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有內涵
韓長功不知蔡秘書口中的鴻遠主任是誰。能向桂省長彙報工作,至少也得是省發改委、政研究室這等重要部門的副主任吧。
桂滿龍卻是拍拍光亮的腦門,道:「瞧我這記性,小何這小傢伙就是在龍澤鄉負責山老區連線交通工程嘛。這讓老韓書記再彙報這項工作,倒像是故意刁難的意思。老韓,你還是跟我講講你們靜海市的工業園區建設和發展情況吧。」
韓長功不及細想,老老實實將靜海市的工業園區建設和發展現狀進行彙報,道:「桂省長,小而散,是靜海市工業園區建設現狀。全市各縣、區都有不止一兩個工業園區,可是起不到到功能集聚和經濟輻射作用。我曾向市政府那邊提出三點思路——一關、二並、三強。就是將功能散亂、經濟輻射作用不強的工業園區關一批;將功能相類似的工業園區並一批;將真正引領區域經濟發展的工業園區做大做強。」
桂滿龍認真地思索一會兒,沉聲道:「老韓,把你這三點轉換下順序嘛,一強、二並、三關,這工作就好做了嘛。」
「一強、二並、三關?」
韓長功咀嚼著桂省長的話。這順序一換,不僅能凸顯工作重心,工作阻力也小得多。
他由衷感嘆道:「同樣的文字,被省長這麼轉換一下次序,這主基調就不一樣了,取得的工作成效也就不一般啊。」
韓長功作為市委書記,總攬一市全局,對工業園區這種工業線上的事這麼上心,可見其工作作風之踏實。
桂滿龍對韓長功的表現大為滿意,道:「我們關停、並轉一些小而散的工業園區,既是為了優化資源利用效應,也是為了做大做強一批能引領地方經濟發展的工業園區。所以我們的主要目標是做大做強,而不是逆改革開放潮流行事。這方面工作,我們東平省一定要走在全國前列,而且要起到典範作用。」
韓長功能夠感受到桂省長對這項工作的關注,連忙表態道:「我回去后,堅決落實桂省長的指示精神,把這項工作做到實處。」
桂滿龍又推心置腹般地道:「你過來彙報山老區連線交通工程一號工程,我卻是讓你彙報工業園區建設工作,並非是我對一號工程不重視。所謂一號工程,你應該能理解這一工程落地靜海市,它所蘊含的份量。」
「省長,我能感受到這一系統工程的份量。」韓長功動情地道,「這是一項民生工程,更是一項民心工程,是山老區群眾的福音啊。就拿我們靜海市來說,沿海平原和半山區、山區兩極分化,社會經濟發展極其不平衡。要致富、先修路,山區、半山區若是都能修上通村公路,那能帶動多少資源流通啊。我們市分管交通的副市長,都找我彙報,詢問這一工程是否能全市推進呢。」
「資源流通!老韓這提法,更豐富了該項工程內涵。」桂滿龍道,「這是一項系統工程。至於能否全面推進,一號工程是關鍵啊。」
秘書蔡真見老闆和韓書記談得歡暢,似乎忘了時間,便提醒道:「省長,時間到了。」
桂滿龍大手一揮,道:「讓麗都市丁市長再等上幾分鐘,我和老韓再聊幾句。」
韓長功感受到自己受桂省長重視的同時,也感受到桂省長在工作上動作連連,而且都是走在全國前列的大手筆,特別是山老區連線交通工程,可以說是全國首創。這說明桂省長有政治意圖啊。
桂省長是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若其政績受中央肯定,再升遷就是省長了吧。
韓長功心裡怦怦直跳。他和桂滿龍本來就被譽為東平省本土派的傑出人物,兩人政治理念相近,相互感觀也不錯,只是沒有真正捆綁在一起而已。如今他在尋求省領導強力支持,靠向桂滿龍,是他心裡最樂於接受的一個結果。
他也是有決斷之人,道:「省長,麗都市丁市長分管工業工作,省長此去應該是考察工業園區建設。要不我也追隨省長去長長見識。」
堂堂市委書記,省內一方大員,卻把姿態擺得這麼低。此時桂滿龍若還接收不到韓長功的投靠之意,其哪有這個能力競爭省長寶座。
桂滿龍感受到韓長功擺出的姿態,又聽其將「追隨省長」四字,口音咬咬得重重的,心裡不由得大悅。
當前正是他力圖出政績,引起上層關注的時候,要實現他的政治意圖,手下沒有真正靠得住的執行者不行。靜海市是山老區連線交通工程一號工程實施地,由韓長功這市委書記靠過來,便不愁地方上把經念歪,讓該項工程成為半拉子工程。
他向韓長功點點頭,大聲道:「好,那我就和老韓一起長長見識。」
越是大領導,講話越有內涵。
