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了,口口聲聲說為了對方好,卻連一點堅持下去的勇氣都沒有,這才是真的在傷害對方。」
幾天後,安安、易航分別穿上了陳亦度和厲薇薇設計的舞服。
安安的是一件冰藍色的長袖露背禮服裙,易航的則是暗紅色的襯衣配西褲。
周教練面露驚艷,讚歎說:「好看,太好看了!」
厲薇薇說:「我們這次設計的主題叫『冰與火之歌』。」
陳亦度附和:「對,經過這些天的觀察,我們覺得這個主題最符合安安和易航的氣質。」
厲薇薇又說:「周教練您看,安安是冰,易航是火。火打動了冰,冰最終被火融化,這就是安安和易航用舞蹈向我們講述的故事。」
陳亦度點頭:「我們將這個故事融入服裝中,幫助觀眾更直觀地理解安安和易航的表演。」
周教練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你們考慮得可真周到!」
易航寵溺地看向安安,問:「安安你怎麼看?滿意嗎?」
安安第一次露出笑容:「謝謝你們,辛苦了。」
厲薇薇受寵若驚地擺手:「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
陳亦度也向安安點頭示意。
周教練拿出手機,招呼安安和易航站到一起:「安安、易航快站好,我給你們拍張照!」
厲薇薇和陳亦度看著這一幕會心微笑,厲薇薇小聲說:「陳總裁,這次我們合作得這麼愉快,不如晚上一起吃蛋包飯慶祝一下?」
陳亦度沉下臉說:「不好意思,合作到此結束,以後我們最好繼續保持距離。」
她聽了,臉色不由得一僵,氣沖沖地跑上前攔下要走的陳亦度,氣憤地說:「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麼還要躲著我?」
陳亦度冷冷地說:「喜歡你又怎麼樣?我早說過了,我們的立場敵對,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的。」
厲薇薇不理解了:「你憑什麼這麼肯定,你都沒有試過、沒有努力過,憑什麼就說我們不會有好下場?」
他壓抑著痛苦:「你怎麼知道我沒努力過?」
她一愣,又聽陳亦度說:「如果我告訴你,在我心裡你永遠排不到第一位呢?理想、事業,甚至一起奮鬥的戰友,在我心裡他們通通比你重要,就算這樣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嗎?」
說完,陳亦度繞過厲薇薇繼續向前走。
厲薇薇短暫猶豫后,再次追上他,單手撐著牆擋住陳亦度的去路。
陳亦度想繞過厲薇薇,她又用另一隻手撐著牆,堵住他的退路。
他被厲薇薇攔在兩臂之間,無路可逃。
厲薇薇堅定地看向陳亦度:「我願意,就算現在你的理想、事業、戰友都比我重要,我也願意跟你在一起。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在你心中的分量會超過他們。」
陳亦度聽了,心中有所觸動。
厲薇薇又說:「就算你現在不接受我也沒關係,只要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追求你,不要再把我推遠!」
他輕聲問:「你覺得這麼做值得嗎?」
厲薇薇堅定地說:「值得。」
陳亦度看著她,神情變得柔和。
厲薇薇觀察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啦?」
他的臉上依舊裝出冷酷的神色,說:「我不會答應,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陳亦度推開她大步離開,厲薇薇的臉上難掩失落。
厲薇薇有些落寞地回到玲瓏,珍妮一見到她,立刻迎上去,緊張兮兮地說:「厲總,霍總讓我告訴您,千萬別去他辦公室。」
厲薇薇一聽,納悶了:「怎麼了?」
珍妮搖搖頭說:「霍總沒說原因,不過今天董事長來了,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好可怕。」
厲薇薇愣了愣,不顧珍妮的阻攔,轉頭往霍驍辦公室走去。
她走到霍驍辦公室門口,把門推開一條縫偷看。
