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丁曉韻已經先回了燕城，裴庭瞧白薇一直有些鬱郁的，便想著讓她開心些。但白薇這個人，看著坐擁億萬身家，外人可能總想著她過著多奢侈的生活，其實她生活簡單到有點枯燥，很少交際，不拍戲就窩在家裡，要麼看書，要麼練些保持身段的基本功，到點吃飯，按時上床睡覺。想討好她唯一能看出來的是有點喜歡跑車，可一時間裴庭也沒法給她新買一台。
這天裴庭早上五點醒了，發現白薇已經起了。時間還早，裴庭坐在床上有點不在狀態的感覺，他視線漫無目的地掃過正對著床擺放的塞滿了各種東西的櫥櫃、妝台、桌子，視線落到那個泥娃娃上時腦子裡一亮，有了個想法。
現在好像很流行什麼陶藝工坊，上次小武還跟他女朋友一起去玩過，用塑料袋帶回來兩坨泥巴。捏泥人，做陶器，都需要平心靜氣，她一定會喜歡的。
裴庭想著就下床打開了電腦，白薇卧室里也有一台電腦，開機后輸入她的生日就解鎖可以上網了。
輸入生日的時候，裴庭想到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她的生日了。
裴庭現在可不是一年前剛進城，對什麼都不知道的鄉下小子了，他熟練地打開網頁，先搜索了一下陶藝工坊這方面的信息，然後登陸了一個團購網站，選擇了一個排名比較靠前，評論看起來不錯的紫風鈴手工陶吧，直接在線付款購買了兩張票。
當天就可以去。
一會兒，等白薇晨跑完上樓，裴庭告訴她想去做陶器。
白薇一面洗臉一面想這半個多月在江城幾乎沒帶他出去玩過，今天也沒什麼事，還是張律師跟張家那邊拉鋸戰，留在家裡也沒什麼用，就同意了。
裴庭眸子亮亮的，顯然很高興。
吃了早飯，司機送兩人出去，白薇聽見裴庭告訴司機地址，才知道他早就安排好了。
看他雀躍的樣子，白薇感覺到了點年輕人的朝氣。平時他行事太過穩重，經常讓人忽略他的年齡，其實他今年才滿二十。多年輕，她竟然把這麼小的孩子給睡了。
白薇不覺臉有點燙。
裴庭跟司機說完，回頭看她臉紅紅的，疑心是早上吹了涼風，手蓋在她額頭上問：「發燒了？」
紅薯山的方言不分s和sh，平時裴庭普通話說的還很標準，一急的時候就會帶出來點。
白薇拍掉他的手，含羞帶怒地斜了他一眼，你才發騷了呢！
她一個字沒說，就那麼看他一眼，卻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勾人，加上那燦若桃花的臉，明白過來的裴庭僵了一下，麻酥酥的感覺才從上往下擴散到全身。
他想親她，卻記起這是在車裡，還有老家的司機。
想看她，又怕控制不住。
只好垂著頭坐著，臉紅紅的一動不動，好在額發很濃很長，遮擋住了一些。
車子在江城大街來回走了兩圈，才找到紫風鈴手工陶吧在哪，原來這地段地價太貴，陶吧藏在從一個小樓梯口上去的二樓，從外面看不到門臉，只能看到一個招牌。
挨著陶吧的還有一個書店，一個咖啡館，倒是一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白薇和裴庭來的早，裡面還沒什麼人，兩人就選了角落裡的兩台位置坐下。
白薇沒有戴口罩，但給裴庭戴了個大口罩，等店員走了之後，才讓裴庭摘了口罩。
這跟小時候玩泥巴完全不一樣的，兩人很快玩上了，各自奮力轉出個形狀來。
也是合該巧遇，這會兒才八點半多點，很多店鋪都沒開門，所以人很少，很清凈，從外頭傳來的聲音就很清晰。
一男一女，女的白薇沒聽出來，男的她聽出來了，是祺洋。
白薇聽了兩句，把手在旁邊的水桶里洗了洗，戴上口罩，拉低棒球帽走到門邊上。
外頭，祺洋還在苦苦挽留，那姑娘卻不耐煩了。
