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裡逃生
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得勢狸貓凶似虎,落魄鳳凰不如雞。
1
「姐姐現在有何打算?」離開蓮花寺后,佳蓉郡主問。
我在一塊石頭上坐下,看著青翠的山林,伸著懶腰做了一個深呼吸:「還沒想好,不過既然出來了,總得四處看看,過足癮再回去吧!」
佳蓉郡主挨著我坐下:「姐姐貴為公主,獨自一人恐有不便,要不讓妹妹與你做個伴?」
「你?不行不行!我一個公主失蹤恐怕得連累好多人,再多一個郡主丟失,就不怕弄得滿城風雨、雞飛狗跳的?萬一父皇龍顏震怒,豈不天下大亂!」我連忙搖頭。
佳蓉郡主不依了:「姐姐,你獨自一人很危險的。再怎麼說,有妹妹陪伴,你身邊也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啊。兩個人總比你獨自走天涯好一些吧?你說是不是?」
我心裡一暖,面上卻不忘給她敲警鐘:「說得倒好聽,到時候別給我添亂就好!」
佳蓉郡主笑眯眯地摟著我:「姐姐答應了?」
我捏捏她的香腮:「如果我不答應,你豈不在我耳邊聒噪不休?」
佳蓉郡主開心地笑了。
我嗔道:「小樣,是不是有一種陰謀得逞的竊喜啊?」
佳蓉郡主無辜地眨巴著雙眼:「姐姐,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妹妹這麼做不都是為了你嗎?」
我不覺一樂。
吃了些佳蓉郡主攜帶的乾糧,我們沿著一條小路繼續下山。
從沒在山林間行走的我初時興緻蠻高,哪知走了沒多久,就腿腳酸軟四肢無力。
「不行,我走不動了,歇息一下吧。」我再也顧不得禮儀,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佳蓉郡主吹了幾聲口哨,兩匹駿馬隨即出現在面前。
我眼睛一亮:「行啊妹妹,你居然備了馬?」
佳蓉郡主微微一笑:「這是我偷偷去市場上買的。既然姐姐想雲遊大好河山,沒有馬可不行。別看這兩匹馬長相普通,卻都是良駒寶馬。」
我讚許地點頭:「看不出來,成人了就懂事多了!」
得到誇獎的佳蓉郡主一臉神氣:「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我精神為之一振:「想得真周到。走吧!」
隨即,我們躍上馬背,順著山路走去。
上京自然是不能回去的,好不容易逃出皇宮,我不能回去自投羅網。下山後,我們沿著小道向南行去。
雖然不是第一次騎馬,可時間一長,兩條大腿內側被馬鞍磨得生疼。但是為了好不容易才獲得的自由生活,我只得咬緊牙關堅持住。一路上,餓了,吃些佳蓉郡主備好的乾糧;渴了,喝些路旁的溪水。一天後,星夜兼程的我們來到距京城兩百多里的洛奉鎮,雖然十分睏乏,我的心裡卻一陣輕鬆,終於安全了。
我們來到一家名喚「來者是客」的客棧。
為了避人耳目,我與佳蓉郡主依然女扮男裝,以兄弟相稱。
「兩位公子,請問是住店還是用膳?」剛到門口,一個瘦弱夥計便滿臉堆笑地接過我們手中的韁繩。
我和佳蓉郡主對視一眼,隨即沙啞著嗓子道:「住店,夥計,可有上房?」
「有,不知公子是要兩間還是一間?」瘦夥計笑問。
我正要說一間即可,佳蓉郡主卻搶先開口:「兩間。」
也罷,兩間就兩間吧。
「好嘞,兩位公子,裡面請。」瘦夥計一臉熱情。
「照顧好我們的馬。」佳蓉郡主吩咐道。
瘦夥計連忙點頭,又沖店內喊道:「兩間上房。」
進入店內,才發現裡面座無虛席,有目光敏銳、仗劍走天涯的英武劍客,有衣著華麗、前呼後擁的富貴公子,有滿身銅臭、油頭粉面的肥胖商人,亦有衣著普通、神采奕奕的清俊書生……見我們進去,店內的人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似乎對風塵僕僕的我們十分好奇。
我心裡略微緊張,卻面不改色,粗聲粗氣地對迎上來的矮胖夥計道:「夥計,這一路舟車勞頓有點乏了,勞煩打兩桶水來讓爺好生洗洗。另外準備兩斤竹葉青,店裡有什麼拿手好菜儘管端進來!」
