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可是在我心裡,你早就不僅僅是朋友了。」


  厲薇薇在大門口轉來轉去,時刻注意外面的動靜。


  聽見電梯門開的聲音,她立馬端起蛋包飯開門出去。


  看到陳亦度拿鑰匙開門,她端著蛋包飯湊上去獻殷勤,討好地說:「阿度,是不是還沒吃飯呀?我親手給你做了愛心蛋包飯,你聞聞,很香哦!」


  陳亦度完全當厲薇薇是透明的,在她面前把門摔上。


  厲薇薇愣了愣,動作溫柔地敲了敲門,撒嬌說:「阿度你開門嘛,再不開門蛋包飯就涼了哦,人家做得很辛苦的。」


  門內的陳亦度毫無動靜,厲薇薇頓時惱了,不再裝溫柔,大力拍門,粗魯地說:「陳亦度,你聾啦,我數到三你再不開門我可就踹了啊,一!二!三!」


  她上前兩步抬腳快要碰到門的時候,最終還是放下了腳,沮喪地說:「阿度,那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說完,厲薇薇轉身要走。


  門這時候卻打開了,陳亦度冷眼看著她。


  厲薇薇進門蔫蔫地把蛋包飯放到桌上,一聲不吭。


  陳亦度冷冷地問:「怎麼不說話了?你剛才不是話很多嗎?」


  她心虛地低著頭:「阿度,你要是生氣就揍我一頓吧,我保證不還手,這次是我對不起你。」


  陳亦度危險地眯了眯眼,一步步逼近。


  厲薇薇不斷後退,最後被他逼到牆角。


  陳亦度挑眉:「說說,你都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她不敢看陳亦度,心虛地說:「我沒和霍驍提解除婚約的事,還和霍驍在電視上秀恩愛。」


  陳亦度語氣危險:「這麼說來,你確實非常對不起我,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厲薇薇滿臉著急,解釋說:「阿度,我是有原因的,我剛要和霍驍說清楚他就受傷了,秀恩愛是為了保住玲瓏女裝的銷量……」


  陳亦度不等她說完,低頭狠狠親了上去。


  一吻完畢,厲薇薇還沒回過神來。


  陳亦度看她這副呆樣,好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厲薇薇結巴了:「你……你……你沒生氣啊?」


