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我記憶里愛著的那個人,雖然我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他的臉龐,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感受到他存在的溫暖,那個人跟你截然不同。」
傍晚的時候,厲薇薇孤身一人坐在蛋包飯餐廳吃飯。
陳亦度走了進來,看見她在,故意走到最遠的一桌。
厲薇薇抬頭看了一眼陳亦度,發現他卻像陌路人一般,完全不看自己。
此時,蒂凡尼也跟著陳亦度走了進來,徑直坐在他面前。
陳亦度問:「你怎麼來了?」
蒂凡尼說:「跟著你來的啊,誰叫你下班不約我,那我只好自己主動點咯!」
此時,店老闆按慣例給陳亦度上了一份蛋包飯。
「陳先生,還是老規矩,一份蛋包飯,少放鹽。」
陳亦度正想伸手去拿,蒂凡尼卻搶先拿過盤子,撒嬌說:「今天我請你喝湯,你請我吃蛋包飯,不算過分吧。」
說完她自己動手切開蛋包飯,把一半推到陳亦度面前,自己拿起另一半高興地吃起來。
蒂凡尼一邊吃一邊讚歎:「怪不得你那麼喜歡這家的蛋包飯,味道果然不錯!我有空一定來這裡學兩手,下次做給你吃!」
陳亦度猶豫片刻,用餘光看了一眼一邊的厲薇薇,對著自己面前的蛋包飯也吃了起來。
厲薇薇看見這一幕,心酸地放下吃了一半的飯,直接走了出去。
她剛出門,正好撞到前面走過來的人。
厲薇薇抬頭一看,原來是霍驍。
霍驍故意做出笑臉來:「我就知道你在這兒,還沒下班就找不到你的人了。」
她努力掩飾心中的難過:「陪我去擼串?」
陳亦度餘光瞥見店門口霍驍帶著厲薇薇離開,叫了一聲:「老闆,來兩瓶清酒。」
老闆上了兩瓶清酒,兩個杯子。
蒂凡尼拿過開瓶器和杯子,殷勤地給他開酒,關切地問:「怎麼突然想起來喝酒了?」
她把倒好的酒杯遞上,卻發現陳亦度已經直接拿起酒瓶子對著瓶口發泄般地大口喝著。
蒂凡尼有點被他的樣子嚇到了:「你平時不喝酒的,還說喝酒是蠢人安慰自己的手段。」
陳亦度「咚」一下重重地放下酒瓶子,瞪著她說:「我不想再活得那麼清醒,我也要徹徹底底地糊塗一回!」
蒂凡尼架著爛醉的陳亦度走進他公寓樓下的門廳,聽著他喃喃地叫著厲薇薇的名字,頓時露出委屈憤怒的表情。
她拖著陳亦度來到沙發邊,想把他放在沙發上。結果陳亦度一頭栽倒在沙發上,蒂凡尼順勢摔倒在了沙發前的地上。
蒂凡尼剛想站起來,陳亦度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薇薇……我不許你離開我……」
突然,陳亦度一把拉過蒂凡尼,把她壓倒在沙發上,眼神迷離:「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有資格給你幸福,別人都沒有!」
他一隻手按著蒂凡尼的肩膀,低頭像是要吻她。
蒂凡尼緊張得心跳加速,本想推開陳亦度,但思索片刻,她決定將計就計,獻身給陳亦度,和他生米做成熟飯也好。蒂凡尼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那個吻。
她等了半天,一睜眼發現陳亦度已經仰面靠在沙發上抱著靠墊睡死過去了。
見狀,蒂凡尼頓時又羞又惱。
烤串攤上,厲薇薇面前放著一大盤烤串,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是咕咚咕咚地喝杯子里的啤酒,已經有幾分醉意。
她喝乾杯子里的酒,還要伸手倒,瓶子卻被霍驍搶先奪下。
「差不多了啊,小酌怡情、大飲傷身啊!」
厲薇薇去搶瓶子:「我還沒喝到位。」
霍驍勸說:「行了,你有多少酒量我還不清楚嗎?你喝到位了,肯定又會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這些年我可沒少給人家賠禮道歉啊。賠錢事小,丟臉事大,你饒了我吧。」
厲薇薇突然很認真地看著霍驍:「我之前愛上的人真的是你嗎?」
霍驍一愣,內心慌亂卻努力保持鎮定:「當然,不是我還能是誰!要是不愛我哪個姑娘會從五歲起就決定嫁給我,還在巴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向我求婚!」
