悉的刺痛漫溢周身。
一切都結束吧,期望我的靈魂能穿越回到現代,再去看看奶奶和哥哥,然後將這裡的一切都忘記得徹徹底底。
像墜落的花蝶般,司洛冰輕盈的身子往下落去。
第四節 同死
司洛冰感覺到一股溫暖抱住了她,那股氣息如此熟悉,緊緊的。
「啪——」
司洛冰顫顫地睜開眼。
她分明聽到身骨脆弱的聲音。
為什麼自己一點痛意沒有,是因為已經死了,沒有任何知覺了嗎?
「嗯……紫璃……」
一聲低悶的呻吟聲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隱隱傳來……遊絲般,讓人陡然聯想到生命的流失。
司洛冰驚震地轉過身——
草地上,一片鮮紅鮮紅的顏色……映染著她漆黑的眸!
「不!」她起身抱起地上他那無力的身子,「燁宸!燁宸……」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無力地握住。
「紫璃,這是我欠你的……如果……我阻止你……出軒轅國,你和澈……就不會這樣痛苦……是我的錯!」
「咳……咳……」燁宸身子抖動了下,猛地吐出鮮血。
司洛冰用沾染了血的手,捧起他的臉,淚如雨下:「別說了……燁宸……我不要你們死……為什麼……我恨自己……」
「紫璃,答應我!……原諒澈……不然,我死不安心……答應我!」燁宸猛地用生命最後一絲力氣,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答應你……你不要死……」司洛冰手拚命地擦著他嘴角不斷溢出的血絲。
「拿……拿開,我的面具……」燁宸大口喘著氣說著。
司洛冰哭著點點頭,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他的面具—— 她哭得更傷心了。
一張和大哥一樣俊美的臉龐。
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如此似曾相熟……原來是……「哥——」司洛冰抱著他,崩潰地哭叫道!
想到,每次他總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候,突然出現,默默地守護……燁宸,你才是我的哥哥,你才是……「燁宸,他真名叫夜宸。」軒轅澈熱淚盈眶地看著燁宸,痛得無以名狀。
夜風沉重地走上前,俯下身,輕輕將燁宸的雙眼合上。
「宸,你真像影子,出生后成了寡人的影子,被慕容靜拋棄,後來被追影門撿走,又成了軒轅澈的影子……放心,皇兄已經殺死了害死母妃和父王的兇手了,你的影子生活也可以解脫了……」
夜風沉重地走上前,俯下身,輕輕將燁宸的雙眼合上。
看著夜風抱著燁宸離開,司洛冰心像被抽空了。
「璃兒,跟寡人回宮吧。」軒轅澈將她無力的身子拉進自己懷中,但感受不到她的一絲生氣,胸口沉痛,如壓了千金石。
「撤兵吧。」司洛冰緩緩地吐出三個字,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好。」此刻,對軒轅澈來說,什麼都比不上懷中的女人重要,江山亦是!如果江山,能換回她昔日的笑靨,他會毫不猶豫地捨棄一切!
「璃兒——」一股力量將司洛冰猛地從軒轅澈手中搶了過去。
「放開她!」軒轅澈攥起拳心。
「璃兒,跟我回北寒,什麼我都答應你,好不好?」霍御風急切地看著司洛冰求道。
軒轅澈猛一揮拳,朝霍御風襲來,他只好放開司洛冰,專註和軒轅澈廝鬥起來。
司洛冰木然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任何一絲表情。
兩國軍隊,看到大王相互爭鬥,卻又沒收到戰令,一時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軒轅澈與霍御風赤眼廝殺之際——一隻冰冷的手狠狠地卡住了司洛冰的脖子!
軒轅澈先看到,忙收手,卻被霍御風一拳擊中胸口,頓時,噴出一口血!
司洛冰的目光這才微微閃了下,只是那雙勒住自己的手,似乎拼了命,要將自己置於死地!