如今回想起桂省長這句話,韓長功依然覺得是多麼意韻悠長,讓他心潮澎湃。桂省長這是要和他攜手共進,共同進步啊。
雖然他最後沒有跟著桂省長去麗都市考察,那是因為桂省長在和他進行一番推心置腹談話以後,從省委白書記對他的態度中,悟出了一點什麼,向他點出省委夏德民副書記的態度很重要。
他注視著車窗外暮色四合,向司機問道:「老劉,這是到哪兒啦?」
司機老劉道:「書記,此處是白嶺市和我們靜海市的交境處,快要進入我市昌隆縣境內。」
他又問:「昌隆縣龍澤鄉,好像就是處在與白嶺市交界處吧?」
坐在他身旁的秘書文強道:「書記,我查閱過龍澤鄉的資料,他正是處在靜海、白嶺兩市交界處。」
韓長功道:「老劉,換上備用車牌,在附近找家賓館休息。明日咱們去龍澤鄉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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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鴻遠在張家吃的這頓晚餐,痛苦並幸福著。他面前的碗里,放滿了涮好的羊肉、蔬菜和各類海鮮。三位美女仍然誰也不甘落後,為他涮火鍋食料,那勁兒就是不怕撐爆他的肚皮。
張勇嘟囔道:「今晚到底是為誰慶生呀?」
張春月和他坐在同一條凳子上,趴在他耳邊叮嚀道:「小勇,今晚把你遠哥喝醉,姐獎勵你五根金條。」
這是她姐弟間的秘語,五根金條就是五百塊錢。
張勇想到何鴻遠在酒桌上強悍的戰鬥力,搖頭道:「姐,五根太少,至少得八根。」
張春月不滿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腳,輕咬貝齒道:「姐算是白疼你啦。成——」
錢桂芳疑惑地打量著坐在身旁的兒女,問道:「什麼五根八根?」
張勇道:「哦,我們想做一個猜火柴梗遊戲,猜中者喝酒。姐和我討論放幾根才好。」
張月奎道:「這個法子好。這樣喝酒才有意思。孩子他娘,你也參與進來,你輸了由我喝酒。」
錢桂芳掃了他一眼,道:「你巴不得我輸才好呢,你有得酒喝。」
張勇道:「媽,你也參與進來,大不了我幫你喝酒。今日我是壽星,得我來做莊。咱們共七人,僅需七根火柴梗。」
他去拿了七根火柴,放在雙手掌心捏緊,舉著其中一隻手,讓大家猜手中火柴根數。
第一輪下來,是何鴻遠猜中,他喝了一杯家燒老白乾。
第二輪下來,還是他猜中,又喝了一杯。
張三輪由張朋奎猜中,他美滋滋地喝了一杯。
接下來幾輪,又大多是何鴻遠猜中,喝到一杯杯幸運酒。
「嘿,遠哥怎麼屢猜屢中,這是真夠好運的。」肖雪雁道,「要不讓我做一回庄,看結果怎麼樣。」
「我支持肖總的建議。」趙小萍道,「十輪中了七輪,這中獎率也太高了。可以讓肖總試一會兒庄。」
張春月阻止道:「今晚小勇是壽星,說好了由他坐莊,可不能掃了他的氣運。再說,鴻遠主任又不是不會喝酒。」
錢桂芳方才聽女兒介紹過趙小萍和肖雪雁的身份,見女兒和縣長秘書及肖總這樣的大老闆這樣子說話,不由得有些著急,道:「小月,肖總有興緻就讓她試一下嘛。」
張春月笑盈盈地向何鴻遠道:「鴻遠主任中獎率最高,由誰做莊,還是得他說了算。」
何鴻遠可不敢忤逆春月姐的意思,笑道:「我就不信今日這麼得彩頭,還是繼續讓小勇做上十輪庄。」
張勇向他豎了一下大拇指,道:「遠哥勇氣可嘉,男人就該有不服輸的勁頭。」
他這回開始的第一輪,由趙小萍猜中,她喝了一杯酒。
接下來何鴻遠連中四次,又是喝了四杯。
何鴻遠酒喝多,腦子卻並未糊塗。他仔細觀察張勇左右手掌攤開的手法,總算是窺得破綻。
張勇這手法,和**上的偷牌之技如出一轍,不過比之更為簡單一些,可能他雙手指縫或袖子里,不知藏了多少根火柴梗呢。
張春月坐在張勇邊上,目含春水,玉容帶俏,還時不時握緊拳頭,暗中為張勇吶喊加油。
她見肖雪雁和趙小萍為何鴻遠著急的樣子,眼神中便不時閃過得意之色,俏臉上掩藏不住歡喜之意。
何鴻遠打量著張春月姐弟,逐漸品出這場喝酒遊戲的內涵。
他在心裡暗道:不就是想讓我醉酒嗎?月姐你有必要玩這一套嗎?只要你跟我說上一聲,我就會醉得很有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