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午這場戲才算她跟裴庭正式的對手戲。司空櫻要帶司空羽逃出魔教,司空羽因為膽小拒絕了,司空櫻決定不等司空羽了,在一個雨夜同幾個想逃出魔教的女孩一起逃亡,結果失敗,被抓回來用亂棒活活打死。司空羽親眼目睹司空櫻的死,既害怕又不知該如何在魔教中生存下去。這時嫉妒司空羽的小橙誣陷司空羽與一名男子有染,作為聖女的備選,第一要保證的就是貞潔,司空羽雖然被證實仍是處,但過程充滿侮辱。即使知道了司空羽是被人誣陷的,掌管聖女的閻婆卻絲毫沒有悔意,反而因為要將「不太聽話」的司空羽掌握在手裡變本加厲責罰司空羽,司空羽甚至失去了學習聖舞的機會。閻婆命令司空羽將其餘備選聖女美麗的鞋子和衣服送到聖殿,司空羽端著沉重的托盤走進聖園,站在寒水橋上往下看去,冒出了跳入河中求得解脫的想法。卻不知自己的行為早落入顏白的眼中。
白薇有點緊張,在家練習的時候,兩個人就老是笑場,老天保佑她跟裴庭不要笑場。
十二點多白薇到的片場。
劇組還在拍攝之中,都還沒吃午飯。白薇先進了化妝室,化妝都得兩個小時,她這個點是算好的。
果然,等她換好戲服,化好妝,就該拍她跟裴庭的那場戲了。
今天沒清場,不過圍觀的人想法變了,都是饒有興趣來看他們第一場對手戲的,包括四位師父,一人手裡拿著一部最新款有錄像功能的大屏手機佔據了有利地形,時刻準備開拍。
為了拍攝這部電影,劇組早在半年前租用了臨江城郊區的嵐園,花了半年時間將其改造成符合神魔背景的片場,還挖了一條河貫穿整個嵐園。聖園的一切都符合劇本中的描述,寒水橋高達十多米,下方有水流過。當然再怎麼改建,也沒法挖成原著中的萬丈深淵,不過卻是有辦法讓它看起來像。
寒水橋下面的水面左右兩側各撐了一隻救生筏,上面擺滿了乾冰盆。一會兒如果白薇或者裴庭從橋上墜落下來,還要負責把他們給拉起來。
那是萬一。這場戲難度有點高,司空羽要從橋上跳下來,顏白要接住司空羽,救下司空羽。
兩個人都吊威亞。
這是開始,然後才有對話。萬一笑場前頭都白費了,所以白薇才擔心。
導演田壯把喇叭交給副導演李成,過來跟白薇說戲,現在不用懷疑了,白薇是個很敬業和專業的演員,但十多米的高度還是有點嚇人。不行,田壯也考慮可以用替身,畢竟這個身價的明星,萬一受傷,損失太大了。
不過白薇謝絕了,前世她還干過一段時間的替身,比這苦的多的都試過。
想來,那個時候,她才叫拼。
白薇站在橋上跟田壯說話,抬眼看見橋對面的一襲白衣。來了,還沒說上話呢。
裴庭遙望著她,微微一笑。
這一瞬間,白薇原來的擔憂消失了。他是捨不得她吃苦的,她受一點傷一點委屈他都心疼的要死,怎麼會笑場來讓她重拍一遍。
白薇也沖他一笑。
田壯正跟白薇說話,突然看見白薇笑了,心裡奇怪他這個半百老頭子怎麼突然得到美人垂青了,不太相信地順著她的視線一看……果然,老頭子就是沒有這個福分的。
田壯一溜煙地跑下橋,拿回自己的大喇叭,高喊:「各就各位,再檢查一遍。」
一切確定無誤后,田壯喊「開始」。
衣衫單薄的司空羽捧著沉重的托盤從小路的盡頭走來,托盤裡裝著的是精美的鞋子和舞衣,可這一切都不再屬於她。姐姐臨時前的情形不斷地浮現在她面前,還有她被剝去衣衫,牲口一樣被婆子們按住檢查身體,她的人生就像這灰濛濛的天,根本看不到頭。突然間,有一點水珠落到她的臉上,司空羽摸了摸臉,仰首看天才發現下雨了。她慌忙舉著托盤跑上橋,聽到橋下的迴響猛地停下來,獃獃地望著橋下的萬丈深淵。
只要跳下去,一切就結束了。
司空羽痴痴地望著橋下,又望向遠方。灰色的煙雨籠罩在灰色的樹林上空,暗沉沉綿延至無邊無際。
司空羽小心地把托盤放到木橋上,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摺疊起來覆蓋在上面,省得那些美麗的舞衣被淋濕了。
做完這一切后,司空羽從橋上一躍而下。
那邊裴庭早一步動了,趕在司空羽墜落半空時接住司空羽,攬著她的腰肢有如一隻白色的巨鳥翩然飛起,帶著她落回橋上。
白衣在人造風裡飛舞,完美,無懈可擊。
司空羽由開始的木然轉為驚訝,抬頭,顏白漆黑寧靜的眸子永遠進入了她心裡。
兩個人都沒笑場,這個時候白薇是司空羽,裴庭就是顏白。
戲外他們相愛,戲里,顏白在第一眼看見這個女孩子時就被她震動了心靈,而司空羽此時也永遠地記住了顏白。
顏白把司空羽放在橋上。
司空羽問他:「人生是不是總是如此苦澀?」
顏白望著女孩蒼白的唇點頭:「是。」
「不過……」顏白走到橋邊,摘下一朵沾滿了雨水的小黃花,別在司空羽的鬢間:「可仍然有花會開。」
女孩的眸子,顏白的眸子,在清冷的橋上,灰色的天中,雨中,交織。
沒有聲音,但僅僅是眼神的交融就展現了一個世界。
人生那麼多苦難,可是仍有花在開放,哪怕是微小的不值一提,卑賤的生長在泥里的小野花。那是怎樣的堅持與守候?