「現在出了這種事，我跟你根本沒可能了，這個孩子我會自己打掉的，你就不要管了。」
說完，就咚咚咚下樓，走下幾階，回頭：「這是我最後一次出來，以後你不要找我了。」
祺洋坐在書店門口的台階上，店員在他背後拖地，並沒有趕他。白薇猜測他們以前可能經常在這裡約會。
祺洋低著頭，卻用力咬著嘴唇，白薇看到她把嘴唇都咬破了。
這個孩子，她覺得很聰明，為什麼也要鑽死胡同？
「薇薇——」裴庭轉出來一個很大的罐子，急於給白薇看，在後面喊她。
白薇看見祺洋的頭猛地抬了起來，暗道壞菜，祺洋已經看過來了。
正好咖啡館開門，三個人就進去喝咖啡。
原來白薇沒看清，現在對面坐著，她看見祺洋鬍子雖然刮過，但眼底布滿血絲，顯然至少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想想二房出那麼大的事，大家都在關注張嵐，誰也記著跟張瀾外甥女談戀愛的祺洋？這些日子，祺洋只怕是最難過的。
「發生了那件事後，我給她打了很多電話，她都不肯見我，前天我說要去他們家，她才同意出來見我……你們也都看見了。」
張菡要跟他分手，要打掉他們的孩子，說起來，這都是他做的不對，他甚至沒能給她一個婚禮就讓她懷了孩子。
白薇不知道說什麼好，實際上張菡這麼做倒是挺乾淨利索的。
「你打算怎麼辦？」白薇看祺洋精神很差。
「我也不知道……」祺洋很茫然，實際上他所有的事都無人傾吐，這還是第一次跟別人說。
「姐，你不要告訴奶奶。」他從小沒有家，小時候被親戚們推來推去，後來被帶回來，好歹沒有人再明著攆他滾。他知道許琳雖然不怎麼喜歡他，可對他還是公平的，同樣給了他白氏集團1%的股份。因為許琳的態度，張嵐再厭惡他也只是嘴上，傷不了他的筋骨。可是他現在被張菡傷透了心，只怕會讓奶奶失望了。
「好，你放心，我不說。」白薇拍了拍他擱在桌子上的手背。
手背上傳來的溫暖讓祺洋一怔，在這個家裡，從來沒人對他這麼親近過。
「你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跟你姐說。」裴庭也說了一句，他是極想要孩子的，不由想了一下如果白薇這麼做，他可能……算了，還是別想了，光想就覺得沒辦法忍受。
「沒用的，她打算打掉那個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祺洋喃喃道。
一杯咖啡喝完，祺洋跟喝醉酒了似的歪歪斜斜的走了。
白薇和裴庭還留在咖啡館里。
白薇想著祺洋這事，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想不起來。
「我覺得這樣更好，張菡對祺洋已經沒有感情了，如果生下孩子，受苦的是這個孩子。」裴庭道。還有兩家這種局面，張嵐這件事的結局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兩家的關係再也不可能好了。
「說是這麼說，其實我想祺洋最難過的應該是張菡的變化速度，我媽說咱們回來之前他們還好好的，就這一個月張菡就變了……」
等等，一個月的時間……孩子已經三個月了，剛才她看到了張菡的肚子，那麼大肚子哪是三個月的樣子？她就說怎麼總覺得不對勁。
她和裴庭回來的時候，兩人只是遇到家裡反對，還沒鬧著要分手，還一心想結婚，突然就變了，在遺囑公布之後變的，不會張菡跟張嵐一個德行吧？
白薇被自己嚇了一跳。
裴庭忙問她怎麼了。
「張菡的肚子不止三個月了。」白薇肯定地道，她沒生過孩子，可見過人懷過孩子，次數還不少，經驗不是裴庭這個年齡能有的。
「你怎麼知道？」裴庭表示懷疑，媳婦有時候懂得不少，他有些吃驚。