厲薇薇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我記憶里愛著的那個人,雖然我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他的臉龐,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感受到他存在的溫暖,那個人跟你截然不同。」
霍驍握住她的手,打斷她說:「薇薇,你失憶了,你丟掉了七年的記憶,不要再用二十三歲的經驗去判斷三十歲出現的狀況。」
厲薇薇難過地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頭:「為什麼我會失憶,如果我在巴黎沒出事,沒有丟掉記憶,我跟你現在肯定已經結婚了,我們倆肯定在一起過得好好的,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
霍驍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躲閃,安慰說:「薇薇,這七年你的確經歷了很多,現在想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把七年的經歷一下子補回來,肯定多少會有些不習慣。薇薇,別再想了,烤串都涼了。」
見厲薇薇看著烤串搖頭,他又說:「你以前不是一遇到鬱悶的事情就化悲憤為食慾嗎,大吃一頓之後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也想沒心沒肺地大吃一頓忘了一切,可我做不到。不該忘的事都忘了,想忘的事卻怎麼也忘不掉。霍驍,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恨過我自己。」
說著,她哭了起來。
霍驍心酸地看著厲薇薇:「如果沒有巴黎的意外事故,你已經成了我的新娘。但即便那樣,在我心裡還是會有太多的遺憾。你的失憶,也許就是老天送給我們的禮物,他讓我們之間的一切重新開始。讓那個單純美好的你,能夠有機會真的愛上我。薇薇,我想要的不是一個婚禮,而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你。」
他輕輕摟住了厲薇薇的肩膀,任憑她在自己的臂彎里抽泣。
陳亦度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他滿臉震驚,連忙掀開被子去看,發現自己渾身光溜溜的,嚇得扯過浴袍套上出門,發現蒂凡尼穿著自己的襯衣正在客廳里擺早餐。
陳亦度再次震驚,問她:「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蒂凡尼反問一句:「發生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陳亦度捂著頭:「昨晚我喝多了。」
蒂凡尼笑了:「是啊,你喝多了,然後就拉著我不肯讓我回家,後來……」
陳亦度懷疑地看著她:「我自己的深淺我還是有數的,昨晚是喝多了,但最多也就是胡言亂語,還不至於酒後亂性。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應該也是有人趁機佔了我的便宜。」
蒂凡尼沒好氣地瞪著他繼續說:「後來你吐了我一身,我替你換衣服,收拾衛生,一直弄到半夜。我擔心你,所以才一夜沒離開。順便在你家洗了個澡,沒有換洗衣服,就隨便從你衣櫃里拿了一件。」
陳亦度聽了,暗自鬆了一口氣:「謝了。」
蒂凡尼頗為神秘地說:「不過我一時興起,臨時加了一個小節目,你會喜歡的。」
陳亦度皺眉看著她,一副弄不懂的表情。
厲薇薇接到物業的電話,說有人投訴自己租住的公寓水管破了,把隔壁給淹了,她只得帶著里奧回去。
兩人走進樓道,她正打算開自己家的門。隔壁陳亦度家的門突然打開了,蒂凡尼穿著陳亦度的襯衣走出來,厲薇薇和里奧都驚呆了。
