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問君能有愁幾許
第二十六章 問君能有愁幾許
"怎麼樣?"天煊見御醫已經問完脈連忙詢問道。
只見大夫面帶難色,搖了搖頭輕聲重複著那句老話:"公主的病,也許是因為驚嚇過度,或許一天兩天就會好,也許一輩子都好不了。"這話我聽了不下百遍,天煊已經從宮外找了一百多個大夫,幾乎個個都是這麼說的。
看著天煊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我知道他是急瘋了。趁他還沒發火之前使了個眼色給雲翳讓她把大夫領出去。拉了拉天煊的衣襟,笑了笑,指著凳子示意他坐下來。
只聽見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眉頭緊鎖,好像從我開始不能說話開始我就沒見過他的眉頭舒展過。每天和天獄、天辰東奔西跑地找有名的大夫,可是宮裡的御醫都治不好,外面的江湖郎中又怎麼能治得好呢?
指尖觸碰到他的眉頭,慢慢地想讓它舒展開來,想要看到以前那麼開朗不羈的五哥。五哥似乎意會到我的意思了,慢慢地有些從容的笑,拉住我的手,有些感嘆道:"嫣兒,你放心,五哥一定會找人治好你的病。"這就是五哥,就是這麼的堅持,認定了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只是嫣兒何德何能讓你和天辰、天獄如此費心勞神呢?要知道,我不配啊!嫣兒真的不配,若是你們知道了真相,還會這樣真心無悔地待我嗎?
拉著五哥來到書桌面前,五哥好奇地看著我,想知道我要幹什麼?我提起筆來,在紙張寫了一個字:依。
五哥看著想了幾秒鐘,似乎有些事情瞞著我不想要我知道,我直視著他,堅定我的態度。見我如此五哥也只好實情相告了。
"天依死活不肯說出推你下湖的理由,父皇原本打算將她秘密處死的,但後來皇后求情,才免於一死,暫時還被囚禁在冷月宮內。"雖然不是同母的親妹妹,五哥似乎對天依的感情也頗深,畢竟她才是他一起長大,和他擁有同一個父親的親妹妹。不過還好,天依沒有死就好,既然是我害得她如此,相應地我應該補償她,只是怕是怎麼補償,她亦恨我恨到死了吧!
草草地在紙上寫了一個"帝"字給五哥看,只見他眉頭皺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擔心的說:"你想見父皇?"原來五哥是害怕我會追究天依的責任,他怎麼會知道,我是想幫她,想要補償她!
拉起了五哥的手,在他手掌心慢慢的寫了一個字"幫",五哥不理解地看著我,似乎我的決定有問題。我笑了笑,有些事情真的無法開口和他說,即使那是可以說話的時候說不出口,而現在想說出口亦枉然了。
"嫣兒,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天依要推你下湖?"五哥終於把多日想問而又無法開口,一直悶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此刻他滿心地期待我能給他一個確實的答覆?可是我要怎麼告訴他,說我是因為不想嫁給天獄故意激怒天依的嗎?還是說我只是佯裝被她推下去的其實是我自己跌進湖裡的?還是要說我變成啞巴只是我的苦肉計裝出來的?還是要告訴他,他心目中那個善良天真的嫣兒其實是滿腹詭計的壞女人,自私地為自己不惜傷害無辜的人?我什麼都不能說。
我說不出口!!
對不起,我真的說不出口!左手的指尖慢慢地嵌入掌心之中,那種痛與我心裡的痛是遠遠不能相比的。我每日每夜地告訴我自己,我沒有錯,我只是想要保護我自己而已,這不是自私,只是自愛;可是我騙不了我自己,因為我害了天依,儘管平日她真的很討厭,可是至少她沒有害過別人的命,可是我差點要了她的命,我現在所謂的幫,補償,不過是為了減輕我心裡的罪惡感。
人真的不能做壞事,一旦做了便會一輩子良心不安,遭受著良心的譴責……"你的手……?"五哥抓住我的手,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早已被指尖劃破,滿手的血腥味,我有些痴痴地看著手上的鮮血,五哥想要叫御醫,被我阻止了。拿出手絹胡亂地擦去流出的鮮血,看著白色手絹很快被鮮血染紅。
我越擦血似乎涌得就越多,無論我怎麼擦都擦不完,怎麼辦,擦不完!!!我心慌了,不斷地擦,越來越用力了。見我這樣五哥從我手中奪下手絹,輕輕地擦拭著手心的血跡。
"我不問了,你別這樣。看了叫人心疼,而且三哥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五哥似乎注意到了說錯話了立刻閉上了嘴,只是聽到有關他的一切,好像也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知道我出事的,哪個不是急匆匆地趕來看我?就連天獄那個惡魔都改變了對我的態度,只有他,只有他對我是不屑一顧,就連來看我一次都沒有。
"其實三哥是很關心你的,即使他沒有來看你,但每次見到我都會詢問你的情況,而且當初他已經……"我用手捂住了五哥的嘴,我不想聽下去,一切有關他的,讓我動搖的東西我都不想聽了。對他是,心灰,心寒,心死!
"那你說怎麼幫天依吧?"五哥為了讓我好過,便轉移的話題。
我依舊在五哥手上寫了兩個字:聯姻。
"聯姻?"五哥有些不明白的看著我。
"你的意思是……讓天依嫁到塞外去?"我點了點頭,沒錯!近年塞外一直是騷動不斷,如果能和塞外聯姻的話,我想一定能夠平靜許多,而且只有讓她離開皇宮才能避免死罪,而且為國家出嫁塞外也是很受百姓的愛戴,是一種光榮,算是我給她的一種形式上的補償吧。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嫣兒你真的是太聰明了,聽說塞外王子是大王最疼愛的兒子,將來也是要繼承王位的,那天依就是王妃了,只是……以後天依要永遠離開家鄉。"原本有些開心的五哥,漸漸地有些失落。
"不過已經很好了,人總是不能貪心的,我這就去和父皇求情。"五哥又露出了笑容。
看著五哥遠走的背影,心漸漸地沉落,口中有些似有似無的聲音念叨著:人總是不能太貪心的。
我貪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