胖夥計連忙回答:「兩位爺,先隨小的進客房吧。」
我們隨夥計上樓,胖夥計隨即對廚房喊道:「桂月軒客房,兩桶熱水。另備兩斤竹葉青,若干拿手菜,速速送來!」
大家聽了我與胖夥計的談話,都默不吭聲地埋頭吃飯。
我與佳蓉郡主不動聲色地向樓上客房行去。
剛到樓梯拐角,驀地感到一道寒光射來,我心裡一凜,卻神色自若地向那道光看去。
那是一個身穿淡墨青衫的男子,長著一張絕世風華的容顏,眸光清洌,略帶幾分孤傲,獨自在大堂一隅淺酌,給人一種孤芳自賞的感覺。
不知怎麼的,看見這個人,我的心裡湧起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見我回視,男子友好地舉杯示意。
我裝作沒看見,扭頭向桂月軒客房走去。
儘管如此,我依然能感受到一道目光一直淡淡地落在背上。
我告訴自己,此地不宜久留。
2
酒足飯飽后,我與佳蓉郡主各自洗了個澡。
重新換上男裝,又在臉上抹了一層土,整個人疲倦得再也不想動,只希望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覺。
可一想起樓下那個淡墨青衫的男子,我的腦子裡就綳著一根弦,不敢讓自己睡得太沉。
哪知一天沒睡的我一沾上枕頭,就什麼也顧不上了。
「大哥,大哥,你睡了嗎?」迷迷糊糊中,一陣敲門聲傳來。
我猛地驚醒:「蓉弟稍候,我馬上來。」
我摸黑穿上衣服,起身開門。
「大哥……」門一打開,我這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譜。
透過冷清的月光,只見佳蓉郡主被一個蒙面人用匕首挾持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正一臉懊惱地流淚。
「這位好漢,有話慢慢說,別動刀子嘛,怪嚇人的!」我穩住情緒,平靜開口。
「廢話少說,收拾東西跟我走!」蒙面人道。
我笑嘻嘻的:「你是誰啊?素不相識的,我們憑什麼跟你走?好漢,開玩笑也不至於弄出這等動靜吧?」
蒙面人冷冷道:「如果不想讓他死,就別問那麼多!」說著,手上的匕首抵住佳蓉郡主的脖子。
佳蓉郡主發出一聲低叫:「大哥,救我……」
我心中暗驚,看來,今晚遇到的是個不怕事的主啊!
我慢慢坐下,就著月光斟了兩杯茶:「好漢,打劫也得分個時候吧?你瞧這三更半夜的,我們睡得真香,你卻來這麼一出,真令人掃興。況且,我們只是趕路人,身上又沒什麼值錢東西,好漢又何必傷了和氣!來,喝杯茶順順氣,咱有話好商量嘛!」
我盡量拖延時間。
蒙面人眼露寒光,不耐煩地開口:「再啰唆,信不信我一刀結果了他!」
我連忙抬手喊停:「別急別急,別急嘛!你讓我們跟你走也未嘗不可,可你總得報個名號吧?也讓我知道好漢是哪路神仙啊,以後即使燒香也找得著地方啊!」
蒙面人冷叱:「女人,果然啰唆得很!」
女人,他居然知道我們女扮男裝!
我心裡一凜,冷冷道:「你到底是誰?」
蒙面人冷笑:「你沒必要知道!」
我氣絕,嚇唬道:「無恥之徒,小心我滅你九族!」
蒙面人一愣,不屑道:「是嗎?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什麼?這廝居然要滅口?一股寒意直衝腦門。
我心裡一慌,不停告訴自己:不行,我不能死,堂堂晉國公主,絕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這等鼠輩手中。本公主逃婚是為了尋找自由,怎能還沒享受到自由帶來的樂趣就稀里糊塗地丟掉性命!我豈不是很不划算?
只見蒙面人一揚手,點了我的啞穴。我心裡縱然一萬個不甘,也能狠狠地瞪著他。
「美人兒,別這麼瞪著我,要怪就只能怪你的身份太特殊。」蒙面人嘆道。
我的心一下子涼到了極點,好不容易逃出皇宮,自由生活才剛剛向我張開雙臂,我都還沒來得及去擁抱,就莫名其妙地落入歹人手中,運氣真是背到家了。可是,此人到底是誰派來的?父皇嗎?不像,縱然我一時任性做出大不韙之事,父皇斷然不會如此狠心對我,他還得用我與益國和親,確保晉國百姓免於戰爭。
那麼,眼前的蒙面人到底是誰?