  他語氣溫和地說:「我問你,你會將恩情和愛情混淆嗎?」


  她舉手發誓:「不會。」


  陳亦度深情地看著她:「那我就沒什麼理由生氣,只要你選擇和我在一起,不管多長時間我都可以等,不管多大代價我都心甘情願地付出。」


  厲薇薇很感動,愣愣地看著他。


  陳亦度用手輕輕撫摩她的臉頰,半開玩笑地說:「你不能再騙我了,因為你每次騙我,我都會當真。」


  聞言,她半懂不懂地點點頭。


  第二天,厲薇薇一進玲瓏設計部,眾人立刻圍了上來。


  蘇菲「砰」一聲打開香檳,其他人則是拉響了手拉禮炮。


  厲薇薇驚呆了:「你們搞什麼鬼?」


  珍妮倒好香檳遞過去:「厲總,這是為了慶祝我們重回設計部!」


  蘇菲跟她碰杯,語氣誇張地說:「這次我們能重回設計部,全靠厲總和霍總的真情感動天地。」


  厲薇薇尷尬了:「別亂說。」


  珍妮疑惑:「怎麼是亂說呢?當初要不是巴黎秀場突然失火,您和霍總早就成夫妻啦。對了厲總,我還有件禮物要給您。」


  她將一張刻錄光碟交給厲薇薇說:「我收集了您和霍總巴黎婚禮的視頻,送給您。」


  厲薇薇接過光碟,笑得勉強。


  她回到辦公室,煩躁地將光碟扔進抽屜。


  這時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厲薇薇拿起一看,是陳亦度。


  「晚上來我家,給你做好吃的。」


  厲薇薇的心情瞬間轉好,立刻回復。


  「好!不見不散!」


  陳亦度放下電話,上電梯時跟莫凡面對面相遇。


  莫凡拉住陳亦度問:「晚上一起吃飯?」


  陳亦度心情愉快地拒絕:「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約了。」


  莫凡敏感地問:「是約了厲薇薇?」


  陳亦度賣了個關子:「這個嘛……你猜?」


  他走進電梯,帥氣地向莫凡揮了揮手。


  等電梯門關上,莫凡皺起眉頭,神情不悅。


  厲薇薇在辦公室對著鏡子整理頭髮,塗口紅,朝鏡子里的自己飛吻。


  霍銳強敲門進來,她立即裝得一本正經。


  「霍伯伯,您怎麼來了?」


  霍銳強語氣溫和但不容反駁地說:「我是來接你的,今晚到我家去吃飯,順便敘敘舊。」


  厲薇薇一臉為難:「可是……」


  霍銳強打斷她:「其他的約先往後推一推吧。」


  厲薇薇戰戰兢兢地答:「好的,那我收拾一下,這就下去。」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立即給陳亦度發微信。


  「對不起,阿度,我來不了了。」


  厲薇薇猶豫一會兒,還是沒說實話:「公司臨時有事。」


  陳亦度收到她的微信,神情失望,又望著準備好的一桌子菜發愁。


  厲薇薇去了霍家只管悶頭吃飯,霍驍夾了一隻白切雞腿放到她的碗里,即便厲薇薇碗里的菜已經堆成了小山。


  他溫柔地說:「你最愛的白切雞,多吃點。」


  厲薇薇一臉為難,小聲說:「太多了,別給我夾了。」


  霍驍不在意地說:「沒事,你吃不了給我。」


  霍銳強看了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咳了兩聲想引起大家注意。


  「我找人算了幾個黃道吉日,你們倆商量一下,趕緊把婚期定下。」


  厲薇薇聽了,大驚失色。


  霍驍看著她的面色,平靜地說:「爸爸,這事不急。」


  霍銳強怒了:「你們不急我急,我還等著抱孫子呢,總之今年之內必須把婚禮辦了。」


  霍驍皺眉:「爸……」


  霍銳強瞪他:「你給我閉嘴,我要聽薇薇說。」


  厲薇薇看看霍驍,又看看霍銳強,硬著頭皮說:「我會好好考慮的,霍伯伯。」


  霍銳強露出笑容,又拿出一個翡翠鐲子遞給霍驍。


  霍驍愣住了,沒有接。


  霍銳強恨鐵不成鋼地說:「還愣什麼?快給薇薇戴上。」


  霍驍急忙接過鐲子,霍銳強感慨地說:「這是我們霍家代代相傳給兒媳的信物,霍驍媽媽去得早,今天我替她將這個鐲子傳給你。薇薇啊,從現在開始你就正式是霍家的人了。」


  霍驍替厲薇薇戴上鐲子,攥著她的手,他的目光里忍不住流露出愛意。


  厲薇薇不自在地抽回手,神情尷尬。


  莫凡在酒吧里,坐在吧台點了一杯威士忌。


  康星問調酒師要了一瓶啤酒,熟門熟路地坐到他的身邊,拍馬屁說:「老大,聽說DU的董事們一看到照片都氣瘋了,逼著陳亦度和厲薇薇分手,您可真是神機妙算!」


  莫凡喝一口酒,沒什麼表情地說:「別高興得太早,陳亦度根本沒把那幫董事放在眼裡。」


  康星感到意外:「您是說他還不打算放棄厲薇薇?」


  莫凡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康星鬱悶了:「那可怎麼辦?」


  莫凡笑了:「辦法很簡單,既然現在已經有了小火苗,我們就再往裡面添幾把柴,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他低聲交代幾句,康星會意地點點頭,沒多久就辦妥了:「照片都寄出去了,電視台那邊據說非常感興趣。」


  莫凡冷笑:「那我們就等著看明天的頭條新聞了。」


  吃完晚飯,霍驍送厲薇薇回家,下車的時候厲薇薇欲言又止:「霍驍,我其實……」


  霍驍打斷她,表情悲傷:「薇薇,我知道很多事你都不記得了,包括你對我的感情。」


  厲薇薇一聽,很是內疚。


  霍驍突然上前摟住她:「這段時間我也一直想努力放手,讓你自由,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薇薇,算我求你,你能不能為了我再努力一下,努力想起我們的感情?」