白薇已不能分清她是司空羽還是白薇。
底下一片寂靜,直到田壯喊「過」,眾人才回過神來,同時鼓掌。
這在田壯的執導生涯中是僅有一次就過,太完美了,他找不到不足之處,他快感動哭了,這麼美的畫面,這麼默契的演員,這麼危險的動作,他為什麼要再拍兩次呢?
程銘站在橋下,仰著頭看著那導演喊了停,還在互相凝望,沉浸在戲里,沒有出來的兩人。
噴水車裡的雨有些撒到了橋下,濺在了程銘臉上,他卻希望那水再多一些,可以掩藏他眼眶中的水。原來他以為自己是能夠超越裴庭的,現在才知道,那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薇薇,下去了。」裴庭悄悄提醒白薇,他看到白薇眼裡有淚流了下來,想了想,從袖子里掏出一塊藍色大手帕來,輕輕在她眼下面擦了擦。
怕弄花她的妝,不敢太用力。
這會兒沒人看他倆了,就是有人看見,也深表瞭然。
白薇漸漸齣戲,感覺那大手絹有點怪:「什麼啊,你這是?」
仔細看他手上的帕子,質地怎麼有點眼熟,也沒個邊,不成形狀,就皺巴巴一塊布。
「這我的內褲,破了幾個洞不能穿了,我就剪成了手絹。」
滾……成功齣戲!
兩人下去,聞婧剛把水遞到白薇手上,田壯助理突然拿著手機過來找白薇。
電話是酒店打開的,因為集體入住的時候,劇組留了田壯助理的手機號方便聯繫。
半個小時間,酒店保潔發現白薇住的666號豪華套房大門敞開,裡頭一面凌亂,因為知道住的是劇組明星,保潔立即通知了酒店經理,經理帶專人沒敢進入,先打電話聯繫田壯助理,初步估計可能是發生了入室盜竊。
白薇立即要回酒店,她兩隻鐲子都在保險箱里。
田壯聽說她有一隻價值兩千萬的翡翠鐲子放在酒店了,立即揮手讓她回去。這麼貴重的東西,不該放在銀行保險箱里嗎?需要的時候取出來露一下臉就好了,為什麼要隨身攜帶,有錢人的想法搞不懂。幸好剛才那段戲堪稱完美,他可以先拍別的。沒想到白薇一走,裴庭也要跟著走。
「我不是已經安排人跟著去了嗎?你去幹什麼?」身為男主角,他有很多戲的好嗎?他還要趕進度呢。
程銘、鄧寬幾人都在邊上站著,聽他說話。
裴庭:「我有些東西在她屋裡放著。」
正在看劇本的田壯抬眼看了一眼裴庭,不是他不能理解現在的年輕人,他就是奇怪他說出來怎麼那麼坦然。
除了程銘,鄧寬幾個都露出「心知肚明」的懷笑,早就猜到是這樣了,羞羞羞,不害臊!
裴庭見田壯不說話,只好道:「那鐲子是我送給我媳婦的,我怕她著急上火。」
媳婦兒??
媳婦兒!!
媳婦兒——
田壯「啪」的一聲合上劇本:「誰你媳婦兒啊?」
裴庭對幾個人微微一笑:「白薇啊,我們都結婚好幾年了。」
噗——
大衛師父等了一會兒不見裴庭跟上,跑了回來:「紅薯,走啊,你媳婦等著你呢。」
噗——
紅薯是誰?敢情這些人都是裴庭的人,一直裝的夠像啊,可以啊,影帝!
裴庭沒功夫詳細解釋了,選擇這個時間公開也是迫不得已,回頭白薇要是嫌煩,再請記者吃頓飯就好了。
裴庭急忙上車,兩個人一塊趕回酒店。
酒店那邊還沒報警,先等白薇檢查有無失竊。
倆人進門就看見床頭櫃開著,保險箱也開著,裡頭的錢和鐲子都不見了,兩隻鐲子都不見了。
酒店經理聽那鐲子值兩千萬,嚇的腿有點軟了。
警還是要報的,白薇吩咐聞婧報警。
聽說丟失了這麼一個貴重的鐲子,又涉及明星,這邊的警察也高度重視,派出了大批警員前來辦案。可惜忙了幾天,一無所獲。
白薇這幾天就換到樓上裴庭的房間住去了,仍舊正常上工。
開頭大家聽說那兩千萬鐲子就吃驚的不得了,後來見她淡淡的,沒怎麼放在心上的樣子,終於打聽到白薇跟白家的關係。
卧槽,有個這麼帥的老公就蘇破天了,她自己還是豪門!
