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這個消息雖然詭異,卻很可靠。


  祺泰親自去看過,不但看到了警方的筆錄,還親眼見了燒傷的林妮。丁曉韻過去,是為了再次確認。


  「林妮全身百分之七十燒傷,面部全毀。我去看了,什麼也看不出來。」丁曉韻道,她親眼看見了在重病監護室,基本沒有人形的林妮。


  「但我見到小芳了。她說只能再照顧林妮兩天就回老家了,她也沒有辦法。」林妮平時對她也不好,沒有直接跑掉也算是有情有義了。


  「你怎麼看?」白薇聽完躺在床上給裴庭發簡訊。


  丁曉韻去浴室洗漱去了,她剛發完簡訊,就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白薇站在貓眼後頭一看,嚇了一跳,裴庭拿著手機站在外面呢。


  「開門,林妮的事比較麻煩,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我得當面給你說。」


  談事情就談事情,用得著拎個大皮箱站在外面嗎?

  白薇怕別人發現,忙開了門讓他進來。


  裴庭進來先把皮箱放在柜子里,然後掀開了被子,等丁曉韻洗完出來,就看見床上多了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坐在被窩裡看電視。


  這是什麼情況?這兩口子就這麼對待跑斷腿的經紀人?!


  「樓上豪華套房的鑰匙,冰箱里有你愛喝的慕尼黑啤酒,我剛給你叫了一隻烤鵝,現在吃正好。」裴庭把鑰匙扔了過來。


  「我馬上就走。」丁曉韻眼睛立即亮了,有這等好事不早說。


  「跟你老公學學,以後對我貼心點。」臨走之前,丁曉韻還擠兌了白薇一句。


  白薇:……


  一口吃的就能收買的友情不要也罷。


  「上來。」裴庭拍著身邊的空位道,昨晚上就沒在一起,今天還想讓他一個人睡?

  白薇眼珠動了動,走到床邊,用手撐在床頭上看他剛洗過的頭髮,聞著他身上清新的氣味,覺得不過癮,慢慢用嘴啄他的唇,舔到了卻又離開,兩次三番,看他急的張著嘴,往後一跳避開了他,哈哈大笑。


  裴庭怔了一下,大約是沒想到她會調戲他,眼神幽幽地望著她,卻也不急於捉住了她了,反正她晚上只能睡這張床,有什麼好著急的。


  裴庭垂眸想了一下道:「我上次去見林妮,她面赤氣黑,行步擺搖,是有噩運之相。加上我捏碎了龍鱗,她早先吸入體內的邪氣失去控制,再心術不正的話,極易引邪入體。但這劫數卻不應在火上。所以我們還是要多加小心……晚上我還是住在這裡。」


  白薇莫名地覺得他說了這麼多,只有最後一句才是他想說的。不知道她想的對不對,抬眼看他,他也正望著她,眼睛下頭,白皙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紅色。


  「過來……」裴庭再度拍了拍床,她穿著半透明真絲睡衣,燈光下若隱若現,一眼就能看出來裡頭沒有穿胸衣。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有多勾人嗎?雖然釘子也是個女的,可五大三粗的,也要注意一些。


  白薇聽見他聲音有點啞,正考慮過去,裴庭已經下床,攔腰把她抱了起來,直接丟在了床上。


  「啪」的一聲,房間的大燈關了,只剩下床頭小燈亮著。


  「關燈呀。」白薇反應過來捶她,可撲上來的人哪肯聽她的,兩下,高大的陰影就把底下的人給籠罩住了。


  裴庭是早上五點走的。


  七點準時穿著一套黑色西裝出現在片場,帶著小武。眾人圍上去打招呼,人在人群里沖她微微點頭,就跟昨晚上跟她睡一個被窩裡的人不是他似的。


  小武現在專職給裴庭當助理,話說白薇昨天就沒看見這孩子,不知道晚上睡哪去了。


  小武看見白薇,悄悄沖白薇擠了擠眼。他也覺得裴老大臉皮太厚了哇,典型的提上褲子不認人。


  這樣挺好的,白薇本來都覺得隨便了,他又一本正經地這樣兒,那就只好配合了。


  瞧著他在人群里長身玉立、氣度斐然,跟罩了個光圈似的,她也是高興的,還有一種隱秘的快樂——沒有人知道這麼出色、出眾的男人是屬於她的。


  完全是瞎扯。要論演技,身後四位師父一點也不輸於裴庭,現在入鄉隨俗地換了一色的黑西裝,黑墨鏡,在墨鏡底下用鄙夷地眼神看著裴庭,連媳婦都裝作不認識,算什麼男人?趁人不注意就來安慰白薇。


  「丫頭,別看他現在那麼拽,其實小時候是個鼻涕鬼。」


  「丫頭,對待男人還是不要手軟,該管就得管。」


  「丫頭,鞭子要不?」


  「你們都不要說了,還是搓衣板實在,晚上回去我給丫頭做一個。」


  其實是她說不公開的,師父們卻一邊倒,但呵護她的心她感覺到了。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才會培養出這樣可愛的人?