  厲薇薇想要掙脫,他突然悶哼一聲。


  她擔心霍驍的傷,只好任由他抱著。


  陳亦度站在陽台上,正好看見這一幕,不由得皺起眉頭。


  霍驍回去后,發現霍家的茶几上擺了一排裝修的效果圖,霍銳強拿著圖紙心情愉快地來回比較,看見他立刻招了招手。


  「這幾套裝修方案,你最喜歡哪個?」


  霍驍拿起圖紙看了看,不確定地問:「這是我的房間?」


  霍銳強點了點頭:「雖然你和薇薇結婚後肯定是小兩口單住,但家裡總要給你們準備個新房的。你看一下,哪個裝修風格你最喜歡?」


  霍驍委婉地說:「爸爸,其實不用這麼大費周章,我的房間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霍銳強斷然拒絕:「不行!這件事必須聽我的,讓你選你就選。」


  霍驍無奈地從圖紙里挑了一張:「就這個吧。」


  霍銳強看著圖紙,感慨地說:「時間過得可真快,還記得當初和你媽媽把你從醫院抱回家時,你才跟個小貓一樣大,一轉眼都要娶媳婦了。唉,我也老嘍……」


  霍驍感動得上前抱住霍銳強:「爸爸,謝謝您。」


  霍銳強慈愛地拍拍兒子的背。


  厲薇薇一早醒來,睡眼惺忪地伸了個懶腰,用力嗅了嗅,嘀咕說:「好香!」


  她發現香味是從陳亦度家飄來的,在陽台上探頭探腦。


  這時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是陳亦度發來的。


  「別看了,過來。」


  厲薇薇看了,尷尬地吐舌。


  陳亦度拿著菜譜,穿著圍裙給她開門,和平時霸道總裁的樣子判若兩人。


  厲薇薇看到桌上的菜,一臉饞樣,忍不住用手抓了菜放進嘴裡,口齒不清地說:「好好吃!」


  陳亦度寵溺地說:「昨天沒嘗到我的手藝,今天給你補上。」


  厲薇薇內疚地說:「昨晚是霍伯伯堅持讓我去他家吃飯,我沒法拒絕,阿度你別生氣。」


  陳亦度點頭:「知道了,我不生氣。」


  厲薇薇心中甜蜜:「阿度,你真好!」


  陳亦度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尖說:「你再等等,還有一個菜就可以開飯了。」


  厲薇薇聽了,乖巧地點頭。她看到工作台上的手稿,好奇地翻了翻。


  這時陳亦度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了一眼,是曹鍾打來的,連忙沖廚房喊:「阿度,電話。」


  陳亦度只顧著炒菜沒有回答,厲薇薇正想給他把手機送過去,卻不小心接通了。


  曹鍾哭訴說:「陳總,您真的要為了厲薇薇放棄公司嗎?您可不能不管我們的死活啊,陳總……」


  厲薇薇一驚,掛斷了電話。


  陳亦度一無所覺,出來喊她:「薇薇,吃飯了!」


  她連忙將手機放回原處,臉上不動聲色。


  厲薇薇一邊扒飯,一邊偷偷打量陳亦度,旁敲側擊地問:「阿度,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陳亦度否認:「沒有,怎麼了?」


  她假裝生氣地說:「你還騙我,曹鍾什麼都告訴我了!」


  陳亦度一驚,很快掩飾說:「哦,也不是什麼大事。董事會知道了我們倆的關係,有些怨言。這事我已經解決了,你別瞎擔心。」


  厲薇薇懷疑地問:「真的?」


  「當然,」說完,陳亦度給她夾一塊紅燒肉,「陳氏紅燒肉,我的招牌菜,快嘗嘗。」


  厲薇薇悶悶地吃著紅燒肉,心中半信半疑。


  與此同時,蒂凡尼穿著邋遢,拎著一袋速食麵往家走。


  里奧站在樓前空地上,身後立著一個人台。


  蒂凡尼沒好氣地說:「怎麼又是你!」


  里奧閃身,露出背後人台上的婚紗:「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蒂凡尼打量著婚紗:「這是我們當初法國大秀的壓軸婚紗,你怎麼搞到的?」