我會告訴你我兩輩子年齡加起來能做你媽了？
白薇眼珠轉了轉：「你還記得李梅菊嗎？李梅菊那肚子是四個月大，還是雙胞胎，你看張菡肚子多大？」
張菡的肚子比李梅菊還要挺一點，白薇覺得她突然真相為什麼張菡會大清早跑來跟祺洋見面了，正常孕婦這個時候不是很貪睡，早上不會起那麼早嗎？張菡是怕被人看出來不是三個月，她也就騙騙祺洋這種沒什麼經驗的傻小子。
這麼一想，祺洋妥妥的被戴了一頂綠帽子還不知道。祺洋的命，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你那堂弟得過了二十五才順。」裴庭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去~她還沒找到證據呢，他就給她蓋章了。
「那我呢？」白薇手撐著下巴瞧他。
他下巴颳得乾乾淨淨。白薇發現個小秘密，以前香樟園兩個人共用一個浴室的時候，裴庭兩三天才刮一次鬍子，但現在他每天都刮，一天不刮，鬍子就長出來了。他是不是又發育了？
裴庭不知道她眼裡閃的光是怎麼回事，直覺她沒想好事，颳了刮她的鼻子：「你有我就行了，我那麼帥，帶著你一起飛呀。」
我天~鄉巴佬學會自戀了！
白薇給譚惠芬打電話詢問祺泰跟張菡的事兒。譚惠芬雖然奇怪，還是給白薇說了。也是因為當時這事張嵐鬧得凶，每個人都聽過好幾遍。祺洋去金麗大酒店辦事，在一樓大廳遇見回國不久的張菡，不小心撞到張菡，把張菡給撞倒了，扶起來就來電了，死纏爛打地追求張菡。
聽著就不像是祺洋能做出來的，白薇徑直去了金麗大酒店。
這酒店是金家旗下產業，白薇客氣地給金霖打了電話，總經理就過來親自陪著白薇去調監控。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當時明明是張菡撲倒在祺洋身上，最可怕的是，同一天在祺洋遇到張菡之前，電梯里的監控還拍攝到了張菡與一個男子手拉手走進電梯，兩人在電梯里就急不可待地摟抱在一起。
監控里看不到男子的眼，因為被他戴的棒球帽擋住了，跟刻意防備著一樣。但白薇還是從他熟悉的輪廓和習慣性的動作一眼認出他是……白存善。
白存善，跟姑侄兩個都有關係。
這個人渣，現在在看守所里很得意吧。張嵐這件事，張律師已經去見過他，可他什麼也沒說。
還有張嵐，張家，張菡……噁心到白薇了。
白薇看完了前後七天的監控錄像，不過沒有查到別的蛛絲馬跡了。從鏡頭裡看，白存善明顯有所防範，張家姑侄，張菡跟祺洋，很可能都不是偶然。
但怎麼樣才能拿到最後力的證據？
「我有辦法。」裴庭道。
白薇猛地抬起了眼。
八月十九日，在白薇的說服下，白存善取保候審回到了白家老宅，不過被嚴密看守哪也不能去。
白存善回來的消息傳到張家，張家如臨大敵。原來張家也是為了錢，還有咽不下去這口氣。現在白存善回了白家老宅，那說明白家不打算拋棄白存善，準備耗費精力跟他們張家死磕。死嗑的話，張家真是沒把握能贏。
張家相關的幾個人人心惶惶，因為他們再明白不過，張嵐跟白存善頂多是通姦而不是強姦，這麼長時間，白存善手上說不定有什麼證據。
不過白家並未第一時間來找張家，張家更加惶然了。
晚上，到了晚飯的點。
張嵐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像往常一樣來請自己下樓吃飯，心裡疑惑，自己收拾收拾下樓去了。
還沒下完樓梯，就看見弟弟張峰、弟妹何永華、三個孩子張文、張宣、張菡都坐在餐桌旁邊，連何永華的媽，江老太婆都上桌開吃了，竟然沒人來喊她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