想起那日參加佳蓉郡主及笄之禮后,我在回宮途中遇見的彩蝶公子。當時從他言談中得知他是受人指使,專程執行一項任務而到上京的,那次任務的目標就是我。如果從那時起,我就被那個臭名昭著的天下第一淫賊盯上,豈不是糟糕透頂?
想到此,我渾身不由一陣戰慄。
到底是誰,想方設法置我於死地?
我的腦子裡將皇宮中所有的人回放了一遍,依然想不出誰要如此對我。
蒙面人又點了佳蓉郡主的啞穴,隨後將我倆分別塞進一個黑口袋,我頓時被口袋中奇怪的味道熏得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間木屋,我和佳蓉郡主正躺在一張床上。
我活動活動四肢,這才發覺渾身有氣無力,莫非我中毒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終於將呼呼沉睡的佳蓉郡主弄醒。
佳蓉郡主一見我,淚水簌簌直落:「姐姐,我們這是在哪裡?」
聽著周圍的鳥叫聲,我微微一嘆:「不知道,應該距上京很遠吧。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在某座山上。」
佳蓉郡主大吃一驚:「山上?姐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想起昨晚的事,我無奈搖頭:「我們被那個蒙面人弄到了這裡。妹妹,昨夜來我房間前,蒙面人沒為難你吧?」
佳蓉郡主淚如雨下:「姐姐,對不起,因為我不配合蒙面人,他一氣之下用匕首在我手上劃了一刀,見我還不配合,他揚言要毀掉我的臉……我一時害怕,就帶他來找你了……」
佳蓉郡主言畢,撩起袖子,果然在她手腕處發現一道觸目心驚的傷痕。
我的心一疼:「還疼嗎?妹妹,讓你受苦了。」
佳蓉郡主靠在我肩上:「姐姐,我們能出去嗎?」
我心裡一酸,卻若無其事地安慰她:「相信姐姐,我們一定能出去。」
「姐姐,我好餓,好想吃榮慶齋的桂花糕……」佳蓉郡主舔舔舌頭。
經她這麼一說,我這才發現肚子早已唱起空城計了。
「你坐著別動,我去隔壁找找,看看有沒有吃的。」言畢,我欲起身,雙腿卻不聽使喚地癱在地上。
「姐姐,你怎麼了?」佳蓉郡主看出了我的異樣。
我無奈地搖頭:「妹妹,我中毒了,四肢無力,走不動了。」
「姐姐……」佳蓉郡主害怕地哭了起來。
「想走?沒那麼容易!」一個寒沉的聲音忽然從頭頂飄來。
「是你……」看見那張戴著銀色面具的臉,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無惡不作的彩蝶公子。此刻,彩蝶公子面具下那雙眼閃爍著淫邪的光芒。
「姐姐,我怕……」佳蓉郡主一把抓住我的手,美麗的眼中閃爍著淚光。
「你要……幹什麼?」我心裡一驚,本能地起身想護住佳蓉郡主,無奈力不從心。
彩蝶公子一揚手,一股奇異的芳香迎面撲來,我頓覺頭昏眼花,隨即什麼都不知道了。
3
熱,好熱,口乾舌燥,渾身燥熱難耐的我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發現屋子裡已經沒了佳蓉郡主的身影,彩蝶公子也不在。我心裡一驚,佳蓉郡主不會被彩蝶公子那淫賊給采了吧?
