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兩人飯還沒吃完,裴庭就來接白薇了。


  聽白薇說約了周思盛,裴庭平靜地吃了四份小牛排。


  八點剛過,周思盛就裝扮一新地到了獅子巷年華前頭,他沒敢進年華,去年出了那事之後他就被年華的老闆列為黑名單了,周思盛站在年華右邊的巷子里等白薇。


  老街,巷子多,還都彎彎曲曲的,裡頭沒燈,黑燈瞎火的過個人得瞅半天。


  一直等到九點半,白薇還沒來,周思盛打白薇的電話,關機。


  他有些急躁地把煙頭在牆上按滅了,那煙頭剛滅,就覺一個布袋從後面罩住了他的頭,接著下顎一疼竟是什麼也叫不出來了。


  這個地方連個攝像頭也沒有,也活該周思盛非要選這麼一個地方呆著。


  白薇和丁曉韻並排蹲著看裴庭把小牛排轉化為洪荒之力。


  這個時候電話竟然響了。


  白薇接了,但沒出聲,擔心周思盛聽出來。


  元朗又想了幾天,覺得自己完全是光明正大的事,而且這麼好的機會,憑什麼說沒就沒了。所以他一定要給白薇打電話。


  可是他還沒開口,就聽見那邊一陣陣悶響,就像隔著被子砸在床板上一樣,又像被頂到床頭髮出的撞擊床頭的聲音,中間夾雜著「嗯~」「嗯嗯~」「嗯哼~~~嗯~~」,各種各樣的聲調。作為一個老司機,元朗默默想了一下他最激烈的時候,然後掛了電話。


  等有人發現周思盛的時候,周思盛已經在地上躺一個小時了。


  幸虧是夏天,只是餵了很多蚊子,冬天非得凍死不可。送到醫院,骨頭沒事,全是皮肉傷。大夫第一次見那麼嚴重的皮肉傷,用紗布把周思盛裹了一層又一層,跟木乃伊似的,預計一個月能好,留不留疤不好說。


  打完周思盛,白薇就心滿意足地收拾行李去深城拍廣告去了,老實說,這次的洗髮水廣告她根本看不上,可她再不走,她懷疑她得去醫院看婦科。


  她得出一個經驗,那種母胎一直素著,素了幾十年的人千萬不要招惹,一招惹就是她這種下場,每天至少要喝三公升水還不行。


  走的時候,裴庭那個眼神還讓她感覺自己是在犯罪,所以她就給他戴了個墨鏡。


  白薇走了,裴庭感覺心情很不好,總有一種被拋棄了的感覺,夜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於是開車出去了一趟。


  周思盛正在家裡養傷,他租的房子是三樓,陽台上沒裝防盜窗。


  大晚上他正在睡覺,迷迷糊糊聽見窗戶外面有人叫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舉著被裹成木乃伊的手摸著開了燈拉開陽台門,頓時左眼一疼,氣還沒抽,右眼又一疼,什麼都看不見了!


  周思盛的哀嚎引來了鄰居,鄰居報警,警察問周思盛人是從哪進來的?周思盛指指陽台,警察往底下一看,扔了一句「扯淡吧」就走了。


  要是小偷人什麼東西都沒拿;要是劫色,這也得有色可劫啊,誰會劫一個活體木乃伊?


  裴庭活動完筋骨,就開車回去了。


  周思盛躺在床上生無可戀,打他的是誰他都不知道,雖然有所懷疑,可根本沒法印證。心裏面倒是有點恐懼,這樣看來弄死自己是件很簡單的事啊。


  他想了想,記起一個善良的人,白薇的小表弟,裴庭。


  周思盛摸著手機鍵給裴庭打了個電話。


  「裴庭,我剛才在家裡被人打了,你表姐知道嗎?」周思盛的意思是探探口風,沒想到裴庭一句話沒說就把電話掛了。


  裴庭又開車回去了,他竟然敢懷疑白薇。


  周思盛正躺在床上發獃,忽然聽見陽台門拉開的聲音,他剛想叫,被人捂住了嘴。


  接著他感覺來人把他翻了過去,按在床上,周思盛一臉恐懼。


  但他多想了。


  和他親密接觸的只有他的拖鞋,最後爛成兩截扔在了一邊。


  眼再打就瞎了,只好打屁股了。希望他能長點記性。


  裴庭開著車高高興興地回去了,周思盛趴在床上抽抽噎噎的哭了,最後他還是摸到了手機,向正義的警察同志求救,結果他哭的更傷心了,一大屋子警察圍著他的屁股看,還拍照取證。


  好歹給送到了醫院,本來一個月好的,又加了半個月。


  不過從那兒以後,專打屁股俠沒有再出現,因為周思盛再也沒有給裴庭打過電話。


  第二天,裴庭就去項家班上班了,他還惦記著掙錢呢。


  不期然元朗找上門來了。


  元朗一臉憔悴,直接跟裴庭攤牌:哥就是想跟你合作開一家影視公司,你有必要每次都用那種手段刺激哥嗎?


  元朗自動把「白薇」換成「你」,為什麼?只有這樣才能表現出他的誠意,裴庭的卑鄙!

  裴庭沉默了兩秒鐘:「我沒錢投給你。」他的錢剛買鑽戒了,想討錢的話晚了。


  打發叫花子呢!


  元朗嘴一咧:「不要你錢,你人來就行。」看看他,是多麼高尚,多麼高風亮節。


  裴庭:「成,那一人一半,你百分之五十,我百分之五十。」


  元朗捏著合同暈乎乎的回去了,怎麼也想不明白裴庭是怎麼空手套白狼套了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的。


  百分之五十管什麼用?至少他得是百分之五十一,這樣才有用。


  不過不管如何,裴元影業算是成立了,至於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元朗會告訴別人這是抓了十七次鬮的結果嗎?