她看見霍銳強焦躁地來回走:「我是怎麼和你說的?你又是怎麼向我保證的?」
霍驍垂目站著,一聲不吭。
霍銳強又說:「我問你,已經到手的大好機會為什麼白白讓一半給人家?這是誰的主意,是你還是厲薇薇?」
霍驍神色平靜地回答:「是我的主意,和薇薇無關。」
霍銳強不悅:「混賬!你說,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霍驍坦言:「這次二叔拿到項目,原本靠的就是不光彩的手段。現在我們讓出一半和DU聯合創作,才是公平公正的解決方案。」
霍銳強兜頭對著霍驍就是一巴掌,大怒:「你跟人家講公平公正,人家也會跟你講嗎?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天真的兒子!」
霍驍依舊嘴硬:「不管別人怎麼做,我有自己的原則。」
霍銳強看著他滿眼失望:「你真是氣死我了!」
厲薇薇看著父子倆爭吵,心裡既內疚又擔憂。
她轉身離去,過了一會兒拿著冰袋上天台,霍驍正背對她站著,她不由得輕輕叫了一聲:「霍驍。」
霍驍背影一僵,原地微微轉了轉身,不讓厲薇薇看自己的臉。
厲薇薇嘆了口氣:「我剛才都看見了,嚴重嗎?轉過來讓我看看。」
聞言,霍驍依舊一動不動。
她皺眉:「你再不轉過來我就生氣了!」
霍驍這才慢吞吞地轉過身,臉頰果然有些紅腫,嘴角也破了。
厲薇薇心疼了:「過來坐著,我幫你敷一下。」
她拉著霍驍坐在長椅上,給他冰敷,抱怨說:「霍伯伯下手也太狠了,到底是不是親爹啊!」
霍驍搖頭:「你別怪爸爸,他生氣我能理解。」
厲薇薇沒好氣地說:「那你呢?你為什麼替我頂罪?和DU合作明明是我的主意。」
他沉默片刻后才開口:「那天你問我,你創立玲瓏時的初衷是什麼,你現在還想知道嗎?」
厲薇薇聽了,點了點頭。
霍驍的目光投向遠處,說:「我記得你最早創立玲瓏婚紗,是為了做中國NO.1的婚紗禮服品牌,讓中國創造走出國門,不再讓那些老外一提起made in china(中國制度)立刻聯想到山寨和粗製濫造,而我的初心就是幫你實現你的願望。」
他突然握住厲薇薇拿冰袋的手,深情地說:「從五年前到現在,我的這份初心從來都沒有改變,薇薇你懂嗎?」
厲薇薇有些慌亂,把冰袋塞到霍驍手裡,驚慌失措地說:「我突然想起還有事,你自己敷吧。」
霍驍看著她跑開,眼神堅定。
歐秘書經過玲瓏公司前台的時候,被前台小姐叫住了。
「有法國來的快遞。」
歐秘書道謝後接過文件袋,被正要離開公司的康星看見,悄悄尾隨在後。
歐秘書拿著文件袋敲門進屋,見霍驍不在,他就把資料直接放在了辦公桌上,撥通了霍驍的電話:「霍總,巴黎大火目擊證人的資料已經寄到了。是,證人回國的事也都安排妥了。到時候一指認,我們就知道兇手到底是誰了。」
康星在暗處看到這一幕,神情緊張。
他摸黑潛入霍驍的辦公室,很快在寫字檯抽屜里找到文件袋,掏出資料,拿手機拍攝後放回原處。
康星正打算離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是蘇菲忘了拿錢包,曹鍾陪著她回來拿,兩人聽見辦公室里的聲響嚇了一跳。
康星因為緊張,不小心觸動了辦公室里的報警器。
蘇菲和曹鍾以為自己闖禍了,匆匆從安全通道離開,康星也緊跟其後。
不過前後腳的工夫,保安就趕到了霍驍的辦公室。
第二天厲薇薇到公司,才知道霍驍的辦公室昨晚進賊了。
她滿臉震驚,看著霍驍檢查了辦公室,卻什麼都沒丟。
他說:「可能是還沒來得及下手。」
歐秘書神色凝重地跑進來,手裡拿著一個U盤:「霍總,昨晚大堂的監控的確拍到了可疑人物。」
霍驍問:「視頻拷來了嗎?」
歐秘書舉起U盤:「拷來了,就在這裡放?」
霍驍點頭,歐秘書還在猶豫,被厲薇薇一把奪過他手裡的U盤插進電腦。
康星在圍觀的人群里神情緊張,生怕自己露出馬腳。
視頻里卻顯示出公司大堂,蘇菲和曹鍾正鬼鬼祟祟地潛進公司。
眾人都震驚地看向蘇菲,蘇菲臉色變得煞白。
喬治疑惑了:「這不是DU婚紗的曹鍾嗎?蘇菲姐,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歐秘書痛心地說:「我剛才也是難以置信,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蘇菲你居然是DU的間諜!」