  里奧裝傻:「是壓軸啊,所以是你設計的?」


  她不耐煩地說:「廢話,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件婚紗是孤品,怎麼會在你手上?」


  里奧得意了:「我問我未來姐夫借的。」


  蒂凡尼完全不信:「騙人!阿度才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借給你。」


  他神神秘秘地說:「因為我告訴姐夫,借這件婚紗是為了表演個節目給你看的。」


  蒂凡尼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什麼節目?」


  里奧從背後拿出一支大號毛筆:「看好哦,現在我就要為你表演行為藝術的巔峰之作——婚紗作畫。」


  他舉著毛筆,虎視眈眈地走近婚紗。


  蒂凡尼驚怒,急忙擋在婚紗前想要阻止里奧:「你想幹什麼?」


  里奧一臉壞笑:「等我畫完你就知道了。」


  他繼續逼近婚紗,蒂凡尼被迫一步步後退。


  里奧提筆開畫,蒂凡尼咬牙閉眼,擋在婚紗前不躲開。


  他拿著毛筆亂畫一通,滿意地停下動作,看著蒂凡尼臉上被畫了一隻大烏龜。


  蒂凡尼睜開眼,摸了摸臉上的墨跡,又立刻緊張地轉身看婚紗,婚紗卻仍是潔白一片。


  她長舒一口氣,準備沖里奧發飆:「你這個渾……」轉身卻看到里奧冷冰冰地盯著自己,心虛地問:「你幹嗎這樣看我?」


  里奧正色問:「你現在明白了嗎?」


  她皺眉:「明白什麼?」


  里奧答:「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作品被毀掉時的心情。」


  聞言,蒂凡尼呆住了。


  「不管你和薇薇有什麼過節,都不應該使出下三爛的手段讓人破壞她的秀場。如果連他人的作品都不懂得尊重,那你根本沒有資格當設計師。」


  里奧將筆一扔,轉身離開。


  玲瓏公司上班時間,霍驍進了電梯。


  電梯門正要關上的時候厲薇薇擠了進來,摁了最頂層的按鈕,神情嚴肅地開口:「霍驍,我有話要對你說。」


  天台上,厲薇薇小心地拿出翡翠鐲子遞給霍驍。


  「對不起。」


  霍驍愣了愣,並沒有接,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薇薇,你考慮清楚,有些話不能輕易說出口的。」


  厲薇薇拉過霍驍的手,把鐲子放在他手心,堅定地說:「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愛上了陳亦度,所以不能再繼續履行和你的婚約了。」


  霍驍情緒激動地說:「你只是暫時被陳亦度迷惑了,等看清楚他的為人你就會後悔的。薇薇你別急著悔婚,我可以等你。」


  厲薇薇搖頭:「和陳亦度沒關係,我心裡一直只把你當好兄弟,完全沒有男女之情。我不想繼續騙你,騙霍伯伯了。霍驍,我們像以前一樣做回朋友好不好?」


  霍驍悲傷地看著她:「可是在我心裡,你早就不僅僅是朋友了。」


  她輕聲說:「對不起。」


  霍驍悲傷地望著厲薇薇的背影,攥緊了手中的鐲子。


  厲薇薇如釋重負地走進設計部,珍妮他們正圍在電視機前。


  珍妮一見她,立馬將電視關掉。


  厲薇薇疑惑地問:「你們在看什麼呢?」


  珍妮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什麼。」


  其他人也別開視線,不敢看厲薇薇。


  厲薇薇懷疑地打量著眾人,搶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上是厲薇薇和陳亦度約會、牽手的畫面。


  主持人報道說:「玲瓏婚紗設計總監厲薇薇和DU婚紗總裁陳亦度竟然爆出地下情!這一消息不光令整個時尚圈大跌眼鏡,也讓玲瓏與DU的楓丹百貨入駐權之爭更加撲朔迷離……」


  見狀,厲薇薇驚在當場,感覺到身邊的蘇菲等人向她投來各種複雜的目光。


  蘇菲憤怒地質問她:「厲總,電視上說的是真的嗎?您真的和陳亦度有一腿?」


  珍妮搶著幫厲薇薇辯解:「當然是假的,厲總怎麼會這麼做!厲總對我們這麼好,你居然還懷疑她!」


  兩人誰也不服誰,頓時吵了起來。


  厲薇薇看著大家爭執心中難過,轉身離開。


  她走在走廊上,周圍的員工看著她竊竊私語,又在厲薇薇看向他們時,低下頭避開與她視線接觸。


  厲薇薇掩飾著難過,看見霍驍急匆匆往外走。


  她急忙迎上去,解釋說:「霍驍,那些照片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霍驍說:「爸爸心臟病突發進醫院了,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厲薇薇一聽,頓時慌了神:「我和你一起去。」