更令人難受的是,身體像一壺煮開了的水,不停地沸騰著,沸騰著,沸騰著,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使勁地撓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奇怪感覺蔓延至全身。
怎麼會這樣?我這是怎麼了?我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腦子裡卻一片混亂。
「感覺如何?我的公主殿下!」彩蝶公子鬼魅的聲音傳來。
我四處望去,卻不見人影。
「你把我妹妹弄到哪裡去了?」我竭力壓制住身體的不適,故作鎮定地問。
「自身都難保了,還有心情關心別人!」聲音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無恥的惡魔,你到底把她怎樣了?」我咬牙問。
「公主說在下無恥,在下自然是對她做了無恥之事啰!別說,那小嬌娃水靈細膩,肌膚柔滑,真是令人難忘啊!不過我相信,公主的絕色容顏與曼妙的身體,更會令我終身難忘的!」彩蝶公子說得無恥至極。
我的心彷彿在那一刻被一把無情的刀剜得鮮血淋漓,佳蓉,姐姐對不起你。
「公主殿下,你是不是感到渾身燥熱難耐啊?」冰冷的聲音帶著侵骨的寒冷。
「你……到底想幹什麼?」儘管渾身炙熱似火,我依然本能地抓住一旁的被子蓋在身上。
「呵呵,假正經,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鬼魅的聲音不疾不緩,似乎正在等待看一場好戲。
「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讓父皇赦免你。」我拚命地揪緊被子,努力讓自己大腦保持清醒。
「赦免?這是本公子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實話告訴你,本公子不需要什麼赦免,即便那皇帝老兒不赦免,公子我一樣過得逍遙快活。就如現在,公子我不僅享用了嬌滴滴的郡主,還將享用絕色天下的瑞玉公主……公主,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希望有人陪伴啊?」彩蝶公子聲音充滿邪惡與慾望。
「給我解藥……」汗水順著臉頰嘩嘩直淌,身體膨脹得似乎快要炸開了,腦子也一片混亂。
「公主,只要你從了我,我自然會給你解藥的!」鬼魅的聲音聽起來溫柔無比。
「放過我……」渾身的血液彷彿要在下一刻噴涌而出,我拚命地抓著身體,摳著喉嚨,企圖緩解身體那種撓心的奇怪感覺。
「如此固執,你還是好好體會一下現在的感受吧。不過我有必要告訴你,十二個時辰內若沒有男人與你共享雲雨,你就慢慢等死吧!」寒冷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變態,彩蝶公子鬼魅般出現在我面前,隨即將一團東西扔在床上。
我一看,他扔下的居然是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佳蓉郡主!此刻,佳蓉郡主小臉蒼白,目光恐懼,雙手緊緊拽住破爛不堪的衣衫,渾身瑟瑟發抖,整個人彷彿被嚇傻了。
「妹妹……妹妹,你怎麼了?」我連忙問。
佳蓉郡主沒有吭聲,眼中的淚,像奔流不息的河流瘋狂地肆虐。
「無恥的魔鬼,你到底把我妹妹怎麼樣了?」儘管渾身燥熱難耐,佳蓉郡主的樣子卻令我尚存著一絲理智。
「明知故問!」彩蝶公子說得輕描淡寫,「她自然是被公子我給采了!」
「你……你會遭報應的!」我咬牙怒罵。
「很多人這樣罵我,可我依然活得逍遙快活!」彩蝶公子的聲音無恥至極,邪淫的目光投向我,「在公子我遭到報應之前,我會慢慢享用你這具美妙的身體的。我的公主,你身體的某個地方是不是奇癢難耐,有點等不及了?嗯?」
我將臉扭向一旁,懶得理這無恥的淫賊,可身體的異樣卻令我難受之至,渾身彷彿被架在火爐上,被熊熊烈火烤著,燒著,煎著,炒著……彩蝶公子的一隻手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我充滿怒火的臉不得不面對著他。
「我知道,你現在很想讓我幫你解決身上的問題,可是又難以啟齒……畢竟嘛,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有那麼一點可憐的自尊在作祟。我想告訴你,這裡沒有什麼公主,只有玩物,知道嗎?你終會成為我的玩物!我會慢慢玩你,玩得你變成不知羞恥、人盡可夫的欲女!從此,天底下再無瑞玉公主這個人!」彩蝶公子冷酷的目光中透出一股狠絕。
想到即將發生的一切,我渾身不停哆嗦著,哆嗦著……「不……」我大叫,「滾開,你這個無恥之徒,不要用你的魔爪碰我!」儘管意識模糊,可我的理智依然清晰。
「彩蝶公子」邪魅一笑,一把扯開被子,邪淫的手伸向我的衣服。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撲向他,一口咬在他的魔爪上!我拚命地撕咬著,以至於彩蝶公子的手被我咬掉了一塊肉。
我吐掉那塊肉,抹了一把嘴角,冷酷地開口:「只要你膽再敢造次,本公主會讓將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咬下來喂狗!不信你再試試!」
彩蝶公子氣急敗壞地給了我一巴掌:「你這個狗變的賤人,居然敢咬爺!爺非得將你折磨得慘不忍睹后扔進山崖去喂狼!」
我無懼於他的威懾,只是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將他的身上瞪出一個窟窿來!