  想到這裡,白薇就情不自禁地微笑了。


  裴庭立在人群里,他個子高,看什麼都容易,微微一掃,便見她唇角帶笑的立在那兒。跟那些還沒到夏天就比賽穿裙子展示自己的女演員不一樣,工作的時候,她喜歡長褲加襯衣的搭配。黑色工裝褲加藕荷色長袖襯衣,亭亭玉立又幹練利索。哪怕是躲在角落裡,都不能隱藏她身上的光芒。


  他深深地望著她,直到被人拉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庭爺,看什麼呢?」有人問。


  像裴庭這樣的男人,很難不引起人的注意,雖然有諸多傳聞,可沒一條得到證實。想把握機會的人大把抓,自然不會錯過他每一個細節。


  裴庭一笑:「沒什麼,剛才看到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


  喜歡的人,喜歡了很久的人,是誰?

  一干人都炸了。


  裴庭卻邁開長腿從人群里擠了出來,他話向來不多,站在人群里雖然矚目,卻很沉默,帶著一股不容冒犯的力量,這樣一幅姿勢離開,竟無人敢攔他,追他。只苦了小武,被圍在中央問的腦袋都大了。


  不是說好了「不熟」嗎?你這樣是要鬧哪樣?不按規矩出牌簡直要瘋了,啊啊啊……


  此事雖令人激動令人惆悵令人遺憾,但終究不是正事。可能有人也想當成正事,但卻被裴庭的密不透風打敗了,那臉上分明寫的就是「生人止步」,各位都是人精,怎麼會看不出來他說那句話時眼底快要溢出來的柔情?只是不知道那位知不知道自己這麼大的福氣,看起來還一幅閑雲野鶴的姿態。要是不知道,可當真有趣了。


  白薇哪曉得這一會兒的功夫,裴庭就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了」,對於她來說,雖然心生倦意,也是要把拍戲這件正事給做好的。是以,跟裴庭打了個照面后就拿了劇本坐下細細研讀,根本不曉得已經有無數道目光在她身上轉了許多來回了。


  按照慣例拜祭過各路神仙后,正式開拍。


  《崑崙》這部電影算是大製作,預期會有幾個外景地,目前是在影視城的片場里拍攝。白薇前三天沒有戲份,但技不嫌精,秉著觀摩他人演技提升自己,她也在片場里看著。


  可這次男一是裴庭。


  老實說,白薇只看過他演的《龍門古城》,他到目前一共也就主演了這一部電影,還是男二,但硬是把男二演成男一,還一直火到現在,能不說是一個奇迹嗎。


  《龍門古城》演的不錯,但他畢竟不是科班出身,磨礪的時間也很有限,能演男一,人氣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所以,白薇對他演技持保留意見,對出演男二的程銘的期望都比他大一些。


  沒想到,裴庭一出場,她就傻了。


  顏白這個角色,本身出身大雲王朝,血統高貴,到了崑崙,因天資出眾,年紀輕輕便因傑出的品德和修為被推舉為長老,備受尊重和敬仰,是個光風霽月般的人物。


  玉冠,長發;劍眉,朱唇;白衣纖塵不染,劍亮如雪;眸清幽,不像人,像九天謫仙墜凡塵,清貴飄逸的讓人覺得靠近一點都是褻瀆。


  出場就這麼驚艷,可想而知多少人對著他眼冒綠光。白薇拿手機偷偷拍了張他的照片,突然覺得對演戲愛不起來了,以後可以轉型做導演,他還是別演戲了。


  聞婧和小園不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還在拚命讚美裴庭,也不是故意拍白薇馬屁,而是裴庭那扮相實在是太美了。


  說話間,裴庭就上場了,正好路過三人。但他卻像完全入戲了一樣,對白薇三人視而不見,直接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走過去了,走過去了!


  卧槽,早上還叫她「小甜甜」,幾個小時不到就變臉了?