蒂凡尼看見里奧有點尷尬,下意識地向下拉了一下襯衣下擺。
里奧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管得著嗎?」蒂凡尼心虛地說,又對厲薇薇傲慢地開口,「投訴電話是我打的,我家被淹了,你趕快進來看看吧。」
陳亦度正穿著浴袍站在客廳的一邊。
蒂凡尼帶著厲薇薇和里奧進來,指著一處浸濕的牆壁說:「你看看這牆角濕了一大塊,牆紙都掉下來了,牆面上還有小裂紋,這面可是承重牆啊,南方天氣這麼潮,搞不好會對我們家整個房子都有影響的。」
厲薇薇看見陳亦度穿著浴袍戳在一邊,再看看穿著陳亦度的襯衣的蒂凡尼,兩人儼然同居情侶的樣子,她頓時又難過又絕望。
蒂凡尼嘰嘰歪歪地說著漏水的事,她一概聽不見。
陳亦度在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看看厲薇薇,低著頭不發一言。
蒂凡尼嘴上還在叨叨房子的事,早就偷偷把厲薇薇和陳亦度的反應觀察得一清二楚,里奧站在一邊,也是震驚地看看蒂凡尼,又看看陳亦度。
「什麼叫你們家,你別混淆概念,把話說清楚。」
蒂凡尼以示威的口吻說:「還要說得再清楚一點嗎?我跟阿度已經在一起了,他家現在就是我家了。」
她故意上前挽著陳亦度:「阿度,你倒是說幾句啊,我們這房子到底該讓她怎麼賠?」
厲薇薇實在看不下去,扭頭直接跑了出去。
里奧見狀也氣急了,上前一把揪住蒂凡尼,惡狠狠地罵:「你這個惡毒的蠢女人,欺負我姐姐,欺負我!等著,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蒂凡尼不甘示弱地瞪他:「隨時恭候!」
見里奧扭頭出門去追厲薇薇,蒂凡尼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
陳亦度質問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蒂凡尼答:「你不覺得這樣對你,對厲薇薇,對我,對里奧,都好嗎?」
聞言,他痛苦地閉了閉眼。
樓下的街上,厲薇薇哭著狂奔。
跑著跑著,她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
陳亦度站在陽台上,遠遠地看見厲薇薇摔倒,他下意識地伸了伸手想去扶厲薇薇,卻意識到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頓時痛苦地縮回了手。
里奧上前一把拉起厲薇薇,卻發現她的臉頰上已經是一大片淚水,嘆了口氣:「薇薇,忘了陳亦度吧。」
厲薇薇搖頭:「我越是想忘了,卻越是記得清楚;越是想放棄,卻越是在乎。明明痛得已經抓不住,卻還捨不得放手。」
里奧看著她的樣子十分心痛,卻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勸說。
厲薇薇哽咽著說:「我好想不顧一切地任性一次,好想喪失理智地瘋狂一次,好想拋棄全世界,只愛這一次,為什麼不可以? 里奧,我好痛苦,我到底該怎麼辦?」
里奧只能心痛地伸手把她的腦袋按到自己肩頭,厲薇薇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哭起來。
厲薇薇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霍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觸手滾燙。
他焦急地問:「這是怎麼弄的,昨天還好好的!」
里奧搪塞說:「這幾天有冷空氣,也許是穿少了。」
霍驍嘆氣:「這麼大個人了,怎麼會這麼不當心。」
「我已經給她吃過退燒藥了,那既然你來了,我就靠邊站啦。」
里奧識趣地主動退了出去,把獨處的空間留給兩人。
霍驍端來一盆水,擰乾水裡的濕毛巾,給厲薇薇敷在額頭上。
她迷迷糊糊地說:「我真的好難受,阿度,為什麼我先遇上、先愛上的那個人不是你?」
霍驍看著燒迷糊的厲薇薇,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隨即又轉為自信。