彩蝶公子再次掀開被子,魔爪伸向我的衣服……刺的一聲,我身上的衣衫被撕成幾片。
我拚命反抗,胡亂咬著,被咬后的彩蝶公子已有所防備,我在與他的身體對抗中敗下陣來。
「彩蝶公子」將我的貼身褻衣拿在鼻尖下使勁地嗅著,變態地開口:「唔,好香!」
「噁心、無恥、卑鄙、變態!」我雙手覆在胸前,雖然身上還穿了一件絲質裹胸,卻羞憤不已。我可是堂堂瑞玉公主啊,怎能在如此惡魔面前失去清譽!
「呵呵,你罵吧!你罵得越厲害,說明你越心虛……」變態的聲音十分邪惡。
唔……好難受,好熱,好悶,好癢……要是此刻能泡一個澡,一定會好受許多……「公主,我來了……」彩蝶公主的邪魅的聲音帶著一絲魔性。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目光獃滯地看著面前戴著銀面具的「彩蝶公子」,那一刻,他變成了一個俊逸的翩翩少年,星辰般的雙眸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微笑著向我走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迷糊中,一個聲音由遠至近,我努力張開迷茫的雙眼,那一刻,我看見一個神仙般的人物立於天地之間。
他有一張絕世風華的臉,有一雙深不可測的眼,還有一張似笑非笑的唇……我本能地向他伸出手,口中喊道:「公子,救我……」
彩蝶公子臉色驟變,將我扛在肩上,奔出木屋……在一陣打鬥聲中,我感到自己被猛地拋了出去。
身體下墜的過程中,我產生了一種錯覺,我的肩上彷彿長出了一對翅膀,在天空自由翱翔。
4
這一覺彷彿沉睡了一個世紀。
一覺醒來,世事輪轉。
身上有一種被輦車碾過的疼痛感,四肢麻木無力,腦袋上彷彿被扣了一個沉重無比的鐵盤,令我難受不已。
痛,痛,痛,唯一的意識就是疼痛,我從蔓延到渾身的疼痛中醒來。
「你醒了?」一個清寂中透著暖意的聲音傳來。
再次看見他,我才明白一切不是夢。
一襲淡墨青衫的他淡然而立,依然是那張絕世風華的容顏,深邃悠遠的眼,似笑非笑的唇。只是,這張臉,讓我沒由來地想起「獨孤浪子」慕秋白。他們長得並不像,但身上透出的冷清氣息卻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卻發覺腦子裡一團糟。
「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渾身緊繃,握緊拳頭。
「姑娘被那淫賊扔下山崖后,身受重傷,恐怕十天半月也好不了。不過,所幸沒有傷到要害。」他的聲音冷而輕,卻透著淡淡的暖意,直入人心。
我居然被那淫賊扔下了山崖?怪不得身體下墜的過程中我會有一種飛翔的感覺。
仔細打量四周,發現這裡是一間清雅的木屋,屋子裡瀰漫著淡淡的葯香。此刻,我正躺在一張木床上,雙腿撕裂般地疼痛。
「我妹妹呢?她怎樣了?」想起佳蓉郡主,我的心一疼。
「姑娘墜崖后,蕭某急著救人,當時並沒注意到木屋中還有別人。」他的聲音清寂,語氣不疾不緩。
「我妹妹被那淫賊糟蹋了,求公子救人救到底,幫我找回妹妹吧!」我難過地開口。
「我去過木屋,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個姑娘。」蕭公子眉峰淺蹙,「或許,她自己想辦法離開了。」
不在木屋?那佳蓉郡主會去哪裡?她一個嬌滴滴的郡主,發生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會不會想不開啊?我腦子亂成一團。
「姑娘,你現在舊毒未解,新傷未愈,還是多想想自己吧!」蕭公子平淡的聲音中浸著一絲關切。
「公子是誰?為什麼救我?」想到那難堪的一幕,我赧顏不已。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冷清的聲音透著一股冷意,「那惡魔本是我追殺之人,蕭某碰巧救了姑娘而已。」
「我的毒……」想起中毒時差點被那惡魔脫得一絲不掛,我更加難堪了。
「姑娘中了一種名叫情迷離的奇毒,雖然我用冰雪消融散為你暫時控制住毒性,可惜未能解除,那惡魔身上亦無解藥,以後難免還會受此毒之苦。」蕭公子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惋惜。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彩蝶公子居然在我身上用了如此卑鄙的毒。
「此毒可有得解?」我擔憂地問。
「有,只是……」蕭公子臉色略帶尷尬,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我急切地問。
「姑娘恐怕未必能接受。」蕭公子兩道好看的眉擰在一起。
「什麼意思?」我有些疑惑。
「情迷離是春藥中的奇毒,每次發作時,女子必須與男子……嗯,按理說,這是最好的解毒方式……」蕭公子說得極其隱晦,我還是聽了個大概意思。
「這麼說,如果不與男子……那個,我的毒是沒辦法解的?而且,即使那個以後,解毒之後還會發作?」我不置信地看著他。
蕭公子默然點頭,眸光略帶隱憂。
「如果不解毒,我能活多久?」我問。
「若以冰雪消融散壓制毒性,多則兩三年,少則一年半載。否則,只剩三五天。」他的聲音很低。
三五天?那一刻,我感覺到世界末日般的恐懼。
為什麼,我的運氣總是這麼背?