珍妮氣憤地打斷他:「別亂講,蘇菲才不會是間諜!」
厲薇薇上前打圓場:「你們都別吵,讓蘇菲自己說,為什麼你會帶曹鍾來公司?」
蘇菲苦著臉看看大家,支吾了一會兒,終於咬牙說出真相:「因為……曹鍾是我男朋友!」
聞言,眾人震驚了。
蘇菲站在厲薇薇、霍驍和歐秘書面前,既抱歉又堅決。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和曹鍾是真心相愛的,我沒有因為感情出賣公司的利益,可是我也不會為了公司的利益出賣感情!」
霍驍問她:「真愛和工作,如果你只能選一樣,你選哪個?」
蘇菲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選曹鍾,我相信只要我們倆在一起,所有的困難都能克服!」
厲薇薇聽得有些感動,歐秘書卻忍不住插嘴。
「你這樣做對得起厲總嗎,她費了多大勁才把你從DU集團搶回來!」
蘇菲哭了:「是,我是對不起厲總,可是我都快三十了,好不容易遇到曹鍾這麼好的男人,事業是重要,可是真心也難得。如果遇到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麼要放棄?為什麼不能爭取?」
厲薇薇看著蘇菲,想到陳亦度跟她說分手的事,心裡不快。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霍驍關心地看了厲薇薇一眼,拍拍她的肩膀,帶著哭喪著臉的蘇菲和一臉擔憂的歐秘書離開。
出去后,歐秘書忍不住感慨:「如果是從前,厲總一定毫不猶豫就把蘇菲開除了,現在的厲總心太軟了。」
霍驍理解地說:「其實這才是真正的厲薇薇。」
蘇菲眼睛紅紅地去了DU的大樓外面,曹鍾急匆匆過來。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她哭喪著臉說:「我們的事被發現了,公司里的人都反對,厲總好像也不希望我們在一起,怎麼辦?」
曹鍾一愣,安慰說:「雖說你們厲總是個女魔頭,可是我看她對你還是挺好的,你好好求求她,她應該不會為難你的!你的上司是女魔頭,你不知道我的那個老闆,可是比女魔頭還要厲害一百倍的活閻王,要是他知道了我們的事,我怕……」
話音未落,陳亦度出現在兩人面前,問:「怕什麼?」
看到他陰冷的表情,曹鍾嚇得推開蘇菲,低頭站在陳亦度面前。
「陳總,請你相信我,蘇菲真的是個非常好的姑娘,我們倆是真愛。」
陳亦度不以為然:「別忘了,你們立場敵對。」
曹鍾說:「我愛上蘇菲,並不代表我會背叛DU。陳總,我可以發誓,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公司、對不起您的事情!」
陳亦度問:「現在沒有,以後呢?」
曹鍾堅決地說:「以後也不會!陳總,我一直跟著您,從白手起家到現在,這些年我對公司也算是忠心耿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就給我個機會,讓我留下吧。」
陳亦度冷酷地搖頭:「我的原則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和她分手,要麼辭職。」
聞言,曹鍾轉身沮喪地離開了。
第二天蘇菲像往常一樣到玲瓏的設計部上班,坐在工作位埋頭幹活的時候,周圍的員工們卻對她指指點點。
珍妮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蘇菲很難過,用筆在紙上亂畫。
厲薇薇走到蘇菲面前,忽然一掌拍在蘇菲桌子上,把大家嚇了一跳。
蘇菲也吃了一驚,起身看著厲薇薇。
厲薇薇說:「大家聽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我相信蘇菲不可能是內奸!還有,戀愛自由,追求幸福是每個人的權利。蘇菲,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也不要屈服,工作要努力,愛情也要堅守,我相信你和曹鍾一定能修成正果,得到幸福的!」
蘇菲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霍驍和歐秘書經過,正好看到這一幕。