他握緊厲薇薇的手:「是我,霍驍。薇薇,你病了,但有我照顧你,你肯定會很快痊癒的。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呵護你一輩子,我一定不會再讓你生病,不會再讓你那麼難受。」
厲薇薇看著霍驍,沉默不語。
第二天一早,蒂凡尼走進陳亦度辦公室說:「方雅倫那邊剛剛打來電話,通知說今天的比稿臨時取消了,因為玲瓏的厲薇薇突然生病了。」
陳亦度心裡緊張,悄悄握緊了拳頭。
蒂凡尼遞上一份資料:「既然比稿取消了,我就把這周的例會提了上來。五分鐘后,會議室見。」
陳亦度看著她,還是接過了資料。
穿衣鏡前,方雅倫穿著厲薇薇新做的婚紗樣衣,試圖扣上後背的紐扣,動作很是吃力。
厲薇薇大病初癒,有些精神不濟地站在一邊揉著額頭。
張助理走上前替方雅倫扣好紐扣,又動作溫柔地為她整理頭髮,最後雙手自然地扶在她的肩頭,情不自禁地說:「雅倫,你真美。」
方雅倫和張助理通過鏡子互相凝視,神情曖昧。
厲薇薇看著這一幕,心中更加確定兩人的關係不一般,忍不住咳嗽出聲。
方雅倫回過神,掙開張助理,沒好氣地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這件婚紗又土又cheap(廉價),顯得我屁股那麼大,還扎得我渾身痒痒的!」
厲薇薇深吸一口氣,徹底失去耐心:「方小姐,我看不論我怎麼設計你都不會滿意。因為你這位準新娘心裡愛的並不是你的未婚夫,而是這位張助理。」
方雅倫掩飾著心虛說:「你亂說什麼?」
厲薇薇眼神犀利:「你故意刁難我就是想拖延時間,你根本就不想結婚!」
聞言,方雅倫和張助理頓時既尷尬又憤怒。
方雅倫氣急敗壞,心虛地說:「怎麼可能!我一個大明星怎麼會愛上一個小助理!」
厲薇薇冷冷地說:「麻煩你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這筆生意玲瓏婚紗不做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女傭們看著方雅倫和張助理竊竊私語。
方雅倫看看張助理,又看看女傭,神情尷尬。
張助理看著她,輕輕嘆氣。
蒂凡尼敲門進來,興奮地說:「阿度,剛剛方雅倫那邊打來電話,說玲瓏已經被踢出局了!這麼一來,方雅倫的婚紗訂單就非我們莫屬了。」
聞言,陳亦度從文件中抬頭,冷靜地問:「對方有沒有說玲瓏為什麼突然出局?」
蒂凡尼神色得意:「這個倒是沒說,不過我覺得肯定是我們之前秀恩愛起了作用,所以才能順利把玲瓏擠走。」
陳亦度有些不耐煩地說:「如果我平時的行為讓你有所誤會,我現在正式向你道歉。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並沒有超出普通朋友的感情,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蒂凡尼咬了咬嘴唇,倔強地說:「我不覺得是浪費時間,阿度,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
陳亦度聽了,神情很是無奈。
厲薇薇疲憊地走進辦公室,剛脫下外套,珍妮就興沖沖地進來,將幾份設計稿依次鋪在桌上,獻寶似的說:「厲總,您快來看,這裡面您最喜歡哪件呀?」
厲薇薇在辦公桌前坐下,掃了一眼設計稿,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珍妮一臉喜色地說:「您的大婚禮服啊,霍總擔心您最近工作太忙無暇顧及,所以讓蘇菲他們先準備起來。」
厲薇薇神色黯淡下來:「原來是這樣。」
珍妮看著設計稿略帶激動地說:「我覺得這件魚尾露背的您穿著肯定很好看,這件露肩緞面禮服也很適合您!」
厲薇薇打斷她:「我還要再看一下,你先出去吧。」
珍妮會錯了意,調皮地說:「哦,我懂。人生大事嘛,是要好好考慮!厲總您慢慢來,千萬別急!」
她退出厲薇薇的辦公室,體貼地把門關好。
厲薇薇拿起設計稿看了看,臉上帶著苦澀的無奈。
這時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是陳母發來的微信視頻。
