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月下花樹輕聲念
第六十三章 月下花樹輕聲念
日子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天歌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百姓身上,平日就在耀陽大殿和大臣們商討國事,批閱奏摺,有時通宵地看奏摺,閑暇時都只是去後宮走走坐坐,從未留夜。我也是隔三岔五地才能見到他一次,每次都是看見他滿臉的疲倦,滿心的心疼,無奈朝堂之事我沒有辦法給他任何意見,無關什麼女子不得干預朝政。
我試著偶爾去找他,每次他批閱奏摺我就一個人找些書看看,在一旁陪著他。只是每每一會兒就會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天歌就會將我抱回內寢,久而久之我不願辛苦他,也就很少去打攪他了。
因為有天歌的聖旨,我身體抱恙任何人沒有準許不得打擾,給我省去了很多麻煩。每日我也就和雲翳撫琴打發時間,偶爾會和她聊聊天煊,畢竟我是希望她能回到天煊的身邊。只是每次和她提到天煊她都躲而避之,我也就不好深入地說了,畢竟感情的事要自己做主,別人說再多也是於事無補的。有緣的話,自然會相守到老。
不過奇怪的是以天獄的性格居然這麼久都沒有來找過我,更沒有在宮中露過面。聽何謙說他一直留在了煊王府,每日以消遣下人為樂,依舊不改玩世不恭之態。只是天獄應該有很多我沒有看到的一面吧!他能一眼看出我是裝啞,是何其的不簡單。
"郡主,南陵王回朝,今晚皇上在琉璃閣設宴,皇上希望郡主可以出席。"德海哈腰著說道,這個公公以前是先皇身邊的一個小太監,不知道為什麼天歌會收他為貼身小太監,論年資他不是最老的,論精明看上去他也精明不到哪兒去。
"勞煩公公,雲嫣知道了。"我也以禮相待。
"不敢不敢,那奴才就告退了。"
"雲翳替本宮送送公公。"
"不勞雲翳姑娘了。"德海行了一個禮,自行離去。
我深呼一口氣,伸一個懶腰,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只是身後的何謙看傻了眼,我撲哧一笑,然後一臉嚴肅地說:"何謙,你家主子伸懶腰,你沒見過啊?""啊!奴才失禮了,請主子責罰!"反應過來的何謙臉色通紅,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我。
"好,那本宮就罰你……罰你幫我準備今天晚宴的首飾。"我故意停頓了一下,嚇嚇他。
何謙的臉色堪憂,再聽我說完,臉色才好一些,然後領命下去準備了。
"雲翳,晚宴的衣服你去準備,你和何謙倆做事我放心。"我轉頭對雲翳吩咐道。今晚的晚宴一定不簡單,否則天歌不會勞師動眾地讓海德親自跑一趟。
"是,主子。"雲翳也領命下去和何謙一起準備了。
何其幸在這個空空如虛的皇城裡,我還有何謙和雲翳是真心以待。
月升萬丈繁星點點,夜色甚是美極了;來到琉璃閣,陸續的人來得也差不多了公公的通報聲劃破了原本都在兩兩低頭細語的嘈雜聲:"雲嫣郡主到。"頓時安靜了下來,我扶著何謙的手慢慢地從轎子中走了下來。眾臣俯首行禮:"臣等見過郡主。""眾卿平身,不必多禮。"我微微地橫掃了一眼,眾臣都低頭不敢直視我,唯獨一個身穿深褐色錦袍、五六十歲的老者眼光始終逗留在我身上,眼光銳利如鷹,臉骨幹枯,眼旁的皮膚已經皺在了一起,這就是歲月留給他的痕迹。
他應該就是我名義上所謂的"爹"了吧!
聽說他曾經是血灑沙場的幹將,當年西北動亂,南部山賊猖獗,整個江山動蕩不安,是他平定動亂,剷除了山賊,防洪救災,讓天朝有如今的太平。只是這樣的一個人物現在怎麼會甘心只做一個有名無權的王爺在南陵隱居避世呢?