歐秘書嘆氣:「蘇菲不過是個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內奸。」
霍驍贊同地點頭:「雖然辦公室里沒有少東西 ,但的確有被翻找過的痕迹。如果只是誤闖,肯定不會進我辦公室隨便翻看。不管這個內奸是誰,一定要揪出來。」
霍驍敲門進了厲薇薇的辦公室,問她說:「蘇菲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厲薇薇沒有直接回答:「小時候,我爸帶我去看戲,《天仙配》,我恨死裡面的王母娘娘了,非要拆散七仙女和董永,人家明明是真愛,你憑什麼去插一杠子?」
他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
厲薇薇嘆氣:「所以我支持蘇菲,她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真愛。」
霍驍皺眉:「可惜治標不治本,蘇菲和曹鍾仍然處境尷尬。畢竟玲瓏和DU在競爭,一旦出了什麼事情,所有人都會立刻懷疑到他們兩個頭上。」
厲薇薇在琢磨他的話,霍驍拍拍她的腦袋:「傻瓜,並不是所有的上司都和你一樣通情達理的。」
她一愣:「你的意思是,陳亦度會刁難曹鍾?」
厲薇薇頓時義憤填膺:「陳亦度要是敢棒打鴛鴦,那我就棒打他。」
厲薇薇正在展示廳看塑料模特身上穿的禮服,對其中一個模特頭上的頭飾不是很滿意。
這時蘇菲哭喪著臉來找厲薇薇:「厲總,曹鍾他被逼辭職,離開DU集團了。」
厲薇薇一聽,震驚了:「什麼?曹鍾是老員工了,陳亦度竟然也能這麼狠心?別哭了,這個公道我一定會幫你們討回來。陳亦度,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心到底能有多硬!」
她手一抓緊,把模特的頭飾乾淨利落地扯掉了,塑料模特的腦袋也隨之掉落。
厲薇薇直接殺去陳亦度家,在他門口等著。
陳亦度剛走出電梯,就被她一把拉住:「你逼曹鍾辭職了?」
「讓開!」陳亦度不想和厲薇薇多說話,打算去開自己家的門。
厲薇薇糾纏不休地說:「你怎麼能這麼冷血?你自己膽小如鼠,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也就算了,你為什麼還要阻撓別人?我最討厭你這樣的人了。」
她攔住陳亦度不讓他開自己家門,被陳亦度推開了。
「隨你怎麼說。」
陳亦度回到家,把她關在門外。
厲薇薇氣得在外面踢了一腳門:「說不過我就躲,陳亦度,你是個縮頭烏龜!」
蒂凡尼特地上門來勸陳亦度說:「讓曹鍾回來吧,畢竟那麼多年了,大家一起共患難過來的,你已經離不開他了,他更離不開你。他走了,一時也找不到能頂替他的人,損失的還是公司。」
陳亦度絲毫不動搖:「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用這件事給員工一個警告也好。」
她看著陳亦度的眼光變得有些曖昧:「只是這樣一來,當年一起創業的人,就剩下我和你了。不過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陳亦度不習慣蒂凡尼刻意營造的溫柔氣氛,急忙起身岔開話題:「你要喝點什麼?」
「咖啡,謝謝。」
等他走開,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蒂凡尼拿過來一看,竟然是厲薇薇打來的。
蒂凡尼毫不猶豫地接聽,厲薇薇一聽是她的聲音,不由得呆住了:「怎麼是你?陳亦度呢?」
蒂凡尼刻意嬌媚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在洗澡,你要我把電話給他嗎?」
厲薇薇一聽,頓時醋意大發:「這麼晚了,你在他家做什麼?」
蒂凡尼冷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厲薇薇怒了:「你有本事給我等著。」
沒過多久有人摁門鈴,蒂凡尼開了門,沒料到竟然是厲薇薇。
蒂凡尼意外了:「你怎麼這麼快?」