豪門就罷了,還長得跟天仙一樣,演技還爆棚,這是要毀人命啊!
原來那些暗裡覬覦裴庭的人,現在的心情就別提了,連改抱白薇大腿的念頭都滅了,終究被教育的知道要臉了。
小園走了,丁曉韻不在,白薇身邊只有聞婧一個,又要做筆錄,又要照顧她,忙的團團轉。
不過一個禮拜后,因為過端午節,白薇得回燕城去見奶奶,特意請了三天假,跟裴庭帶著聞婧飛回了燕城。
剛下飛機,聞婧就看見丁曉韻和幾個警察等在外面,她本能拔腿就跑,沒跑幾步,就被按倒在地,戴上了手銬。
「為什麼?我什麼也沒做?為什麼抓我?」聞婧沖著白薇大吼。
白薇走過去:「那你為什麼跑?」
聞婧抵死掙扎:「我害怕,我從小怕警察。」
白薇:「鐲子里裝有定位器,兩個都有。」
聞婧眼睛睜大了,眼珠子僵硬地轉了一圈:「可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身後的警察不耐煩地拽了她一下:「人家都把你供出來了!」
聞婧眼淚流出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白薇面無表情:「我當初備孕,知道的只有你和小園。要不是你對小園那麼明顯,說不定我會懷疑是小園。」
林妮知道她在備孕,卻始終懷不上,用這個惡毒的攻擊她,詛咒她不可能有孩子。這個消息只能是她身邊的人泄露出去的。
那時候她就懷疑了,但為了今天,一直留著這個毒瘤在身邊。
小園雖然沒有參與,但卻暗中覬覦裴庭。她兩個助理,一個覬覦她的男人,一個背叛她,也真是夠了。
白薇轉身,不想再看見聞婧。
聞婧在身後大喊:「我媽媽做手術需要錢,我是被逼的……」
白薇腳步頓了一下,卻快速走了。
聞婧還要喊,卻被丁曉韻一掌摑在臉上。
「閉嘴吧,你媽做手術一共需要二十萬,你他媽收了人家八百萬,你的寶馬車哪來的?現在哭不晚了嗎?」
世界上永遠不缺乏貪婪的人。
丁曉韻打完聞婧追上白薇。
鐲子已經追回來了,人也抓到了,但跑了一個。
丁曉韻先把情況講了一下:鐲子被盜走後,燕城警方一直在根據木鐲里的定位器追蹤木鐲下落,直到前天木鐲位置固定了下來,警方的跟蹤人員也確定了屋子裡的人後,就開始了抓捕行動。因為預料到會遭到對方的武力反抗,出動的都是全副武裝的特警。但沒有想到對方也有槍支,槍戰中對方逃走了一人,那人是從七樓窗戶跳下,可能這些特警還是不相信有這麼厲害的人,發現時已經沒法追上了。
「那個人肯定是丁一。」白薇聽完道。
「是,但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是丁一,那個誰死咬著不鬆口。」
白薇有點奇怪她怎麼說林妮是「那個人」。
丁曉韻臉色變了,這件事要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能相信。就算整容技術有那麼發達,幾個月之內也不能會做到這種程度。
丁曉韻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林妮的保姆小芳嗎?」
白薇點點頭,林妮重度燒傷住院,小芳幸虧,回了老家。
丁曉韻:「林妮死了。」
嗯?死了?
林妮死了就沒法指認丁一了。不過丁曉韻這話顯然沒說完。
「死的那個不是林妮,是小芳。林妮把小芳的臉揭下來換到自己臉上了,我見到簡直不敢……」丁曉韻說不下去了,那種驚恐只有親眼見到頂著小芳的臉林妮時才能感受到,雖然裴庭提前告訴過她,但那一刻她還是不寒而慄。
想當初她還去找過小芳,跟小芳了解過林妮的情況。那個小芳對她說照顧不了林妮了,要回老家去。
誰特么能想到那個小芳就是林妮。
昨天,那個「小芳」還用那一種怨毒的眼神看著她。
白薇的吃驚沒有丁曉韻想象的那麼大,其實她跟裴庭合計的時候,雖然沒有說出口,但隱約有了心理準備。此時得到證實,心裡反而覺得踏實了。畢竟是抓住了,這個禍害算是除掉了,也算是為小芳報了仇了。
「她不肯指證丁一,肯定是想見我和裴庭一面。」白薇拍了拍丁曉韻的手,她的手指還是冰冷的,可以想象得到林妮對她照成了多大的衝擊。
丁曉韻回過神來:「我猜著也是,你們要去見她嗎?」
「要。」不但因為丁一還逍遙法外,還關係到前世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