  「薇姐,你們吵架了?」


  聞婧和小園也一臉蒙。


  「噓——看拍戲。」白薇豎起一根手指,專註地看著場上。


  數台攝像機已經架好,隨著導演田壯大喇叭一聲喊,裴庭揚起了劍尖。這一場戲拍攝顏白傳授崑崙弟子劍術。


  只見他立於前方,身後數十弟子排列成形。隨著劍尖揚起,一招一式無不古樸大氣,浩然之風撲面而來。


  那種男人的氣勢,影片所要展示的巍峨正氣,即使沒有通過任何特效、音樂渲染也表現的淋漓盡致。


  完全用不著武術指導,他本身就是最好的武術指導。


  請他拍戲,連武術指導的錢都給省了。


  白薇坐在小凳子上直直盯著那個劍光如雪的人,沒想到自己也落入別人眼裡。


  此時還不到程銘上場的時間,他也在一旁看很久了。本來他不想打攪白薇的,後來,餘光里瞧著她一直盯著那場上的人,終究是難得讓自己心動的人,也始終有股不甘心在,不自覺地慢慢走了過去。


  「薇……」「白薇」叫著太生分,「薇薇」太過親密,他們早已經不是親密的朋友,程銘猶豫了一下只叫出一個音節。


  可這一聲出去,如同泥牛入海,白薇渾然不覺,她還在看場上的人。


  小園見程銘尷尬地站著,忙用手拍了一下白薇。


  白薇這才反應過來,看見是程銘,壓住那快到幾不可察的驚訝,自然輕快地笑道:「程銘啊,你上好妝了?昨天我見徐冬,沒見到你。」


  昨天?他前天就到了,但卻對她避而不見。


  這兩年,他跟她幾乎沒有聯繫,但她的消息他一條也沒漏過,親眼看著從開始公眾把他和她湊成cp一點點變成把她跟裴庭湊成cp。他不是主動的人,生性淡漠,除了一些舊友,很難會再記住別人。曾經有人罵過他沒有心,他也以為自己沒有心,後來才知道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而已。只是這次,換他自己感覺沒有心是什麼滋味。


  大秦山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當時裴庭突然來那麼一下子把他給攪糊塗了,她當時也沒明確的說什麼。後來他給她發了幾次簡訊,都是過了很久才回,找借口打電話,她的聲音也是淡淡的。他漸漸明白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敗給裴庭,也能接受吧。輸給那樣一個胸懷磊落的人似乎比輸給別人好受一些。當時他是那麼想,可是沒想到兩年過去他們也沒在一起,反而是各種傳聞甚囂塵上。


  真真假假,他沒去求證過。因為不管怎樣,她拒絕他的意思是很清楚。他大約性格如此,總覺得「你不愛我,我也沒必要再多費一點心」。前天、昨天他都刻意迴避了白薇,但此時,看著她痴痴地望著那個人,他竟忍不住了。


  他是多好,能得她一直這麼關注,而別的人,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心底那隱秘的情愫再次升起,若是他對她不好,他還在。


  此時,看見她的笑容,聽著她歡快的語調,一直以來那種壓抑的感覺好像得到了釋放,原來面對她的感覺並沒有那麼糟糕,不由自主的想表現更好。


  程銘略微抬了胳膊整了整戲服:「是啊,沒想到又跟你合作了。」


  隨著他的動作,白薇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程銘這次演的是男二燕易水,崑崙派另外一位實力人物,也是很出彩的角色,不過筆墨略遜男一。


  和裴庭大致相同的廣袖袍衫,顏色卻換成了藍色,很襯他的氣質,深邃的眉眼天生帶著一種憂鬱、迷人的氣質,與裴庭分屬兩類極致男人。


  如果白薇是坐在屏幕前,她一定會為程銘這種氣質的男人著迷。可惜不是,電影是電影,生活是生活,溫暖過她的只有那一個。


  白薇收回視線,望向場上的唇角輕輕上翹:「大家都在燕城,早晚會遇到的嘛,就是你總是不給我們聯繫,我們還以為你是不想呢。」


  我們……


  程銘一驚,順著白薇的視線看向場上。


  裴庭還在拍同樣的一段,屏幕上一閃而過的畫面,無人知道是拍攝了多久,可能是重複拍攝了幾十遍,也有可能是拍攝了很多天。


  在一起了嗎?