  霍驍看看她,輕輕點了下頭。


  兩人的車子剛駛出車庫,早已守候著的記者一窩蜂圍向轎車,隔著車窗對著厲薇薇一番猛拍。


  厲薇薇神情有些驚慌,手足無措。


  霍驍見狀,一手將厲薇薇摁在自己懷裡,一手為她遮擋鏡頭,對司機說:「老張,快開。」


  轎車加速,衝出記者們的包圍。


  厲薇薇靠在霍驍的懷裡,一臉無助。


  同一時間,DU公司所有董事圍坐在會議桌前,氣氛緊張。


  張董事語氣強硬地說:「陳總,你和厲薇薇的事現在媒體都爆出來了,我們等不了了!到底是選厲薇薇,還是選公司,你現在必須給我們一個答覆。」


  吳董事也幫腔:「就是啊,您到底選哪個?」


  陳亦度平靜地說:「還是那句話,我的私生活不會影響我在公司事務上的決策,我不會與厲薇薇分手。」


  董事們也感到意外,面面相覷。


  朱董事好心勸說:「陳總,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曹鍾也滿臉焦急,小聲勸說:「陳總,您不要衝動啊!」


  張董事怒而拍桌:「既然陳總態度那麼堅決,那我們的態度也很堅決,我們堅決反對你跟厲薇薇在一起。我要求立刻召開董事會,啟動彈劾程序,讓全體董事決定你的去留。」


  陳亦度皺眉說:「我沒有意見,曹鍾,這件事你去安排吧。」


  曹鍾為難了:「陳總,這……」


  陳亦度開門出來,撞見了正在門外偷聽的蒂凡尼。


  他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蒂凡尼在身後看到陳亦度這個樣子,臉上流露出心疼,懇求說:「阿度,你讓我回公司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不管是公司還是你,現在都用得上我。之前的事,是我太衝動了,我不該派人去厲薇薇的秀場搗亂。這幾天,我已經深刻反省了,以後保證不會再犯!阿度,你就讓我回來吧。」


  曹鍾附和:「是啊,陳總,您就原諒蒂凡尼吧。現在這種情形,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陳亦度轉身看向蒂凡尼,輕輕點了下頭,鄭重地說:「蒂凡尼,曹鍾,你們都是DU的元老,親眼見證它從一間小小的工作室壯大成現在的樣子,為公司付出的心血和感情是其他人不能比的。不管董事會的決定是什麼,我都希望你們能繼續守護著DU,繼續守護我們共同的事業。」


  蒂凡尼和曹鍾兩人心情沉重地走進茶水間。


  蒂凡尼愁眉苦臉地問:「你說老實話,這時候啟動彈劾程序,阿度的勝算有多少?」


  曹鍾用手比了一個「八」。


  蒂凡尼看了,略略放心說:「有八成?那還不算太少。」


  曹鍾翻了一個白眼:「是八成會輸!」


  聞言,蒂凡尼鬱悶了。


  曹鍾嘆氣:「本來陳總服個軟就什麼事都沒了,可誰知道這次他是鐵了心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蒂凡尼心中憤恨:「說來說去,都怪厲薇薇!」