厲薇薇得意地說:「當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誰。」
說完,她強行擠進了陳亦度的家。
厲薇薇左看右看:「陳亦度呢?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麼?」
蒂凡尼看著她身上還穿著的家居服和拖鞋:「你不會就住在隔壁吧?」
厲薇薇點頭:「你知道就好,趁早死了你的這份心,近水樓台先得月懂不懂?」
蒂凡尼詫異道:「你是不是瘋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從來就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厲薇薇並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今日當初?你看看清楚,到底是誰大晚上的穿這麼少往單身男士的家裡跑。你們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要是不來阻止,誰知道你們會犯下什麼彌天大錯。」
蒂凡尼冷笑:「我們犯我們的錯,跟你有什麼關係?」
陳亦度端著咖啡出來,厲薇薇看見不由得得意起來。
「看樣子這屋子裡沒人洗澡啊,謊言被戳穿了吧?這個男人對你根本沒興趣!」
蒂凡尼瞪她:「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不請自來,這裡沒人歡迎你!」
陳亦度看兩個女人唇槍舌劍,急忙放下咖啡,把兩人往外趕。
「你們兩個,要吵出去吵!」
蒂凡尼沒想到陳亦度也要一併將自己趕走:「阿度,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沒想到厲薇薇先一步把蒂凡尼推出門,自己卻把門鎖上。
厲薇薇靠在門上就是不讓陳亦度去開門,陳亦度皺眉:「你到底要幹嗎?」
厲薇薇說:「我要和你好好談談,先坐下。」
她坐在陳亦度沙發上,手裡還端著陳亦度剛才端出來的咖啡。
陳亦度不耐煩地說:「有話快說。」
厲薇薇問:「你為什麼非要和曹鍾、蘇菲過不去?你這樣棒打鴛鴦,不覺得自己很缺德嗎?」
他不以為然:「前一秒卿卿我我,后一秒為了利益反目成仇,這種例子我見得多了。我倒覺得我是在幫他倆一個大忙,幫他們早日認清現實。」
厲薇薇反駁:「你錯了,為了心愛的人,別說什麼利益不利益的,就算是性命也能隨時為對方犧牲。」
陳亦度更是嘲諷地一笑:「我錯了?你能證明我錯了嗎?」
她放下咖啡杯:「證明就證明,但你要同意,如果我能證明他們為了愛甘願犧牲自己的利益,甚至是自己的性命,你就得讓曹鍾回去上班,耍賴是小狗!」
看著厲薇薇倔強的眼神,陳亦度點了點頭說:「可以,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如果他們為了各自的利益屈服了,你就徹底從我面前消失,再也不許糾纏我。」
她滿臉自信:「沒問題,你就準備認輸吧!」
第二天一早,曹鐘被厲薇薇叫來咖啡廳,一臉疑惑。
「厲總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嗎?」
厲薇薇坐到曹鍾對面,臉上帶著大事不妙的神情:「是有件事,不過希望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曹鍾聽了,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
厲薇薇繼續說:「昨天聽說你辭職的消息后,蘇菲借酒澆愁,一不小心喝多了,現在昏迷不醒,正躺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里。」
曹鍾大驚失色:「什麼?」
厲薇薇又說:「你先別激動,更糟糕的還在後頭,醫生說她是急性肝功能衰竭,只有做肝臟移植手術才能救她!」
曹鍾頓時著急了:「蘇菲在哪家醫院?我要去看她。」
厲薇薇眼睛一紅,很傷心的樣子:「她現在在ICU,你就算去了也見不到人。不過我找你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我們已經取得了你之前的體檢報告,發現你的肝臟和她的配型成功,所以現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她說完有些心虛,裝作擦眼淚來掩飾。