何謙扶著我緩緩走到了他的面前,我微微下身行禮:"雲嫣見過爹爹。"南陵王只是一臉平靜和諧地說道:"郡主折煞老夫了,您貴為郡主,豈可給臣行禮。"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還是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行禮。
"爹爹見外了,在公我是郡主,在私您是雲嫣的父親,給您行禮是雲嫣該做的,否則雲嫣不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我笑著和他打起了太極拳,寒暄一番。正當他開口想再說什麼一聲嘶叫響起:"皇上駕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我隨著眾臣一下下跪呼喊。
起身,隨著何謙走到自己的座位之上,這才發現天煊和天獄也來了,我坐在第二排在不知名大臣的後面,不注意的話也看不到我的。天歌身旁隨著言妃和文妃,言妃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而文妃則是一臉平靜,偶爾大臣敬酒才露出淺淺的笑容,行為舉止都優雅得體。
轉眼把席間的大臣一一打量了個遍,包括言妃的父親,文丞相,也都到場了!最後目光才落到了天獄身上,而他的目光剛好和我的相迎,他滿眼的笑意似乎別有他意。我們誰也沒有移走目光,就這樣一直看著對方。突然一陣咳嗽聲引起了我和天獄的目光,我轉眼一看天歌正狠狠地瞪著我。
這廝,該不是在吃醋了吧?
席間天歌和大臣們一一寒暄一番,消耗了不少的時間,偶爾會投給我一個警告的目光,我也只好低頭不再張望。不時會有大臣和我敬酒,我也就一一地迎合著,不時覺得腦袋有些混沌,便以不勝酒力退了下去。
屏去了雲翳和何謙的跟隨,身獨自走在迴廊上,風是迎面而來的,漸漸的酒精稍退,清醒了不少。這才停下腳步仔細地欣賞月色。
也許是被這月色醉的,我倚靠著木柱,閉上眼睛斷斷續續哼著記憶里的歌詞。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好詞,好曲,好聲音。"我眯著眼睛,只見天獄站在了我的身旁,也許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天獄的臉在月色下有些胭脂紅。
我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睛感受月光撒在了我的身上。天獄也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了身旁,有聲無聲地哼著我剛才哼的歌,只是聽了一次他居然可以把詞都記住了,雖然有些音不對。
也許酒精作怪,我開口說道:"調子不對,笨蛋。""哦,那你唱給我聽。"天獄停下來,靜心地等待我開口。
"好,那你聽好了。"我有些醉意地說道,天獄不語,只是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眼睛含笑,清澈而溫柔,宛如潺潺小溪。
我一定是醉了,不然怎麼會覺得天獄是溫柔的呢?是醉了吧!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唱完了我抬頭,看見天獄依舊是用那樣溫柔的眼神看著我,溫柔得像慢慢的愛把我包圍著,原本俊俏的臉現在顯得更加英俊瀟洒。
王子?
突然我腦袋裡蹦出了這兩個字,怎麼現在的天獄好像王子啊?我醉了,還在做夢嗎?
不禁看呆了,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幾步,不小心一腳踩了個空,就在跌倒之際一聲"小心"外加一個懷抱將我摟住。
我沒有急著掙開這個懷抱,只是抬頭和他的眼神相對視。好美的一雙眼睛,好溫柔的一雙眼睛。懷抱中瀰漫著淡淡的清香的味道,讓人感覺很輕鬆,很安心。呼吸忽覺得有些短促,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看來朕來得不是時候啊。"
我和天獄都轉頭望去,只見天歌面帶笑意,眼睛里掩不去強壓下去的怒意,連語氣都帶著火藥味。
我和天獄慌忙尷尬地放開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天獄這才恢復了原先的態度:"皇兄說笑了。""哦,是嗎?"天歌挑高了眉毛回道,只是語氣依舊是怒氣。
"呵呵,既然皇兄在此,臣弟就先行告退了。"天獄說道,行了一個禮就走開了。
我看著天獄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之中,這才走向天歌的面前,也不管他後面還有大批的奴才,直接雙手環繞著他的脖子撒嬌道:"你這是在吃醋嗎?"天歌還是緊繃著臉,吐出的氣息還帶著濃濃的酒味:"端木嫣,你不覺得該給朕一個解釋嗎?""解釋?"我歪著腦袋拚命地想著,要什麼解釋?
"這樣算不算解釋?"我掂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傻傻地笑了。
"我好累哦,你抱我回去嘛。"我繼續撒嬌道,也許是真的醉了,所以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向他撒嬌。
天歌一臉無奈的樣子將我騰空抱起,口中還斷斷續續地念叨:"下次你敢給我喝酒你試試!""端木嫣,你敢背叛朕你就死定了。""端木嫣,其實……現在的你好可愛。""嫣兒,我比較喜歡你現在的樣子。""端木嫣,我不准你在別的男人面前露出這嫵媚的樣子。""嫣兒,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醉了,累了,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