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殘
我去學校領了通知書。老師對我不冷不熱的，在遞給我的通知書的時候，他還問了我一些情況。重點都是同學之間的流言。我為了讀大學，嫁給了一個傻子，甚至已經住在人家家裏了。
老師最後還搖著頭說道：“你考上的是國家免費師範生。學費根本就不用交，一進學校就可以每個月領取八十塊的國家補助。以你的成績，以後再那個獎學金，畢業之後，國家包分配。你啊，走錯一步路，一輩子就這麽毀了。”
我手裏拿著通知書，心裏沉甸甸的，有種想哭的感覺，可是也知道，我不能在別人麵前哭。我要是跟胖女人說，我要去讀書，她是根本不會給。想要讓她高興，同意我的要求，就要先做到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就是我能懷孕，可是我一旦懷孕了，我還怎麽可能讀書呢？
那天，我在明知道會被胖女人生氣的情況下，還是在學校附近的一條河邊抱著通知書哭了大半天。知道天都昏暗了，才坐著車子回到他們家。
我一進門，就看到胖女人和舅舅都在家裏，而傻子卻不在。他們兩就坐在客廳，家裏一點做飯的味道也沒有。我趕緊說道：“阿姨，我馬上去做飯。”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呢，胖女人站起身一巴掌就打在我的臉上。這麽突然，她下手還這麽重。我被她打得一下撞到了旁邊的牆上，臉上驚恐地看著她。
她吼著，說我是不是故意想要害得這個家家破人亡的。是不是看著我媽不好過，就想著拉他們家人跟著不好過，也不看看，當初是誰給錢讓我媽做手術的。
我捂著臉，哭著，聽著她說著，還以為她是生氣今天我去領通知書的事情。
她說得累了停下來喘氣的時候，我才解釋著，我去領通知書了，但是我知道，我不會去讀書的。她的恩我會記得。
但是胖女人根本就沒有聽我說的這些，而是第二巴掌就打了過來，吼著：“我管你去不去讀書呢？你現在就是死了都不關我的事。我隻要我兒子好好活著！”
傻子出事了？我驚訝著。傻子舅舅這才過來跟我說了重點，他問我多久沒有給傻子吃藥了？
我咬咬唇，沒應話。我知道這段時間，因為我身體上的異常病情，加上例假來了，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跟傻子太多親近了。也是這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我沒有給傻子喂藥。
他們罵著我，直到半夜三更了，才算是消停了。沒有人提要吃飯的事情。估計他們是氣飽了。而我也終於能去看看傻子，終於能知道在傻子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去到傻子的房間。傻子躺在床上，他的手已經包紮好了，好幾個指頭都已經纏上了膠布。甚至繃帶上還有著血跡。在他的枕頭邊上，還有著那種藥的腥臭喂，應該是已經吃過藥了。不過這個吃藥的過程應該也是很激烈的，藥也有損失。
我蹲在床邊，看著他，稍長的頭發因為睡覺姿勢的原因，蓋住了他的眼睛。我小心翼翼的撥開他的頭發，那張臉上有著一份安穩的感覺，一點也不像是傻子。
我緩緩低下頭，靠近他的臉。但是動作在離他還有兩厘米的時候，僵了一下。離得那麽近，我卻感覺不到他呼吸的氣息。屍體！我的心中冒出了這個詞。不過我的僵直也就幾秒鍾的時間，然後還是不再猶豫的在他唇上啄了啄。“對不起。”我低聲說著。
本來以為他早就已經睡著了，卻在這麽近距離的看著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我。我的心裏也緊了一下，生怕他會突然對我怎麽樣。
他隻是用一種很虛弱的聲音說道：“藥，我吐出來了。我不要吃藥。”
他說得很輕，好像很虛弱了。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閉上嚴謹，好像這次真的睡著了。
我驚訝著，傻子剛才話說的邏輯很清晰，聲音也跟平時不一樣，目光也很清醒。就像，他根本就不是傻子一樣。
我蹲在床邊，愣了好一會之後，心裏還是有點亂，但是聞著房間裏那種腥臭的味道，還是讓我皺著眉頭。我還是先給他換了枕頭。因為是夏天，床上用的還是那種傳統的麻將席。把他推到一邊，就能用水來擦擦洗洗了。主要是枕頭換了之後，擦擦臉，那種腥臭味就少了很多。
等我忙完這些之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從中午開始就沒吃飯的我，已經有些虛軟了。我下了樓，給自己煮了碗麵條。不過我這才剛煮好，那個舅舅就走進了廚房裏。我對他一直有種抵製的感覺。他一出現，我就緊張得全身僵硬，退到廚房角落。
他笑眯眯的夾著我的麵條，給我說今天發生在傻子身上的事情。他說，傻子是下午的時候就不對勁了。他找不到我，開始煩躁。舅舅就提議，要不就帶著他去學校找我去。舅舅還說：“看不出來啊，那個傻子對你還真的上心了。才不見那麽半天就出事。”
舅舅還說，傻子自己拒絕去學校找我的。他自己沉默著，又不肯走。舅舅去在院子裏抽根煙，回來就看到傻子拿著一把他串鑰匙的小刀，在自己的手指根部畫圈。一圈的肉被他劃開了。手指頭血淋淋的。
舅舅這才搶過刀，把他抓上樓去喂藥。
他吸著麵條，還說著：“你是沒有見到他對自己下手的那狠勁。要是哪天他真的半醒半傻的，就把你殺死在床上，哈哈哈。”
我沒敢搭話，就縮在角落中。舅舅上樓去了，我揉揉今天被打腫的臉，長長吐了口氣。傻子今天沒吃藥！他跟我說了！那我要不要告訴他們，給傻子補上兩顆藥呢？要是不吃藥的話，傻子是不是真的會像那個男人說的那個，指不定什麽時候，在我睡著的時候，就……
我不敢想，心裏很矛盾。
傻子目光的清明，證明他有清醒的可能。就因為他清醒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了，他才會吐藥出來。
可是傻子不吃藥的話，就有可能再次傷害別人，或者傷害自己。
到底，要不要給傻子吃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