曹鍾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要我把肝割給她?」
厲薇薇點頭:「我知道割掉一塊肝對你的身體肯定會有很大的傷害,而且這輩子再也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勞累。你好好考慮一下,明天中午給我答覆。」
曹鍾顫抖著嘴唇,問她:「那要割多大塊的肝?」
厲薇薇隨意比畫了一個肝的大小:「大概這麼大。」
曹鍾拿杯子的手抖個不停,又問:「那正常人的肝是多大?」
厲薇薇又比畫一個肝的大小,曹鍾愣了:「那不是全割了?」
厲薇薇用手比畫了個硬幣的大小:「不會啊,這不還給你剩下了一點嘛!」
曹鍾崩潰了,想拿起杯子,卻因為手抖得不行,杯子被碰翻了。
他坐立不安,厲薇薇過去把手搭在曹鍾肩膀上,像安慰孩子一樣說:「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很糾結,我們也是沒辦法。為了蘇菲,只好犧牲你了。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強求,畢竟你是蘇菲最愛的男人,蘇菲即便自己活不了,也肯定會希望你活得好好的。」
曹鍾哭了:「為什麼?我們倆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厲薇薇拍拍他的背,同時又轉過頭調皮地吐了下舌頭。
另一邊,陳亦度開車帶著蘇菲來到醫院門口。
他停下車看了看手錶:「想知道曹鍾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就看他今天會不會來了。」
蘇菲神情堅定:「他一定會來的。」
陳亦度笑笑,不以為然。
等了又等,始終沒見到曹鍾。蘇菲不停低頭看手錶,又向外張望。
陳亦度冷冷地說:「他不會來了。」
蘇菲心裡難過,卻倔強地堅持:「不,他一定會來的。」
陳亦度搖頭:「人都是自私的,更何況關係到自己的性命。你們相處時間也不是很久,用不著難過。你還年輕,不愁找不到別的男人,走吧。」
蘇菲抬頭生氣地瞪著他:「你說的還是人話嗎?如果生病的人是你,你希望自己的戀人棄你於不顧嗎?」
陳亦度眼底露出悲傷的神色:「我會希望她放棄我。」
蘇菲罵他:「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了,口口聲聲說為了對方好,卻連一點堅持下去的勇氣都沒有,這才是真的在傷害對方。」
聞言,他有些震撼地看向蘇菲。
蘇菲哭了:「我不管,要走你走,我不會走的!我要等他來,他一定會來的。別說是換肝了,就算是換心換腎換大腦,我也相信他一定會來的,因為他是我選擇的男人,再難我們也要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陳亦度有些感動,抽了一張紙巾遞給蘇菲。
蘇菲卻不搭理他,他只好訕訕地縮回手。
厲薇薇和曹鍾坐車到了醫院門口,曹鍾猶豫著要不要走進去。
厲薇薇注意到曹鐘的表情,說:「你要是不想去,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然待會兒一刀下去可就遲了!」
曹鍾握拳,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含淚說:「蘇菲的病也是因我而起,大丈夫敢作敢當,走吧,我願意為她割肝!」
厲薇薇高興地說:「你果真沒讓我失望。」
兩人往裡走著,曹鍾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蘇菲和陳亦度。
他滿臉震驚,趕緊跑過去抓住蘇菲。
「蘇菲,你怎麼出來了?你沒事吧?你的肝還疼嗎?什麼時候手術醫生有沒有說?」
蘇菲感動得一把抱住曹鍾大哭起來,曹鍾也緊緊抱住蘇菲。
厲薇薇欣慰地看著兩人,沖陳亦度得意地使了個眼色,指指曹鍾和蘇菲。
陳亦度移開目光,假裝沒看見。