「璃兒——」
「璃兒——落梅,放手!」霍御風目光一怔,忙喝道。
「我要殺了她!王,落梅為你在軒轅國中忍受這麼多年,謀划這麼多年,你竟然為了她,輕易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為什麼?!」秦落梅氣急敗壞地喊著。
「夏紫璃,你知道嗎?為了得到這個男人的愛,我隱忍多年,就是想讓他知道我是多麼與眾不同,可以為他做盡一切!可是,他的眼裡就只有你,沒有其他的女人!我真不甘心,為什麼你就可以得到這麼多男人的愛?我哪裡比不上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拿匕首的手也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璃兒——」軒轅澈心痛地喊了一聲。
「夏紫璃!你去死!」秦落梅猛地執起匕首朝司洛冰身上扎進去。
這時,軒轅澈猛地一個勁掌過去,顯然這道力掌足以致命。
只聽見秦落梅「噗」地一聲,一下子噴出大口鮮血——司洛冰的身子被軒轅澈摟入懷中,「璃兒……」
司洛冰捂著胸口,竟然發現沒有任何一絲血線,也不痛——「澈——」她抬眼卻看到臉色發黑的軒轅澈。
她震驚地看著前方倒地、氣若遊絲的秦落梅,猛然想到什麼,睜大雙眸!
「你、你身上藏毒?!」司洛冰痛楚地反抱住漸漸倒下的軒轅澈,「澈……澈!」
「哈哈……咳咳……」秦落梅又吐了一口血,身子軟軟地倒在血泊中……這時,霍御風目光複雜地看著秦落梅,他走上前,抱起她無力的身體—— 「為什麼這樣做?」
「王……我知道……如果她出事了……你會傷心會難過……可是落梅不能讓你統一江山……江山的願望落空……只有,這種方法……才能殺了軒轅澈,沒有他……你什麼都可以實現……咳咳……不要忘記了落梅啊……」
霍御風眼角滑落淚水,他抱緊她越來越冰冷的身子,腦子浮現了那些記憶的畫面……「王,你看江中有個女子!」
「命人救上來!」
……
「你很美,不過本王的美人太多,不需要。或許,你可以更有用處!」
「我的命是王救的,願為王付出一切!」
十六歲,她被他當作貢品妃送進軒轅宮,躺在不愛的男人懷裡,她時時刻刻想的是他,這是種令人辛酸的心甘情願。
她在等,等他勝利的一天,她能重回愛人的身邊,這是她一直忍辱負重的信念!
可是,棋子還是棋子,終身改變不了被人掌控的命運!
可是她不甘心,就算是棋子,也不願做那死棋和棄棋!她,要他永遠記住她……「璃兒,原諒我……」軒轅澈靠在司洛冰的懷中,氣息漸漸微弱,能在死前,再吻到她的清香,真好。
司洛冰已經哭不出眼淚了。
她,不能讓他死!
「澈,你不會死的!你還沒看到寧兒……」
「對不起……我看到段天歌讓燁宸轉交給我的信,才知道自己有多殘忍……他告訴我,寧兒是我的孩子……他……我真不如他……他連後路都為璃兒想好了……」
「別說了!澈,別說了……我要你活著……我答應你,永遠不離開你……」司洛冰捧著他越發冰涼的臉,痛不欲生。
「璃兒,我看不到你了。」軒轅澈伸出手,去撫摸司洛冰的臉。
「我在這兒……澈,我一定有辦法,我一定要救你……」
司洛冰仰望蒼穹,痛苦地嘶喊道:「蒼天啊,我若真是火蓮轉世,讓我來到這個世界再續前緣,為什麼給我這麼多磨難……求你仁慈點,請不要再折磨我們了!」
天,依然未動聲色,靜靜地,無情地冷冷睥睨著這世間萬物!
懷中的身子漸漸沒有聲息……司洛冰將軒轅澈平放在草地上,他就像睡著了一樣,嘴角似乎帶著淡淡的笑容。此刻,他的面容再無殘嗜冷戾之色,竟像個孩子般單純,皎潔得如月光一般。
胸口已聽不到任何呼吸聲……她想,自己的心也許都已經空了吧。
她輕吻他濃密漂亮的眼睫,一滴淚水落在他臉上,打濕了他如鐫刻般的臉龐:「澈……你們一個個都走了……我很孤單……你等著,我馬上就來了……」
司洛冰嘴角微微地笑著,眼前似乎看到了段天歌、燁宸,還有她的澈!
「璃兒——」霍御風臉色大變,忙驚痛地喊道。
只是,玉簪已深深扎入她的心房…… 血,滴滴落下……
落在了軒轅澈的身上……
司洛冰微笑著,那竟是世間最傾城的笑靨,令山河動容,能震撼天地!
她躺在了他的身上,心對心……與君相識,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澈,經歷了這麼多慘痛,我們終於,可以沒有悲傷地在一起了!
霍御風痛不欲生,正要起身過去—— 皮肉撕裂的聲音……
他低下頭,怔怔地看著穿透自己胸口的寒劍……「哈哈,都去死吧!我的墨兒才是這天下的帝王。」身後揚起了陰冷的笑聲!