  她氣不過,準備打電話把厲薇薇約出來,把真相說出來。


  霍驍和厲薇薇焦急地趕到醫院,王秘書正在病房外等候。


  霍驍著急地問:「爸爸怎麼樣?」


  王秘書神情嚴肅地說:「暫時脫離危險了,但醫生說董事長的情況不太好,以後要注意靜養,千萬不能動氣。」


  霍驍問:「現在可以進去看他嗎?」


  王秘書點點頭,為霍驍開了門。


  霍驍和厲薇薇走進病房,霍銳強已經醒來,正艱難地想要坐起身。


  見狀,霍驍立即上前扶霍銳強坐好,關切地問:「爸爸,您覺得好點了嗎?」


  霍銳強點點頭,轉頭看見厲薇薇,情緒很是激動,憤怒地指著她說:「你來幹什麼!我不想見你,你給我出去!」


  厲薇薇小聲哀求:「霍伯伯。」


  霍銳強對她是失望透頂:「厲薇薇,我算是看著你長大的,我對你怎麼樣,我們家霍驍又對你怎麼樣?你對得起我們嗎?」


  他說著又捂住胸口,像是氣不順的樣子。


  霍驍一邊給霍銳強順氣,一邊勸慰說:「醫生讓您別動氣。」


  霍銳強不看厲薇薇:「你讓她走!」


  厲薇薇內疚得快要哭出來了。


  霍驍一臉為難:「薇薇,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會好好勸勸爸爸的。」


  霍銳強不悅地說:「勸我什麼,誰勸我都沒用!」


  厲薇薇聽了,難過地退出了病房。


  她走出醫院,有些彷徨,卻突然接到了蒂凡尼的電話。


  厲薇薇趕到廣場噴泉處,蒂凡尼正氣勢洶洶地等著她。


  厲薇薇戒備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蒂凡尼充滿敵意地說:「有件事,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


  厲薇薇一聽,滿臉疑惑。


  蒂凡尼繼續說:「陳亦度為了你已經和董事會鬧翻了,董事會現在正式啟動彈劾程序,要彈劾陳亦度。」


  厲薇薇震驚了:「彈劾?怎麼會這麼嚴重!阿度明明說他已經搞定董事會了。」


  蒂凡尼難以置信:「所以你早就知道?」


  厲薇薇著急地解釋:「不是的……」


  蒂凡尼不等她辯解,憤怒地說:「厲薇薇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你就眼睜睜看著阿度為你放棄奮鬥多年的事業?」


  厲薇薇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蒂凡尼語氣尖銳地說:「如果你真的對阿度有感情,真的希望阿度過得好,就應該離開他。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你們兩個真的不合適,在一起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厲薇薇聽了,神情悲傷。


  她心情沉重地回到家,恰好碰見陳亦度迎面而來。


  兩人在公寓門口相遇,厲薇薇與陳亦度視線相觸后立刻躲開。


  陳亦度溫柔地問:「有空嗎?陪我走走。」


  厲薇薇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兩人走在湖邊,各懷心事。


  陳亦度注意到厲薇薇沒有戴手套,動作自然地牽起她的手,為她暖手:「還冷嗎?」


  聞言,厲薇薇低著頭不說話。


  陳亦度勾起厲薇薇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不許胡思亂想,多大點事,讓大家議論兩天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等事情結束,你向公司請個長假,我們一起去巴黎住上兩個月,你不是最想去巴黎嗎?」


  厲薇薇忍著眼淚問:「你是DU的董事長,可以離開那麼久嗎?」


  他沉默片刻,故作輕鬆地說:「當然可以,我是董事長,我要放假誰敢說不準。」


  厲薇薇流著淚哽咽著說:「你不要騙我,我都知道了,你為了我放棄了公司。」


  陳亦度有些驚訝,最後釋然地笑了笑,為她擦乾眼淚:「知道了也好,本來也沒想瞞你。這有什麼好哭的,離開了DU我還可以做別的。況且我入行這麼久從沒有好好放過假,正好趁機休息。」


  厲薇薇內疚了:「我真是個害人精,害了你,害了霍驍,還害了霍伯伯。」


  陳亦度心疼地抱住她:「不許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不如我們來計劃一下到了巴黎都玩些什麼。對了,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說,只要日落時分在埃菲爾鐵塔下和相愛的人接吻,兩人就會永不分開,不如我們這次親自驗證一下?」


  厲薇薇在他懷裡,神情仍然凝重。


  朱冠正準備離開DU大樓,蒂凡尼快步上前攔住他。


  她放低姿態幫陳亦度求情:「朱董事,陳總這次只是一時糊塗,您能不能原諒他這一次,不要彈劾陳總?」


  朱董事一臉無奈:「田總監,您知道我一直以來都是支持陳總的,可是董事會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蒂凡尼神色絕望地說:「馬上就要召開董事大會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朱董事想了想說:「這樣吧,我給你出個主意。其實大多數董事都是牆頭草,並不是真的反對陳總。只要你能在董事大會召開前說服他們,相信陳總就可以渡過這次危機。」