曹鍾跟蘇菲你儂我儂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責備地看著厲薇薇。
「你們竟然聯合起來耍我們,真是太可惡了!」
厲薇薇笑了:「好了,我承認都是我的錯,作為補償,就讓陳總把曹鍾再請回DU集團,加薪放假,怎麼樣?」
陳亦度不快地看著她:「你出的餿主意,我為什麼要替你這麼做?」
厲薇薇以眼神示意曹鍾,後者立刻反應過來:「謝謝陳總,我一定會加倍努力工作來報答您的。」
蘇菲也拉著厲薇薇的手,道謝說:「謝謝厲總,是您幫了我們。」
厲薇薇好笑:「別謝來謝去的沒完了,曹鍾今天被我嚇到了,你想個辦法好好安撫安撫他吧。」
看著蘇菲和曹鍾離開的背影,厲薇薇一臉的喜悅。
「怎樣?我贏了。這下曹鍾回公司,你不可以再為難他了。」
陳亦度嘴角掠過一絲不經意的微笑,故意說:「到現在一直都是你在說,我可沒答應。」
他轉身離開,厲薇薇生氣地追上去:「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陳亦度背對著她,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笑意。
厲薇薇回家后一邊燒水一邊喃喃自語:「渾蛋陳亦度,說話不算話,氣死我了!」
她看著水壺,眼珠一轉,出門猛摁陳亦度家門鈴,大喊:「不好啦!著火了!快開門!」
趁著陳亦度開門,厲薇薇不等他反應就一溜煙地鑽了進去。
厲薇薇一屁股坐在陳亦度沙發上,一副女王表情。
「門口還有一箱酒,麻煩你搬進來。」
陳亦度無奈,只好把酒搬進來,問:「你要幹嗎?」
她說:「我爸爸說過,要是能成功撮合一對相愛的人,能增壽十年!本來我能活到一百歲,現在能活到一百一十歲,為了慶祝,請你喝酒!咱們來個大戰三百回合,你敢不敢接招?」
陳亦度瞪眼:「你還是不是女人?」
厲薇薇把酒拖到陽台上:「就這裡好了,這裡風景好,視野開闊!胃口也會大開啊!來,把這個打開!」
她讓陳亦度把箱子打開,自己偷偷鎖上了陽台門。
厲薇薇拿起一瓶酒扔進陳亦度懷裡:「接著,是男人就喝!」
他無奈接住,兩人在陽台上對喝起來。
厲薇薇笑說:「今天真高興,沒什麼比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更讓人高興的了!」
陳亦度看了她一眼:「你真的變回從前那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厲薇薇了?」
她一下湊近他:「那你還不好好珍惜我?抓緊我?」
陳亦度有些觸動,但仍板著臉,喝了一口酒來掩飾:「你就這麼饑渴?」
厲薇薇又掏出幾瓶酒:「對呀,我沒吃晚飯,現在真是又飢又渴。來,喝!」
兩人不知不覺把一箱酒喝完了,陳亦度說:「好了,酒喝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笑眯眯地說:「你喝這麼多酒,就沒一點想吐的意思嗎?」
陳亦度搖頭:「讓你失望了,我好得很。」
厲薇薇看著一地的酒瓶子,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人有三急,怕是你也躲不過吧?」
陳亦度連忙問:「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厲薇薇吹起了口哨,陳亦度下意識地捂住小腹,去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了,打不開。
陳亦度瞪她:「你是故意的!」
厲薇薇冷笑:「誰讓你說話不算話?」
他急得團團轉,轉身去爬陽台。
厲薇薇趕緊跟上:「去我家啊?那你拉我一把!」
兩人一前一後跑進屋子,厲薇薇死死攔住洗手間的門不讓陳亦度進去。
「你答應讓曹鍾回去上班,我就放你進去!」
陳亦度大吼:「我沒說不答應!」
聞言,厲薇薇這才讓開,他火速衝進洗手間。
陳亦度站在馬桶邊,她突然蒙著眼睛衝進來,拿著手機一通亂拍,把他嚇了一跳。
「我告訴你,這就是把柄。你要是敢說話不算話,就等著讓你的員工欣賞吧!」
陳亦度聽了,氣得不行。
厲薇薇從廚房端著蛋包飯出來,放在陳亦度面前:「這算是給你的謝禮!」