他,緩緩地回頭——
看見夜箏正詭異地沖他一笑,猛地抽出劍—— 血,飛濺……
偉岸的身子陡然倒下了……
「璃兒……」一滴淚沿著他的眼角滑落了下來,他深情地凝著前方,眼前是夏紫璃嬌柔的笑靨。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深情低喃道:「璃兒……我要你……生生世世……下輩子絕不負你……」
他的手終於垂落下來,無力地合上了雙眼。
璃兒,知道嗎?最近我總是夢見小時候和你在梨花塢相見的情景……那白燦燦的梨花瓣像雪花一樣隨風輕輕飄落鋪灑在地上,你喜歡用它,給我泡梨花茶,那樣沁入肺腑的清香,就像你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嘴角淡淡的笑容,眼神清亮的眸光柔轉,在我眼底就像一副美不勝收的山水畫。
可是,是我太不珍惜了!我被權勢熏心,這一生最錯的就是將你送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如果,有下輩子,璃,我一定不會再放手!
結尾
我寧願那真的只是一個華麗凄美的夢,我們錯過的那樣多,我只求這一生一世,我們永遠不要再放開彼此的手……
「冰兒,冰兒……」
好吵……
「冰兒,你醒醒——」好熟悉的聲音,有著無比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顫顫地睜開雙眼。
清澈如水晶般的眸,閃動了下,漸漸有了清波,眸底映出了大哥司浩宇焦急的俊顏!
她怔然了好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騰地坐起身——雪白的牆,雪白的床,雪白的被子,還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徹底怔呆了!她手指下意識地划向眼角,滿臉清淚。
「冰兒,你醒了!太好了,快讓奶奶看看,你不知道,你落海后,昏睡了足足一個月呢!」奶奶上前,喜極而泣,激動地抱住她。
奶奶……
我是在做夢嗎?還是穿越回來了?
午間,太陽暖暖地照進客廳,醒來已有一個星期了,司洛冰幾乎查遍了許有圖書館和文物館,沒有任何關於軒轅王族的記載,唯一一把雪撫神琴也落入深海,至此消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她心情複雜地嘆息,抬眼突然看到茶几上財經報上一張鐫刻般俊顏。
她緊緊一疼,抓起——
「帝皇集團首席總裁軒轅澈決定回國千億投資!」
司浩宇走了過來,看她目光怔愣,不禁伸頭過來:「這麼快回國了?」
「哥,你認識他!」司洛冰激動地抓住他的手。
這時,門鈴響了,吳媽過去開門,一道頎長優雅的身影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中。
司洛冰心強烈地顫悸著,望著男人深邃的眼,淚滑落臉龐,她朝著刻骨思念的身影走去,然後張開手臂緊緊地抱住他,這個氣息依然如此熟悉……熟悉令她心悸顫抖!
這也是個夢嗎?澈……
「這就是我可愛的未婚妻嗎?」軒轅澈看著司洛冰,嘴角抹上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司洛冰愣然!未婚妻?
「冰兒,你爺爺在世的時候,和軒轅家族的媳婦指腹為婚呢。」奶奶走下扶梯笑道。
司洛冰凝望著男子,萬千情緒,酸得直想落淚。
澈,是不是註定了一個輪迴的時間,我們才能得到這樣幸福溫暖的懷抱。
我寧願那真的只是一個漫溢痛苦一生的華麗凄美的夢,我們錯過的那樣多,我只求這一生一世,我們永遠不要再放開彼此的手……
半年後,金燦燦的陽光,四處一片浪漫的玫瑰花景,隨著「愛的筵席」音樂快樂地溢在這個美麗的花園,司洛冰一襲白色婚紗,臉上揚著幸福的笑容,挽著軒轅澈的臂彎……在神父前許下愛的誓言后,軒轅澈從伴郎手中拿過一隻古樸的錦盒,打開—— 司洛冰掩唇,淚如雨下!
看著胸前那串光潤晶瑩的「蓮鳳」,司洛冰心潮溢著無可言喻的幸福。
「軒轅澈,你相信宿命和緣分嗎?我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我夢見一個女孩,她經歷了一場好辛酸的愛情,生離死別、鑽心疼痛……」
軒轅澈眸光深邃柔情,眼底閃著晶亮。
突然俯首,在她的耳畔邊,柔情低語:「那只是個夢,醒來,一切幸福依然。」
他深深地吻住她,溫柔而霸道,這氣息熟悉得令她心尖顫悸!
司洛冰躲在他懷裡幸福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