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藥味
在我衝回房間拿藥的時候，傻子已經走到了客廳的陰暗角落裏。
在我拿著那個小盒子衝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那角落裏，伸直手，雙手好像在掐著什麽東西。他的嘴裏一直在說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他到底經曆過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上前拉下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卻一下抓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臉上的表情一下就變了。我急得哭著喊：“傻子，傻子，別嚇我。別嚇我。放手，先放手，我們吃藥。”
傻子突然又放開了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那種很痛的窒息的感覺，讓我恐懼。我使勁拍著他，他卻不肯放手。
我的手裏本來就拿著藥，這麽掙紮中，藥盒也摔了下去，在地上撒了一地。
在我以為，我真的要窒息死掉的時候，他終於放手了，我就癱在他的身旁，大口喘息著，喉嚨裏很痛，就連呼吸都會覺得痛。
他就跪在我身旁，還是在一直呢喃著，說什麽要殺人的話。我掙紮著抓著地上的一顆藥，就塞進他的嘴裏。
可是在看到被我塞到嘴邊的藥的時候，他一下就變了，厲聲叫著他不吃藥。還推翻了我，騎在我身上，把那藥往我嘴裏塞。“吃藥，吃藥！該吃藥的是你們。你們都該去死。”
他是男人，加上這麽瘋狂的舉動，那力氣大得嚇人。我還是處於劣勢的被他騎在身上，就算我掙紮著，甩著頭，但是他還是把一顆藥擠進了我的嘴裏。那藥在嘴裏彌漫開來。帶著一種腥臭味。我的手在地上胡亂抓著，也抓到了藥，趁著他張嘴說話的時候，塞到他嘴裏。
幾秒鍾之後，藥效上來了。
他的目光不在犀利，而是一種混亂呆滯的。緩緩從我身上翻身下來，就這麽瑟縮著縮在那角落裏，也不說話，也不笑了。
我喘著大氣坐起來，真想好好哭一場。但是還是先擦掉眼淚，湊到他身旁：“傻子？傻子？你沒事吧。”
傻子抬頭看著我，嗬嗬傻笑著：“嗬嗬，我們玩遊戲吧。脫衣服的遊戲，好好玩，好好玩。”
我咬著唇，心裏很複雜，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我推開了他：“吃晚飯以後再玩好嗎？我要去做飯了。現在你先上樓去玩下遊戲機吧。”
他高興地哈哈笑著，就先上了樓去了。在他上樓之後，我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抱著自己，低著頭哭。哭了一會之後，才伸手去撿那些藥。這一次，有八顆藥損失掉了，被踩或者被壓。那些藥在地麵上很快就成了水，透著一種腥臭的味道。真不知道這種三無產品的藥是什麽藥。
我是哭著把藥撿好的。以前看到那個男人給傻子喂藥，還總覺得傻子可憐。經過那一次，我也覺得，傻子好可怕，還是那麽傻傻的算了。吃藥也是必須的。而且這個藥是他媽媽給他安排的。他媽媽看著那麽愛他，總不會害他吧。
我又做飯，又要拖地板，我不想讓胖女人知道我讓藥損失了八顆。從他們的舉動裏，我能感覺到這個藥很重要，而且很難得到，所以他們才會這麽在乎。不過那藥也太臭了，臭得讓人有點受不了。也幸虧平時都有一層膠囊樣的東西包著，味道也出不來。
那個晚上，胖女人還是沒有回來。就我和傻子兩個人。吃過飯，他就纏著我要玩那種遊戲。我心裏暗想著排卵期的問題。說實話，那時候，我一點也不想懷孕。我還想讀書，就算在那時候，很多情況都表明，我根本不可能讀書了。但是我還是會那麽去想，要是懷孕了，我就真是沒辦法讀書了。
傻子一開始還是很興奮，拉著我去他的房間，因為他房間裏有浴室。麵對一直傻笑的那種呆滯的目光，我會有種錯覺，這樣的傻子根本就不是他自己。那天下午的傻子，很恐怖，但是他的目光卻是很清明的，一點也不像是傻子。
也許是上次在浴室中，傻子覺得好玩，就非要再來一次。他拉著我在浴室裏，傻笑著扯著我的衣服。
我一次次試圖哄哄他，編什麽帶他去吃冰激淩，什麽帶他去溜冰，帶他去網吧玩，等等，但是都沒有能哄住他，他就是非要跟我在浴室中玩遊戲。
拉拉扯扯中，我已經衣不覆體了。他嗬嗬傻笑著，推著我麵對浴室中的鏡子。
就在那時，我一抬頭，就看到了在鏡子的最上麵邊緣那，插在縫隙裏的一張相片，就是之前我從沙發下掃出來的，接著又在他的房間中弄丟的相片。
那張相片的出現，讓我驚慌了起來。我猛地推開他：“傻子，那相片你放上去的？”
傻子這才抬頭看著鏡子上，然後就驚叫著，跌跌撞撞的衝出浴室。我心中驚訝著，伸手去扯下那相片的時候，麵前偌大的鏡子中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胖乎乎的，矮矮的男人，就在鏡子中，一直盯著我的身體。
因為之前和傻子的拉扯，我身上的衣服其實已經遮不住什麽了。
我也慌了，後退了一步，整個後背就撞在了浴室門口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音。鏡子中的影子消失了，就好像剛才是我自己眼花了一樣。
我看著手中那張消失又出現的相片，剛才鏡子中出現的男人，就是相片裏的那個！
我咬咬牙，把那張相片撕了，直接丟在便池中，衝水衝了下去。我的心跳得很快，我不知道我這麽做對不對。
我從浴室中出來的時候，傻子就跟以前一樣，整個人縮在床上，躲在被子下。就連呼吸的縫隙都沒有留。他也不需要留，他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我走過去，他突然就掀開被子，把我拉上床，被子也罩住了我。他用顫抖著的聲音問我，有沒有看到他爸，以前他爸都是趴在他媽媽身後的，現在他在鏡子裏。
我說不出話來，被子裏的空氣越來越少，我想要掀開一個縫隙呼吸，他卻拉住我的手：“他們就在外麵，他們就在外麵。為什麽要讓我吃藥，吃藥就能看到他們了。家裏有鬼。吃藥就能看到了。”
氧氣越來越少，我必須要掀開被子呼吸。他卻緊緊抓著我的兩隻手，就是不放，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恐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