  程銘腦子裡有點嗡嗡的,也不是很嚴重,他還能聽到很多聲音,機器滑動的聲音,導演的低語,角落裡兩三個女孩的輕輕的笑聲,只是心臟有一種木木的感覺。


  「銘哥,該你了。」徐冬跑過來叫程銘,看見白薇轉過來,沖白薇點了點頭。


  白薇進組那天,徐冬就找過白薇,從白薇那兒什麼也沒打探出來,但卻知道白薇的意思。剛才快程銘上場了,助理卻找不到程銘。徐冬本能地去找白薇,果然看見程銘跟白薇在一起,她連忙跑了過來。


  此時跟白薇視線碰在一起,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通透,徐冬點點頭,拽住程銘的袖子。


  徐冬來了,程銘本也不欲停留,沖白薇一笑,跟著走了。


  「薇姐,徐冬那什麼意思?」聞婧瞧出徐冬眼神不太一樣。


  什麼意思?不過又是一段落花流水,苦苦守候,那被守候的人卻渾然不覺罷了。


  夜靜春山空,林深不知處。


  白薇念了兩句,便將視線投注在那下來喝水休息的人身上了,她何其有幸,能夠遇見一個「你愛他,他也愛你;你知道他愛你,他也知道你愛他」的人。


  夜靜春山空,林深不知處……


  白薇身後,聞婧和小園大眼瞪小眼,難道是說徐冬對程銘……


  程銘被徐冬拉走,腦子卻還在回想「我們」兩個字。


  「我們」,到底是不是她和裴庭?

  前頭有人說話,程銘抬頭,看見裴庭被人圍在中央,手上拿著一瓶水正在喝水,原來導演見他不到,先喊停休息了。


  程銘看裴庭,裴庭也看見了程銘,沖他略一點頭,算是打招呼,接著跟身邊的人討論起來。


  他一身白衣站在人群里,三年前他就足夠耀眼,三年後氣質不變,卻更顯沉穩、內斂。他記得他並非科班出身,短短几年就在這個圈子裡站穩,成為別人只能仰望的巔峰,那是怎樣的奇迹?巔峰,也是他的夢想。在別的地方不行,難道在這裡,他也要永遠屈局他之下嗎?


  很多年,程銘都是一個腳步一個腳步向上走,不管別人做什麼,怎麼樣,他的對手只有一個,就是自己。現在,程銘像是突然發現了一塊新大陸,新的對手。


  程銘眼睛驟然發亮令徐冬吃了一驚,這麼多年,她太了解程銘了,程銘只有在突然發現一個可能會帶來突破的難題時才會露出這樣的光芒。她忙拉程銘的袖子,低聲叫道:「銘哥……大家都是朋友,裴庭一直挺好的。」


  她是怕程銘跟裴庭怎麼,畢竟裴庭現在人氣那麼高,又是裴元的老闆。


  程銘忽地一笑:「你想哪了?」他不過是想在技藝上與裴庭一較高下,徐冬卻這麼看他。


  徐冬聽他這麼說,意識到不妥,卻沒有解釋,只是把視線轉向一邊。


  她是不能準確的理解他,可為什麼呢,不過是因為她把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罷了。


  休息完畢,接著拍下一場戲。


  這一場戲是靈狐闖入崑崙殿偷食丹藥,被崑崙弟子及顏白、燕易水發現,那狐頗為奇特,眾弟子合力圍攔,卻被它數度逃脫,到了顏白出場,將其拿下。眾人卻為如何處置這靈狐產生了分歧。


  程銘已經做好準備出場。


  「大師兄,剛才五師弟看見一隻狐狸跑進了大殿。」鄧寬扮演的老三楊秀急道,卻又無可奈何,因為崑崙殿沒有掌門之令,他們誰也不能擅自闖入,正著急時,燕易水身背長劍來了。


  在兩側的大電風扇的吹動下,程銘衣角飛揚,他眉目深邃,五官無可挑剔,在鏡頭裡,容貌與裴庭不相上下,氣質則是另外一種類型的極端,竟也不輸於裴庭。


  守在攝像機前頭的導演田壯看到這一幕,心裡不由叫了一聲「好」。


  燕易水剛說了一句,大殿上傳來一陣重物倒地的聲音。


  程銘眉毛未動,只用一個眼神展現了燕易水的擔憂,惟妙惟肖,出神入化。


  情況危急,燕易水要不顧掌門禁令闖入大殿,卻被聞訊而來的顏白阻止。


  顏白雖然為門派內的長老,燕易水卻來歷不凡,看似謙遜,實則桀驁,平日便將顏白視為最大的競爭對手,此時少不得明爭暗鬥幾句。


  「顏長老,那狐通體雪白,眸子卻火紅如血,怕非善類,還望顏長老放我等進去,以免生禍端。」


  顏白自然是否了的:「掌門有令,這個月任何人不能進殿。」月前,崑崙派發現封印魔主容沉的結界有所鬆動,動用了殿上的乾坤日月陣進行修補,此時任一人進入,都有可能導致修復失敗,容沉出逃。