  不提裴庭這些古古怪怪的經歷,說出去也沒人信,畢竟專打屁股俠和空手套白狼的陰險小人都跟正義感爆棚的人氣大明星相差太遠。


  且說白薇到了深城后,漸漸緩過勁來。裴庭這個人有種奇怪的魔力,跟他在一起她常常忘記自己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忘記這個世界的殘酷,但世界的本質卻不會改變。想要擺脫失敗的噩夢,最好的辦法成功,把失敗踩在腳底。


  這次找白薇拍廣告的是東婷洗髮水,是個出名的外資品牌。東婷經常找一線女星拍攝廣告,不過這些大牌女星都比較難伺候,有時候看中外形了,發質不是很好,要費很大功夫,後來遇上差的就直接用假髮替。


  當東婷的專業髮型師摸到白薇的頭髮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感,天底下還有這麼好的頭髮?他當即跟白薇探討起來如何護理頭髮。


  白薇會告訴他她基本沒做過護理?她現在打理起來自己確實比前世簡單的多,頂多晚上拍拍鐲子水,修剪修剪眉毛,別的基本不用。為了防止有人發現異常,她還專意買了一些昂貴的護膚品當掩護。


  木鐲的滋養效果這麼好,她不會一百歲的時候還這樣子吧?想想還覺得挺恐怖的。


  頭髮好,皮膚好,氣質好,東婷的廣告就沒拍這麼順利過。


  完了,東婷的老總還專意請白薇吃了頓飯,除了想挖白薇的護法秘訣還想延長代言時間。可惜跟白薇說沒用,都捏在丁曉韻手裡。丁曉韻哪會不知道她什麼意思?白薇現在代言費是三百萬兩年,過了這兩年,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芝麻開花節節高,丁曉韻現在也是高興的合不攏嘴,送到手上的劇本幾十個,她都不知道挑哪個好了。


  白薇一直按兵不動,她還在等,手上的劇本雖然不乏具有商業價值的,但沒有能獲獎的。這是華國的基本國情,無論哪行哪業,做的再好沒有官方的認可始終跟野雞大學畢業似的。很俗,卻是她曾經的夢想。她為這個夢想付出太大,所以念念不忘,成為心魔。


  沒有辦法忘記,便只有衝破它,把它踏到腳底,當做墊腳石。


  七八天的廣告拍攝時間讓白薇冷靜下來,尚未體會到分別的滋味時就要回去了。


  不過最後半天等飛機的時候,她看到機場櫥窗里有一隻醜醜的加菲貓,還是買下了。她記得他說起周思盛車裡布偶時發酸的語氣,想到那情形,白薇不禁微笑了。


  他比她小呢。


  她也是有一點點想他的。


  可以進行安檢了,白薇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莫名地覺得那鈴聲來的有點著急,翻開一看,是她老爸打來的。


  丁曉韻已經通過安檢了,等不到白薇回頭一看,白薇抱著的加菲貓掉在了地上。


  「好的,爸,我現在就回去。我告訴裴庭,我們都會回去的。」白薇掛斷了電話。


  「薇薇怎麼了?」丁曉韻隔著安檢門喊道。


  「我奶奶突然中風了,現在還在昏迷中。你先回去,我直接回江城了。」白薇道,她腦子裡都是不信,奶奶怎麼會中風?她身體一直好好的,前世這個時候也好好的,根本沒有中風。


  丁曉韻又跑了出來:「我跟你一起回去。」


  白薇點了點頭,先給裴庭打電話,通知裴庭回江城。


  裴庭接到白薇的電話時,正跟項原還有幾位圈裡人陪著一位貴客喝茶。能讓這麼多人陪著的,不用說是很重要的人物;又有幾位跟裴庭年齡相當的圈裡人,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是變相試鏡。但裴庭立即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需要接個電話。」


  裴庭點頭表示歉意,然後就走了出去。


  那幾位表情不變,心裡卻都在笑,這種時候,一不知道關手機,二貴客還比不上一個電話,叫貴客怎麼想?

  「羅伯特先生,不好意思,我這位小朋友有點急事。」項原端起茶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


  「沒關係。」居中的那位瑞士人華文竟然說的意外的好。


  「老項,帶紅人壓力大啊!」有人打著關心項原的旗號暗諷裴庭不懂規矩。


  項原不動聲色地反擊回去:「是啊,劇本難挑,配得上的少,總比沒劇本挑好。」心裡卻在道「這個臭小子,再不回來就別怪我扣你這個月工資了!」


  他正想著,門突然被拉開,裴庭站在門口,並不進來,而是道:「羅伯特先生,不好意思,我有急事需要先走,下次再會。」


  項原:……


  羅伯特久居中國,對華國文華比華國人還精通,不由起了好奇:「你有什麼事?」


  其實這句問得比較冒昧,不過在場的人都沒有覺得,貴客優先嘛。


  裴庭本來不想說的,想了想自己失禮在先,便道:「是家裡長輩出了點事,現在在醫院,短時間內我都沒法接廣告了,抱歉。」


  說畢,沖羅伯特鞠了一躬,離開了房間。


  項原忙起身,對羅伯特道:「抱歉,再會。」


  這倆人一走,剩下的人都鬆了口氣,接不了廣告了?太好了。


  項原追上一路小跑的裴庭:「怎麼回事?誰住醫院了?」


  裴庭:「奶奶。」


  項原曉得他家裡沒什麼人了,那就肯定是白薇的奶奶,白薇的奶奶肯定比他自己奶奶還親,所以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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