「薇薇啊,你怎麼還不來看阿姨啊?我在醫院裡都快悶死了,阿姨好想你!」
厲薇薇看著陳母的視頻,有些心酸。
她到底還是提了零食去了醫院,看見陳母在花園裡的身影,厲薇薇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容走了過去,悄悄繞到陳母身後捂住她的雙眼,俏皮地裝作粗嗓門:「猜猜我是誰?」
陳母拿開厲薇薇捂著她眼睛的手,驚喜地回頭,激動地說:「薇薇你可來了,不對,你怎麼才來,是不是早把阿姨忘了?」
厲薇薇見狀,立刻挽住她的胳膊,撒嬌說:「哪兒有,我怎麼敢把阿姨忘了。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實在脫不開身。您看,我特地帶了好多好吃的來,阿姨您看在這麼多好吃的的分上就原諒我吧?」
陳母心疼了:「你多來看看我,我就很開心了。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工作那麼辛苦幹嗎?我看你還是早點嫁給我們阿度算了,賺錢養家的事通通交給他去操心。」
厲薇薇放下挽著陳母胳膊的手,低著頭,沒有回答。
陳母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問:「怎麼啦,薇薇?」
她心中掙扎,到底還是坦白了:「阿姨,我和阿度已經不在一起了,我們分手了。」
陳媽媽先是疑惑,然後反應過來,情緒非常激動,拉住厲薇薇的手臂說:「你們怎麼能分手!薇薇,你不要離開阿度!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那肯定都是誤會,講清楚就好了。」
厲薇薇不忍心地說:「對不起,阿姨。這次不是誤會,我真的不能和陳亦度在一起。」
陳母哭了:「怎麼會這樣?你跟阿度在一起創業,當初那麼苦都挨過來了,你可千萬不要衝動。」
厲薇薇疑惑了:「一起創業?阿姨您是不是搞錯了?」
陳母完全不聽,對著厲薇薇就要下跪:「阿姨求你,阿姨求你了,你千萬別離開阿度。」
厲薇薇急忙扶住她,不知所措地說:「阿姨您別這麼激動——有沒有醫生啊?」
陳母以為她要走,情緒頓時崩潰:「薇薇你不能走,你不要離開阿度啊。」
厲薇薇連忙安撫:「阿姨我不走,我是去給你叫醫生。」
兩人拉扯中,陳母猛地一拉她,厲薇薇摔了一跤,一頭撞在路邊花壇上。
醫生護士聞聲趕來,扶住情緒激動的陳母。
護士扶起厲薇薇,她扶著頭,感覺周圍的聲音變得模糊,腦中出現一些記憶的片段。
似乎以前陳母也曾死死拉住她,不讓她走。
厲薇薇覺得頭腦很混亂,眩暈著扶住牆。
護士扶著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叮囑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叫醫生。」
厲薇薇的視線變得模糊,一些記憶開始復甦。
等護士帶著醫生過來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厲薇薇已經不見蹤影。
陳亦度開車從DU大樓地庫出來,厲薇薇突然從轉角跑出來,伸開手擋在他的車前。
他連忙急踩剎車,厲薇薇跌坐在地上。
陳亦度緊張地從車上下來,扶起厲薇薇,查看她有沒有受傷,緊張地問:「你怎麼樣?撞到沒有?有沒有受傷?」
在確定厲薇薇沒有受傷后,他放下心,突然發怒:「厲薇薇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剛才我要是反應慢那麼一點就會撞到你。」
厲薇薇含著眼淚,痴痴地看著他。
陳亦度問:「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厲薇薇小心翼翼地問:「陳亦度,我失憶前愛的人是不是你?」
陳亦度呼吸一頓,沒有回答。
她加重語氣:「我再問你一遍,我失憶前愛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陳亦度慢慢攥緊拳頭,努力剋制情緒,呼吸卻不自覺地加重。