  燕易水:「若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我等弟子都很擔心。」燕易水先禮後兵,就是要激顏白承諾解決這件事。


  顏白劍眉未動:「此事自有掌門定奪,汝等回去等候消息即可。」


  燕易水對眾弟子道:「顏長老說不用我們管,要是出什麼事想來顏長老也能一力解決,咱們回去吧。」


  程銘將燕易水表面對顏白極其恭敬,卻暗中擠兌、諷刺表現的極為到位。


  顏白面上淡然,但裴庭的眼神卻演出了他洞悉燕易水的全部心思。如今裴庭也不是剛演《龍門古城》的時候了,那時候他多以動作和氣勢來彌補演技上的不足,如今在長達兩年拍攝《夢幻之旅》的過程中,與李淮的反覆溝通,上千次上萬次的重拍,對他精準表達人物感情可謂是一個殘酷而又有效的磨礪。


  其實如果他是顏白,是斷然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眼神的,但演戲,是演給觀眾看,自然要讓觀眾看懂,所以每一個眼神都很重要。


  兩人一動一靜,一個逼迫,一個忍讓,一個深邃陰柔,一個丰神俊逸,一藍一白,張力十足,煞是好看。


  白薇抱肩站在遠處,他真是無時不刻都在給她驚喜。他總是在進步,速度令人震驚。不知不覺中改變人們對他的看法。回頭想想,他那樣的性格,那樣的隱忍和堅韌,一切又都似乎順理成章。


  從開拍伊始,沒有戲的演員們都來了,原來是沖著幾大明星的臉來的,現在都在旁邊琢磨起演技來。


  顏白雖然語氣和藹,卻寸步不讓,燕易水只好放棄。


  這時崑崙殿大門一響,一道白影躥了出來。


  雖然後期有特效,但為了效果更逼真,用的是一頭真狐狸。片場四周已經圍上了鐵絲網,防止狐狸跑掉。演員需要在這鐵絲網的範圍里展開一場捕捉狐狸的大戰。


  劇情雖然是大傢伙都逮不住狐狸,只有顏白能逮住。但燕易水卻有很大發揮的餘地。


  程銘演過不少古裝劇,今日存了要與裴庭一較高低的心思,長劍一盪,藍衫翩飛,那氣勢竟然不輸裴庭,可惜他這一招還沒完,尚未對準白狐,狐影一閃,平地一躍,竟然跳入了裴庭懷裡。


  眾人:


  白薇:


  唯有項原和四位師父悠然地坐在後面聊天。


  導演連忙回放剛才那段,幸好機器忠實記錄了人眼沒能捕捉到細節。其實狐狸跳進了裴庭懷裡,而是那狐狸被眾人追著朝裴庭跑來。裴庭記著要捉到這狐狸的,跑的奇快無比。那狐狸哪會想到人比它跑的還快,見裴庭迎面衝來,驚慌失措下連方向也不知道變了,一道閃電般的朝裴庭撞來,咳,看起來竟然像……可愛的寵物撲進主人的懷裡?


  人能跑那麼快?雖然看了一遍,田壯還是有些懷疑,又倒回去看了一遍,這次確定那道虛影真是裴庭。


  程銘提著劍停在原地,他突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確定后,田壯拿起喇叭,示意再來一次。剛才太快了,總不能特意拉成慢鏡頭。


  再來一次,裴庭放了狐狸。


  那狐狸其實一臉懵逼,不過臉上長滿了白毛,人是看不出來的。裴庭一鬆手,它就立即向前逃竄,四周響起吶喊聲,它無路可逃,只好在人腿之間來回逃竄。人腿好不容易少了,前頭忽然飛來一片白影,那速度……


  狐狸又忘了拐彎,眼見那白影衝過來,它也竭力一躍……又進了裴庭懷裡。


  白狐狸眼睛水汪汪的,惹人憐愛極了。


  可裴庭無動於衷,兩隻大手鐵鉗子一樣攥著它的腿。在他的眼裡,唯一有幸當寵物的不過是他曾經買來想送給白薇的998,其餘動物在他眼裡只有兩用用途:吃和用。


  程銘這次劍都沒拔出來,不過跟著跑了一段,一切已經結束了。


  不過還有機會,田壯覺得還是太快,再說,必須有所選擇,要全方位選擇最好的鏡頭。


  於是再放一次狐狸,再捉一次。


  狐狸又進了裴庭的懷裡。


  再來一次。


  狐狸又進了裴庭的懷裡。


  再來一次。


  小狐狸不跑了,夾著尾巴一邊慢走一面回頭看裴庭。


  一大幫演員在外頭目瞪口呆,白薇垂著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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