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沐桐的反擊
“我以為以你的性子，經曆了那件事，少說也要閉關大半年，沒想到這麽快就出關了？”
“滾！邀請你來我這裏吃飯還這麽多話，不想來？喏！大門在那裏！不需要我把你踢走吧？”
“看來已經完全正常了，這我也就放心了。”
男子詼諧地開著薛影樺的玩笑，順帶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飾，溫和的眉宇間沒有一絲戾氣，完美的側臉好像帶著陽光，語氣中帶著十分的愜意。
歐梓逸在一個月前知道薛影樺的摯愛之人去世後，便算到薛影樺會頹廢好一陣子，作為他最好的朋友，歐梓逸再了解不過了，隻是他沒想到一個月後的今天，自己的好友會主動邀請自己到他家吃飯。看來情緒上算是穩定了，他知道末兮的死對薛影樺打擊很大，於是便決不會再提起這個名字，好不容易影樺能有心情主動邀請自己，歐梓逸絕不會幹冷場的事。
看似隨口不經意的玩笑話，其實也是歐梓逸帶著刻意的行為去實施的。過去的慘痛就讓它隨風而逝吧，至少活著的人還有未來和期待。
談笑了片刻，歐梓逸無意間注意到了正跪在地上擦拭大理石地板的一個女擁，盡管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工作著，但她那雙泛黃的破舊球鞋還是太醒目了，大了女孩的腳不隻一點點，女孩每次移動步伐都會伴隨著球鞋從空中落到地上的沉悶聲響，但她卻毫不覺得奇怪，依舊認真地擦拭著地板，哪怕那塊地板已經被擦得蹭亮，都可以當鏡子照了。
“你們家的女傭……什麽時候穿這麽low的鞋子了？”歐梓逸打趣地說道，眼神朝角落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沒什麽，一個智障兒童而已，不用管。”薛影樺絲毫沒有降低自己的聲音，這聲音落在沐桐耳中，隻是手上微微一滯，便繼續工作起來。
“看來還真是如你所說，這樣都能沒反應，你們家還真是奇葩不少……”歐梓逸一副讚同的表情，默默點了點頭。
沐桐的動作依舊沒有停，然而心中已經有些微怒了，她自認為自己並不是什麽逆來順受的乖巧綿羊，她所要服從的隻是她的主人，那個傲嬌的薛家少爺而已，對於自己主人的任何辱罵和針對，她都可以好不在意，甚至可以沒有一點怨恨之請，但是除了薛影樺的任何一個人對自己有那麽點不尊敬，她的內心是不會買賬的。
她刻意地裝作沒看見的樣子不停擦地板，慢慢移動腳步，向兩人談話的方向靠近，抹布看著看著接近了某人的腳，一個甩尾，剛剛浸過水的抹布在某人的褲腳上留下了完美的弧線汙漬。
歐梓逸猛然站起來，有些激動地喊到：“你在幹嘛！你……”
還沒等歐梓逸說完，沐桐就急忙站起來，不停彎腰表示歉意，臉上的表情慌張得讓人真的就真的信了。因為慌忙起身，還使得沐桐腳上那雙大鞋不小心脫落了一隻，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這下讓歐梓逸原本的火氣都突然沒了，隻能無奈搖搖頭，說道：“下次小心點！你，叫什麽？”
沐桐這時候才抬頭，歐梓逸望著她，那雙澄澈的眼眸讓他心中微微一震，那是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濃密的睫毛連接在雙眼皮下，瞳孔中仿佛閃爍著星光，那樣明亮，從這個女孩的嚴重看不到任何的不滿與悲傷，那是一種對生命的向往和崇敬，她在努力過好每一天。
歐梓逸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他心中肯定著，這個女孩絕無虛偽和驕矜之氣。
“你叫什麽？”歐梓逸看見女孩沉默不語，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一個女傭有所關注，可能是她對工作的態度，也可能是那雙純澈的眼睛。
沐桐微微張了張櫻唇，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叫沐桐。”薛影樺麵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眼神中不帶任何感情。
他一點也不害怕這個女人能想起什麽，讓她能想起過去反而更加如他所願。
“沐桐？”歐梓逸有些奇怪地看了薛影樺一眼，仿佛覺得薛影樺這個大少爺居然也會了解一個小小女傭的名字，這有些讓他不可思議。
沐桐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突然又如之前一樣變得微微刺痛，這是她醒來後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
這種感覺熟悉又陌生。
我叫……沐桐……
心中波瀾起伏，但表麵上，沐桐還是一臉恭敬的，欠身後便出了廳堂，到院落裏打掃衛生去了。
“誒？她……她怎麽一句話也不說？”
“因為她是啞巴。”
薛影樺一臉玩味地看著歐梓逸表情從茫然變成驚訝，嘴角笑意更深了。
“她……她……竟然是……”歐梓逸忍不住忘了一眼門外的方向，心中有些許歉意，這個女孩可能真的遭受過太多事。
不知為什麽，心中竟然有些想更加仔細地了解這個啞女了，她身上……究竟有什麽魔力？
“進餐吧。”
“呃……哦哦，好。”歐梓逸從失神中立馬恢複過來，起身抖了抖身上那套灰色西服，和薛影樺有說有笑朝餐廳走去了。
……
院落裏。
沐桐有些心不在焉地打掃著，心中還在想剛剛薛影樺說出自己名字的事。
主人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然而到底要不要問呢？那個冷酷的少爺會告訴自己嗎？算了，還是別問了，知不知道也沒關係，可是心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那些過去的記憶可能很重要。
因為糾結，沐桐忍不住雙手抱頭搖了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
“就是這個狐媚子被少爺帶回來了，我親眼看到少爺為她請了很多醫生，還把她帶到房間裏治療。”一個丹鳳眼的女傭指著沐桐，對旁邊一個瓜子臉的女傭說道。
“長得這麽醜，還是個啞巴，也想勾引少爺，嗬……”
“就是！真是臭不要臉！”
沐桐就那樣站在原地靜靜聽著眼前這兩個女人辱罵和諷刺她，她並不覺得這兩個人不知道她是個什麽情況，反倒是她們應該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很低微才對。
找茬嘛，沐桐一眼就看出來了。
就算沐桐此時可以說話，她也不會對這兩個人有過多理論，何況是她是啞巴。
沐桐突然對眼前兩個女人微微一笑，那和煦的笑容瞬間讓這兩個尖酸刻薄的女傭愣住了。
“她難道不隻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
“聾啞人？”
“不對吧……我記得明明是……”
兩個人正疑惑著，沐桐過去從兩人手中取過了掃帚，隨後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一個掃地的動作。
“你是說你要幫我們打掃？”其中一個女傭讀懂了沐桐的意思，有些驚訝地問了一句。
沐桐笑著不停點頭。
“我去！真的是個傻子！走吧，小荷，既然她這麽願意打掃就讓她去唄！”
那名瓜子臉的女傭有些鄙視地看了沐桐一眼，一點都不覺得沐桐主動幫助她們有什麽不妥，順手拉著那個叫小荷的女傭便離開了。
沐桐望著那兩個遠去的身影，笑容漸漸收斂，她突然本能地就做了剛才的事，包括之前弄髒歐家少爺的褲子也是刻意的。
她內心有些矛盾了，她以前的性格是這樣嗎？她完全不知道。處於一種自我保護，便那麽順其自然地欺騙了所有人。
沐桐此時突然確定了一件事，她內心是真的想尋回記憶的，不想被當做傻子，也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玩弄。
想到這裏，捏住掃帚的手慢慢握緊了。
她不知道，此時窗台上一雙深邃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