厲薇薇流下淚來,上前攥住陳亦度的衣襟,聲嘶力竭地說:「手把手教我畫稿的人是不是你?許諾親手為我做嫁衣的人是不是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為什麼連你也要騙我?」
陳亦度眼眶微紅,心中掙扎,攥著的拳頭微微顫抖,最後狠下心說:「就算是我又怎麼樣?難道你要悔婚?別忘了,霍驍爸爸的命現在還捏在你手裡。」
聞言,厲薇薇一下愣住了。
陳亦度神色痛苦,失望地說:「厲薇薇,我給過你機會。我甚至願意放棄一切和你在一起,你是怎麼回報我的?即便對不起我,即便我再也不原諒你,你還是選擇了霍驍,你忘了嗎?你失憶前愛的人是不是我,又有什麼區別呢?」
厲薇薇痛苦地望著他默默流淚,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陳亦度將她攥著自己衣服的手慢慢扯開,毫不留戀地轉身上車。
車子從厲薇薇身邊駛過,她慢慢蹲下,再也壓抑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陳亦度看著後視鏡里蹲在地上號啕大哭的厲薇薇逐漸遠去,沒什麼表情地直視前方,眼淚卻悄悄滑落。
厲薇薇來到餐廳,坐在她和陳亦度的老位置,看著桌上的蛋包飯默默流淚。
老闆看到她這個樣子無奈地搖搖頭,把一小瓶清酒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豪爽地說:「這是大叔請你的,年輕人有傷心事要發泄出來,憋在心裡會憋出病的。」
厲薇薇吸吸鼻子,拿起清酒猛灌了一口。
霍驍打不通她的電話,到處找人,急得快瘋了。
幸好最後在蛋包飯店裡看到了她的身影,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急匆匆地跑進店裡,走到厲薇薇身邊,看見酒瓶皺了眉:「你喝酒了?」
厲薇薇看了霍驍一眼,慢吞吞地轉過視線,看到酒瓶抓起來又要喝。
霍驍一把奪過酒瓶:「別喝了,我送你回家。」
他要結賬,老闆站在櫃檯后揮揮手:「不用了不用了,小姑娘失戀怪可憐的。」
霍驍聽了一愣,彎腰背起迷迷糊糊的厲薇薇,離開了小飯店。
厲薇薇趴在霍驍肩上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
霍驍側頭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心中充滿柔情,微笑著輕聲說:「薇薇,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只要是你的願望,不管有多難我都會幫你實現!」
厲薇薇閉著眼睛,咂巴了一下嘴。
霍驍堅定地說:「你想要成為世界頂尖的設計師,我就幫你贏得楓丹百貨的入駐權;你想要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我會永遠在你身邊支持你,包容你,我只希望你可以永遠無憂無慮地生活。」
厲薇薇慢慢睜開眼,看清背著她的是霍驍,心中湧起怒氣:「怎麼是你,放我下來!」
她用力掙扎,霍驍毫無防備,直接摔倒在地。
厲薇薇坐起身,揪著他的領口,惡狠狠地說:「霍驍,我正要找你算賬,你倒送上門來了!說,你為什麼要騙我!」
霍驍愣住了:「騙你什麼?」
她怒了:「你還不承認?我都想起來了!」
霍驍心中一沉,緊張地問:「你都想起來了?」
厲薇薇冷笑:「我想起我以前愛的人是陳亦度,不是你!」
霍驍試探著問:「就這些?」
厲薇薇更生氣了:「這還不夠嗎?霍驍,我把你當朋友,處處為你著想,你卻騙了我這麼久,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霍驍苦笑:「我沒什麼好辯解的。」
厲薇薇出離憤怒,撲上去邊捶邊罵:「你這個大騙子!渾蛋!我被你害慘了!」
霍驍完全不反抗:「薇薇,你儘管打我出氣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和陳亦度在一起的,我不會讓他再有機會傷害你!」
厲薇薇又委屈又憤怒:「你總說陳亦度會傷害我,可是一直以來傷害我、欺騙我的只有你!」