陳亦度看著蛋包飯,不高興了:「就這個?」
厲薇薇對陳亦度眨眼睛:「你聽我說,既然你可以成全蘇菲和曹鍾,那是不是順便也能成全一下你自己?比如你和我?」
陳亦度不說話,拿起番茄醬,在蛋包飯上畫了一個愛心。
厲薇薇明白了他的意思,甜蜜地微笑,準備去拉陳亦度的手。
這時陳亦度手機響了,厲薇薇見是蒂凡尼的來電,不想讓他接聽。
「不許接她的電話!」
陳亦度沒理她,接起了電話,厲薇薇在一邊噘嘴。
蒂凡尼說:「喂,陳總,你趕緊打開公共郵箱,所有的員工都收到了奇怪的郵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陳亦度打開手機郵箱,看到了厲薇薇拍攝的自己在洗手間的相片,只是因為她是蒙著眼睛瞎拍的,所以很模糊。
厲薇薇見狀覺得不妙,躡手躡腳地想溜,他大喝一聲:「你給我站住!」
陳亦度揪住她,厲薇薇無賴地回頭:「人家不是故意的嘛,只是手抖發錯了而已。」
他狠狠瞪著厲薇薇,似乎要揍人的樣子,嚇得她連忙閉上眼睛。
「陳亦度,你個暴力狂!」
話音剛落,陳亦度卻突然用嘴堵住她的嘴。
厲薇薇既震驚又欣喜,睜眼使勁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
陳亦度挪開嘴唇,深情地看著她。
厲薇薇噘著嘴說:「重新來,剛才太潦草了,我都沒做好心理準備。」
「我看你永遠也做不好心理準備。」
陳亦度笑著再次吻上她,時間彷彿停在了這一刻。
霍驍和歐秘書來到餐廳,目擊者已經提前在餐廳等著了。
歐秘書招呼說:「你就是巴黎來的方女士吧?」
目擊者點頭,霍驍又問:「方女士,麻煩你具體說說,玲瓏秀場失火那天,你都看見了些什麼?」
方女士想了想說:「我家就住在附近,那天我去買菜,回家的路上就看到一個男人從秀場鬼鬼祟祟地出來。出來之後,他還跟一個開摩托的男人說了些什麼。我經過的時候,就聽見他們說這一把火燒得他們辦不成大秀之類的,因為他們說的是中文,所以我印象比較深刻。」
聞言,霍驍和歐秘書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歐秘書問:「你看見的那個形跡可疑的男人,大概長什麼樣?」
方女士答:「大概三十歲,身高一米八幾,長得還挺帥的。」
霍驍也問:「他那天是什麼裝束?」
方女士說:「他穿深藍色西裝,打著紅色領帶,腳穿黑色皮鞋。」
霍驍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已經有了懷疑。
歐秘書肯定地說:「不用問了,就是他,沒錯。」
霍驍問她:「方女士,我還有一點不明白,既然你知道這麼多,當時巴黎警方調查失火案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去報案?」
她尷尬地回答:「我實話告訴你們吧,我的簽證有點問題,平時都是離那些警察遠遠的,再加上那天看見的那個男的一臉兇巴巴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我何必去蹚那渾水呢?」
霍驍轉頭對歐秘書使了個眼色,後者從兜里掏出一張支票推給方女士。
「大老遠讓你跑一趟,辛苦了。」
聞言,方女士笑著收起支票。
歐秘書出了餐廳后,義憤填膺地說:「咱們現在就去找陳亦度算賬吧,這下證據確鑿了。」
霍驍皺眉想了想,突然對歐秘書:「你現在轉過身去,說說我今天穿了什麼衣服,打了什麼領帶,腳上穿的是什麼樣式的皮鞋,說得越詳細越好。」
歐秘書不解地轉過身,想了想說:「西裝是淺灰色的,領帶好像是藍色的?鞋子的話,鞋子我沒留心看啊!」
霍驍走到他面前說:「我今天打的是紫色圓點領帶,穿的是棕色皮鞋。你剛剛見過我,都不會對我裝束的細節記得那麼清楚,可是這個目擊者隔了那麼久,卻能把陳亦度當時的裝束說得一清二楚,這難道不奇怪嗎?」
歐秘書恍然大悟:「難道這個目擊者有問題?」
霍驍點頭:「她記得太清楚了!」
歐秘書猜測:「莫非是有人故意讓我們找到這個事先背好台詞的目擊證人?又是那個幕後黑手?」
霍驍吩咐他:「你注意監視一下那個目擊者,看看她和什麼人聯繫,有什麼可疑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