  蒂凡尼聽了,一下有了希望:「您能不能將那些董事的名單給我?」


  朱董事點點頭。


  DU人事部的主管黃凱悄悄在暗處看著這一幕,小心地避開其他人,撥通了康星的電話。


  「蒂凡尼,對,就是陳亦度的那個親信,正在挨個找董事求情……」


  第二天一早厲薇薇趕去醫院,拎著保溫桶小心翼翼地走進病房。


  霍銳強精神好了些,披著衣服靠在床頭看一本皇曆。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霍伯伯。」


  霍銳強抬起眼皮看了看厲薇薇,沒有搭理。


  霍驍起身迎向她:「薇薇你來啦。」


  厲薇薇討好地對霍銳強說:「霍驍說您吃不慣醫院的病號餐,我特意熬了豬骨粥帶來。」


  霍銳強愛搭不理地「嗯」了一聲。


  厲薇薇有些緊張地為霍銳強盛粥,霍驍在一旁幫忙。


  霍驍將碗端到霍銳強面前:「爸爸,這是薇薇的一片心意。」


  霍銳強放下皇曆,看了看兩人,不情願地接過碗喝了一口。


  見狀,厲薇薇稍微鬆一口氣。


  霍驍笑著打圓場說:「爸爸,您喝了薇薇的粥,可不能再生她的氣了。」


  霍銳強端起架子說:「只要你們乖乖結婚,我就不會生氣了。」


  霍驍和厲薇薇對視一眼,對霍銳強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感到驚訝。


  霍銳強說:「我看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婚禮就定那天吧。」


  厲薇薇忍住拒絕的話,面色為難。


  霍驍看到她的表情感到不忍:「爸爸,我和薇薇不打算那麼快舉行婚禮。」


  霍銳強氣得把碗往床頭柜上重重一放:「你們要是不想把我氣死,就趕緊結婚。」


  霍驍還想勸他:「爸爸,婚姻大事,還是不能那麼倉促……」


  霍銳強突然捂住胸口,一臉痛苦,霍驍和厲薇薇頓時大驚失色。


  霍驍扶住霍銳強,厲薇薇摁下呼叫按鈕。


  霍驍焦急地問:「爸爸,您怎麼樣?」


  王醫生聞信趕來,走到床頭查看霍銳強的情況:「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又犯病了!」


  護士將霍驍和厲薇薇往外趕:「家屬都出去,你們在這裡會妨礙治療。」


  霍驍和厲薇薇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病房,霍驍坐在長椅上,崩潰地將臉埋進手心。


  厲薇薇坐在他身邊,滿臉心疼,搭向霍驍肩頭的手到半路又放下。


  走廊上人來人往,霍驍和厲薇薇保持之前的坐姿一動不動。


  病房的門打開,王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兩人神色有些怪異。


  霍驍和厲薇薇立刻起身迎上去,王醫生掩飾著心虛,裝作憤怒地說:「你們怎麼可以刺激病人,出了問題誰負責?現在不管他說什麼你們都得順著來,病人要是再動氣,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霍驍自責地說:「都是我不好。」


  厲薇薇看到他的樣子,心裡很難過。


  厲薇薇扶著門框,望著病房內的霍驍。


  霍驍坐在病床邊,握著熟睡的霍銳強的手,哽咽著說:「爸爸,求您不要有事。我已經沒有媽媽了,不能再失去您。」


  厲薇薇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流下淚來。


  她離開醫院,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心中痛苦。


  厲薇薇不知不覺去了玲瓏大樓,走進空無一人的設計部。


  她打開抽屜,拿出刻著巴黎婚禮視頻的光碟,插入電腦。


  厲薇薇看著視頻中的自己,心中掙扎。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顯示是陳亦度來電。


  她暫停視頻,接了電話。


  陳亦度問:「回家了嗎?」


  厲薇薇臉上流露出痛苦的情緒,沒有回答。


  陳亦度疑惑地說:「薇薇?」


  她壓下複雜的情緒說:「阿度。」


  搏擊館里,莫凡和陳亦度過招,兩人邊打邊說。


  莫凡擔憂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有心情約我來這兒?」


  陳亦度神色平靜:「就是因為已經做好了決定,所以那些憂慮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莫凡語氣平靜地試探:「你為了厲薇薇放棄DU,不怕將來後悔嗎?」