說完,她委屈地大哭。
霍驍像是心裡被戳了一刀,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里奧遠遠走來,一眼就看到兩人坐在地上,厲薇薇正在哭。
他急忙跑來扶起厲薇薇,手忙腳亂地為她擦眼淚。
霍驍也站起身,情緒很低落。
里奧心疼了:「薇薇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是這小子欺負你?」
厲薇薇吸了吸鼻子,一聲不吭。
見狀,里奧無可奈何地說:「算了,我們回家。」
里奧扶著厲薇薇離開,霍驍失落地看著她慢慢走遠。
第二天,厲薇薇和霍驍同時走進玲瓏公司,她昂著頭對霍驍視而不見。
霍驍看了看厲薇薇,默默忍耐。
歐秘書迎向兩人:「霍總、厲總,董事長正等著你們呢。」
聞言,厲薇薇和霍驍都停下腳步。
桌上擺滿了賓客名牌,王秘書正按照名單將名牌按桌擺放。
霍銳強拿著一份菜單,用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霍驍進來后看著滿桌名牌問:「爸,這是什麼?」
霍銳強心情愉快地說:「哦,這是賓客名牌啊,我讓王秘書先簡單分一下桌,你們看看有什麼需要調整的。」
霍驍應了,厲薇薇卻興緻不高。
霍銳強拉住她:「薇薇,你快來看看婚宴菜單,這些菜品你還滿意嗎?」
厲薇薇笑容勉強:「霍伯伯,您定就行了,我沒有意見。」
霍銳強有點不高興了:「什麼叫沒意見?這可是你們的終身大事!」
厲薇薇有些演不下去了。
霍驍看了急忙上前打圓場:「爸爸,薇薇總是嚷嚷著減肥,你讓她看菜單她當然沒意見了,還是我來吧,我看這個『紅運當頭』就不錯。」
霍銳強點點頭,勾上菜單:「嗯,是不錯。我覺得這個『百年好合』,還有這個『濃情蜜意』也挺好的,最適合你們這些恩愛的小兩口。對了,『棗生桂子』一定要有,好兆頭啊!」
厲薇薇站在一邊,隨意地翻看桌上的賓客名牌,突然頓了一下,從一堆賓客名牌中拿起一張,名牌上寫著「陳亦度」。
她看著名牌發愣,歐秘書好奇地探頭看了看厲薇薇手上的名牌,臉色一變,趕緊奪下。
他尷尬地說:「這個是不小心混進去的,我一會兒就拿去扔了。」
霍銳強忽然想起來:「對了,王秘書,婚宴那天你記得把我酒窖里那些藏貨都帶上,我要好好喝上幾杯!」
厲薇薇驚訝地說:「霍伯伯,您有心臟病不能喝酒。」
霍銳強臉色一變,心虛地說:「放心吧,我到時候會提前吃好葯,沒事的!」
她半信半疑:「真的嗎?我怎麼聽說吃藥更加不能喝酒?」
霍銳強裝作不高興的樣子:「你懂還是醫生懂啊?醫生親口告訴我沒關係!」
厲薇薇這才不疑有他,霍驍看著霍銳強,心中卻起疑了。
厲薇薇離開辦公室,霍驍很快追了上來。
他有些討好地說:「薇薇,婚禮教堂的布置風格參照巴黎那次可以嗎?」
她態度冷淡:「隨便吧,反正我也不記得了。」
霍驍說:「巴黎教堂的照片我已經發你郵箱了……」
厲薇薇不耐煩地打斷他:「我現在仍然履行婚約不代表我原諒你,我只是不想霍伯伯有個三長兩短。」
他難過地說:「我知道,謝謝你。」
「你不用謝我,反正婚禮之後,我們兩不相欠,各過各的。」
說完,厲薇薇大步離開。
走廊轉角的康星聽到兩人的對話,面露疑惑。
陳亦度和莫凡換好服裝,走進搏擊訓練場。
陳亦度問:「哥,之前我拜託你調查的事有進展了嗎?」
莫凡為難地說:「這些年來你和厲薇薇得罪的人太多,查起來千頭萬緒,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有結果。」
聞言,陳亦度忍不住皺眉。
莫凡試探地問:「我看這事也不一定是有人針對你們倆,搞不好只是狗仔隊想掙頭條而已。」
陳亦度語氣堅定地說:「不可能,我的直覺不會錯的。」
莫凡神色有些陰沉,又很快掩飾過去,語氣輕鬆地說:「先別想那麼多了,快和我痛痛快快打一場。」
陳亦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見過找打這麼積極的。」
莫凡踢了他一腳,笑罵:「臭小子,沒大沒小的!」
兩人上場后擺好架勢,開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