怎麼辦?讓自己任由情迷離的毒性發作致死,還是馬上找個男子解毒?可是蕭公子也說了,這毒不是一次兩次能解完的,它會不停發作,不停解毒,那得解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那一刻,我對那個可惡的彩蝶公子恨得咬牙切齒,我真恨不得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食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剔了他的骨……「你殺了那個惡魔嗎?」我問。
「沒有。」蕭公子有些遺憾。
「你是為了救我才讓他逃走的嗎?」我想了想,替他開脫。
蕭公子臉上掠過一絲寒意,聲音亦寒沉如鐵:「從今往後,他再也不能禍害人了。」
我有些疑惑:「你既然沒殺得了他,為什麼他不能繼續禍害人?」
蕭公子臉色略顯尷尬,卻沒說話。
「你有辦法救我的,是嗎?」我期待地看著他。
蕭公子目光輕輕落在我臉上:「姑娘就這麼相信蕭某?」
我怔了片刻,點頭。
蕭公子避開我的目光,輕聲道:「解毒的過程十分痛苦,姑娘就不怕嗎?」
我淡淡開口:「我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蕭公子聲音帶著幾分寒意:「有一種毀容治療法倒是可以救姑娘。如果姑娘會因此失去這絕世容顏,你還會如此執著嗎?」
毀容?我的大腦有短暫的停頓。如果沒了這絕世容顏,我還是瑞玉公主嗎?一想到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想到那生長了十六年的皇宮,我的心裡有一種剝離的痛楚。
轉念到父皇選定的那樁婚姻,想到自己為逃婚所吃的苦頭,我又開始動搖。
辛辛苦苦逃出來,不就是為了自由嗎?
難道,我還要回到宮裡,繼續去當一個任人擺布的公主?然後,聽命於父皇,嫁給莫爾特,成為他眾多妃子的一員?然後,成日與那些妃嬪們在益國的後宮爭風吃醋、鉤心鬥角?在提防別人算計的同時再算計別人,上演一幕幕驚心動魄的宮斗故事?然後,將自己的心變得冰冷、堅硬、狠毒、陰險、狡詐、無情?然後,看著莫爾特掃清一切障礙,陪著他一步一步問鼎天下,而我最終成為人人敬仰的皇后?然後,繼續在後宮四處撲火,與一群幺蛾子鬥智、斗勇、鬥狠毒?在你死我亡的殘酷鬥爭中,我很可能眾叛親離一無所有,失去丈夫,甚至失去自己的孩子!或許,經過我的奮勇反抗與鬥爭,我終於在與妃嬪們的較量中大獲全勝,可我的容顏也在無休止的鬥爭中一天天老去!再然後,我變成了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嫗,垂暮之年,當厭倦殺戮的我回頭去看自己走過的路,才發現一路披荊斬棘的過程中,我的雙手早已沾滿了彼此的鮮血……想到此,我的心一陣顫抖,不,不,這不是我要的生活!
既然已經逃離皇宮,就不再是什麼公主了!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捨棄的?
「有些人的容顏長在臉上,有些人的容顏長在心裡。公子,我願意用自己的容顏換取解藥。」
「既然姑娘如此放得下,蕭某又有什麼好說的。」蕭公子平淡的聲音略帶一絲欣慰,「姑娘怎麼稱呼?」
稱呼?我心裡苦笑,如今的我離開皇宮,縱然身為公主,也不能自報姓名的。如今,名字於我不外乎是一個稱謂而已。
「我姓沐,沐嫣然。你呢?」我隨口編了一個名字。
「我叫蕭逸。」蕭公子淡淡開口。
蕭逸,瀟洒俊逸,真是一個不錯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