  陳亦度很快擊敗了莫凡,和他一邊走向場邊一邊說:「這次失而復得讓我終於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我現在只希望可以和厲薇薇在一起,別的都不重要。」


  莫凡沉默片刻說:「既然你已經做出決定,我這個做大哥的只能祝福了。」


  他拍了拍陳亦度的肩膀,在陳亦度看不到的地方,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莫凡離開搏擊館后,去見吳董事。


  他胸有成竹地問:「吳董,有空聊聊嗎?」


  吳董事看見莫凡,神色疑惑。


  陳亦度興沖沖地跑到約定的地方,走到厲薇薇跟前,摘下手套,親昵地捂住她的臉,溫柔地問:「等很久了嗎?臉都凍僵了。」


  厲薇薇掩飾著難過,慢慢拉開他的手。


  陳亦度見她神色不對,納悶了:「薇薇,你怎麼了?」


  厲薇薇鼓起勇氣,看著陳亦度說:「我們分手吧。」


  他臉色一沉:「薇薇,不要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厲薇薇神色痛苦:「我不是開玩笑。我失憶之後,霍驍每天都活在痛苦中,霍伯伯更是被我氣得差點沒命。他們都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不能那麼自私,置他們於不顧,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們的痛苦之上……」


  陳亦度打斷她:「那你為了別的男人,為了讓你自己的良心過得去,就糟踐我的感情,傷害我,這就不叫自私?」


  她流著淚說:「我們才剛剛開始,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可是霍驍不一樣,霍驍愛厲薇薇愛了那麼久,失憶前的厲薇薇也愛著霍驍。我不能那麼殘忍,讓霍驍同時失去兩個他最愛的人。」


  陳亦度脫口而出:「你以前愛的……」


  他神情痛苦,卻欲言又止。


  厲薇薇痛苦地說:「雖然我不記得,但不代表那七年就不存在,我應該為自己的過去負責。阿度,你忘了我吧!」


  陳亦度用力抓住她的肩,直視她的雙眼,恨恨地說:「厲薇薇,你想清楚。如果你現在退縮,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即便這樣,你還要選擇霍驍?」


  厲薇薇避開陳亦度的視線,艱難地說:「對!」


  他失望透頂,鬆開厲薇薇,苦笑著說:「好,我成全你!」


  陳亦度將手中的信封撕碎,轉身離開。


  厲薇薇撿起地上撕碎的信封,看到裡面是兩張去巴黎的機票,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崩潰地站在雪中,哭得不能自已。


  蒂凡尼面帶喜色走到陳亦度家門口,剛想敲門,卻發現門沒有關嚴。


  她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屋。


  陳亦度家中光線昏暗,只開著幾盞小燈。


  蒂凡尼往前走了幾步,在落地窗邊看到陳亦度的身影。


  他穿著白襯衣和西褲坐在單人沙發上,襯衣領口大敞,正一口接一口地喝著威士忌,看上去十分冷靜。


  蒂凡尼鬆了一口氣,嗔怪地問:「阿度,你怎麼不接電話?」


  她邊說邊走近陳亦度,略顯激動地說:「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全靠你的好兄弟莫凡出手,大部分董事已經在他的勸說下改變主意,同意不再啟動彈劾程序了。」


  陳亦度沒有接話,自顧自地喝酒。


  蒂凡尼沒有得到回應,奇怪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他像是終於注意到蒂凡尼,轉頭看她,神色茫然。


  蒂凡尼看看陳亦度,又看看地上空了大半的威士忌酒瓶,這才發現他雖然面色冷靜,其實已經爛醉。


  她果斷地把酒杯從陳亦度手上拿開,生氣地說:「別再喝了!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陳亦度想奪回酒杯,卻沒什麼力道,被蒂凡尼避開,她安慰說:「我去給你泡杯茶醒醒酒。」


  蒂凡尼剛轉身,陳亦度一把將她拉回身邊,緊緊抱住她,喃喃說:「不要離開我,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你別離開我。求你了,薇薇。」


  笑意在蒂凡尼臉上凝固,她壓下心痛,輕輕擁住陳亦度。


  「你知道嗎,我認識你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個樣子,你到底要為她犧牲到什麼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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